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第 8 章 ...
-
程安和雁仙君是什么关系?
雁仙君独独对程安另眼相待,是因为程安长得好看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程安冷冰冰的身子,很快便被温暖了过来。
他觉得胸腔舒服了许多,嗓子咳得仍有些疼,但好在咳嗽止住了。
他望向雁陵西,眼里盛满了感激,“多、多谢雁仙君……”
他心中对雁陵西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对比在程家时,他发烧到四十度,程家人不仅不送他去看病,反而还责骂他装柔弱,活该。
雁陵西比他那所谓的至亲对他好多了。
察觉到自己坐在雁陵西腿上,程安立刻不好意思的想要起来。
然而他刚动,就感觉胸腔闷闷的,下意识大口喘息起来,整个人浑身无力的跌倒在雁陵西怀中。
雁陵西垂下曜黑眸子,看向怀中的他,抬手揽住程安的后背,音色寒凉:“先别动了。”
程安脊背纤薄,皮肤白嫩,单是看便知道比宿雪澜瘦了许多。
虽然身子轻,但抱起来却并不硌人,手感反而软绵绵的。
雁陵西手顿了一下,微微拧起眉。
他对程安的印象本是虚荣善妒,愚笨不堪,现在又多了个身娇体软。
崇尚强大的他,无论如何都对这种弱兮兮的人喜欢不起来。
但,他也清楚,程安一个奴仆,连字都不识得几个,不能要求他有宿雪澜那般的才情和眼界。
雁陵西收回了手臂。
改用灵力托着程安后背,防止他从自己腿上摔下去。
他用灵力源源不断的输送近程安体内。
他灵力磅礴,寻常人只受了一息,便会充盈得爆体而亡。
可程安的身体,却像个破布口袋,大量的灵力输送进去,几乎全都逸散进了空气中。
程安捂着心口,难受得整张脸布满潮红。
过了好久,才在雁陵西的灵力安抚下,将体内的无力感平息下来。
他发现自己正跨坐在雁陵西怀里,顿时羞得抬不起头。
他猛吸了一口气,连忙从雁陵西怀中起来,“对不起,雁仙君,我、我冒犯了你,我不是故意做你腿上的……”
雁陵西平静的说道:“你没有冒犯我,即便有,在情况特殊的时候,任何冒犯都是情有可原的。”
他虽知道程安愚昧庸俗,可能会做出勾引自己之事。
但他相信,程安刚刚跌在自己怀里,大概是无意的。
因为程安的身体,自洗完灵根后,必定会变得和纸一样弱。
每个人的灵根,都是天生的。
无论是单灵根还是多灵根,只要长出来就算是一体的。
灵根之所以被称为“根”,皆是因为每条灵根上,都密密麻麻长着许多类似于树的根须的东西。
根须延展至全身,不断朝四肢百骸输送能量。
三灵根去掉两条,就是去掉体内三分之二的“根须”,体虚无力、外强中干、脆弱易碎,是必然的。
这辈子,程安都要拖着这副病躯了。
看着程安被蒙在鼓里,欢欣鼓舞的样子,雁陵西丝毫没想过同情他。
三灵根,还想修仙求长生,真是痴心妄想。
要不是轻信原子歆,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活该。
程安沉浸在自己可以修炼的喜悦中。
对于刚刚之事,他以为自己是夜里没睡好,才会昏昏沉沉、浑身无力,也没在意。
他想到自己今日的目的,当即跪拜在地,朝雁陵西恭敬的磕了几个头,“恳请仙君教我道法。”
雁陵西端坐在凳子上,没有说话。
望着程安这熟练的跪地姿势,他的眼里闪过一抹寒芒。
这卑躬屈膝的姿态,可真扎眼。
用这副姿态做阿澜的替身,简直是玷污了阿澜。
他抬袖一挥,用灵力托起程安的膝盖,强迫程安站了起来。
拧了拧眉,语气有些冷,“我可以收你为徒,但你记住,以后别对我跪。”
程安听了这话,愣了愣。
他先是被他冰冷的语气吓到。
随后发紧的心脏便瞬间一松。
雁陵西真是宽容仁慈,连拜师时也不让他跪。
程安心下感激,认真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从今以后,别叫我雁仙君了,该叫我师尊吧。”雁陵西说着,转身朝屋内走去,“随我来。”
程安立刻跟上,进入了雁陵西的房间。
雁陵西的房间简约极了,青色的纱帐,白色的床被,墙边立着两个丑得像是棺材的柜子,一个黑漆漆的书桌,以及四把黑漆漆的凳子。
要不是屋内日光明亮,这房间简直像哪户人家的古墓,阴冷得没有一丝人气。
刚踏进屋内,他便被屋内的冷气冻得开始咳嗽起来。
“怕冷?”雁陵西转身,看了程安一眼,见他瑟缩着,皱起眉。
他是单冰灵根,住所内充满寒气是必然的。
日后程安跟在他身边,遇到这样的情况多着呢。
麻烦。
雁陵西拿出一块暖玉,用灵力送到程安面前,“这是暖玉,你佩戴在身上,不可丢失,知道么?”
