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猫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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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岸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与粗重的呼吸声。
崇予侧目望去，就见鹤翁连滚带爬地从绿道的方向跑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梳着丸子头，约莫十四五的小姑娘，两人脸上都带着焦急。
“你们没事吧？”鹤翁跑到近前，先急忙查看霖霜的伤势，见她只是皮外伤，才松了口气。
崇予抬手擦了擦嘴角残留的血丝，大口喘着粗气问道：“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鹤翁还没开口，就听一道清脆的女声回答道：“墨玉带我们来的。”
“墨玉？”崇予一愣，这是他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了。
他抬头望向虚空中与九瓣黑莲缠斗的身影，漆黑如墨的毛发在月光下泛着光泽，金色双瞳透着幽幽暗茫，两条黑色的尾巴在空中灵活舞动，扫过之处卷起细碎的气流，带起滩涂的湿泥与芦苇碎屑。
瞧见那标志性的双尾，崇予便认出了这只巨兽的身份，传说中的猫又。
鹤翁扶着霖霜坐下，解释道：“我们发现你和霖霜迟迟未归，放心不下，便去了青莎公园寻找。在那里遇到了酥丫头的朋友墨玉，是它带寻着味儿，一路带我们找到了这里……”
话还未说完，虚空中的猫又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声浪刺破夜空，震得周围的芦苇秆簌簌发抖。它双尾猛地绷直，狠狠抽向黑莲，金色瞳孔中怒意暴涨，鼻间喷出的白气在微凉的夜空中凝成白雾。
九瓣黑莲被抽得微微震颤，花瓣上的暗芒也随之黯淡了几分，可那缠绕在沈晏身体上的黑色藤蔓，却像生了根般，越收越紧，他的衣襟勒出深深的褶皱，丝毫不见半分松开的意思，皮肤下的黑色纹路也随之蔓延得更快。
看见这一幕，在场的众人全都松了口气，唯独崇予眉头紧皱，抬头望着虚空颤抖的一猫一莲，心中已然有了判断，猫又不是九花黑莲的对手。
他看的出来猫又得修为不差，已然临近是天阶的修为，可九瓣黑莲并非一般的邪物，它是靠着吸食诅咒怨念而成长的，吸食的越多，力量便会越强大，成长速度之快非一般修炼之法可比的。
若是能在九瓣黑莲凝聚实体墙，切断它与沈晏之间的联系就好了。崇予摸搓着指尖残留的灵力气息，心中暗自思忖：‘此刻，要是有一件称手的兵器该有多好？他突然有些怀念那柄相伴多年的随身长枪‘侵晨’，若是有它在，自己也不会被折腾的如此狼狈。’
他正想着，一阵强风突然袭过滩涂，江面泛起粼粼波光，湿冷的风裹着咸腥气扑面而来，吹动众人的衣角与发丝。
滩涂旁的堤坝突然轰然塌陷，土石飞溅间砸出一个半丈宽的缺口，江水顺着缺口漫上来，在滩涂表面汇成细小的溪流。所有目光都被巨响吸引，就见漫天尘埃里，猫又甩了甩脑袋，抖落身上的泥块与碎石，四肢用力一蹬地面，带着沉闷的轰鸣声，再次向着九瓣黑莲扑去。
短暂的脱困让九瓣黑莲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半空中的虚影也凝实几分，花瓣边缘的暗红纹路愈发清晰，隐隐透着令人感到不安的气息。崇予垂在身侧的手不经意间握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在潮湿的滩涂地上留下几条深深爪痕。
看着地上的痕迹，他恍然想到了些什么，当即抬手在地上一阵写写画画，冲鹤翁几个说道：“快，动起来，照着我画的这个法阵，在滩涂上画一个足有七丈大的法阵。”
崇予指挥着鹤翁和白酥动起来，两人虽有些不明所以，但慑于他长久以来的威压，还是听话地从芦苇丛里找来粗壮的树枝，跪在湿泥中快速勾勒。湿泥顺着树枝往下滴，在地面晕开细小的泥点，晚风一吹，表层的泥迹迅速干涸，留下深浅不一的纹路。
