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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病狼 ...

  •   武思忧本事不大,脾气自然也不大,像是一个可以任由人揉圆搓扁的团子一样,乔清宛说什么,他就应什么。

      上辈子乔清宛中了春\\药,主动放出信香诱使两个人神志不清、意外交合,武思忧清醒之后,发现乔清宛不见了,吓的魂飞魄散,慌不择路,跛着脚艰难地找到投湖的乔清宛,奋力把他从湖心抱回来,等乔清宛还想继续寻思的时候,他直接双膝跪下,伸出手抱住乔清宛的腰,哭着求他不要死。

      当时武思忧对乔清宛说,我虽然身中瘴气、容貌丑陋、左脚残疾,可是我一定会对你好。

      “若你不愿意嫁我,我就一辈子保护你、守护你;若是你嫁给我,以后我什么事情都听你的,你让我往东我不往西,你让我上刀山,我绝对不会下火海。”

      后来武思忧也确实做到了。

      两个人成家之后,彼此都穷的叮当响,家里揭不开锅,日子过的艰难,乔清宛就让武思忧去找点活计来做,赚点银子,维持生活。

      武思忧很听话,乔清宛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听话地不再行乞,出去找活计做。

      可惜他因为身染瘴气,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因为救人脸上又沾了水,红疮发黑变硬,留下了难消的疤痕,左腿也彻底残废了。

      他容貌丑陋,身有残疾,又是外来人,很多大户人家都不愿意雇他做工,加上他又是从外地流亡而来的,没有自己的田,就不能种地,赚取收入的渠道很窄,基本上只能接一些不能见人只能搬货的重活累活,找不到活做的时候,就编一些竹篾之类的,背到集市上去卖。

      卖到的钱除了买家里的日用品和菜,他全部都交给乔清宛,乔清宛怎么用、用在哪里他从来不问。

      武思忧也从来不让乔清宛穿有补丁的衣服,有一回他看见乔清宛为了省钱,给自己破旧的裙摆打上了补丁,武思忧一个大男人竟然还哭了,一个人站在天井里面擦眼泪,搞得住在一个院子里做饭的其他邻居都惊呆了,还以为武思忧被乔清宛虐待了。

      后来,武思忧就更加努力地赚钱,有一回为了踩到珍贵的药物,竟然深入蛇窝,最后因为腿脚不便摔下山坡,摔下去的时候怀里还死死地抱着血玉草不放。

      那一摔把武思忧摔的神志不清,在床上昏迷躺了半个月,乔清宛的眼泪都快要流干了,才等到武思忧醒来。

      武思忧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乔清宛有没有拿到他采药的银子,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武思忧很是开心地笑了:

      “那我又可以给娘子买新裙子了。”

      乔清宛见他一直不醒,都差点要殉情了,结果武思忧半点不说自己从山下滚下来有多痛,反而惦记着要给他买新裙子,又是哭又是笑,简直拿武思忧没辙。

      “傻愣着在想什么呢。”

      乔清宛的脸由模糊到清晰,武思忧思绪收回,定睛一看,是乔清宛伸出手,在他面前轻晃:

      “我刚刚和你说的,你都记住没有。”

      武思忧挠了挠脸,站在昨日买过药的吉春堂面前,犹有些不太好意思,结结巴巴道:

      “娘子,真,真的要这么做吗?”

      “当然。”乔清宛毫不犹豫道:

      “必须把钱拿回来,不然我咽不下这口气。”

      武思忧小声道:“是我行乞得来的钱,又不是你的.........”

      乔清宛眼一横:

      “你意思是我多管闲事了。”

      “不,不是.......”武思忧怕乔清宛生他的气,心一横,道:

      “那我去了。”

      “去。”乔清宛说:“我就在这里看着你。”

      武思忧:“..........”

      有乔清宛在,临阵脱逃显然是一件不太现实的事情,武思忧只能深吸一口气,以龟速慢吞吞地走上吉春堂的台阶,甚至因为走的太慢,还被乔清宛伸脚踢了一屁股:

      “走快点。”

      “哎呀!”

      武思忧顺势丢掉竹棍,倒在台阶上,滚了一圈,装作狼狈的样子,躺在地上就开演:

      “各位大人们,快来看看,悬壶济世的吉春堂不仅不救死扶伤,竟然还坑我一个乞丐的纹银,还有没有天理了!谁来为我做做主啊!”

