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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黑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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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个屁!
谢江知快炸了!
他像一个被嫉妒冲昏了头的妒夫,可偏偏还没有任何名分,只能眼睁睁看着黑曜又往禾晚身边凑过去。
“我承认,之前的我年少不懂事,拒绝了你,可现在大家都化形了,你看我这么多年来,身边一只猫也没有,一直在等你。”
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了,黑曜的心眼愣是没长一分,什么事都往外抖落。
禾晚生平最讨厌别人提起自己年少不懂事时的那段往事,一桩桩、一件件,单拎出来都是她的黑历史。
手里的霜重再也按耐不住,完完全全从她手里拔了出来,搭在黑曜的脖子上。
“闭嘴,再说我就杀了你。”
“哎!干嘛呢!干嘛呢!怎么忽然打起来了?”
不远处赶过来的无患觉得头都大了,他就一会没在,怎么就一副快要打起来的样子?
禾晚看见无患,非但没把剑收了,反而朝他开口,“老头,让他滚出去,不然我连你一块杀。”
无患:“……”
长着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怎么动不动就杀来杀去的?
他把架在黑曜脖子上的剑拿下来,“不是我说,远来就是客,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再说了,黑曜是我请过来的,不要对客人这么粗鲁。”
禾晚看向无患,眼神带着杀气,“你请他过来?”
呃……
知晓两人恩怨的无患心虚的摸了把胡子,“你也知道前两天后山的事,祝兀好歹也是一介凶兽,关在后山那么多年,连我都不敢轻易招惹它,现在忽然就死了,你就不好奇吗?”
“还有啊,来人肯定是奔着后山的东西来的,这东西没找到,你就敢打包票他不会再回来?”
“所以呢?”禾晚道,“跟他有什么关系?”
黑曜被禾晚用剑架着也不生气,憨憨的挠了挠脑袋,“宗主让我过来通灵。”
通灵,是黑猫的本领。
普天之下,无患认识的人里,也只有黑曜办得到。
禾晚收了剑,“不需要,他敢来,我杀了便是。”
见她这样,无患忽然就后悔之前一直让她闭关修炼了。没有经历过世俗的毒打,根本不知道无上的修为也压制不住人心。
魔修多半阴鸷诡秘,多的是阴毒的法子,让人防不胜防。
“你不懂。”他道,“总之,人来都来了,通个灵也无妨。”
“不用。”
忽然插进来的声音让无患一愣,扭头,发现谢江知站在他身后。
“我有办法。”
这一个两个的,都让人不省心。
无患感觉自己脸上的笑快维持不住了,他看着仆人打扮的谢江知,眉头不自觉的皱起,“我都没法子,你说,你有什么法子?”
谢江知扯了扯衣袖,脸上没了一贯的笑意,眉目间透着冷意。
“法阵,用法阵代替通灵。”
他这想法稀奇,无患倒是头一次见,但在他听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且不说你能不能画出来,你怎么确保不会被发现?”
“我有我的法子。”谢江知抬了抬下巴,“你让他走,人我给你揪出来。”
无患还没说话,黑曜就忍不住了,“你当你谁啊,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那你又是谁?”他看着黑曜,眸子如夜一般深沉,带着寒意,朝他压过来。
“谁又给你胆子跟她这么说话?”
黑曜的眼睛眯起,黑色的长鞭在他手里浮现。
禾晚按了按额角,朝无患道,“带他去通灵。”
她瞥了眼谢江知,“你跟我回去。”
说完也不等在场的人说什么,自己转身就走了。
谢江知看着她的背影,雪色的长发在阳光下折射出浅浅的金色。
一如他印象里的她,永远都是遥不可及。
禾晚停了一下,微微侧头,深蓝的眸子朝谢江知再一次扫过来,“谢江知。”
谢江知垂下眼,跟上她的步伐。
这一路他都很安静,安静到禾晚感到有些不习惯。
直到到了云阙,他也没说一句话。禾晚捏了捏手指,难得的解释一句,“能杀死祝兀的修为肯定不低,法阵会被发现。”
谢江知看着她,“我说了,不会。”
禾晚也看着他,“你会说不会就不会?真让你画了,被发现了,谁来负责?”
谢江知张嘴,“我……”
“你?你什么你?你来负责?你又是谁?你能负什么责?”
她的话毫不留情面,堵得谢江知哑口无言。
“我只是看你不喜欢他……”
“我喜不喜欢他是我和他的事,轮不到你为我出头。黑曜元婴的修为,他手里的长鞭是他断下来的尾巴练成的,只消一鞭,你就能魂飞魄散你知道不?”
