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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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卿云这次没回碧溪峰，而是回了苍鹭山简云居。
还未至简云居，他便隔空将门推开，抱着秋辞急急入了书室。
书室柜架左右移动，露出地面阵符。
这里明面上是一个书室，实则内有乾坤，分布着封印秋辞体内力量的灵阵。
这里原本没有阵符，六年前，在秋辞来苍鹭山不久，沐卿云便暗中布下这里的一切。他料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防患未然。
没想到，这一天果然降临了。
他将秋辞带到阵中心安坐，瞬间，阵符像是收到了感应，自中央朝外扩散出红色的光。
此刻秋辞额心痕迹尽然浮现，清晰明了。
那是犹如数根一般的纹路，额心最中央是一线主干，向左右两侧延伸出流动的线形纹路，额上每一缕痕迹都散发着丝丝缕缕的赤红色明光，纹路一直延伸到额侧两鬓的碎发之下。
阵路受到秋辞力量的感召，也散发出和他额心相同的红光。
沐卿云坐在秋辞身后，将多道灵力打入秋辞身体。
秋辞双目紧闭，如坠梦魇，眉头紧紧皱起。
……
此刻，秋辞仍旧沉浸在难以逃出的幻梦里。
梦里四野火海弥漫，小小的他向前奔跑着，似乎不知疲倦。
粗沉的呼吸声震鸣在他的胸腔，他整个身体明明感到很累很重，可还是不受控制似的努力朝前跑着。
好累……
好想停下来……
身后已经无人追逐，但他周围尽是燎原大火，仿佛随时都要将他吞噬，他陷入其中，很努力地逃却怎么也逃不掉。
不知过了多久，他面前出现一个熟悉的白影，像是暗色里的一束光，在他面前降临。
沐卿云。师尊。
他仿佛看到了希望，朝着面前那个影子大喊：“师尊！”
在他大喊之后。
梦里，沐卿云回过了头。
……
秋辞陡然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屋子的中央，他周身被暗红藤蔓一般的光芒缠绕，四面八方尽是阵符。
而他，身在中央，动也动不得。
他费力挣脱着，然而无济于事。
周围的环境他慢慢辨认了出来。
是简云居书室，在靠墙的地方他看到了熟悉的书架，以及很多熟悉的书籍。
只是此刻所有的书架都改了位置，陈列在角落，露出中央这个巨大的光阵。
而他，就被这光阵困在了中央。
师尊呢？！
师尊在哪里？！
他记不清新试会之后发生的事情了，他只记得意识清晰之前的最后一幕：他当时和宋闻山交手，宋闻山用一种怪异的术法牢牢控制了他，他努力和他对抗，再然后，他就失去了意识。
而在那时候，他又一次感觉到了身体那股无形的力量。
也是那股力量，让他冲破了灵链的束缚。
现在，自己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
他挣扎不开，便只好颓然抱着自己坐下，打开敏锐耳力，想去听听外界的声音。
果然这时候，清楚地听见了沐卿云的声音。
声音来自外头院子：
沐卿云似乎是在跟汤屏对话：
“他现在还在昏睡，我用封灵阵暂时困住了他，净化了一天一夜，才将他体内的妖力暂时压制了下去。”
什么？！
妖力？……
师尊说的，是自己吗？
自己体内竟然有妖力？！
秋辞不可置信地抬起双手，看着自己，企图找到自己身上任何妖的特质。然而没有，他似乎还是他。
他又抱住自己的头，手移动到自己的头发，耳朵，侧脸，再然后是自己的正脸，眼，耳，口，鼻……但似乎都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
妖？……
他竟然是妖？……
可他不是有生辰八字吗？不是顺顺利利地像一个普通的人类孩子长大了吗？不是轻松通过云岚仙宗入山考核了吗？不是这么多年一直跟大家一样修炼、一样成长了吗？
他怎么可能是妖呢？……
汤屏回应的声音这时候传过来：
“新试会都说了让他别去！这下可好！我就说肯定会出岔子吧！他的异常可有被宗门其他人察觉？”
沐卿云回道：“不清楚。不过，他额印即将暴露时，我立马用化形术掩盖了他周身痕迹，紧接着将他带回了苍鹭山。”
