21、第2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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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一度宏发集团都会牵头举办一场商谈，协办的集团通常都是它的左膀右臂，今年的滨海集团却是不知从何冒头的，引发了不少波动和各方的好奇。
浑身高奢的名流们经过走廊，纷纷照例在商谈精美的背景墙前进行红毯合照，被大量记者和摄影师的聚光灯围绕。
明显被拥趸走来的男人身穿酒红色西装，袖口和衣领都张扬地缝着璀璨的珠光宝石，英俊的脸庞神色平淡但总有种若有若无的傲慢。
“小陈总，您先拍您先拍。”
他周围的几人谄笑着弯腰示意他先行拍照。
陈宏发本人没有来参加商谈，反而是让大儿子陈宏泽参与，子承父业的意向已经很明显，尽管陈宏泽年纪不大，大了他一轮的商界代表们依然对他毕恭毕敬。
陈宏泽双手插兜姿态随意地站在十几个黑漆漆的镜头前，身旁当红女星笑容艳丽，二人靠得挺近。
红毯拍照一直是不必明说的习惯和规矩，其余人站在一旁都在默默等待陈宏泽拍摄完。
但那陈宏泽像是看不见后面有人似的，慢悠悠换了七八个动作，仿佛每个角度都要来几张。
别人有看不惯的，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
余光扫到侧边走来的灰色身影，陈宏泽心底暗笑。
姓虞的装得这么凶，不还是连拍个照都得等他摆好姿势？
纸老虎罢了。
嗤笑的气息还没喷出鼻腔，他就看到虞斯寒毫不停留地走过红毯，挡在了他和摄像机之间。
“咔嚓！”
闪光灯咔嚓一下很是刺眼，唯一一个路过的虞斯寒就这么挡住了陈宏泽在镜头里的身影。
严严实实。
陈宏泽额角猛跳：？
不拍照，也不乖乖等着，还非得算着快门时间走到镜头前挡人膈应他。
……很好。
晚会开始前是一段演奏预热，舞台小而精，十几人的演奏团队在镁光灯下映照得清清楚楚，后方的钢琴演奏者不可避免地吸引走大量注目与视线。
陈宏泽坐在第一排正中间，坐定没一会儿就看见演奏团后方侧对着众人的钢琴手。
精雕玉琢般的脸庞好看得找不出缺点，却仿佛隐隐蒙着一层阴霾，圆弧长睫投射下忧郁的阴影。
带着若即若离的美感。
陈宏泽眯着眼看了会儿，偏头朝旁边位置的人说了句。
“弹钢琴那个挺不错。“
又问：“他叫什……“
椅子靠背像是被什么猛地冲撞一下，陈宏泽瞳孔蓦地扩大，上半身受这冲力往前倾。
“哪个不长眼的？！“
陈宏泽立刻转过身咬牙低骂，视线撞上了后一排还没坐下的虞斯寒。
一米九的身高让他显得高不可攀，虞斯寒垂眸俯视着陈宏泽，眉角扬起。
“不小心踹到了，这位置太窄。“
这高度差令陈宏泽莫名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显得像个蝼蚁。
怒意在胸口燃烧，可是想起自己父亲的话，陈宏泽还是硬生生把愤怒压制下去。
“知道窄就小心点！“
陈宏泽压低声音骂道，回正坐姿，注意力再次被钢琴手吸引过去。
“把演奏者名单发给我。”
他低声凑近身旁的人说道。
结果话音刚落下，靠背又是一股冲力。
陈宏泽这回能打包票保证虞斯寒绝对是故意的了。
“你他妈觉得窄可以到第一排来坐，别折磨人了行吗！？”
陈宏泽脸气得涨红，转头怒吼，却一眼撞见面无表情撑着下巴的虞斯寒。对方倾身，手肘撑在腿上，距离靠得很近。
