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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不省心的玩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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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谢江知前来还书。
他耷拉着眉眼,眼底挂着青黑,一看就是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守在门口的老头一看他这样,乐了,“我就说,年轻人别不知天高地厚,那器修的弟子学个三年五载的,也只能做出一个五品丹炉,你一个外行人……”
他话还未说完,男人把书往桌子上一丢,站在他面前打了个哈欠,“还书。”
老头把书一收,抬眼看他,“实在不行,我把三层的钥匙给你,你再去揣测揣测?”
“揣测什么?”
谢江知笑了一下,宽阔的肩膀在阳光下舒展,“炉都有了,还有什么好揣测的?”
“有了?”
老头一愣,随即从位置上站起来,“你说你练成了?”
在他吃惊的眼神里,谢江知揉了揉手腕,从容不迫的装了个逼。
“三阶丹炉而已,小意思。”
其实根本不是小意思,为了这个丹炉,他三天没合眼了。
鬼知道一个破丹炉,里面竟然会有这么多门道,这阵法嵌了一重又一重,光是制作丹炉的材料都花了他好多灵石,更别提他失败的不止一个。
来的路上,他掐着手指头算了算,这成本差不多快二十万了。
知道这个残酷真相的谢江知:“……”
淦!早知道还不如买一个。
在老头肃然起敬的目光里,谢江知识趣的选择沉默。
其中的心酸,不足为外人道也。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因为他的沉默,再经过老头的传播,他的名声往更加玄乎的方向传了出去。
丹炉有了,接下来就是炼丹的事。
谢江知这次没像往常一样在院子里随便支起炉子,而是回到自己的房间,将门关上,还在外面设下法阵。
他盘腿坐在地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伸手往脖子上一拉,勾出一枚用绳子系好挂在脖子上的戒指。
那是一枚高阶的储物戒,能够储存活物。
他摊开手,闭上眼,心随意动,下一秒,他的手里多了株灵草。
传说中的寒烟草,通体洁白,叶子上有细小绒毛,远远看去,如烟似雾,是破虚丹的最主要成分。
破虚丹,顾名思义,能将他的境界硬生生再拔高一个层次。但副作用也很明显,用一次,在床上躺三天。
他此行去,不仅要玄武的龟壳,还要玄木,就凭他那一身金丹的修为,根本不够看。
谢江之在他房间里足足关了三天,再次出来时,衣裳褴褛,眼底青黑,脚部虚浮,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禾晚正在外面,看见他这个样子吃了一惊,“你这是……”
话还未说完,谢江知眼睛一闭,竟直直的朝她倒了过来。
禾晚伸手接住他,瞧见他仿佛逃荒的样子,心里有些嫌弃,但还是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见他只是睡着后悄悄的松了口气,扬声喊,“时雨!”
谢江知的丹是练成了,但他的丹炉也炸了。
房间乱七八糟的,大部分是乌漆漆的药渣,还有各种碎片,根本不能睡人。
他被时雨扛去,丢在了他床上。
等他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他从床上坐起来,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觉,得陌生当中又透着几丝熟悉,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是时雨的房间。
他透过支起的窗子往外看,庭院里点了灯,瞧不见人影,但能听见断断续续的讨论声。
谢江知这一睡的结果就是,云阙的晚饭要靠禾晚和时雨自力更生。
一猫一狐站在厨房,看着在水缸里扑腾的鱼和拴在桌子底下的鸡,两人对视一眼,然后默默移开视线,最后落在篮子里的胡萝卜上。
时雨抓起胡萝卜,拿起刀,比划了一下,没洗也没削皮,就这么手起刀落,“咔嚓”一声,胡萝卜碎成两节。
他看着安安静静躺在案板上的两节胡萝卜,又看了看禾晚,神色有些迷茫,“接下,来应该干什么?”
禾晚试探着给出建议,“应该是……切成丝。”
丝?什么样的丝?切?又怎么切?
禾晚道,“我的刀只杀过人和妖兽,没切过胡萝卜。”
言外之意就是她也不会。
时雨无语凝噎,缓缓放下刀,由衷建议,“要不我们吃辟谷丹吧?”
禾晚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两人遂达成共识,默默站直身体,对这间厨房抱有莫大的敬意,然后转身,和靠在门框上不知道站了多久的男人打了个照面。
时雨最先沉不住气,瞪圆眼睛,“大晚上的,你不说话站在那是想吓谁呢?”
谢江知抱着双手,声音透着刚睡醒的慵懒,“看你们打算如何制作一顿美味的晚饭。”
时雨顿了顿,“你从哪里开始看的?”
谢江知,“从你拿出一根带着新鲜泥土的胡萝卜往案板上放的时候。”
时雨:“……”
诡计多端的人类,想方设法的看他出丑。
三天没合眼,在猝死的边缘徘徊的谢江知无奈的按了按额角,给一猫一狐做了晚饭。
原本的计划是赶在宗门大比结束之前去的,可兜兜转转这么多天,这宗门大比眼看着就要结束了。
他们决定启程的那天,辛遥背着包袱找上云阙,身后跟着个拿着扇子瞎摇的陆景舟。
“宗主说了,让我跟着你们去。”
谢江知的眉头缓缓拧起,“你去干什么?”