沐卿云觉得自己解救及时：“若不是当时现场混乱，大家忙于关注魂炁，再晚一步，定会被察觉。”
“那就好……”
……
秋辞抱着自己坐下，头垂下来。
原来师尊不让自己参加新试会，是因为这个。
“尊者，我听说新试会现场出现了鸾族踪迹？”汤屏得知了前日新试会现场险情。
“准确来说，不是鸾族踪迹。”沐卿云纠正他，“是强大魂炁维持住的半魂之体。”
“半魂之体？”
“嗯，所谓半魂之体，是尚未泯灭的妖魂短暂形成的活身，妖祟若是身死魂未灭，妖魂便归入沉阴界，鸾族妖魂前日突然现身云岚，说明沉阴界存在鸾族未灭之魂。”
“可我记得在凤鸣之战，鸾族尽数被灭，妖魂都被北岳仙宗的灵器斩草除根，如今，半魂怎会重现于世？”汤屏急着求解，提出疑问，“妖魂既然还存在，有没有可能……鸾族已经重现于世？尊者，我听说六年前，你参加仙盟议会，途中遇到鸾族突袭？”
沐卿云经汤屏提起，回忆起曾经仙盟议会途中发生的事，答他疑惑：
“鸾族是否重现于世，仍待调查。六年前，参加仙盟议会途中，我们受到疑似鸾族势力的突袭，当时大家都怀疑鸾族重现于世，但后来，北岳经过追溯调查，发现那并非鸾族，而是百年前鸾族治下有轻微血缘关系的分支。”
“并不是鸾族？”
“不是。”
但这并不能成为佐证鸾族没有出现的证据。
沐卿云转而道：“但是昨日，出现在云岚的，确是真正的鸾族之体。”
沐卿云：“此次新试会突生意外，宋闻山之事给大家留下了诸多疑团。”
沐卿云：“宋闻山体内被半魂寄生，如今他已昏迷不醒。令人不解之一是，他一介云岚普通弟子，体内如何纳入鸾族半魂和魂炁？我想，这幕后定有指使者。”
沐卿云说到这里，回忆起海渔村事故，继续道：
“你还记得海渔村海祟之变吗？据秋辞等弟子回忆，那海祟之前还未被魂炁污染，那天突然就变换了形态，浑身尽沾了魂炁。”
“是的！那原本只是怨傀，不知怎么的就被魂炁污染，最后变得极其可怕。”
那日所见之事，历历在目。
沐卿云现在回忆起当时的场景，都心有余悸。
所幸自己当时及时赶到现场，否则，秋辞，其余弟子，连同整个海渔村，将陷入无法挽回的境地。
“鸾族被灭，世间散落着它们残余的魂炁，若非特殊隐蔽之地，人界其余地方能发现的魂炁几近为零，而当时，海渔村连同四周海域也并未有魂炁存在。”沐卿云道。
他说到这里，汤屏得出了结论，面带惊色道：“如此看来，定是有人掌握了魂炁，并暗中操纵前日那一切！”
“嗯。”
沐卿云得出跟汤屏相同的结论。
两人话说到这里，同时陷入思考。
有人掌握了魂炁。
鸾族残魂仍在，有可能复活。
掌握魂炁的这个人，似乎也很清楚云岚乃至整个上修的动态。
这幕后主使，究竟是谁？
从现在开始，他必须将此事调查清楚。
“老朽感觉，如果是有人暗中操纵一切，那上修的和平可能持续不了多久了……”汤屏叹气同时，脸庞的焦虑越来越浓。
“是的。”
沐卿云也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上修的和平，可能维持不了多久了。
自他出山之后，上修动乱逐步显形，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也在逐步浮出水面。
“那尊者，接下来你有何打算？”汤屏问道。
“接下来，我要带秋辞去沉阴界。”
“沉阴界不是妖鬼活动的地方吗？尊者带秋辞去沉阴界作何？”
“一是调查鸾族半魂。”
“二是为了秋辞的封印。”
“秋辞的妖力封印？”
“嗯。”沐卿云解释道，“沉阴界有一灵物，名为血蜉蝣，此物每十年生一次，生命期不到两个时辰，它能吞噬妖力，将妖族脱胎换骨，转为常人之躯。”
“所以你是打算……给秋辞服下血蜉蝣？”
“嗯。”
沐卿云笃定道：“他不能成为妖，他必须成为一个普通人，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平安无事地活着。”
……
后来的对话，秋辞却渐渐听得模糊。
原来沐卿云一直有事瞒着他。
妖族？
秋辞看看自己摊开的手，掌心朝上。
指尖润而修长，有着和人类一样的纹路，他按着自己的脉搏，又按向自己的心口。
那些地方，有着和人类一样的跳动。
他从未感知到自己身上有什么形态跟妖一样。
除了……体内偶尔窜出来的神秘力量。
所以，那个不受控制的力量，就是妖力吗？
那么他到底是什么妖？他的故土来自何方？为什么……师尊对此讳莫如深？