凝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竟令陈宏泽有些发怵。
以至于他的恼怒都静止了几秒。
直到虞斯寒轻轻哼笑一声，凉浸浸的脸庞蓦地露出一丝嘲讽笑意。
“不好意思啊，腿太长了，放不下。”
“……”
“……噗。”
坐在虞斯寒旁边顶着一头金发的罗亦歆想笑，虚掩着嘴不小心发出了点声音。
向来无法无天的宏发集团大少爷吃了瘪，却罕见地没有发疯发作，只是恶狠狠地扫过虞斯寒和罗亦歆。
直接起身往旁边挪了几个位置。
小插曲没有被太多人注意到，虞斯寒恢复正常坐姿，目光落在演奏台上。
云卉还在专注地演奏。
犹如隔绝在一个精美的玻璃罩中，丝毫不知有多少垂涎的眼神攀爬上他的身体。
*
中场演奏完成，云卉坐在后台吃着酒店工作人员送来的小甜点。
常见的提拉米苏香味浓郁，入口即化，倒是做出了高星级酒店的水平。
主持人的声音悠悠传来，大概在宣告着下一环节的活动。
那主持人是祁赫。
云卉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
应该说只是单方面在后台看见了祁赫，身穿黑色礼服，样貌玉树临风惹人注目。
他也是来做兼职的吗？看不出他是会缺钱用的人，之前见面的时候，浑身上下大概都是高奢名牌。
云卉虽然不了解牌子，但多少看得懂一些，例如那大喇喇的LV标。
“小白鸽，你怎么还在这儿？怎么不去25楼吃自助餐？”
奥威亚的声音冷不丁从身后响起，同时毫无边界感地搂住了云卉的肩膀。
对方抓得紧，云卉只能紧蹙眉头强压下不适。
“奥威亚先生，我在等工作人员过来付清我的酬劳，不必管我。”
云卉没兴趣在这里吃自助餐，也不想和奥威亚多说，只想用这句话将他支开。
“把你的收款账户给我。”奥威亚道。
云卉不解，谨慎地没有任何动作。
奥威亚噗嗤一笑：“傻孩子，你在担心什么？我只是要把钱付给你，我在团队里兼管财务，放心吧！”
……收个钱而已，不至于有什么吧。
云卉思考了几秒，便从背包里拿出手机。
酬劳到账很快，云卉习惯性看一眼收款短信，竟发现信息上显示自己收到了两万元。
“多打了个零……？”
云卉疑惑地看一眼奥威亚，低头打算将多出的钱再转回去。
奥威亚却伸手想按住云卉的手。
云卉反应迅速，立刻躲开。
“今晚还有什么事要忙吗？有客户想要请你再弹奏几首曲子，多出的钱是一部分酬劳。”
奥威亚笑道。
云卉顿了顿，没从奥威亚的话里找出什么破绽。显然参与这个晚会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专门请钢琴家去演奏也没什么奇怪。
“倒也没什么事……但要演奏哪些曲子？我最近练的……”
“都可以！哪些拿手就弹哪首，反正不论哪首你都能弹得很好！”
“走吧，我带你上楼去。”
奥威亚想搂着云卉走，而对方终于找到机会溜到了一旁，和奥威亚一前一后地朝门口走。
奥威亚觉得他的小动作可爱极了。
“云卉！”
路过走廊拐角时，云卉似乎听见有人在远处叫他，尾音戛然而止，仿佛是幻听。
回头也没看见什么熟悉的人影。
奥威亚笑着看过来：“怎么了？”
云卉摇摇头：“……没什么。”
*
祁赫在25楼跑了一圈没找到云卉，便打算到楼下后台找，看见云卉的背影出现在走廊尽头。
他刚喊了声，转瞬被一个人拽住手臂扯到旁边。
“……你？”
祁赫盯了几秒面前的男人，想起来这是自己叔叔的工作助理。
“Andy？你来这做什么？没跟着我叔吗？”
