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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手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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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江知怕禾晚无聊,变着法的哄她开心。
渴了有茶水,热了有冰镇的水果,哪怕她饿了,都能从储物戒里掏出热腾腾的点心。
下面的比赛进入到白热化的阶段,他弯腰给禾晚碗里添上一杯茶,凑在她他耳边捡一些有趣的八卦说给她听。
“你瞧见台上那个火灵根的胖子了吗?听说他家祖上买了一座山,结果一挖,里面有整整一座灵矿,自此便发家致富。”
“这小胖子其实天赋不怎么样,但架不住家里有钱,硬生生的用灵石给他喂到了融合期。看着厉害,其实就是个花架子。”
果不其然,他话音刚落,台上的小胖子就被一脚踹了出去。站在他对面的剑修身长玉立,拿着剑,漫不经心的朝他行了个礼。
台下一片喝彩声,他抬头,竟遥遥的朝禾晚这边望过来,露出一个笑。
谢江知顿时垮起个脸。
禾晚发现了他的目光,“这又是谁?”
谢江知不情不愿开口,“定州卢家,卢文修。”
“定州?”禾晚端着茶的手顿了顿,“那里不是只出器修吗?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定州卢家是造出龙渊的那个卢家吗?”
谢江知看着那人的目光跟长在禾晚身上似的,好半天才收回去,咬着牙点了点头。
“就是那个卢家,千百年来一脉传承,只出器修,这几年出了个异类,凭空杀出个剑修来,就是这卢文修。”
他悄悄给禾晚上眼色,“你别看他外表斯斯文文的,其实心思可黑了,这种人一肚子的坏水,弯弯绕绕的,你可别被他骗了。”
倒不是他对每个人都这么戒备,实在是这卢文修上辈子就有前车之鉴。
本来定州卢家就是练器出名,哪怕出了个剑修,也不怎么引人注意。可偏偏在宗门大比中,沧澜宗的霍城在他手里败了。
哪怕是辛遥,在最后的比试中也输他一招。
而这个外表斯斯文文的剑修,手持一把长剑,青衣在风中翩飞,毫不避讳的看向那个最高的位置。
“在下定州卢文修,仰慕蘅芜仙君已久,今日一见……”
当然了,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禾晚一招给掀出了水云宗。
但并不妨碍谢江知看他不爽。
“你看,他看你的眼神都不一般,肯定心底存了龌龊的想法。”
他说得笃定极了,仿佛真的知晓他的想法似的。
禾晚端着茶杯,有些无语。她想,那个什么卢文修看她的眼神都比谢江知看她清白。
但她没说话,低头喝了口茶,任由男人在她耳边絮絮叨叨说着别人的坏话。
整个宗门大比烦琐又冗长,剑修比完阵修比,阵修比完还有音修……没完没了的,再加上这几日太阳又大,除了第一天禾晚象征性的在那边坐了坐,后面的日子任由无患怎么催促,只窝在自己的房间睡觉,哪里都不愿意去。
无患无法,但又气不过,于是便把谢江知叫去做苦力。
天可怜见的,谢江知还在研究怎么做冰棍,就被无患拽到了比武场地。
太阳依旧很大,明晃晃的照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矮小的桌子被搬到了榆树下,挡住些许阳光。谢江知拿着笔囫囵望了一眼,看见他跟前排着望不到头的队伍时,只觉无比绝望。
他揉了揉发酸的手腕,认命的叹气,“姓名,修炼方式,还有修为。”
头顶传来一个轻快的声音,“辛遥,剑修,金丹前期。”
他抬头,对上一张笑得很明媚的脸。
“我记得这事不是孟明师兄在做吗,怎么是你在这?”
谢江知面无表情,“你亲爱的宗主大人说,你的孟师兄还要比试,这个活不适合他。”
他将写好的竹签放到一边,“你的信息已经写好了,待会儿去比武台的右边,在那里会公布抽签结果。”
辛遥拿着剑,朝他笑了笑,“跟你打个赌,我一定是这次宗门大比的第一名。”
谢江知头也不抬,“我赌一块灵石,第一名不是你。”
被他下面子习惯了,辛遥也不生气,只是哼了哼。
“你且等着。”
谢江知就等着,自然会有人教训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
后面的人走过来,他拿出一枚新的竹签,“姓名,修炼方式,还有修为。”
那人眼神闪烁一下,开口,“何方,剑修,修为是……是筑基后期。”
谢江知拿着笔的手顿了顿,抬眼看他,“你来之前难道没人跟你说?宗门大比讲究公平,不可隐瞒修为。”
“哪里隐瞒了?”那人忍不住跳脚,“不要乱说好不好!我就是筑基后期,再说了,你一个刚筑基的人,看得懂什么是修为吗?”
