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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   浔清十一年,苍及国边塞,神安城。
      ......

      持续几月的战事将近尾声,空气中弥漫已久的血腥味逐渐消散。

      神安军主将的帐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的还有撕破沉静的叫唤。

      “将军!!将军!敌军签了!!将军!!”声音传至近处,一名满脸尘土的士兵冲入帐内。

      帐内主位坐着一位面色略显苍白的女子,两侧拥立了几位将领,神情凝重,应是正在商议要事。

      “将军!敌国国君已签署投降书,退回他们地界,允诺不再进犯我苍及国领地。”

      士兵面部流露得欣喜之色冲淡了帐内本身沉闷的气息。

      主位的女子似乎早有预知一般,并未流露惊诧的神情,面色平静。

      一侧的中年男子快步上前,拿过文书展开细看,原本褶皱的眉头舒缓开来,面上着了喜色。

      “宋将军,那君主咬了几天,终是受不住了,哈哈哈......”

      语罢,男子带着爽朗的笑声将敌国的投降书呈到中间主将面前。

      主将宋拾今看到面前文书上的文字,伴随话语呼出一口浑浊之气,声音略有虚浮:“好,好啊......也不枉这些日子里将士们日以继夜的辛劳了。”

      宋拾今拿起放置在桌案侧边早已写好的折子,与敌国降书一同递给先前进来的士兵,“将这些加急送入帝城,呈与陛下。”

      “是,将军!”

      士兵刚出帐外,几位将领又偏过头看向他们的主将。

      “阿姐,你可以放心了......”带着哭腔说话的,是一旁与宋拾今眉眼有些相似的女子。

      宋拾今等到了这一刻,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下来,精神终于得到放松,强撑数日的身体在这一刻逐渐无力下去。

      她拍了拍身边女子的肩膀,意在安抚。

      身上的伤撕扯着她开始模糊的意识,疼痛敲击她的神经又让她清醒,胸腔内气血也在此时翻涌而上。

      宋拾今对上众将领担忧的目光,想开口宽慰众人,便将已到口腔中快要喷出得鲜血,又生生吞咽下去。

      可身体并不如宋拾今所想得那般听话,刚要张嘴,眼前又起的眩晕让宋拾今失力,直直向座后倒去。

      “将军!”“宋将军!”“阿姐!”......

      众人惊颤的声音充斥帐内的空间。

      “快!!叫军医!!”

      “快扶将军躺下!快!!”

      “快!!”

      ......

      入夜,南风的温度随落日而去。

      向上是星斗破云,苍白明月;向下是千帐灯火,依序绵延。

      军营里却毫无即将凯旋归朝的喜悦,帐外的将士们自发站立在宋拾今帐外,合掌至身前,虔诚祈祷着。

      祈祷他们最为敬重的主将能得上天赐予哪怕稀微的希望...

      远处执岗的将士远远望着,眼眶就快要兜不住泛出的泪,更有小声地呜咽。

      帐内的烛火燃得热烈,火光爆裂的声音似在极力嘶吼、诉说。

      宋拾今感知她停留在人间的时间所剩无几,同身边的人细细交代着。

      边上的中年男子涕泪横流,宋拾今是他多年里最好的朋友,此番带兵来支援的路上刚失去了家妹,现如今,又要失去一位挚友。

      中年男子带着哭腔,语气愤懑:“待我回朝一定向女帝请命,对狐族恶人进行围剿。”

      宋拾今有些费力地摇头,说:“渐兄,你且听我细说...”

      中年男子看出宋拾今说话有些吃力,身侧蹲下,靠的更近了些。

      宋拾今声音弱下来,用乏力的声音同中年男子说着事情的利害关系:

      “那日你所见,在山崖之上刺我那剑的,是狐族人不错,可我发觉......她怕也是被人所用。”

      “她用我妻子的尸身逼我前去,明目张胆的告诉我她狐族人的身份,她不是自负的打定我必然死在那处,她四处毫不避讳的留下狐族秘术的痕迹,怕是...要离间苍及与狐族维护多年的关系...咳咳......”

