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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窃听 ...

  •   接下来的几天,东方塾一片祥和,一夜都没闹过鬼,府宅里的家仆契鬼是难得的清闲,唯独蓝老夫人很是不悦。

      “这么多天过去了,那个畜生呢?怎么还没抓到?你们几个,敢情是来我们府上蹭吃蹭住的?”

      蓝老夫人在厅堂破口大骂。

      白无常道:“老奶奶,不是我们不干活,是这东方新他压根儿就没来过啊,大概是小枯荷的缚鬼阵太厉害了,他便知难而退了。”

      蓝老夫人厉声道:“他不来,你们就什么也不做了?”

      白无常道:“他要是不来,您家也不闹鬼了,那为何还需除鬼呢?”

      蓝老夫人道:“一派胡言,他不来,你们给我出去抓!东方新这个畜生,必须给我死透了!”

      白无常道:“行行行,我们今天就出去找一找。正好,再呆在这屋里,我的屁股都要烂了。”

      据闻这些天,黑白无常的客房时不时传来男人的呻|吟,让人遐想连篇。

      他们一行人离开厅堂时,蓝老夫人还在后面骂着:“找不到就别回来了!”

      枯荷见白无常走路一瘸一拐的,追上去问了一句:“无常哥哥,你怎么受伤了?”

      “唉,别提了。” 白无常叹了口气,道:“上次当着风公子的面戏弄了你,娘子连着收拾了我几个晚上。”

      枯荷道:“收拾...?”

      一旁的黑无常冷冷道:“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圆房么?还有何不满?”

      “诶?” 听到“圆房”二字,枯荷马上害羞了起来。

      “娘子,” 白无常哭丧着脸,“我是相公,你是娘子,这正常的‘圆房’,不该是我被压在下面,疼得哇哇叫的啊......”

      黑无常道:“闭上你的嘴。”

      看着他们离去后,枯荷悄悄对风听雨道:“有时你会不会觉得...黑无常姐姐比白无常哥哥...更像男人?”

      风听雨道:“确实...”

      两人回到客房,散红蕖迎了上来,笑嘻嘻地道:“东方新几天没来,东方烈终于有动作了,你们赶紧准备准备,我们跟着她,准能找到东方新。”

      于是他们随着散红蕖一路来到了鬼市,此时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刚好走进了一个名曰“黑灯阁”的地方。

      散红蕖眯眼盯着那女子,若有所思道:“那个丫鬟就是乔装后的东方烈,看来......她的确想护着她爹。”

      “黑灯阁?” 枯荷一脸好奇,道:“那是什么地方?”

      风听雨道:“四大鬼阁之一,据说,除了经营典当生意之外,黑灯阁也是契者与契鬼结契之地。”

      枯荷道:“这...在哪儿结契,还有讲究?”

      风听雨笑道:“这世上有许多人,即便穷尽一生,也找不到能与之结契的亡魂,鬼市的黑灯阁,常年收留无主之魂,一来,是为其寻找合适的契者,二来,也是为凡人成为契者,除此之外,黑灯阁也会协助结契仪式,增加结契成功的机率。”

      “啊...” 枯荷猛然点头,道:“我懂了,东方烈是想与她爹结契,这样一来,就没人能送走东方新了!”

      散红蕖道:“正是如此,走吧,先找一个清静的地方,方便偷听。”

      他们来到附近茶馆,包下了顶楼的雅座,从那处的窗台,刚好能俯瞰到黑灯阁的前院,但再往里一点,就只有成片的屋瓦,什么也看不到了。

      枯荷把脑袋伸出窗台,只闻黑灯阁一片寂静,什么声音都没有,于是他又把头缩了回来,对散红蕖道:“在这里...怎么偷听?”

      “你当自己是千里耳?” 散红蕖笑着,挥了挥长袖,一条细线忽然凭空而现,线的另一边往黑灯阁方向延伸过去,看不见头。

      入住东方塾的第一天,散红蕖便把这看不见的线附在了东方烈的身上。

      枯荷“哇”了一声以表赞叹,道:“怪不得你对东方烈的行动了如指掌!”