被称作Andy的男人脸上有些焦躁和担忧，说话时刻意压低音量：“祁先生不是让你把这个主持活动给推掉吗？”
祁赫：“为什么啊？又不是随时都有机会来这种场合，这对我是个很好的锻炼机会吧。”
Andy“啧”了一声：“都说了，你别把这个晚会想得太简单。”
“虽然每年都有一次，但这回是陈宏泽而不是他爹办的，你不了解这人，祁世岚还能不知道吗？一个色欲熏心的家伙。”
祁赫：“色欲熏心是指……？”
Andy：“今晚整个酒店都已经被陈宏泽包场，二十五楼之上安排了多少个总统套房，你知道吗？”
“来了多少个明星你也看到了，但你以为只有他们吗？”
“……在场有姿色的，都不过是他们眼里的一盘菜。”
“祁世岚就是听见有人对你起心思了，才叫我立刻赶过来找你。”
祁赫面露嫌恶之色，但随即想起了云卉。
他刚刚是被谁带走了吗？
Andy：“是谁推荐你来这里的？一个主持人而已，怎么会找到你身上。”
祁赫思索片刻：“……是我们学校一个投资人。”
*
到了晚宴时间，企业家们可以选择在晚宴厅继续觥筹交错沟通往来，也会有些已有合作意向的企业家前往私密雅间进一步交流。
“虞总这么年轻，怎么没选择待在美国，而是要到S市来？”
电梯无声地快速上升，新飞鹏医药集团CEO整了整领带，看向站在电梯中央作为焦点的高大身影。
虞斯寒取下眼镜，捏了捏鼻梁。
“有点私事。这里也是我母亲从小长大的地方。”
有意向和Cenco合作的企业一抓一大把，虞斯寒挑了几家，否则这电梯都根本塞不下。
“虞先生好像是和母亲姓的？这比较少见。”另一个总裁问道。
“……”
虞斯寒似笑非笑睨他一眼，立体英俊的脸庞在电梯顶光下显得温和又阴沉。
“和谁姓应该都不影响我们谈合作。”
问话的人顿时噤声，对于自己这个过分探究隐私的问题感到极度后悔。
整个电梯厢的温度好似都因为这个问题而下降了不少，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继续搭腔，转移话题试图活跃气氛。
电梯门开，几人跟随工作人员踱步前往定好的房间。
罗亦歆和虞斯寒走在后边，同其他人拉开一段距离。
“小嫂子怎么会到这里来演出？这个渠道一般人也接触不到吧？”
虽然两人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订婚结婚，罗亦歆在私下已经很自然地给云卉增添了新的称呼。
虞斯寒眉头紧皱，虚勾着领带的手无意识摩挲着布料。
“还好我们是最先点名要人的，不能给那群衣冠禽兽可乘之机。”
罗亦歆低头看手机发消息，打算和内部人员再次确认云卉的去向。
“不过祁家那小孩儿什么时候得罪到你了吗？居然找人推他来这里，祁世岚那条线你不想要啦？”
罗亦歆要是知道祁赫只是握了一下云卉的手，虞斯寒就宁愿放弃和祁世岚的合作机会都要报复他一下，他大概会喷出一口老血。
虞斯寒扯了扯嘴角，眸底阴沉沉。
“谁知道陈宏泽做的这么恶心。”
“S市的环境，比我想的还要肮脏。”
钱、权、色，陈宏泽就差把它们摆到台面上来了。
虞斯寒知道这场商谈晚宴没有那么单纯，但也意料不到潜规则会如此离谱，可见这块地方的钱权色交易勾结到了何等程度。
罗亦歆：“陈宏泽嗑药磕多了吧，那几个明星还不够玩的？”
总共五六人一同进了走廊尽头的总统套房，就各自企业和合作意向开始进行沟通，然而在这期间那位年轻的总裁肉眼可见的心不在焉。
唇间叼着一根香烟，也不点燃，只是用牙齿咬磨着上下晃动。
