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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过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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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思忧倒不知道还有这回事。
难怪上辈子不管他干多少活,赚多少钱回到家,交给乔清宛,家里始终穷的底儿掉,估计是乔清宛偷偷攒起来,给自己赎身了。
想到这里,武思忧心中稍有了定数,微微侧过脸。
正想说话,就看见想来冷静的乔清宛此刻脸色毫无血色,瞳仁不自觉放大,嘴唇也在颤抖,指尖攥着他的手臂衣袖,用力到指骨泛白。
他在害怕。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乔清宛就开了口,道:
“你......你闭嘴!”
他的声音沙哑,几乎要听不出原本的清亮音色,隐隐带着怒意:
“若不是,若不是我那时尚且年幼,怎么会被你们骗着,签下卖身契!”
话音刚落,马六爷就哈哈大笑起来,连带着周围的一众仆役也笑了起来,道:
“乔清宛,你可真看得起你自己。”
马六爷捻了捻嘴角的胡须,细长的眼角往下撇,一副轻蔑模样:
“你还以为你还是当初那个乔州牧的嫡双呢!若不是当初祝老爷心善,把你带回祝府养大,你这会还不知道沦落那个春街柳巷,当妓子呢!”
“........”乔清宛气的浑身发抖,怒火烧到了喉咙,此刻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握紧拳头,眼睁睁地看着那马六爷的双唇一张一合,任由无力感如同浪潮般,将他狼狈地拍打在岸边上。
他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反复告诫自己要冷静下来,腹中才编好说辞,睁开眼睛,就听见耳边的武思忧开了口:
“你这老头,说话好生难听。”
他说:“我听人说,你之前也是祝家的管家吧?按道理来说,你也是祝家的仆人,同样都是仆人,你就高贵到哪里去了?左不过你只是被祝家放出来乱叫的狗罢了,还自称马六爷呢,我呸!我家娘子被我养的干干净净,不会宿在春街柳巷,反倒是你,这幅丑陋容貌,就算是当龟公,估计也没有人收!”
话音刚落,街道两边就响起了笑声,引得祝家的家仆警惕起来,环视四周,用警告性的视线扫了街边一眼,直到笑声落下,家仆才走到气的浑身发抖的马六爷身边,道:
“六爷......”
“给我动手!”
马六爷一拍椅子,猛地站了起来:
“把他给我往死里打!”
话音刚落,身后的家仆们就拿起了木棍和斧头,武思忧也不怕他们,解开手中的剑,直直地朝他们冲过去。
“六爷小心,他手中的剑可邪性了,连匕首都能砍断。”
他们中间有些人是吃过朱弦剑的苦的,忙护着马六爷往后退,以免刀剑无眼,把马六爷给砍了。
武思忧一手朱弦剑使得令人眼花缭乱的,那些普通的木棍和斧头怎么可能低的过他,很快,街上就躺了一群满地呻吟打滚的家仆,武思忧握着剑站在他们中间,冷笑一声:
“不过如此。”
“你,你......”见身边的打手都倒下了,马六爷也慌了神,任由人扶着他往后退,惊惧道:
“你,你到底是谁?!”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是你武思忧,武大爷。”武思忧慢慢走进马六爷,随即猛地抬起了手,剑锋落下,擦着马六爷的额头而下,眼神狠厉:
“臭老头,受死!”
“武思忧!”
眼看着武思忧杀红了眼睛,就要闹出人命,乔清宛忍不住开口,大声喊住了他:“住手!”
话音刚落,武思忧的剑就重重落下,只听原地发出砰的一声响,刹那间,白雾弥散,飞沙走石。
乔清宛吓的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在那几秒钟里,他已经想象出了要带着杀人的武思忧到处逃亡的画面了。
他手腕发抖,许久,许久才睁开眼睛。
只见原地白雾散开,而想象中血肉飞溅的场面并没有发生,武思忧面前的椅子原地炸开,顺着剑光散成粉尘,而他的主人——马六爷早就吓的瘫软在地上,抖若筛糠,身下还有一摊可疑的液体。
“哼,叫你在我面前装。”
武思忧放下剑,剑尖在马六爷的下\身点了点,只需一下,就能让他彻底变成废人:
“从今以后,我不允许你在我面前大小声,也不允许你在我娘子面前装模作样,否则我——”
话音刚落,他就抬起了手,作势要给马六爷一下,吓的马六爷身下的液体愈发明显,整个人腿都软了:
“武思忧,你知道我家老爷和如今的云城刺史,是什么关系吗!你竟然敢得罪我,你就不怕........”
