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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 7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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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这么肯定,禾晚也不走了,靠在门边,一双颜色的眼睛落在谢江知身上。
“你为何这么肯定?”
谢江知探出手,拉过一张椅子放在自己床边,“你坐下,听我给你细细说。”
看见他这么积极,禾晚也不想拂了他的兴,走过去,坐在椅子上,看他能说出什么来。
一对上禾晚的脸,谢江知的思绪就开始卡壳。
他实在不明白,怎么会有人长得那么好看?一颦一笑简直是契合到了他的心坎里。
他咳了咳,艰难的把目光从她脸上移开,开口道,“不出意外的话殷离应该也在自己体内种了魔种,他是魔修,对魔种的接纳程度比其他人高,但时间越久,受魔种的影响就越大,他脸上的黑色纹路就是魔种带来的影响,等到纹路彻底将他的脸爬满时,估计就彻底删散失理智了。”
“而这一切的唯一解决办法就是魔珠。魔珠和魔种同理,都是魔修至阴至邪之物,只要和它们接触久了,都会让人丧失理智。但这两个东西放在一起,却能达到相生相克的效果。”
“看殷离的样子,他已经坚持不了太久,他必须得把魔珠拿到手,不然等着他的就是死一条。”
窗户没关,谢江知说话的时候外面的风吹了进来,将挂在床头的穗子吹得一晃一晃的,禾晚的视线便不由自主的落在了摇晃的穗子上。
谢江知瞧见她视线跟着穗子走的模样,处于逗猫的天性,没忍住伸手拨了拨穗子,穗子朝禾晚那边荡了过来。
然后被一只手猛地抓住。
猫的爪子都是快于脑子的,等到禾晚回过神来时,她的手已经放在了穗子上。看着对面男人眼里藏也藏不住的笑意,禾晚僵着脸,把手放了下去。
“你怎么知道的这些?”
他说的这些,禾晚一个活了几千年的妖修都不知道,谢江知随随便便就讲了出来。
谢江知心虚的偏过头咳了咳,“就是之前游历的时候,不小心从一个仙逝的前辈的手记里看见的。”
禾晚问他,“那你使的剑法又是从哪里学来的?”
谢江知,“那位仙逝前辈的手记里学的。”
禾晚,“呵!”
谢江知:“……”
谢江知垂下眼,“仙君,除了这件事,我还有件事想要同你说。”
他捏着手,还没有开口,禾晚都感觉到了他的纠结,“何事?”
谢江知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的样子记下,“明天离开陵国,回到水云宗会路经定州,到时候你们先回去,我要去定州找个东西。”
这还是两人认识以来第一次分开,还是谢江知主动提出的,禾晚心底爬上一抹不喜。不过她面上没表露出来,而是问他,“你去找什么?”
谢江知,“我要去找个丹炉。”
禾晚道,“很重要?”
谢江知很干脆的回答了她,“是的,很重要,而且时间很紧,我不得不立马动身。当然,我也知道殷离那边也很急,左右我回去也帮不了什么忙,区区一个殷离而已,仙君一只手就能对付他。”
禾晚看他讲两句话就要喘口气的样子,很是怀疑,“你这样,一个人可以吗?”
谢江知勉强笑了笑,“从这里到定州坐飞舟的话差不多要五天,那时候我也恢复得七七八八了,毕竟像我这种修为,能下地走路就可以了。”
禾晚从怀里掏了一枚玉佩丢到他怀里,“里面有三道禁制,每解开一道就有我的一道残影,可保你平安。”
谢江知拿着那枚玉佩,伸手摩挲着上面的花纹,感受着里面蕴含的力量,弯着唇露出一个很浅的笑。
怎么办?明明说好重生回来是为了照顾猫,结果反过来一直都是猫在照顾他。
第二天一早,禾晚先御剑带安颜回到了霜月谷。
安宁在陵国外面一个镇子里,看见安颜时,在谢江知几人前伪装的镇定全没了,抱着安颜哭得稀里哗啦的。
安颜将安宁脸上的泪擦干净,张嘴正要说话,忽地整个人一颤,原本赤红的双眼爬上了一抹黑色,双手不受控制的往下掐住安宁的脖子,面色狰狞。
“去死……去死吧。”
禾晚的剑柄往她的手背上一敲,安颜的双手一震,放开了安宁的脖子,她跌坐在地上,挣扎着爬起来还想要继续,结果微凉的指尖抵在了她额头上。
“屏气,凝神,心无杂念。”
半炷香后,安颜眼底的黑雾终于慢慢的消散。但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迟早有一天,她肯定会被魔珠的邪气吞噬。
安宁红着眼看着安颜,见她重新睁开后才弱弱的问了句,“阿姐,你怎么了?”