      武思忧在地上滚来滚去,干嚎却没眼泪,光打雷不下雨,这幅滑稽的模样逗得站在一旁的乔清宛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掌心成拳抵在唇边,强行压下脸上的笑意,在一旁帮腔道:

      “夫君,你好惨啊!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还有人坑乞丐的钱,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他们这一唱一和,很快就把周围集市闲逛的人都招来了。

      看热闹是人的本性,何况这还是在人最多的街上,很快就有人围了上来,七嘴八舌道: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好像是吉春堂骗了乞丐的钱。”

      “霍,真想不到啊!”

      “我早就想说了,之前我在吉春堂买药,也被坑了一贯钱,回去找他们,他们也不认账,当时也只能自认倒霉。”

      “竟然有这种事!”

      随着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大,乔卿宛见时机成熟了,便顺势来到武思忧的身边,借着衣袖的掩护用力掐了一把武思忧的肉,把武思忧痛的眼泪都飚出来了:

      “娘子,我好痛啊!”

      乔清宛拍了拍他的肩膀,假意哭道:

      “夫君,我知道你心痛,可是我们都是乞丐,有谁能为我们做主呢........”

      他这厢哭的悲切,很快就又引来巡路维护治安的官兵。

      官兵本来想把他们赶走,但他们闹出来的动静实在太大,将街边堵得结结实实的,只能留下来了解情况。

      在得知武思忧是被坑了七文钱后,他们都露出了啼笑皆非的模样:

      “不过是七文,值得你们这样大费周章?”

      乔清宛说:

      “七文在各位爷眼底,估计还不如你们下值后喝一杯的钱。但对我们行乞的人来说,要行乞半个多月,说不定才能攒够。七文钱,可能够买好几个窝窝头,够我们夫妻生活好几天,大人此番话,算不算是一种何不食肉糜呢?”

      官兵被乔清宛的话怼的哑口无言,面面相觑片刻后,才有人替乔清宛敲响了吉春堂的门。

      吉春堂的伙计刚开门,就看见密密麻麻的人围在自家门口,还有官兵上前,忍不住吓了一大跳:

      “你们这是.......”

      “有两个乞丐说,你们吉春堂坑了他们七文钱,如果是真的,赶紧把钱还了,以免人太多,堵住集市,发生事故。”官员不太耐烦:

      “快点。”

      “.........我们坑了乞丐七文钱?”伙计不是昨天晚上给武思忧开门的那个,有些懵,也有些不可思议,第一反应也是否认:

      “怎么可能?我们吉春堂虽然称不上是悬壶济世,但对来治病的病患,也算得上是尽心尽力,怎么可能坑乞丐的钱?”

      “你自己和乞丐对峙吧。”官兵将伙计从门后提溜出来,推到武思忧面前:“你看,坑你钱的人,是不是这个?”

      “不是。”武思忧回忆了一下:

      “那个人很瘦,大概这么高,有一点小胡子,但不多,眼睛很长,很细。”

      吉春堂的伙计道:“.......你说的,该不会是阿民哥吧。”

      武思忧道:“我不知道......可能是吧。”

      “阿明哥,阿民哥!”伙计扯开嗓子开始喊:

      “你出来一下。”

      “来了!”

      没多久,在后院捣药的阿民就跑了出来,还未跨出门槛,就被门口乌央乌央的人群吓了一大跳,

      “怎么这么多人!”

      “阿民哥,有乞丐说你坑了他七文钱,这是不是真的?”

      伙计转过头,看向阿民:

      “他说的是真是假?”

      阿民低头一看武思忧,一下子还没想起来,直到武思忧喊了一声“就是他!”,他才反应过来这个人自己昨晚见过。

      他确实是坑了武思忧七文钱进自己的腰包,但他不可能承认,于是便道:

      “怎么可能!你们不要相信这个乞丐的一面之词!”

      他这话也不是没道理,也有人帮腔:

      “是啊,这乞丐看起来就不老实,说不定是撒谎呢。”

      “就是就是,说不定吉春堂是冤枉的。”

      “怎么不可能!你就是坑了我七文钱。”

      武思忧见他不承认,急了,生怕旁人把他和他的娘子认成撒谎精,于是大叫道:

      “你说寒浆要十文钱一瓶,我才给你十文钱的。后来我才知道寒浆只要三文钱!所以你不是坑了我七文钱,是什么!”