“是,师……师尊。”程安接过暖玉,说到“师尊”二字时,还有些羞耻感。
师尊这个词,极具仙侠感。
当了二十年凡人,他没料到自己竟也有机会,走近小说里主角们的生活。
不仅能修仙,还能有个大佬做师尊。
——他太幸运了!
程安激动的深吸一口气,将暖玉佩戴在腰间。
霎时间,温热的灵气包裹着他全身,让他全身都暖洋洋的。
他精神饱满的看着雁陵西,心底对他的感激越来越多。
雁陵西侧眸,迎上他亮晶晶的眼睛,抬起的手臂顿了一下。
然后,他打开厚重得如同棺材的柜子,从里面拿了一并闪着红光,漂亮纤巧的小红剑。
红剑上还系着红缨,红缨无风自动,飘飘摇摇的很漂亮。
雁陵西拿着红剑,递交到程安的手中,“从今以后,这就是你的本命灵剑了。”
这把灵剑,与宿雪澜的本命剑十分相似。
他当初只看了一眼,便花高价将其买下了。
阿澜琴剑双修,世人只知他琴声凌厉,但是身为好友的他却知道,阿澜的剑术也十分精湛。
待日后程安学了剑,于花海中一舞,必定能与阿澜有五分相似。
程安欣喜的接过灵剑。
即便没修过仙,他也知道这把灵剑极其贵重,一百个他也比不上。
程安朝雁陵西恭敬的鞠了个躬,“谢谢师尊赐剑。”
雁陵西微微颔首,“去院子里,我教你打坐吐纳。”
*
一连几天,程安都在学习打坐。
他学得极为认真,在现代的时候,他向来是认真的好学生,在校园霸凌、网暴,以及家人的厌恶漠视下,他都能保持住靠前的成绩。
一开始连入定都入不了,他也没气馁。
每日从早到晚,他都准时去雁陵西的院子,直到夜寒深重才离开,没觉得无聊也没叫过苦。
约莫五日后,他才正式入定。
十日后,才在丹田内聚集一丝灵气。
他十分兴奋,迫不及待的挥着灵剑,将这道灵气使了出去。
灵气很微弱,而且他还打偏了。
谁知,仍是将雁陵西的石桌给砍了一道小缝。
程安看着那缺了一块的桌角,脸色瞬间白下来了。
他想起了上辈子的事。
过去在程家做饭的时候,他不小心打破了一个盘子,就被程母狠狠扇了一巴掌。
她极其败坏的骂他心脏,说那盘子是程星买给全家的,全世界独一无二,他故意打碎,肯定是因为容不下程星,故意打碎。
他的脸被瞬间打肿了,无措的捡盘子碎片,指尖割得鲜血淋漓。
程母勒令他将盘子拼好,否则就不准吃饭。
他一连拼了三天,也没有拼好那个盘子,绝望的躲在厨房哭时,程星过来朝他得意炫耀:“那盘子根本就是地摊货,但我说独一无二,他们就信了。谁让你这么不讨喜,还蠢笨如猪,被所有人厌恶也是活该。”
想到程星那些话,程安的心脏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程母厌恶又嫌弃的眼神,忽然历历在目。
压抑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程安手指抚着被自己砍出的桌缝,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他忽然抬头,后退几步,产生了想要逃跑的冲动。
“你楞在那里做什么?”身后忽然响起了雁陵西冰冷的声音。
程安僵硬的转身。
一抬头,便看到雁陵西正负手站在窗前,眸中泛着严肃又审视的冷光。
程安被吓得双膝立刻软了下来,呆滞的动了动唇:“……不、不要杀我!”