辛遥道,“保护仙君。”
谢江知,“嗤!”
辛遥,“……”
谢贼,受死吧!
什么保护禾晚,不过都是借口。谢江知用脚趾头也想也知道,她此番来,不过是辛迟的授意罢了。
眼下尧山出了问题,这外面的世界看似风平浪静,但底下的暗流涌动辛迟比谁都清楚。
在之前,他可以护着辛遥,让她当一辈子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可现在,他不得不将幼鹰从巢穴里推出去,让她在最快的时间内学会成长。
谢江知瞥了眼一直在她身后充当背景板的陆景舟,“那你呢?你又去干嘛?”
今天是个大阴天,天空阴沉沉的,仿佛随时都能下起雨来。
而陆景舟在这样的阴天里,格外骚包的撑开他的扇子,优雅的扇了扇,“我知道你们去霜月谷干嘛,无非就是想调查安颜的事情。身为陵国的小王爷,这件事怎么说也与我们家有关,于情于理,我也要同你们去一趟。”
得,各有各的理由。
原本好端端的两人行,发展到后面变成了四个人。
谢江知的脸上写满了“开心”两个字。
他们此行为了节约时间,打算御剑去。
谢江知站在禾晚跟前,眼巴巴的看着她,“你也知道我的修为,你看这……”
而陆景舟则站在辛遥面前,眼巴巴的看着她,“你也知道我只是个阵修,你看这……”
禾晚和辛遥同时冷哼一声,从嘴里吐出两个字。
“废物。”
虽然过程很羞耻,但结局总归是好的,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好歹也搭上了顺风车。
从水云宗到玄木之森的路程虽算不上远,但也绝对谈不上近。
他们在剑上飞了将近整整一天,才到达目的。
不过,他们没着急进去,而是停在了旁边的小镇上,打算休息一天,明天再进去。
小镇客栈的房间不够,他们四个人只订到两间。谢江知和陆景舟一间,辛遥和禾晚一间。
谢江知在自己的房间将东西收拾好后,出门去找禾晚,来开门的是辛遥。
“干啥呢?”
谢江知道,“仙君呢?”
小姑娘往看了他一眼,“在打坐呢。”
越过她,谢江知果然在里面看见了正在打坐的禾晚。
他喊禾晚,“别打坐了,我们出去吃饭。”
现在正值饭点,客栈下面的大堂坐了好些人。
禾晚自然能感觉到楼下大堂坐了好多人,她眼睛睁也不睁,“不去,吵死了 ”
而且这破地方的饭有什么好吃的?
谢江知道,“这你就不懂了,我们下去可不单单是为了吃饭。”
这初来乍到的,不得打听打听情况?
正在床上打坐的禾晚缓缓睁开眼睛。
谢江知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论小道消息,客栈才是最全面的。”
在禾晚睁着眼睛无声和他对视十分钟后,谢江知身后跟着两个人下了楼。
他终于没穿那一身干杂活的粗布衣裳,反而换了一身黑衣,这颜色将他衬托得丰神俊朗,只是走路一顿一顿的,怀里微微鼓起,像是藏擦什么东西。
辛遥跟在他身后,目光极为隐晦的从他袖子遮住的那一团上瞟了一眼,然后又瞟了一眼。
可旁边的男人实在是无情。她都看了这么多眼了,别说露出来给她看一眼,甚至还藏得更紧了。
辛遥不死心,又眼巴巴的追过去,“谢江知,我长这么大就没求过别人,今天就当我求你了,求求你,让我摸一把吧?”
“实在不行,看一眼也可以啊。”
谢江知说,“滚。”
辛遥,“……”
她瘪嘴,跟陆景舟告状,“不是你说,他还是人吗?我这么一个美少女求他,他都不答应?”
陆景舟上上下下扫视了她一圈,那表情,仿佛在说“你竟然是美少女”。
辛遥说,“你也滚。”
陆景舟,“……”
眼看着男人走到大堂,跟店小二要了张桌子。
他跟在谢江知身后,忍不住用手往桌子上摸了摸,结果摸到一手油。
店小二拿着帕子赶紧擦了擦,脸上堆着笑,“这上一桌的客人才刚走,这不没来不及打扫,有些许油是正常的。”
陆景舟搓了搓手,目光不可置信。这玩意儿竟然跟他说是些许油?要不是他摸了一把,这店小二根本想不到擦一下吧。
看着脚边那个黑漆漆的凳子,金贵的陆小王爷犹豫了。
他看着谢江知,真挚的建议,“你若是没钱,我可以借你些许灵石,但这出门在外,何必这么委屈自己?”
他含泪道,“哥,咱换个雅间吧。”
谢江知,“……”
这一个两个的,全是不省心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