“我告诉你,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都不怕!”武思忧说:
“快滚!否则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马六爷原本发皱的脸颊此刻更是皱的如同树皮一般,叠在一起,不停地颤抖着,好半晌,才被人从地上扶起来,往前走。
他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转过头来,恶狠狠地对武思忧道:
“你给我等着!”
言罢,还未等武思忧开口回击,他就一瘸一拐地上了轿子,离开了。
“嘁——”武思忧将剑别回腰上,走到乔清宛的身边,道:
“娘子别怕,他已经被我赶走了,他不会再为难你了。”
乔清宛上下扫了他一眼,确定武思忧身上没有伤口,心中的大石头才慢慢放下,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你想太多了。”
他声音平静中带着些许波动:
“他这是.........回去搬救兵了。”
“搬就搬呗,他们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一对我打一双!”武思忧伸出拳头,对着空气打了几下,表示自己誓死保护乔清宛的决心,惹得乔清宛忍不住失笑,几秒钟之后,他又收了笑容,低下头来,摇了摇头,轻声道:
“你呀,还是太单纯了。”
他顿了顿,又道:“你被我连累了。”
“娘子,别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你是我娘子,我保护你是应该的。”武思忧手臂虚虚揽过他的肩膀,轻声道:
“我们走吧。”
“走不了了,他们没一会儿就会报官的。”乔清宛只觉得浑身无力:
“我的卖身契还在他们身上,他们一定会拿这件事做文章,到时候,我不跟他们走,也不行的。”
他只觉嘴角绵延开苦涩,逼得他眼角都发烫:
“你走吧,他们只想抓我,我大不了和他们回祝府,可是我不想拖累你。”
“我不要!我不要娘子和他们走!”情急之下,武思忧竟然伸出手,拉着了乔清宛的手指,惹得乔清宛一惊,抬起头来,错愕地看着武思忧:
“娘子,我,我给你赎身!我带你离开祝家!”
乔清宛看着武思忧焦急的神情,心中的酸楚更甚,
“你,你这又是何必.........”
他说:“他们定是要狮子大开口的,届时若是找你要几百两白银,你该当如何.......”
他怕武思忧给他赎身,又怕武思忧因为赎身的金额太大,丢下他不管。
左右为难之下,乔清宛没能忍住眼眶里的泪水,泪珠从眼角滑落,滑落到脸上,给他原本就清丽的脸更添几分风情和脆弱。
这一下可把武思忧心疼坏了。
他像是绕着乔清宛转的小狗,急的都要上手替乔清宛擦眼泪了。
见乔清宛的眼泪一直止不住,武思忧狠了狠心,伸出手臂,一把将乔清宛揽入怀中,用力圈住了他,在他耳边大声道:
“娘子,你别怕,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他说:“日月星辰为证,别说是几百两白银,就算是几百两黄金,我也会想方设法为你弄来,还你自由!”
乔清宛;“........”
他听着武思忧信誓旦旦的话语,心知有旁人在看,理智告诉他,此刻应该推开武思忧,但此刻也顾不得了,只哽了一声,道:“你果真不嫌弃我........”
“我不嫌弃!”武思忧说:“娘子,你别哭了,好不好?”
他双手掌心托着乔清宛的脸颊,小心翼翼地哄他:
“他们祝家人欺负你了,是不是?你之前经历过什么,可不可以告诉我?”
上辈子,即便两个人成婚多年,武思忧也不知道乔清宛身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乔清宛也没有和他说。
但这一次,武思忧他想知道。
他不想再窝窝囊囊、糊里糊涂地过一辈子。
他要和乔清宛好,要和乔清宛白头到老,也要乔清宛对他坦诚,将他当做真正的夫君来对待。
乔清宛仰起头,泪水涟涟地看着武思忧,任由武思忧将掌心搭在他的手背上,好半晌,才垂下眼,哽咽着道:“我们........先回家吧。”
他将头抵在武思忧的胸膛,闭上眼睛,终于愿意对武思忧打开心扉,将尘封的往事和不堪的过往,都告诉武思忧:
“此事........说来话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