站在她跟前的男人被她训得低下了头,可在某些方面却固执得可怕。
“他让你不开心了。”
禾晚快被他给气笑了,“所以呢?”
“他该死。”
他这话说得很平静,仿佛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般,而不是在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禾晚看了他一眼,发现竟然看不透他眼眸里的情绪,气到头上,她也不太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照你这么说,你现在就让我不开心了,怎么不见你去死?”
男人安静的垂着眸,像是对她的话没有任何感觉。
但禾晚还是本能的感到不对劲,余光里闪过寒光,人还没反应过来,手就先伸了出去。
她钳住谢江知的手腕,眼眸微微瞪大,“你疯了?”
谢江知早就疯了。
他按耐,他克制,可直到他看见她身边站着别人时,他才知道,他所有的伪装在那一刻全被击溃。
他不知道,如果有一天,他被禾晚厌弃,还有什么存活在这世上的理由?
禾晚将他手里的短刀夺下,一挥手,人就砸了出去。
谢江知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胸口闷闷的咳了一声,不管不顾的朝她身边爬去。
他在她面前卑微的匍匐着身躯。
“仙君,如果你讨厌我,就把我的命拿去。我别无它求,只求死在你手下。”
木须的花香忽远忽近,他闭着眼睛,像刑场上的囚徒,等着最终的审判。
可他没等来主的审判。
短刀斜斜的插在他跟前,脚步声越传越远。
“要死死远点,别死我跟前。”
谢江知靠在地上,吃吃的笑了,张嘴呕出一口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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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雨在后山野了一天,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拎着一只野鸡,等着谢江知给他加餐。
云阙上还是以往的模样,只是禾晚不见了踪影,而谢江知则跪在庭院里的青石板上。
男人高大的身影微微佝偻,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也不知道究竟跪了多久。
时雨绕着他走了一圈,“你这是干嘛呢?”
谢江知脸上依旧挂着时雨熟悉的笑意,朝他微微叹气,“惹仙君生气了,在认罚呢。”
时雨很时稀奇,“惹仙君生气的人不都被她杀了吗?你竟然能好端端的活到现在?”
谢江知狭长的眸微敛,不知道是在开玩笑还是说实话,“可能她觉得杀我脏她的手吧。”
“也是。”没想到时雨却对他的说词很认同,“你就这修为,连仙君的一根手指头也打不过,杀你简直没必要。”
“小狐狸。”谢江知道,“我们无冤无仇,你何必往我胸口捅刀子?”
“啊?”时雨疑惑道,“她不杀你岂不是很好吗?”
谢江知看着地上那个不深不浅的刀痕,眼底没什么笑意。
“好吗?”
时雨把手里的野鸡往他跟前一丢,“先别管好不好了,你帮我把这个鸡做了呗。”
谢江知指了指已经变得僵硬的膝盖,“没看见吗?我在认罚,没空。”
时雨不以为然,“仙君又不在,你偷会懒她又发现不了。”
谢江知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眼底晦暗不明,“她看得看不见是她的事,认不认罚是我的事。我总不能惹她生气后,保住了小命还什么代价都不付吧?”
时雨简直就没见过这么认死理的人,劝了半天见劝不动她后,气得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谢江知便一个人孤零零的跪在庭院里。
时间慢慢的流逝,云阙雾气深厚,他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感觉越来越冷。
膝盖又疼到僵硬,到现在已经开始变得麻木。
谢江知歪过头咳了一声,感觉内脏火辣辣的疼。
禾晚给他的那一击多少还是带着点力道的。
但他活该。
跪的这段时间,谢江知总算想明白了。
他说到也只不过是一个仆人罢了,又从哪里来的资格置喙禾晚的决定?他于她而言,和旁人于她而言一样,都没有什么区别,哪怕她学着别的修士一样养着四五个道侣,他也没有立场去质问什么。
所谓的不开心都是借口,他就是从黑曜的嘴里感觉到了他和禾晚不一般,发了疯的嫉妒。
嫉妒使人丧失理智,被揍也是活该。
谢江知挪了挪腿,心理盘算着明天要怎么哄人开心。
结果还没盘算明白,眼底闯进一片雪白的裙角。
他怔在原地,搭在膝盖上的手猛地收紧,抬起头。
雪白的发丝落在他眉梢,这颜色很冷,像深冬的雪,却让谢江知的被烫得瑟缩一下。
“跪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