      散红蕖一脸神气,对着线轻轻一点,线头立刻分成了三股,分别附在了三人的耳朵里。

      “啊...有声音了。” 枯荷一脸惊喜。

      散红蕖道:“这线既然附在东方烈身上,那么不论是她说的话,还是附近的声响,都能通过这根线听得清清楚楚。”

      风听雨一边沏茶,一边叹道:“如此‘光明正大’地窃听...实在是不妥。”

      “我也觉得不太好...” 枯荷嘀咕着,合掌对着天花板道:“东方当家,在此先说声抱歉,我们只是想知道黑影的线索,若是听到了不该听的...我们就当没听见。”

      “嘘!” 散红蕖忽然举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大家便不再说话了。

      “客官请坐,稍候片刻。”

      说话的应该是黑灯阁里的管事,接着是门关上的声音,屋里很安静,能隐约听到东方烈的呼吸,偶尔又传来衣服摩擦,来回踱步的声音。这么听起来,东方烈似是有些坐立不安。

      房门再次打开。

      “客官,请问这是您要找的那位先生吗?”

      屋中静默片刻,无人说话。

      “......客官?”

      东方烈道:“有劳管事了,可否让我们单独相处一下,若有其他需要,我会再唤你。”

      管事道:“知道了,在下这便退下。”

      屋内再次静默。

      “烈儿...你可是来找我的?”

      说话的男人声音浑厚,想必他便是东方新了。

      “家中四处都是阵法,这几天...我无法去探望你,只能来此处躲着...那夜你被袭,可有受伤?”

      “......”

      “这次我回来...只是想看看你过得是否安好,若是给你带来困扰,我道歉。”

      “......”

      “烈儿...你为何不说话?我知道你怨我...怨我没有好好待你娘亲,是我不好。”

      “怨你...?我有资格怨你?” 东方烈终于开了口,声音哽噎,“是我...是我杀了你啊!”

      听到这里,枯荷瞪大了双眼,低声惊呼道:“东方新是被他女儿杀的?”

      风听雨也是神色诧异,低声道:“当时...东方烈不是只有十岁,还是个孩童啊?”

      散红蕖没说话,不耐烦地用眼神示意他们二人闭嘴。

      东方烈道:“我...我不怪你,你不过是想保护母亲,我在你眼中,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不仅冷落你母亲多年,还把她禁足后院,那晚你目睹我们起了争执...你才会...”

      “别说了!” 东方烈情绪激动,道:“蓝湘...蓝湘那种贱人,不配做我母亲!我竟然为了她亲手杀了你!我......”

      “你...你怎么...这样称呼自己母亲?” 东方新语气万分惊讶。

      “噗通”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撞在了墙上。

      “烈儿?!”

      东方新的声音忽然变得非常近,仿佛就在东方烈耳边。

      东方烈:“当年你被母亲囚禁,是蓝湘的主意。”

      东方新:“......?!是她?...你又是如何得知?”

      东方烈:“不止如此...命人四处散布谣言,让英烈身败名裂...也是蓝湘的主意!我...无意中听到你母亲和蓝湘的对话,当时我什么都不懂...现在我...”

      东方新:“你...知道英烈...?”

      “我...何止是知道...” 东方烈在抽泣,“我...全都想起来了...新哥哥...”

      “你...方才唤我什么?” 东方新的声音在颤抖。

      “新哥哥...我终于见到你了...”

      听到这里,散红蕖、风听雨猛然抬头,相顾失色。

      “东方烈为何...唤他爹‘哥哥’?” 枯荷望着神情大变的两人,道:“你们...怎么了?”

      “她是英烈!” 散红蕖惊呼。

      枯荷还是没反应过来:“谁...谁是英烈?”

      “一切都说的通了...” 风听雨低头沉思,道:“街东的老伯让屠夫为他族人偿命,是因为老伯前世是被人宰割的家畜;城西人家的丫头对主子大发雷霆,是因为她前世的确是千金小姐;至于新婚夜,新郎抛弃情投意合的妻子,是因为他想起了前世的心爱之人...

      散红蕖接过话:“那个黑影...能唤起他人前世记忆!”

      枯荷一脸愕然,随即,他自言自语地开始把整个故事重头梳理了一遍:“二十多年前,在东方老夫人和蓝湘的合谋下,英烈错过至爱,身败名裂,自尽身亡。转世之后,她成为了东方塾的千金,也成为了前世仇人的女儿,在这之后...东方烈又为了蓝湘,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也就是她前世的至爱......这关系也太复杂了吧?”