安颜看着他脖子上鲜红的指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安宁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伸出手,很轻的抱了她一下,“阿姐,没关系的。”
安颜搂住他,泣不成声,“小宁,是姐姐对不起你。”
不过她也知道,她不能耽搁,越是耽搁得久,身边的人就越是危险。
她把安宁抱起来,“姐姐带你回家。”
因为加了个小孩子,禾晚遇见的速度慢了许多,但也在午时之前赶到了霜月谷。
谷内还是它们走时的模样,才不过几日,看上去莫名的多了几分破败的感觉。
安颜看着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眼底是一片干涸的空洞。她抱着怀里的安宁,一步步回到自己家。
她推开门,屋内尘埃飞扬,屋内的陈设和她离开时并没有什么区别,可她知道,人都不在了。
她把安宁放下,拉着他的手,“小宁,给阿爹阿娘磕个头。”
安宁攥着拳头,跟安颜一起,在屋子里磕了三个响头。
安颜的额头抵在地板上,眼泪无声滑落,“阿爹,阿娘,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整个霜月谷,我已经替你们报仇了。至于我,恐怕连下去替你们请罪这点小事都办不了。只希望来世你们不要再认我做女儿了,也不要在卷入无端的是非中,女儿不求你们下辈子大富大贵,只求能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
说完后,她抬起头,调转了一个方向,直直的对着禾晚跪了下去,“小宁还小,偌大一个霜月谷只剩他一个了,只求尊上以后能照拂他一二。”
禾晚伸手扶起她,“我瞧他根骨不错,是个可以修炼的苗子,我会带他回水云宗,以后他的未来怎么样,就看他自己。”
见她这么说,安颜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个笑来,“多谢尊上。至于我身体里的这颗珠子,就交给我解决吧。”
“你想要怎么解决?”
安颜看了安宁一眼,没说话。
安宁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怯怯的伸手揪住她的衣裳,“阿姐……”
安颜伸手摸了摸安宁的脸,看着他,声音很温柔,“我们小宁很勇敢,一个人也可以对不对?”
安宁伸手摸住她冷冰冰的手,“阿姐……”
安颜压住眼底翻涌上来的负面情绪,低头在他额头印下一个冰冷的吻,“小宁乖乖的在家待着好不好,阿姐跟这位姐姐出去办点事。”
“那阿姐……你还会回来吗?”
安颜沉默着,没说话。
安宁扒着她的肩,在安颜脸上落下一个吻,“阿姐,再见,我会好好活下去的。”
他松开安颜的手,主动背过身去。
安颜压抑住的眼泪再一次忍不住汹涌,眼底被压制住的黑雾随着她情绪波动又爬了上来,要不是禾晚在她身后一直压制着,说不定早就黑化了。
她知道,这是他们之间最体面的告别。她站起身,头也不回出了屋子。
禾晚跟在她身后。
她们去了后山,漫山的枫叶如火。走了没一段距离,就找到了那棵最高最大的枫树,层层叠叠的树叶像天边的红霞。
安颜站在枫树下,抬头看着头顶,“就是这里了。”
她伸手,拔下头顶的簪子,将它递给禾晚,“这是由回春木做成的簪子,里面有阿宜的一滴心头血,在我走后,麻烦仙君将这根簪子埋在此处。”
她伸手轻轻的摩挲着簪子,神色带着温柔,“或许等到明年春风一吹,它能再次回春,抽出鲜嫩的枝芽。”
禾晚接过簪子,“你……”
安颜道,“珠子已经和我融为一体,我的确奈何不了它,但若我魂飞魄散,它也就只能跟着我一块消亡。”
“霜叶谷已灭,小宁被迫成为玄木选中的祭司。他手上的印记太过于明显,还望尊上能够帮他遮掩一二。不过,你不用担心,因为祭司只能选择女性,他现在还小,等他长到十八岁,身上和玄木的连接就会慢慢断掉。到那时,他就会变成一个普通的寻常人。”
说到这里,她缓缓往后退,再一次在禾晚面前跪下,朝她缓缓磕了个头。
“多谢您。”
她闭上眼,整个人竟慢慢的在她面前解体,身体逐渐消亡,等到她整个身体彻底消失不见后,空气中逸散着一缕黑色的魔气。
禾晚伸手,捏住那缕魔气,用手狠狠一捻,魔气在她手里扭动。发出一声极为凄厉的叫声,但最终还是彻底消散在她手里。
空气里又恢复了安静祥和的模样,禾晚站在树下,看着手里的簪子,好久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