      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宋拾今的话,宋拾今缓了缓气息,待平和下来,她猛地抓住面前中年男子的手臂,定定的看着他,略有艰难地开口:

      “你小妹同我的性命,应就是他们做的导火索......”

      狐族一脉生活在在山脉绵延东面,不属任何一国,内部更有不干预国与国的战争的规矩。

      因着苍及国的开国帝王与当时狐族族长的友好关系,使苍及与狐族长久互惠互利,至今已八百余年。

      看中年男子似乎听了进去,宋拾今接着说了下去:“越是这般,越是不能着了背后这等奸佞的道,只是不知这人藏在何处,不知真实目的,人站在我们身前还是身后,此番回去务必请陛下小心才是......咳......”

      “若是要查处,央陛下同狐族族长通个气,狐族怕是还不知情,那人擅长控火的秘术,若是能找到她,应能追踪到幕后之人.......”

      “好...好...我明白...我明白你的意思。”中年男子擦着眼泪,点头如捣蒜。

      宋拾今看到中年男子眼中仇恨褪半,多了股隐忍的力量,终是放下心来,她相信这位同窗好友定能做好这些事情。

      宋拾今深吸了一口气,侧目看向边上跟自己常年并肩作战的妹妹,交代着自己身后的家事:

      “小妹,待我去后,将我......同我夫人葬在一处,一定替我好好看护我与她的孩子,替我看着......我的昔雪......长大入仕,立业成家。”

      “此生我未负朝庭,不辱家门,唯一让我舍不下的便是我们的孩儿了,她一定会很难过吧,陪陪她吧......”

      瓢泼的眼泪快要吞没宋拾曼的声音:“阿姐!阿姐!我答应你阿姐!”

      宋拾今用最后的气息陆续交代了余下的事宜,将身后一切事情安排的妥当,心中舒快了好些。

      目光扫过榻边快要燃尽的那一只灯烛。

      她闭上眼睛,感受意识下沉,任由黑暗吞噬着自己,不再挣扎抵抗。

      她脑中涌入此生三十二载春秋,如画卷铺展眼前。平叛军、安国都、理是非、定功过......剑影刀光,建功立业,又觅得良妻,终得所愿......

      如今回看,也算是足够精彩,不枉此生。

      在众人此起彼伏的哭声中,她意识渐弱,手里紧捏着妻子的玉佩,平静而去。

      那支灯烛悄然燃尽,留一缕轻烟飘散无踪。

      她与妻子一并停留在盛夏的八月,未等到相约来年的初春。

      .
      浔清十一年八月九日,子夜时分,苍及国神安将军宋拾今身故,享年三十二。消息传入帝城,朝野上下哗然,一时间内,民间对上将军宋拾今之死众说纷纭。

      九月初,宋拾今之女宋昔雪失踪。

      功臣之后失踪,生死不明,女帝盛怒,着令以明正台与右相为首的官员彻查此事,务必将人寻回。

      -----------(五年后)------------

      浔清十六年----

      苍及国山水环绕,地大物博,中都帝城四衢八街,金碧辉煌;可若要说如今国中最繁华的城池,却数尤方谷前的桐川郡。

      桐川郡城内街道交错,四通八达,高低错落的建筑一间更比一间构造新奇,街边的小摊连成一片,饭庄茶馆家家客满,市集无论白昼黑夜总是热闹非凡,倒不会让人觉得喧嚣纷扰。

      两年前,名为“三重楼”的经商组织突然建立,覆盖客栈,钱庄,酒楼,茶肆,舞坊,布庄,镖局方面,以桐川郡的八街九巷为首发,短时间遍布苍及各地,将苍及的经济迅速拉起。

      加上一年前在白下城兴起的“危生雨”医坊,被百姓称作苍及两大传奇,民间便有了广为流传的一句话:

      “白下危生雨,桐川三重楼。”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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