他陷入挣扎痛苦中，脑海里一个又一个问题不断地冒出来。
他越想越难受，越纷乱，最后再一次双手抱住头，将自己深深埋在膝盖里。
他不会放弃的。
他会慢慢得到他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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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试会变故第三日，云岚上下召开了重要议会。
议会着力于两点：
一是调查幕后主使。
二是和其他仙盟共同寻找鸾族踪迹。
百年前，鸾族被灭后，为避免其散落的魂炁流入人间，仙门在危急关头将大部分魂炁以四大神器封印。
这四大神器分别为：星原杖、碎月篌、龙骨扇，东皇钟。
星原杖即星原，在沐卿云之手。
碎月篌在蓬莱，为蓬莱镇海圣物；龙骨扇原本在北岳，但二十年前，北岳藏宝阁失窃，多件灵物下落不明，连同龙骨扇也不知所踪；东皇钟位于千机门，是千机门的镇派之宝。
北岳新试会之乱的消息传遍各大仙门，即日起，各仙门开始着力搜寻鸾族踪迹。
议会之后的第三日，北辰晔又召集了宗门肱骨来主殿议事。
北辰晔将最新进展告知大家：
“鸾族先前于北岳现身，北岳查证多年，于近日有了新消息，北岳信驿阁弟子发现，鸾族疑似出现在北岳和蓬莱交汇地界。”
“这也太巧了吧？！”廖谨尘不禁直言，“云岚刚出这档子事，紧接着鸾族又现了身？！”
“目前，北岳和蓬莱已派人前去调查。”北辰晔端起茶盏，却迟迟未喝，“我们云岚作为三大仙门，是否也应当派人前去？”
“我认为暂时不用。”一位长老道，“云岚新试会之乱还未调查出结果，不应将过多的精力投入其他事务，况且目前此事一直是调查阶段，有北岳和蓬莱两大宗门出手，完全是绰绰有余。”
“我也觉得。”另一位长老附和，“若是真要出手相助，倒不如等具体结果出来之后，再增派人手过去。”
北辰晔抿口茶，双手端持茶盏，暂未放下：“既然诸位长老都这样认为，那我们就暂时着手调查新试会之事。”
“对了，廖掌教，宋闻山情况如何？”北辰晔问起这事。
“宋闻山身受魇术反噬，如今和孩童智力无异。”廖谨尘叹惋。
“如此看来，从他身上，我们根本无法得出任何线索。”一位长老也叹。
“目前我们这边的线索太少了，就看北岳那边的调查结果了，说不定能提供给我们一些思路。”水云谣道。
廖谨尘看向她连连点头：“仙子所言极是！”
北辰晔却心有顾虑：“就是不知道还要多久，人间这般大，妖族栖居之处与人类不同，搜寻确实是一桩难事。”
“我倒是觉得，北岳应该能很快得出结果。”水云谣提出自己观点。
北辰晔看她：“请仙子细说。”
水云谣端坐道：“鸾族被灭之后，三百年都未曾现身，而我们也未曾得知关于它们的任何踪迹，如今，它们竟这般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公众面前，有没有可能，它们是想让我们知道它们的存在呢？”
她看法一出，现场众人思忖之后，皆点头称是。
大家突然明了。
北辰晔颔首：“极有可能。”
这无异于一种宣战的信号。
这是鸾族发送给整个上修的宣战信号。
堂而皇之的告诉大家，它们如今存在。
“事情真是越来越棘手了。”
“莫非三百年前的混乱即将再度重现？”
“鸾族若是复兴，极有可能与上修再度爆发一战！”
……
众人纷纷担忧。
北辰晔眉骨之下的眼里蒙上一层阴翳。
众人议论之际，他突然发现一事。
“慕白今日为何没来？”
北辰晔目光向周围扫视一圈，突然发现，最不该缺席的沐卿云却没来参加此次议会。
“宗主你忘了吗？”廖谨尘提醒他，“慕白昨日告假暂别云岚了啊。”
廖谨尘这么一提，北辰晔才猛然记起来：“记起来了，慕白昨日是不是说，他要去沉阴界？”
“对，去沉阴界寻找鸾族妖魂，所以今日议会暂时不来。”
北辰晔不再言语，又想起一事，问廖谨尘：“他具体何时出发的？临走之时可有带什么人？”
“具体时间我不太清楚，只知他弟子随他一同去了。”廖谨尘答道，确认自己没说错，当时途中他的确是看到了秋辞。
北辰晔若有所思，不作言语。
之后，和众人继续议事。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