崇予抬头紧盯着半空中战局，先前吃了亏，猫又此刻的攻击愈发凌厉，利爪划破空气发出“咻咻”的锐响。
它借着一次身体的冲撞，翻身避开黑莲的藤蔓缠绕，终于抓住一丝空隙，前爪凝聚起一股幽蓝的妖力，狠狠拍向九瓣黑莲的莲心。就在它以为这一击必中时，变故突生——妖力刚触碰到莲瓣，便被一层无形的暗金色屏障反弹回来，猫又被震得连连后退，前爪的妖力溃散间，几道细小的血痕从它的爪垫渗出，滴落在滩涂地上，瞬间被湿泥吞没。
“还没好吗？”见状，崇予眉头拧的更紧，沉声催促，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还差最后几笔。”鹤翁急的额头直往外冒汗，花白的胡须上沾了泥点，手中的树枝却不敢有丝毫懈怠，直到笔尖划过最后一道弧线，才高声喊道：“好了！”
得到了回应，崇予转过头，对身侧的霖霜说道：“借你的妖力一用。”
说着，也不等霖霜回应，他便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从她的体内借取妖力，并抬头冲着猫妖所在的方向低吼一声：“来这边！”
猫又闻声会意，边打边退，双尾扫动间故意露出破绽，引着九瓣黑莲往法阵所在的方向靠近。黑莲似是察觉不对，花瓣猛地收缩，想要挣脱牵引，可猫又早已咬住它的一片花瓣，四肢蹬着空气往后拖拽，硬生生将它往滩涂下方拉
眼看着九瓣黑莲渐渐靠近法阵范围，崇予单手按在法阵中央的泥痕上，掌心灵力骤然爆发，口中低吟咒文：“解放黑暗的咒令，隐匿虚无的束缚锁链，应我的召唤降临于世，将不属于此的一切吞噬。”
随着低沉的咒文落下，地上的法阵突然泛起青灰色的暗芒，光芒顺着泥痕游走，将七丈范围的滩涂尽数笼罩。
无数泛着寒光的黑色锁链从法阵中破土而出，如群蛇般疾速缠绕而上。看见疾驰而来的锁链，猫又的双瞳精光一闪，动作敏捷的闪身躲了过去。
锁链掠过猫又的身侧，精准地捆住了九瓣黑莲的花瓣与藤蔓，锁链收紧间发出“咯吱”的金属摩擦声，将黑莲死死固定在法阵中央，拖入漆黑的虚无。
眼看着封印即将完成，众人皆松一口气时，一道黄色的符咒划破夜色，飞入正中，打断了这场封印。
“住手！”
一声厉喝打破寂静，莫局身着深色便服，快步穿过摇曳的芦苇丛赶来，裤脚沾满泥点，神色焦灼不已。他边走边目光锐利地扫过在场众人，最终落在法阵中昏迷不醒的沈晏身上，脚步愈发急促。
“你是？”崇予侧身挡在法阵前，神色不善的盯着眼前这位不速之客，手指已悄悄紧绷到了一起，随时准备动手。
莫局并未理会他的质问，径直冲入法阵来到沈晏的身旁，蹲下身快速将方才寄出的符咒贴在他的后背上，指尖按住符咒边缘，口中念念有词道：“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随着咒语落下，黄符在沈晏的背上无风自动，上面的朱砂符文亮起耀眼的金光，瞬间向着四周扩散开来，形成一个圆形法阵，将沈晏身上散发的黑气与周围隔绝开。
缠绕在他身上的藤蔓，在接触到金光的瞬间，像是被烈火灼烧一般，发出“滋滋”的声响，开始收缩枯萎，黑莲的虚影也随之消散。
沈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剧烈冲动起来，双手死死扣进身下的泥地里，额角青筋暴起，显然正经受着巨大的折磨。直到周身的黑气渐渐退去，他紧绷的身体才缓缓松弛，呼吸也逐渐归于平静。
崇予挑了挑眉梢，目光落在沈晏背上的那道黄符上，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镇邪符，能够压制邪祟。”莫局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目光紧盯着沈晏苍白的脸，眼底满是担忧，“这符咒能够暂时压制阿晏身上的东西，治标不治本。”
暂时？听到这两个字崇予皱了皱眉，向前半步沉声问道：“你知道他身上那东西的危害有多大吗？一旦彻底爆发，不禁他活不成，还会有不少人因此而陪葬。”
莫局垂眸沉默了许久，才缓缓点了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沈晏的手腕，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我知道。”
