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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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青余原本平稳行进的脚步声不自觉一停。
等他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抬眸望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站在角落里，正在生闷气的阴暗小狗。
他顺着对方的视线往自己身上落了落，这才看见身旁套近乎的便宜大侄子，不知不觉中勾上来的手，不得不说，这次的抓壮丁来的劳工大队里还是有几个很不错的潜力股。
走在阮青余左侧，穿着潮流铆钉套装的红发少年就是其中之一，人是顽劣了点，但能力是不差的，阮青余估摸着等考试成绩出来，他能直接杀进前三，也就是管理层。
没枉费他一番苦心。
对于还有利用价值的棋子，他向来是很有耐心的，也很宽容，而且大侄子取向正常，阮青余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需要避嫌的。
只是这叔侄交谈的和谐一幕，落在特地来找人的令雪阳眼里，就很扎眼了。
他垂在身侧的拳头不由自主的紧了紧。
呵，亏他还以为…果然是他自作多情。
阮青余眼看着他盯着盯着，眼睛里都要往外冒火了，不知怎么突然有点想笑。
好容易吃醋啊，小朋友。
这感觉还不赖。
而作为被注视的主人公之一，提前交卷的大侄子本人相当粗线条，还在笑嘻嘻的边走边跟他炫耀，“小叔，我觉得这次的题目真的超简单的哎，你看我都提前二十分钟做完出来了，是不是超棒？”
阮青余笑而不语，就等着他接下一句。
果然，没过多久便宜大大侄子就暴露了自己的真实目的，“所以…我配拥有一点奖励吗？小叔？只需要一点点就行。”
说着，他又蹭过来了点，挨得更近了，甚至还在边吐槽小声夸赞，“小叔，你今天喷的香水味道真好闻，能不能把牌子发给我一份啊？我女朋友马上要过生日了，正愁不知道送什么呢？求求你了小叔，救救孩子吧。”
对面的小狗头已经气得快要偏过去了，偏生忍不住又看，耳旁叮叮当当的提示音响个不停。
嗯，看样子他是真的很生气了。
耳朵都气红了。
真可爱。
阮青余霎时有些忍俊不禁。
当然翻车是不可能翻车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翻车的，对于一个合格的万人迷来说，永远只有他不想做的事，而没有他做不到的事。
他没想到对方会主动找上门来，承诺么，没有事业重要，这两天他确实是忘了，这点他承认。
每个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而令雪阳作为度假时短暂的消遣，阮青余用来过渡剧情线的替代品，虽然有一些微末的好感。
但显然，他重要又不那么重要。
用闲暇时间，调戏一下有趣的小苦瓜，有趣归有趣，可一时半会，调剂到底是没办法变成正餐的，是以，当阮青余手上事情变多，人又变得很忙的时候，令雪阳作为第二第三选项，被暂时的放置，然后遗忘在旁，就变成了一件很理所当然的事。
只是小苦瓜今天的状态似乎有点不太好，头顶的负面状态增益栏挂了一排，走近一点，看得就更清楚了。
少年脸上的倦色很明显，眼下还能瞥见隐约的青黑，唇色相较上次看到他的时候，淡了很多，泛着些许病弱的苍白。
但或许是因为正在生气的缘故，他的胸口正剧烈的上下起伏着，脸上也多了两分生动的血色。
穿着黑蓝色制服的保安正因为近日倍增的奖金，尽职尽责的盘问着可疑人口，“你是哪个部门的？怎么上班时间在外面乱晃？还不戴工牌？”
令雪阳默了默，方道，“我来找人的。”
保安一脸你确定的表情，“？可这个楼层并不接受外来访客，找谁，对方叫什么名字？哪个部门的？工号是多少？”