手里拿着打火机，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火，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等到虞斯寒终于将火苗挪向烟，套房门也被敲响了。
“好好陪陪客户们吧。”
在房间内数道视线下，西装革履的经理笑眯眯地将容貌精美的男孩推进房间。
虞斯寒点火的手偏了一点，没点着。
进来的男孩怯生生的，面容姣好但并不是云卉，印象里似乎是另一个钢琴手。
罗亦歆立刻扭头看虞斯寒。
“……怎么会！？”
不是说好了把云卉带过来的吗？这又是谁？
虞斯寒猛地起身。
在场其他几位包括那个男孩都愣住了，不知道虞斯寒想做什么。
甚至不由得隐隐冒冷汗。
——那位年轻总裁的脸色，糟糕得像是要去杀人。
*
奥威亚敲响了门。
“进来。”
陈宏泽的声音在里边响起。
门被推开，云卉的视线扫过偌大的套房里坐着的那几个人，沙发中央那人身旁还搂着一个身材火辣布料稀少的女星。
烟酒味混着香水气味直冲而来。
云卉感到胃部不适，潜意识的警告声在大脑内环绕尖叫，尤其是房间里那些人不约而同看向他的时候。
可奥威亚已经将他推了进去，门迅速被关上。
房内一片寂静，云卉定在原地犹如一座精致完美的雕塑，脸颊看似冷漠无波，额角却早已渗出细汗。
在犹豫是否要夺门而去的几秒里，陈宏泽已经走到了云卉面前。
手里还拿着两个玻璃高脚杯，杯中装着浓郁的红酒。
“云卉，对吗？琴弹得很好，希望你能赏脸来这个房间里为我们单独演奏，好吗？”
云卉看了眼对方递过来的酒杯，没有任何动作。
人都被送来了，还问能不能演奏，有什么意义吗？
“我不喝酒。”
“需要听哪些曲子？”
陈宏泽只是微笑地盯着他，递到云卉面前的酒杯没有落下，仿佛就这么僵持住了。
偏昏暗的房间灯光下，男人邪气的脸犹如带着一张鬼脸面具，虚伪得让人看不透，十分难缠。
从其他人的反应来看，面前这个人应该是地位最高的。
云卉有种感觉，他要是不喝下这杯酒，两人能继续僵持下去。
半晌过后，云卉还是接过酒杯。
陈宏泽很满意，笑脸慢慢扩大。
柔软淡色的唇贴在玻璃杯口，暗红的酒液缓缓浸润流入口中，不禁让人想象那液体是如何从口腔中滑进喉道，伴随着雪白喉结的上下滚动，最终融入体内。
云卉只喝了一口，延迟几秒后辛辣苦涩充斥着整个口腔，令他难以控制地皱起眉头。
“诶，这就对了嘛！”
陈宏泽高兴地赞扬道。
“喝点小酒助助兴，弹琴也弹得更有激情不是？”
他侧过身抬起手，指向房间里那台钢琴，示意云卉走上前进行演奏。
美貌的演奏者气质与房间内的氛围格格不入，冷淡的脸庞明显压抑着嫌恶与反感，陈宏泽反而觉得这表情……
格外勾人。
琴声响起，祁世岚坐在边上看着那演奏者的纤瘦背影，隐隐觉得有点眼熟，好像之前在哪里见过。
“你不是一直跟着陈总的么？怎么他现在又喜欢上男人了？”
他看向另一侧正抽着烟身材火辣的女星方曼妮。
方曼妮笑着，一口烟从红唇中吐出，斜睨着正在弹琴的漂亮青年，以及靠在琴边直勾勾盯着演奏者看的陈宏泽。
“谁知道呢？他只是把一切都当做玩物而已，三分钟热度。”
“一时兴起罢了。”
祁世岚一笑置之，低头点开手机里祁赫发来的信息。
祁赫：我有同学也在这，好像被人带走了，你能叫人找一下吗？叫云卉，弹钢琴那个。
信息已经是十几二十分钟前发来的了，祁世岚反应了一下。
弹钢琴那个……？
助手Andy的电话突然打来，占据手机屏幕。
“祁总，25楼，祁赫被人缠上了！”
助手的声音十分急切，伴随着有些混乱的背景音。