他已经放弃了所有挣扎。
毕竟,只要雁陵西想,他即便化成了灰烬,也会被雁陵西找出来。
程安绝望的闭上了眼睛,长睫颤抖,准备迎接雁陵西的怒火。
“你究竟在做什么?”雁陵西一袭黑袍,冷白的下巴微微扬着,眼神里罕见的流露出了困惑之意。
程安浑身已经吓出了冷汗,嗫嚅的低下头,指尖死死掐着掌心,“求、求仙君赎罪,我、我砍坏了您的石桌……”
“一个石桌,也值得你吓成这样?”雁陵西身形一晃,闪到了程安面前。
他随意的伸出手,掌心在石桌上轻轻一按,那石桌便化为了齑粉。
然后,他转过下巴,看向程安,“从今以后,我院内的东西,你可随意破坏。”
“真、真的?”程安不可置信。
他微张着唇,仔仔细细的盯着雁陵西的神色。
雁陵西冷淡的脸丝毫未变,身上肃穆的黑袍,将他整个人衬托得更加高挑、伟岸。
他居高临下的垂眸,与程安对视,半晌,朝程安伸出了手。
程安小心翼翼的抓住他手指,借力站了起来。
他不好意思的拍着身上的衣服,想到自己刚刚几乎要被吓破胆的样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他朝着雁陵西望了又望,羞赧的垂下头,真诚的夸赞道:“师尊,你真好。”
雁陵西困惑的扫他一眼。
盯了程安半晌,他也没盯出头绪,漠然的丢下一句,“继续修炼。”
然后便出了门。
程安知道他又去看宿雪澜了。
程安收回目光,长长的松了口气。
被冷汗打湿的里衣,黏哒哒的穿在身上,极不好受。
但他不敢回去换一身,因为雁陵西说了,让他“继续修炼”。
他是个极乖的性子,即便雁陵西只是随口一说,他也愿意当成至理箴言听从。
从这一刻起,他打心底里,将雁陵西彻底当做了可以信任的长辈。
*
程安每日乖乖跟随着雁陵西练剑,他已经在丹田内,存了将近一百道灵力。
修为也从后天步入了先天之境,进入了炼气一层。
他将灵力裹在剑上,然后挥出去,已经可以瞬间斩断石桌的一个小角了。
因为成了成了雁陵西的徒弟,还进入了炼气期,其余的仆人对他的态度也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从前,那些仆人没有必要,不会与他多说一句话。
现在,却热情的邀请他同他们一起去猎狼。
入寒山庄的前山,由于是山庄的门户,并没有强大的妖兽。
只有一些普通的猛兽。
奴仆们经济来源少,得来的月奉都拿去买灵丹了,时不时会去猎些虎豹豺狼,换些生活用品。
程安从小到大,只遭受过别人霸凌与敌视,乍然被邀请,有些受宠若惊。
他想也没想便答应了。
为了去猎狼,他鼓足勇气来找雁陵西请假:“师尊,我想与其他仆从一起去山间猎狼!”
雁陵西闻言,瞥了他一眼,淡色的薄唇微抿,“不行。”
程安下意识追问:“为什么?”
雁陵西冷若冰霜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两只漆黑如墨的瞳仁,平静的注视着程安。
为什么?
因为他只需要程安当好一个替身。
一个没有思想,不会违抗他想法的替身。
替身是不需要朋友的,更何况程安竟还想跟那些低贱的奴仆交朋友。
程安见雁陵西不说话,有些泄气。
但他太想拥有朋友了,他不甘心的咬了咬唇,满眼乞求道,“师尊,我、我真的很想去,我已经进入了炼气一层,还有你送我的灵剑,对付一些普通的野狼绰绰有余,不会遇到危险的。”
雁陵西仍是不许。
他居高临下的盯着程安,开口:“你忘了先前他们是怎么欺负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