      风听雨道:“短时间内得知这些惊人的事实,想不疯都难,东方烈的确刚毅,在我看来,她已经表现地非常冷静了。”

      耳朵里传来的两人对话,还在继续。

      “烈儿...你为何有前世的记忆?” 东方新语气中带着惊慌,“你不该想起来啊!你如何能承受这些?”

      “我是承受不了...当我终于明白...为何你为我取名‘烈儿’,当我终于看懂蓝湘那丑恶的嘴脸...当我知道你当年并没有抛弃我...当我想起我取你性命的那一夜...我恨不得杀了我自己...可是我还不想死...我好不容易才能再见到你...”

      “好了...不想这些了好吗?我的烈儿,你性子刚烈,从不落泪,如今却哭成这副模样......我好心疼....”

      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东方烈的哭泣声忽然微弱了下去。

      “...唔....”

      接下来是急促的喘息声,一重一轻,波澜起伏。

      “...烈儿...抱歉...我不该...” 东方烈喘着重气,声音沙哑。

      又是一阵窸窣声。

      “烈儿...不要这样,我们是...”

      “我是...英烈。”

      接着是东西翻倒一地的声音,两人的呼吸声愈加急促。

      “哇哦...” 散红蕖挑起眉头,嘬了一口茶,漫不经心地评价了一句:“多年不见,干柴烈火。”

      风听雨默默地把附在耳朵上的线摘了下来,平静地道:“该听的都听到了,不该听的,就别听了。”

      枯荷茫然道:“什么东西不该听?他们在做什么?”

      散红蕖闻言,想了片刻,便忽然抬手,抚上枯荷下颚,再用拇指轻轻拨了拨对方的嘴唇:“你猜?”

      见她笑容玩味,枯荷一下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手忙脚乱地把线给扯了下来,仿佛那东西烫耳朵似的。

      “你们俩真没劲儿,” 散红蕖笑得不亦乐乎,道:“这可是禁忌虐恋,外加人鬼情未了,如此精彩的激情大戏,岂能就此错过?”

      枯荷道:“红蕖...你真的是恶劣。”

      “我说小兔崽子,” 散红蕖笑眯眯地望着枯荷,道:“你到现在还这般容易害羞,难不成还没被吃抹干净?”

      “吃抹干净?” 枯荷不解。

      散红蕖道:“别以为我没发现,这几晚你们都呆在同一间房。”

      “诶?” 枯荷连忙摇手,道:“我们只是...只是在一起守夜!”

      风听雨倒是一脸淡定,他一边给两人倒茶,一边慢悠悠地道:“红蕖,枯荷还小,莫要胡言。”

      “你又来了,” 枯荷不悦了,“总说我是孩子,红蕖也是,明明一个跟我一样大,另一个,也就大我五岁,我又不是什么都不懂。”

      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

      “就在里面!给我进去抓!”

      那声音听着耳熟,枯荷跑到窗台,探头一瞧,果然是蓝老夫人,只见她带着几个家仆,此时已经站在了黑灯阁门前,不仅如此,黑白无常两人也在。

      散红蕖拍掌大笑:“我还真想不到,这戏居然还能更精彩!正房夫人赶来捉奸,捉到还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别说风凉话了!” 枯荷着急地道:“黑白无常来了,待会儿他们不由分说地把东方新带走可怎么办?”

      风听雨道:“无需担心,鬼使是无法进入黑灯阁的,对无主之魂来说,那里是世上最安全的地方。”

      白无常那玩世不恭地声音传了过来:“我说老奶奶,您还真会挑地方,这回我们可帮不了你了。”

      “没用的东西!” 蓝老夫人吼着,不想再等半刻,拄着拐杖就冲了进去。

      枯荷道:“我们...真的不做点什么?蓝老夫人就这样冲进去,不怕她看到什么...打击太大,承受不了?”

      散红蕖道:“不能承受也得受着,这是她自己造的孽。”

      风听雨道:“这毕竟是别人的家事,也由不得我们管。”

      散红蕖道:“过些时日,待他们把家事处理好,我们再去会一会东方新。他如何逃出地府,又如何得知东方烈的前世是英烈,都还是个谜。”

      那日之后,他们便离开东方塾,回到了城主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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