鬼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他总不能直接说自己是借着打探情报的由头，过来看一眼暧昧对象到底死了没的吧？
见他始终沉默不语，保安说着说着，眉头就皱了起来，脸上还多了两分警惕，“怎么不说话？你该不会是对家派来的间谍吧？名字？”
也不能怪保安这么风声鹤唳，实在是这两天被送进局子里踩缝纫机的人太多了。
本来就烦的令雪阳：……
这可真是，什么好事都让他赶上了。
眼见着那头情形，好像有点不太对，阮青余很自然的加快了脚步，还不忘偏头对不自觉越界的另一只马尔济斯犬微笑道，“好了，我还有点事，给你的零花钱涨十万，去玩吧。”
“可是…”
“乖，去找秘书，她会帮你处理好的。”
三言两语将人打发走以后，这才不急不缓的抬脚朝着偏僻的西北角走了过去。
当然，阮青余面上倒是半点看不见心虚的样子，甚至走过去见到人以后，还笑眯眯的抬手，朝拽着人不让走的保安打了个招呼，“好巧，居然能在这碰见你？”
走近了才看见对方穿的实在很单薄，就两件单衣，而今天的S市气温才十几度，阮青余皱了皱眉，有些不虞。
话说得倒是模棱两可，暧昧又试探。
令雪阳看了他一眼。
没接话。
但没关系，保安自己会脑补，这个憨厚的中年汉子，看了看左边笑眯眯的大boss，又看了看右边，很明显正在闹别扭的少年人，没多久，反应过来了。
略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抱歉，阮总，我不知道他是来找你的。”
阮青余没怎么在意，只摆手，让对方自便，“没事，你继续去忙吧。”
保安脚下生风的走了。
这个角落里又恢复了以往的寂静。
更方便调情了，阮青余笑眯眯的，开口就是关心三连，“抱歉，等急了吗？阳阳，是专门来找我的吗？等多久了，来之前怎么不先跟我说一声？”
令雪阳扫了他一眼。
直接就给否了，语调冷冰冰的，“不是，我只是偶然路过。”
“还有，别这么叫我，我和你根本不熟。”
“再有下次，我直接丢你去海里喂鱼。”
说话的时候，脸上面无表情，还带着点嫌弃
阮青余挑了挑眉，“哦，路过，是特地绕了大半个城区，生病了，堵车两个小时也要来的路过吗？”
“不熟，是指交换过体温的不熟吗？”
“……”
对方甚至相当死皮赖脸，“好啊，你丢。”
“你…！”
令雪阳觉得自己真是昏了头了。
绝对是脑子抽了才过来这么一趟。
气血冲头，甚至有点一阵阵的发黑。
但下一秒，他就被人扶住了，眼前落下了一小片阴影，紧接着，额前就被人用手背轻轻地探了一下。
然后他就听见对方似乎隐隐约约的叹了口气，“呼，还好没发烧，我随便说说的，怎么这么生气？低血糖了？你没吃早饭？”
然后，他垂在身侧的手，被人细致的牵了起来，带着金框眼镜的漂亮青年，一反之前的针锋相对，他小心翼翼的，牵起他垂在身侧的一只手，轻轻握了握之后，似乎皱眉了。
令雪阳知道，他可能是觉得冰了。
但没想到对方会给他暖手。
在人来人往的角落里，大庭广众之下，絮絮叨叨的，边抱怨着，边给他暖手，“你手好凉，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么冷的天，出门就穿这么点？”
以至于，两分钟后，被人半拖半抱着，带进临时休息室的令雪阳还有点没回过来神来。
紧接着是肩上刚披上来的，犹带体温的薄外套，被塞进手心里的温水，还有躺在手心里的两颗牛奶糖，以及很认真的道歉，“抱歉，我忘记了，你似乎没有存我的电话号码，很难受吗？
身上没有带多余的东西，你先吃两颗糖缓缓，我不该逗你的，等下感冒又要加重了，现在是快入冬了，天很冷，下次不要这样。”
“……”
“作息记得要规律一点，吃饭要按时吃，嗯？”
说谎，令雪阳想。
人们漫不经心时，随口扯出来的谎言，最容易分辨不过了，浮于表面的笑意，眼底都透着虚假，和看向路边的阿猫阿狗时，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令雪阳知道他是骗子。
这一点他再清楚不过了。
可隔着手心传来的溶溶暖意仍然让他愣了一下。
