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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第 9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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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还来不及等她细想,她踉跄一下,整个人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这第八道天雷她还是完全挡不住,只能削弱大半的威力,剩下的全朝谢江知身上劈了过去。
咔嚓一声,笼罩在他身上的那个黑色结界发出清脆的碎裂声,然后就这样当着禾晚的面裂开无数道细纹。
禾晚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想也不想的朝结界扑了过去。
那雷像长了眼睛,准确无比的朝谢江知身上去,带着令人胆寒的气势,似乎恨不得将他就此终结在这道雷下。
而在它即将要碰到谢江知到时候,一道很浅的护盾挡在了他的上方。
那护盾看着极轻极薄,似乎轻轻一碰就会坏掉,可那道雷在挨到护盾的瞬间,所有的力道像了落在了一块海绵里,伤害都被护盾吸收,软绵绵的,一丝力量都发泄不出来。
来势汹汹的一道雷就这样偃旗息鼓了。
禾晚的脚步停住,神色微怔。还没等她从刚刚的景象里回过神来,哗啦一声,原本的黑色结界瞬间碎裂垮掉,露出一开始就藏在里面的人。
男人脸色苍白,墨发披散,黑色的衣袍濡湿了大半,被汗水浸湿的双眸是深不见底的黑。
他像是用掉了所有的力气,步伐虚浮。哪怕这样,可他还是踉跄着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个黑漆漆的盒子。
谢江知咽下嘴里的腥甜,掀起眼皮,没什么感情的朝天上看了一眼,咧开嘴,露出一个极为讥讽的笑。
“现在才想起来劈我?可惜,已经晚了。”
上空似乎感觉到了浓烈的威胁之意,云层再一次聚拢。
这最后一道天雷,还没落下,光看这气势,比之前的所有天雷都要吓人。
只可惜……
谢江知站直身体,面色惨白,可挺拔的身躯仿佛一把不折的钢枪。
“我说过,已经晚了。”
他手腕翻转,手里的黑盒子在他手里拉长,不过顷刻,一把黑色的古剑出现在他手里。
谢江知抬起头,直视着天,缓慢而坚定的挥出一剑。
禾晚以为自己会听见什么惊天动地的动静,然而事实是,那把剑在谢江知手里沉重得甚至都差点拎不起,古剑连剑刃都没有,两边钝得宛如刚掰下来的铁块。
咚——
这个声响是厚重的铁剑落在石板上的声音,谢江知被这声音震得整个人麻了一下,手不受控制的松开,微颤颤的跪在地上。
卢文远看不见,可禾晚看得见。
就是这看似滑稽的一剑,甚至都没丝毫灵力波动,却挥出了一道很轻的剑气。
那剑气穿过了山洞的头顶,直直的朝天上聚拢的乌云而去。
明明很轻,落在乌云上却是及其的重,硬生生的把乌云劈成了两半。
第九道天雷就这样被硬生生的劈没了。
霎时间,阳光照满大地,金色的光芒在他们头顶浮现,仙鹤发出鸣啼。
而做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弯腰吐出一口血来,地上的剑变回了一开始的那个黑漆漆的匣子。
禾晚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扶住他,“你怎么样了?”
谢江知伸手捞过地上的匣子,郑重的把它放到禾晚的手心里,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笑来。
“这么久了,也没能送什么礼物给仙君,时间仓促,甚至都来不及精雕细琢,还望仙君不要嫌弃。”
那匣子很轻,咋一眼看去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盒子,被禾晚修长的手拿着时,衬得越发的丑陋。
“给我的?”