      他话音刚落,就有人议论道:

      “好黑心的店,寒浆竟然卖十文!”

      “下次不来这家店买了,吓人。”

      耳边的议论声越来越大,阿民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但人越多,他越不可能承认:

      “我没有!你有证据、有证人看见我卖寒浆卖了你十文吗?如果没有,你这是污蔑!”

      “你!”武思忧早上没吃饭,现下更是被气的肚子疼,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和他面对面对峙道:

      “你让我给你十文钱,又嫌弃我脏,还不肯直接用手接过,让我放在地上,你用帕子接过的。”

      他说:“我还记得帕子是白色的,上面绣着柳叶纹!而且用的时日应该很久了,中间泛黄!”

      他话音刚落,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伙计忽然脸色一变,将视线投向阿民,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

      “你,你胡说!”阿民也有点慌了,左右查看一圈,拿起店门边的扫把就朝武思忧打去:

      “你个乞丐,竟然在我吉春堂门口闹事,看我不把你打出去!”

      言罢,他用力在武思忧的身上打了一下。

      武思忧被他打的痛叫一声,拔腿就跑。

      可他左腿受了伤,本来就跑不快,跑着跑着还摔倒了,阿民见状,不肯放过他,扫把在武思忧的腿上又恶狠狠地砸了一下,刚好砸在伤处,武思忧惨叫一声,眼泪和鼻涕一同冒出来,几乎要昏死过去。

      他这幅样子又惨又滑稽,但没有多少人同情,大家都抱着看热闹的戏谑心态,看着跛脚乞丐被阿民追的抱头到处乱窜,甚至还在武思忧摔倒的时候,爆发出哄笑声,那几个巡街的官员估计也觉得好玩,也忍不住笑了。

      其实这些人根本就没有将一个乞丐的死活和委屈放在心上,留下来,也只是为了看热闹而已。

      在场只有乔清宛没有笑。

      他脸色微变,赶紧上前,扶着武思忧的肩膀,用身体挡住阿民:

      “你们干什么!为什么打我的相公!”

      阿民已经打上头了,加上周围没有一个人制止他,甚至还在笑,自认为得到了鼓励,便没有把乔清宛放在眼底,甚至嚣张地伸出手,抓住乔清宛的肩膀,仗着男人的力气比双儿的大,他直接把乔清宛往旁边一推:

      “臭\\婊\\子,滚!”

      乔清宛没有防备,被推的向后倒,跌坐在地上,头磕在了台阶前面。

      他两眼一黑,额头瞬间淌出血来,加上早上本来就没有用餐,头昏眼花,这一磕让他几乎没有力气站起来,趴在台阶上,当即昏死过去。

      武思忧见乔清宛受了伤,台阶前染上血迹,眼神瞬间一变:

      “........娘子!”

      他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看着乔清宛躺在台阶上生死不知的模样,脑海中又莫名浮现起上辈子乔清宛倒在地上流血死亡的模样。

      血........

      娘子又流血了.........

      武思忧整个人剧烈颤抖起来,指甲在地面上用力划出血迹,忍着左脚被打伤的剧痛,在阿民一下又一下的殴打中,慢慢爬起来。

      周围的人都没有想到他能爬起来,惊讶地看着他,众人交头接耳间,见武思忧转过头来,眼角都是泪水,双目赤红,死死盯着阿民,随即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那一刹那,武思忧像是一头陷入狂暴和绝望的狼一样,猛地扑过去,用力将阿民扑倒在地上!

      “砰——”

      “霍!”

      周围因为武思忧猝不及防的动作,变的哗然一片。

      所有人都伸长脖子往前看,生怕错过一点热闹,只见刚才还被打的跪地求饶痛哭的跛脚乞丐此刻正坐在阿民身上,伸出手,几乎使了吃奶的劲儿,用带着血迹的手用力掐着阿民的脖颈,掐的阿民青筋直冒双眼泛白,眼球几乎要鼓出眼眶。

      即便如此,武思忧犹不收手,眼睛里布满红血丝,衬的他面容愈发狰狞可怖,连说话的语气也低沉吓人:

      “你竟敢伤我娘子........我要你的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病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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