“你…”
这让他有点恍然，令雪阳很确信自己身上并没有对方真正想要的东西，相较于他父亲多年积累下来的资本，还有一个月才成年的他，贫穷、阴郁，每天因为目标和生活奔波而忙碌，实在没什么可用的筹码，
或许，顶多因为天生的好皮囊能够勾起两分上位者那可笑的征服欲，因为财阀的恶趣味而被当作逗闷的消遣。
【我的时间很宝贵。】
【一分钟三千万，由不得你多浪费。】
【能做的到就做，做不到就滚】
这些，是近几天，监控里出现最多的单句。
毫无疑问，相较于这人摆在明面上的所谓虚伪的友善社交面具，刻薄、傲慢、随心所欲，仗着一副好皮相，无法无天，自以为是改变脉络的天龙人，才是他真正的本我。
想要扳倒命运之子很难，这个机会错过，可能不会再有下一个。
令雪阳等这一天实在太久了，能够让陆仁东山再起的人或者事，都应该全部除掉才对。
见一面，确认，然后舍弃不该有的东西，然后排除干扰项，让事情走向正轨，来之前他是这么想的。
但计划似乎、好像没能赶上变化。
可他，为什么要关心一个消遣，生不生病，或者吃没吃饭呢？因此而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呢？
廉价的包子是买不来真心的。
唾手可得的两千万他都不曾动心过，更遑论这区区的几块钱，为什么要做这种多余的事？
很矛盾的一个人。
令雪阳不理解，甚至有一点由衷的困惑。
但没等他进一步开口，对方已经伸手从口袋里拿出另一样东西，郑重的放进他手心里，很自然的致歉道，“好了，你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
“是我不好。”
“这几天有点事，没顾得上你那边，今天的事是我误会了，你就当是我自作多情，你…是来找这个的，对吧？”
令雪阳摊开手，发现是一枚再眼熟不过的黑色耳麦，他愣了一下，又很快反应过来，“你一直随身带着？”
他又在做多余的事了，令雪阳想。
这枚耳麦的定位系统早已经被他提前作废，就算拿到，也找不着他的秘密基地的，所以这次交还根本毫无意义，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垂了垂眼眸，说了句谢谢。
阮青余不置可否，“嗯。”
他好像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件很无聊的事，边说着边低头，将别在胸口的烫金工牌摘了下来，很自然的，随手扣在了少年外套上的口袋里，解释的语气漫不经心的，又似乎带着点宠，“最近公司做了点小改革，查得比较严，所以底下人就比较紧张，但没关系，你把这个带上。”
他顿了顿，故意调侃道，“这样不管想去哪都可以。”
令雪阳皱了皱眉，还是拒绝，“不用，有生之年，我可能也不会来第二次，这个东西，我用不上，你拿回去。”
下一秒，头顶被人轻轻的往下压了压，“哎，让你拿着就拿着，还是说，你想要付一点报酬。”
“也行。”
似乎有谁轻轻笑了一下。
那双鸢尾色的眼睛里，泛起了令人目眩神迷的浅淡波光，在他抬眸的刹那，额前覆下一点柔软的热意，青年身上馥郁、清冽的木质香飘了过来，让人莫名想起冬日被皑皑白雪覆盖的白松林，苦橙与罗勒叶，迷人又危险。
骗子的泪痣在他瞳孔的倒影里晃了晃。
又如同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分。
临走前，似乎听见有人说了一句，“告别吻，”他说，“先将就着吃点…等我忙完会第一时间联系你，乖，这次是真心的。”
……
五分钟后，电梯桥厢里。
令雪阳低头看了看短信。
【东西拿到了吗？】
原本扬起的嘴角缓缓拉平了。
他盯着短信看了两三秒钟，又看向电梯桥厢里还留有薄红的侧脸，面无表情的想。
真该死啊，他居然全忘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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