祁世岚面色一沉，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来，对看向自己的陈宏泽和其余人做了个表示歉意的手势。
“有点事，我出去一下。”
祁世岚快速进入电梯按下25层按键，强压着怒火保持同Andy的通话。
“不是让他赶紧离场了吗？怎么出问题的？”
Andy：“他说要找同学，结果鹏宇集团的董事路过以为他是自愿来……”
“反正都怪那陈宏泽！精虫上脑了吧把这地方弄得跟窑子一样……”
参加商谈的人差不多涵盖了S市稍有名气的各方集团企业，来者多多少少都有了解到陈宏泽的行事风格，然而不知道会离谱到这种地步。
有些沆瀣一气的企业家会很喜欢，但也有不少像祁世岚这样的正常人。
实在是膈应，可为了参加这场晚宴，又不得不咽下这只苍蝇。
祁世岚烦闷得不行，电梯门一开他就冲出去，同时询问Andy具体位置。
“我刚出电梯，你们在哪个……”
“呃啊啊……！”
一个黑色人影宛如垃圾般被猛地摔在墙上，祁世岚在转角处瞬间停下脚步。
就差一点，他感觉刚刚那个人差点蹭到自己的鼻尖。
要是真的按那个力度砸过来，他的鼻梁应该要断了。
瘫在地上艰难扭动满头是血的显然是个成年男人，祁世岚似乎记起来这人是酒店经理，陈宏泽的狗腿子之一。
……一个成年男人被这样摔出来。
这力量合理吗？
转头他看见了虞斯寒。
高大的身子杵在走廊中央散发着窒息感，明明脸上没什么表情，依旧令人不寒而栗，像是从地底下爬起来的恶鬼。
“他在几楼，哪个房间？”
“我不想再问第三遍。”
阴森森的低沉话语像在数着死亡倒计时，不等那经理从晕眩中回过神来，虞斯寒已经两步跨到他面前，皮鞋尖勾起他被打得有点歪斜的下巴。
经理艰难扬起纵横着血液和涕泪的脸，发出快断气一般的抖动声音。
“我、我真的不知道……他没告诉我……”
虞斯寒微微偏开头，似乎很轻微地叹了口气。
说不清是什么情绪，但那经理浑身汗毛竖起，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觉得自己可能要死在这里。
可他真的不知道啊！！！
哪里来的恶魔？完全不给他询问的时间就被打了个半死。
在虞斯寒抬腿将那人的脑袋踢断前一刻，祁世岚赶忙开口。
“56楼5623房。”
“陈宏泽在那个房间。”
虞斯寒黢黑的眸子左移看向祁世岚，对视没有超过一秒，他便转身离去。
和祁世岚擦肩而过。
*
云卉很艰难地弹完了两首曲子。
不是因为曲子难弹，而是他能感觉到陈宏泽的目光一直在扫着自己，一直放在他的身上。
更难受的是，他感到身体有些发热。
是肌肤饥渴又犯了吗？
最后一个琴键被按下，云卉直接站起身，忍耐着强烈的晕眩感。
“我不太舒服，先回去了，不好意思。”
云卉垂着头轻声说道，声音有些抖。
他已经出了不少冷汗，额角和双鬓沾着细软的黑发，脸颊苍白如玉双唇却无比艳红，和本人冷淡克制的神色形成强烈对比冲击。
“哪里不舒服？我可以叫医生过来。”
陈宏泽态度亲昵地凑过来想伸手抚摸云卉的额头。
“不需要！”
云卉紧皱着眉态度激烈地推开陈宏泽的肩膀，然而刚好被对方找到机会抓住手腕桎梏住。
尽管手腕处隔着袖口的布料，云卉依然感到嫌恶和作呕。
其余人坐在房间其他位置，暗淡的灯光下闪烁着几个烟头的光点，都在看着云卉的好戏。
还是方曼妮开口试图缓和气氛。
“我记得你不是个喜欢强迫的人啊？这孩子看着年纪也不大，换一个吧。”
陈宏泽不吭声，只一味笑着，用贪婪的目光描摹着云卉充斥着厌恶情绪的脸庞。