被无患抓到这里,不能陪禾晚已经够烦了,这周围吵吵嚷嚷的更让人心烦,结果还要看傻逼在他面前表演。
谢江知对外人本来就不怎么多的耐心此刻已经消磨得差不多,闻言没什么感情的勾了勾嘴角,薄薄的竹片在他指尖转了一圈。
“你最好想清楚再跟我说你是什么修为,按照规矩,隐瞒修为可是要断一根手指头的。”
听了他的话后,那人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他摸着挂在腰间的玉坠,看着眼前不过筑基的男人,又把悬着的心慢慢地放了回去。
“呵!不愧是水云宗,好大的官威。叫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仆役在这里写竹签就算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修为,也敢来质疑别人?我什么修为我还不知道吗?你若不信,便拿石台大大方方的验就是。”
轻薄的竹签又在男人手里转了一圈,他掀起眼皮看了那人一眼,里面暗沉沉的一片,带着森然冷意。
“若是验了,你的修为不对,应当如何?”
挂在腰间的玉坠被他死死拽在手里,反复能给予他无限安全感。
“规矩如何,就应当如何。”
谢江知朝站在一边看热闹的辛遥招了招手,“去,找个石台来。”
辛遥对他这招呼仆人一样的口气恨得牙痒痒,但为了看热闹,她还是屁颠屁颠的去找验修为的石台来。
她前几日才刚突破金丹,修为比那人高了一截,自然能看得出他是什么修为。不过,无论她怎么看,也不过是个筑基后期。也不知道谢江知是怎么想的?非得认为他隐瞒了修为。
石台找来得很快,被放在谢江知前面的桌子上。
那人看着小小的石台,眼底闪过得意之色,撸了撸袖子,就要把手往上面放。
“等等。”谢江知出口道。
“怎么?你不会是怕了吧?”
“怕倒不至于……”
男人慢悠悠的开口,“就是有个东西,先替你保管一下。”
他伸手一勾,挂在他腰间的玉坠像是被什么扯住一般,直直的飞到男人手里。
他摩挲着玉坠上面的花纹,露出一个很浅的笑来。
“请。”
那人的脸这才终于白了,“你……你干什么?把我的玉坠还我!”
“还你?你验完石台就还你。”
其实根本不用验,在把玉坠从他身上拔下来的瞬间,辛遥就感受到他的修为变了,硬生生从筑基后期拔高了融合中期。
那块玉坠不知道是怎么做的,竟然能隐藏他的修为。
可此刻谢江知的心情恶劣到了极点。
黑沉沉的眸子朝他望过来,明明脸上带着笑,却叫他脚底生寒。
“验。”
“我……我……”
那人自知事情败露,站在原地,不愿再验,“我错了,我……我是融合中期。”
他跟前的男人将笔搁在桌子上,站了起来。
黑影在他脸上覆盖,眼前的人比他高了将近一个头,身形修长,站姿笔直,在高大的榆树下,像一柄淬着寒光的剑。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
还没等他说什么,忽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着。他的手不受控制的举起,然后落下,正正覆盖在石台上方。
青色的光芒缓缓从石台上放绽放,不多不少,正好是融合中期。
紧接着,他听见上方传来一声低沉的笑。
“融合中期,你说谎了,按照规矩,你说应该怎么办?”
那人惨白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明明……明明就是一个筑基,可在他的压制下,他竟生不出半丝可以反抗的念头。
一阵风吹过,头顶榆树的枝叶晃了晃,阳光透过叶片的缝隙洒下来,落在男人的脸上,给他镀上一层柔软的光晕。
他弯了弯唇,笑得温柔,“抱歉了。”
抽签用的竹签其实是一块薄薄的竹片,在男人修长的手里转了几圈,像是个供人把玩的小物件。
那竹片上应当写着姓名和修为,可此刻,他手里的那块却空空荡荡,只有最顶端点了个细小的墨点,似乎在下笔的瞬间迫停了下来。
而现在,这片薄薄的竹片像一把开封的利刃,沿着骨节,一寸寸的将手指切下。
剧烈的惨叫声将周围的目光都吸引过来,可做这件事的主人公似乎毫无所觉,他手里握着被鲜血染红的竹片,弯腰朝桌子上轻轻一拨,那只手指便咕噜噜的滚下去。
他把手里的竹片一丢,迤迤然地坐下,慢条斯理的掏出手帕将桌子上的血迹擦干净。
偏着头,朝围观的众人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
“抱歉,惊扰各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