“本来就是给你的。”
谢江知虚虚的靠在禾晚身上,他的爱意来得汹涌,可更害怕唐突,就连靠近都带着小心翼翼。
“暂时没想到很好的名字,不过你可以叫它千变。它可以变幻出任何一种东西,包括……”
他顿了顿,缓缓开口。
“神骨。”
禾晚一怔,“你怎么知道……”
谢江知伸手拉住禾晚的手腕,细细的一截被他握在手里,像是能从中汲取力量。
“你听我说,要想成,还差最后一样东西,凤凰血。”
说完他断断续续的咳了起来,唇齿间溢出鲜血,可谢江知顾不上。
“过两天,辛遥会高烧不退,那场暴雨让她的血脉觉醒了,到时候……到时候一定要带她去炎阳之地,把……”
说到这里,他猛地闷哼一声,虚弱得仿佛随时都能晕倒。
禾晚往他嘴里塞了一颗丹药,“你别说话,你受了伤……”
谢江知把丹药囫囵咽下,按住了想把他带出去的禾晚,“出去就被听到了,我必须要在这里说完。”
“你记到要带她去炎阳之地,把火麒麟的内胆给她,让她浴火重生,成为真正的凤凰。然后把血……把血浇灌在匣子上,神器才能成,才能生出真正的神骨。”
“辛遥不能出事,她是关键。不管……不管到时候我是醒是睡,一定要带我一道去,没了我,匣子的最后一道禁制没人画。”
“禾晚……”他死死的扣着她的手腕,“你知道的,你不能有事。”
他喃喃道,“我把神骨做出来了,你不能有事……”
他的小猫,那么可爱,硬生生的断了连着脊椎的那条尾巴,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禾晚垂着眼,看着谢江知陷入昏迷。她伸出手,捞起他宽大的衣袖,露出里面的胳膊。
在他的手腕上,深深的横贯着一条刀痕,刀痕深可见骨,粗略的止了一下血,还在往外冒着血珠。
而她手里的匣子散发着一股极为浓重的血腥味,颜色之所以这么黑,估计是不断的在鲜血里浸泡才能变成这般乌黑的颜色。
容貌精致的剑修抬起手,一道灵力闪过,她的指尖多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液争先恐后的从口子里冒出来。
禾晚把指尖递到谢江知的嘴边,见他毫无反应,面无表情的把手塞了进去。
鼻尖全是禾晚身上清冷的木须花的味道,谢江知下意识的吸吮起来。
微甜的血液沿着喉咙往下,漫延到全身,让他有些冰冷的四肢开始回暖,就连手腕上的刀痕都在肉眼可见的恢复着。
直到指尖不再涌出鲜血,谢江知还食髓知味的叼着那节指尖不松嘴。
禾晚试着拔了拔,没拔出来,反而惹得男人有些不开心,用牙齿轻轻的磨了一下。
他的力道并不重,可尖锐的犬牙刚好抵在口子上,伤口还没愈合,一股很奇怪的感觉沿着指尖传到了禾晚身上。
禾晚的脸当即就黑了下来,猛地一下把手拔了出来。
她看着手指上湿漉漉的水痕,脸色更黑了,下意识的就捏了个清洁术。
明明被清洁术洗干净了,她心底还是觉得有哪里怪怪的,最终抬起指尖在谢江知的衣服上狠狠的蹭了一下才勉强满意。
做完着些后,禾晚才站起来,把昏迷不醒的谢江知扶起来。
当了许久的背景板的卢文远此刻格外有眼力见的过来扶着另外一边。他离得远,刚刚谢江知说话的声音很小,他听不见也不敢听见,见终于要离开这个破山洞,他不由得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哪怕他很想做到不闻不问,可禾晚手里的那个黑匣子实在是很显眼,“这就是谢江知做出来的东西?”
禾晚把匣子收到储物戒里,“是。不过还要劳烦你保密,不要说出去。”
卢文远忙不迭的点头,“我懂、我都懂……”
刚刚天上的雷劫一散,祥瑞就出现了,说明这大约真的是个神器。而且看这雷劫的架势,直觉告诉卢文远,有的事还是不要好奇的好。
一出洞口,远远的就看见无患在等着。
看见谢江知昏迷不醒时,他也伸手搀扶了一把,“怎么会变成这样?是雷劫劈的?”
“不是。”禾晚言简意赅,“应该是失血过多。”
直到回去了,无患才知道她嘴里的失血过多究竟是怎么个过多。
补血的丹药不值钱一样被无患灌进谢江知嘴里,“这哪里是失血过多,再多流一会我看他就不用活了。”
无患年纪一大把了,骂起人来丝毫不含糊。“我看他就造吧,真拿自己的命不当命,整整放了两大碗的心头血,两大碗啊!你说,他究竟做了个什么东西?能要两碗的心头血?”
禾晚看着谢江知苍白的脸,没说话。
无患叹气,“算了,我看啊,他也是为了你,不然也不至于这样。刚刚显现的祥瑞被我用障眼法挡住了,除了水云宗的弟子,应当没有别的人看见。”
我问禾晚,“我能看一看吗?”
禾晚抬头看天,摇了摇头。
无患顿时不问了。
“辛迟说,神髓变得更少了,最多撑不过这个月……”
禾晚抬手,轻轻的敲了敲床沿。
“辛遥呢?”
无患没想到她会忽然问起辛遥来,“怎么了?她不好好的待在宗内吗?今早我还看见她了。”
见她不回答,无患坐不住了,“先不管辛遥了,你说说这事怎么办?等到神髓一没……”
禾晚道,“我之前不是同你说了,会没事的。”
无患着急道,“之前是之前,可……”他伸手指了指,“刚刚雷劫我也看见了,那分明就是奔着要你们死来的,这还能信?”
“能信,但也不能全信。”
“什么意思?”
“老头,你知道规则吗?谁都不能凌驾于规则之上,就好比雷劫,它只能降下最重的雷劫,但是不能直接叫谢江知去死。”
“所以……让世人窥得一丝天机是它的必须遵守的规则?”
禾晚没说话,全当默认。
无患又问,“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等。”
“等什么?”
“等辛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