“是钱给的不够多吗？你说个数……”
“啪！”
云卉实在没忍住，猛地甩了一巴掌。
手心结结实实地扇在了陈宏泽的脸上，作用力下感到一阵火辣疼痛，但因为速度很快，云卉只感受到一瞬的反胃。
还没有这人的态度那么让人恶心。
本以为陈宏泽会发怒，云卉也准备好了接受怒火。
但对方没有。
他只是脸色怪异地伸手摸了摸自己被扇的那一侧脸，似乎在回味这一巴掌。
“……我先走了，钱我会退还。”
身体越来越热，云卉从牙缝里吐出这句话，艰难地晃着身子往门口快步走去。
“不是谁都愿意搞你这套的好吗？”
方曼妮看着青年逃离的背影，对着还站在原地的陈宏泽嘲讽道。
冲出房间后空气骤然清新，云卉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些。
好在没人过来把他抓回去。
视线越发模糊，云卉贴着墙壁浑身发软，目光勉强扫到了洗手间的指示牌。
以他现在的状态，只靠自己应该很难走出这个酒店了，在走出去之前或许就会晕过去。
那酒里大概是加了什么东西，云卉现在浑身又热又痒又想被人触摸。
昏沉搅乱的大脑随时都快炸开。
跌跌撞撞进了洗手间，云卉随便选了个隔间倒进去，若不是抓着扶手可能就摔在地上了。
云卉脑子里能想到的人只有虞斯寒。
虞斯寒在哪里？能找他吗？
他能不能帮自己？
云卉喘着气，颤着手取出手机，正要打开虞斯寒的联系页面。
“小白鸽，你怎么这么快出来了？”
没关紧的门缝突然挤进半个侧脸。
奥威亚白色的脸肉被门缝挤出肉痕，瞳孔缩小的蓝色眼睛死死盯着云卉。
画面有些过分惊悚，云卉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
“你疯了？！”
好在云卉还半撑着门，没被奥威亚直接推开，受惊后下一秒立刻使出全身的力气抵挡。
奥威亚没急着挤进来，而是伸出手臂卡住门缝，透过缝隙欣赏着云卉的惊慌恐惧。
“我把不少人都送到过权贵的床上，你这么好看的实在不多见。”
“出来得这么快，是拒绝陈总了？很好，有个性。”
“没有沾上别人的味道更好，这次我不想再吃剩菜了，哈哈。”
“虽然你面无表情的时候也很漂亮，但是现在脸红扑扑的，实在太勾引人了。”
奥威亚边说边笑，云卉浑身乏力，对方的污言秽语变成叽里咕噜的模糊音节。他意识到自己拦不住他，开始分神寻找周围是否有能够反击的武器。
“你别进来……我已经给人打电话了……”
隔间里什么都没有，云卉连手机屏幕都看不太清楚，胡乱点了几下，谎称自己已经拨打电话。
奥威亚看出云卉被喂了东西，此时已经基本丧失活动能力，不由得更加口干舌燥，邪火直冲头顶。
“打给谁了？”
“你的男朋友，还是女朋友？”
“砰！”
奥威亚的笑脸宛如游乐场的摇摆锤，上一秒还抵在门缝处，下一秒瞬间飞向一旁，眨眼被甩到了视野盲区。
只能听见巨大的肢体与物品撞击的动静，隐约还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
奥威亚仅仅短暂地呻吟了一秒就没了声响，不知是死了还是晕了。
可见那一击的力量与冲击程度是多么恐怖。
但外面的动静还没停止，像是有人拿着东西一下又一下猛砸着奥威亚的躯体，沉重的闷响令人胆寒。
如果云卉意识还清晰正常，此刻或许会感到恐惧。
然而这一秒他满脑子都是……渴望。
渴望有人能触碰，能把他紧紧抱住，抚摸他身体每一寸皮肤。