“既然知道，你为何阻拦我们封印？”崇予的语气冷了几分。
莫局自然是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妥，但看刚才几人的架势，分明就是想要将沈晏连同那东西一起封印，眼睁睁看着自己战友唯一的孩子死去，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才会出手阻拦。
“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我总不能看着他死吧。”莫局轻叹一声说道，原以为沈晏体内的那道封印能保他一世平安，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破了这道封印，险些要了他的性命。
崇予对他的话不置可否，目光重新落回沈晏身上，面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即便诅咒被暂时压制，气息依旧微弱得随时可能断绝。
沈晏眼下的情况并不好，比半死不活还差些，莫局看着他眼下的状况，心里更是着急的不行，他虽有办法能暂时保下沈晏的性命，却不能彻底让他摆脱身上的诅咒。
他心急了一阵，目光落到崇予的身上，想起他方才施展阵法的模样，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自己没本事救人，说不定眼前的这个少年或许能有办法救沈晏。
于是他轻咳一声，开口道：“这位……小兄弟，我见你能力不俗，想必是有真本事的人，不知道有没有办法能够帮阿晏？无论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承担。”
崇予沉默地看着莫局恳切的眼神，指尖摩挲着掌心还未愈合的伤口。夜风卷着滩涂的湿冷气息掠过，沈晏苍白的脸上忽然划过一丝黑气，显然镇邪符的压制也难以持续太久。
想要彻底解决九世诅咒最好的办法，就是连沈晏一同封印，但这个方法眼下明显行不通。崇予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出什么其他的解决的对策，只觉太阳穴隐隐作痛，抬手按了按眉心。
“没有。”他语气平淡地说道
莫局不死心，又上前一步：“就算没有办法彻底解决，哪怕是像之前那般封印也，能保住他的命也好。”
“找之前设下封印的人，再封印一遍不就好了。”崇予还未开口回答，一道慵懒的声音从芦苇丛中传来。草丛晃动了几下，一只黑猫踩着优雅的步子从里面窜了出来，正是方才与九瓣黑莲颤抖的猫又。
“墨玉！”瞧见黑猫的出现，白酥立马开心的扑了过去，将它搂进怀里蹭了蹭，夸奖道，“你好厉害啊，那么可怕的东西都能将它打倒。”
“呆瓜，本大爷可是猫又，区区邪物又怎么会是我的对手。”墨玉抬爪挠了一下白酥的额头，金色瞳孔中满是得意，身后两条尾巴愉快地甩动着。
墨玉的话并未给莫局带去多大的希望，他苦笑着摇头道：“二十几年前，为阿晏设下封印的人是一个游方道士，沧海桑田早已过去多年，早就没了踪迹，哪里还寻到。”
气氛再次陷入僵局，鹤翁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指尖无意识地攥着衣角。
“你想说什么？” 崇予敏锐察觉到他的异样，开口问道。
鹤翁踌躇片刻，抬眼看向众人，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或许…… 那个地方会有办法。”
“什么地方？” 莫局连忙追问，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光亮。
鹤翁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两个字：“妖市。”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猫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