喉咙仿佛被岩浆灌满，只能发出喘息声，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哈……”
云卉靠着隔墙控制不住软着身子瘫坐下去，手臂忽然被抓住，阻止了他身体的下滑。
不知何时出现的虞斯寒将门推开，一只手拽住了云卉的手臂，将他整个人提起来。
虞斯寒的衣领和袖口上都沾了点血液，他垂眼瞥见小臂处残留两滴血珠，颤巍巍的。
为了不弄脏云卉，他用另一只手拂走那点血滴。
血滴溅在了暗红色的隔墙上。
云卉的领口不知何时被自己扯开，雪白的肌肤底色上是大片的艳红，一路蔓延至神色恍惚迷蒙的脸颊。
意识到自己被抱起后云卉才勉强有点反应，逐渐睁大湿润的黑眸看着逐渐靠近的虞斯寒。
不知道是认出了对方的脸，还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云卉嘴角向下一撇，连忙伸出手搂住了虞斯寒的脖子。
发出一声类似小动物般委屈的呜咽声。
“唔呜……”
落在虞斯寒的耳边，几乎要把人融化掉。
肌肤饥渴的症状灼烧疼痛，侵蚀着骨髓，云卉已经没有心思去想虞斯寒会不会被自己冒犯。
直接毫无章法地用脸颊对着他的脖子蹭。
“在蹭什么？”
虞斯寒抓着云卉的脖子把人乱蹭的脑袋抬起来，指腹触碰到他的滚烫后颈，宛如降温的冰块令云卉舒服到轻轻喟叹。
看着面色酡红的未婚夫，虞斯寒第一反应是对方肌肤饥渴又犯了。
但好像有哪里不对。
他肩膀处的西装布料被云卉紧紧攥出褶皱，云卉的脸颊两侧、鼻尖包括后颈都覆着一层薄汗，稍微触碰一下就不住地颤抖。
“医生怎么还没来？？！”
“陈总被打晕过去好几分钟了啊！耽误了时间你们赔得起吗？！”
外边走廊熙熙攘攘的吵闹声越来越大，虞斯寒抱着云卉往上掂了掂，视若无睹地跨过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奥威亚，黏稠的血迹在洗手间地板瓷砖的暗纹上流淌开。
虞斯寒刚走出洗手间，里边一间隔间门被推开。
那人不知在里头呆了多久，站在门边，看着手和腿都被砸得扭曲模糊的奥威亚“啧”了一声。
*
虞斯寒抱着云卉穿过走廊，路过在房间门口叫嚷找医生的几个老总。
几分钟前把陈宏泽打晕过去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若无其事地走过，眼睁睁看完了事发经过的那几人一声也不敢吭。
甚至在虞斯寒经过他们的时候，几人顾着吞咽唾沫，手机那头的人着急地说着什么，都没敢回应。
“好热……摸、摸我……”
电梯下行中，云卉难受至极地在虞斯寒怀抱里轻微挣扎扭动，使劲拱着虞斯寒唯一露出肌肤的脖颈处，滚烫的吐息浇在男人的喉结和耳根处，如同挠人的火。
“等一会儿，好吗？”
虞斯寒气息粗重，脖颈处被云卉的脸颊和头发蹭得心痒难耐。
但他掌心有血，刚刚才意识到。
似乎是抓握消防器的时候用力过度，什么时候把手心弄伤了都不知道。
也不知道有没有把云卉弄脏。
“不好……哎……”
但云卉变得很不讲道理，混沌的大脑让他只想让虞斯寒摸他。
最好一刻也不停。
虞斯寒不动手，云卉只好自己行动，两只手胡乱地摸着男人的脖颈，把他的衣领弄得凌乱不堪，混乱中也不知道如何解扣子，纤白的手指试图探进领口内部更深处，从而获得更大面积的皮肤接触。
还好坐的是专属电梯，否则如果有第三个人想必会尴尬到不知如何是好。
虞斯寒也被撩拨得浑身发热，时常面无表情偶尔笑容讥讽的混血脸庞此刻显露出另一种隐忍微妙的表情。
有点凶狠但无可奈何。
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快步回到车上，虞斯寒立刻让司机递来湿巾。
就这么几秒的功夫，被放在座位上的云卉马上凑过来。
坐在了虞斯寒的腿上。
虞斯寒正在擦手的动作一顿，身上人的淡香热息扑面而来，身子没骨头似的软，一边嘟囔着“好热”一边扯着自己的西服外套。
虞斯寒逐渐确定云卉不是单纯的发病了。
必然是那畜生给云卉喝了什么东西。
虞斯寒绷紧下颌低声骂了句很脏的词。
“升挡板，开车。”
前排的司机一激灵，从后视镜看见虞斯寒幽幽盯来的视线。
黢黑的眼眸不同于平日的深邃阴冷，这会儿好像还冒着说不清的火苗。
车内的喘息声隐隐约约，他觉得自己要是再多听一会儿，也许会落下个耳朵被割掉的下场。
挡板彻底升上去的那瞬间，云卉刚把自己的第二颗扣子解开。
“哪里不舒服？告诉我。”
虞斯寒按住云卉乱扯的手，眸底闪烁着幽暗，喉结上下滚动。
云卉坐在他身上，湿润的眼瞳在车窗外不断晃动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夺目，淡红的鼻尖随着喘息轻微翕动。
沾着细汗的两鬓和脖颈泛着晶光，犹如夜海蚌壳中的珠宝。
“这里……”
云卉两只手顺势抓紧虞斯寒的其中一只手，指节交错缠绕，带着那只手抚摸过自己的喉间，又按在了胸口的部位。
“这里也不舒服……”
虞斯寒的手被带到云卉的腹部。云卉人偏瘦，腹部也是一片平坦，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底下的柔软。
虞斯寒呼吸一滞，气息越发粗重。
“还有这里……”
察觉到云卉还在把他的手往下带，虞斯寒额角忍出了轻微凸起的青筋，尽力控制住自己快喷涌而出的破坏欲和邪念，猛地将手抽出。
云卉怔住，抬头正要看他。
脖颈却忽地被捏住，整个上半身被虞斯寒摁住前倾。
距离骤然减小，云卉的鼻尖几乎要贴上虞斯寒，他迟缓地眨眨眼，像是不太理解虞斯寒想做什么。
但很享受对方的手在自己后颈处缓慢暧昧的摩擦。
虞斯寒觉得自己好像第一次这么克制自己的强烈欲望，他盯着云卉的脸，视线又挪到他嫣红欲滴的双唇。
体内根深蒂固的破坏欲望积攒了99%的冲动，在叫嚣着让他碾上去，把那不知死活的漂亮花瓣弄得更加乱七八糟、汁水飞溅。
只剩下1%的理智，以一当千地拽着岌岌可危的冲动。
不能亲。
云卉对他是什么看法，是不是只是为了触碰、为了缓解病症才默许他的越界，才愿意贴近他。
这些问题，都还没有答案。
所以不能亲。
明明火都烧到下腹，虞斯寒还在强撑着最后一点理智。
近在咫尺的气息交缠了不知多久，云卉竟也就很乖巧地静静呆着没有乱动。
虞斯寒上头的火逐渐被自己劝解降下去。
伴随着轻微的叹气，他选择这次先松开云卉的脖颈。
“算了。”
“等你清醒的时候再说吧……”
最后那个宛如叹息的“吧”被堵住。
他的嘴唇忽然被一股柔软温暖贴紧。
云卉自己凑上来了，嘴唇贴着嘴唇。
距离本身就近得离谱，只需要某个人向前一点点就能紧贴在一起，因此虞斯寒不知道云卉是不小心凑上来，亦或是真的想亲上来。
可是两个人就这么唇贴着唇，谁也没先后退。
是意外吗？
不知道。
寂静的车内只能听见混乱鼓动的心跳声。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21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