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回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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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护人何须另寻，我不就行？”
长缺叶恨不得将近百年来做过的事都想了一遍，硬是没想出来哪里出了纰漏导致林观鹊放着身边的她不看，要另寻旁人。
“再说。”长缺叶道：“掌梦使不止我一位，等长若池出关，神殿大小事交给她就行，我陪你就是。”
“不一样。”林观鹊微微摇头，她拍上长缺叶的肩，扫去布料上的褶皱，“守护人要日日相伴，你喜欢四处跑动，又对于造梦之术的天赋高，理应多深造。
今日你也看到，异族试图打破这份平静，梦境凶险，需要更多强者支撑。若你有意，也可寻个守护人相伴。”
并非长缺叶不成，是她心中另有人选。
长缺叶目露疑色，眼珠转成算账的珠子。
“那...有什么要求？”长缺叶问，林观鹊一向眼高于顶，不知这次要找个什么天才出来。
林观鹊将早就想好的话道出：“需为女子，修为高深能打能斗，还需纯粹的守护剑意。”
前半段倒是不难，甚至一抓大把，但...大多人修习皆以参悟生灵大道为主，开悟时几乎都是天地剑意，守护剑意少之又少，称为上品的更是难寻。
但林观鹊还觉不够，话音落下又补充：“还有，最好与我差不多高度。”
“嘶...”指定守护剑意长缺叶倒还能理解，毕竟与林观鹊的剑道配合极好。
但连身长几何都有要求...
“可有问题？”林观鹊抬眉，打断长缺叶的思索。
虽持怀疑，长缺叶终究得办事，妥协道：“那明日我向下界散出消息，有才能者可在仙山自荐，我亲自去选。”
“不必大动干戈。”林观鹊微摇头，否了这个提案：“异族突来，此番也殃及几位仙门剑修，最近应要就此事做筹备。下界的安稳平日里多靠仙门，不必因此事多做叨扰。”
神殿主掌梦境之事，平日里的异族冒头大多由仙门来除，人间各处都有仙门的据点，应对异族以梦魇作恶外的大小事。
长缺叶也觉有理，想到能顺道游玩，干劲十足，“那我去探听一二，若有合适的人愿意，带来你看看？”
如此正和林观鹊心意，她眼眸低垂，视线回到几重云下，非要拿出个漫不经心的模样说：“好，辛苦。”
一锤定音后，长缺叶准备离开，没走出几步路，似突然想到什么，双目凝在虚处，林观鹊同她一块长大，今日这般着实反常。
她脚步一转又撤回两步，凑来林观鹊身边试探：“说来...今日那个霄桦峰弟子，还真是强悍。”
“霄桦峰弟子？”
林观鹊重复这几字，笑容难得爬上一丝温度，她没将话说透，只提点着：“霄桦峰虽为仙山众门之首，这些年人才济济，但你不会真觉得他们能有直登云梯二十二层之辈吧...云梯是通向神域的拜神路，没那么好走。”
历来，登梯自荐者大都停在十四层，若剑意清净，杀心不显，林观鹊便会叫人带上来，收人入神殿深造。
如此便已是不可多得的天才了。
十四层是目前仙门众人的极限，超出十四层者都是下界藏匿于山海间的散修，直接登梯而上的，自几千年前算起，一个手也能数过来。
哪怕她与不知徐并非旧识，霄桦峰有这号人物，名声定早入她耳。
长缺叶自然也想过来，免不得狐疑：“那此人是谁？为何打霄桦峰名号？”
是谁...林观鹊抹不去唇边的清浅笑意，界下人流如微尘，徜徉她眼波之间。
她收束视野，目光归于云上，百年不寻之人有了确定之所，总得予其身份。
“霄桦峰弟子。”她同长缺叶说。
“啊？”长缺叶稍顿，摸上后颈，算是听了个糊涂。
但林观鹊不打算解释，仅意味深长带过长缺叶一眼，目光尚余短暂满足，走回殿内，没再多言。
神殿外的星辰随着夜色渐显，有规律的运转，下界夜深之时，天幕星色便会愈发显亮，每一颗星宿各自守卫一方，支撑一方梦境空间的安稳。
直到下界白日才会悄悄隐匿于云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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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山次日下达了指令，凡遇异族，即刻击杀，不可与之对视，定要在引人入梦前将其除去。
更是向神殿求请来两位织梦神使小住仙山，教各派弟子一些简单而实用的术法，避免在不经意间被异族引入梦境。
一日间消息聚集，仙山各派皆是喧闹非凡，几位峰主争执神使先去谁门中，在仙山主面前吵得火热，最后决定找个大些的地盘大家一块来听。
长缺叶出奇的没去看此等热闹，她记着林观鹊交代的任务，在仙山各个峰头都坐了一个时辰，盯紧来往的弟子。
嘴里可犯起嘀咕：“林观鹊到底知不知道她那要求多麻烦...”
各个峰头的高修确实很有几个，长缺叶都想抓两个上神殿培养试试。只可惜人各有志，志不在此的人定然领悟不出造梦大道，也破不了神格，浪费时间可就是误人子弟。
要不说神殿只要一门心思登梯自荐的人呢。
长缺叶现下能想到的只有昨儿见过的不知徐，可昨日她试探林观鹊，态度不明，也未说可以，她不能贸然做决定。
算了，在这看来瞧去也没用，先去问问！
心思刚动，长缺叶就直奔霄桦峰，她停在门前随机拦下一位弟子问：“这位小友，不知徐可在门内？”
被叫住的人身形一顿，满目空旷，显得呆滞，恭敬作回：“回神使，小仙不曾听过这个名字，门内弟子众多且跟随不同的前辈，若要寻人，您可寻掌门峰主要弟子名册。”
“这样...”长缺叶若有所思，“多谢小友。”
她本欲直接去寻峰主，看看这不知徐到底是不是霄桦峰的人，或与霄桦峰有何种关系。
可还没动身，转头就瞧见一抹淡雅的水墨色，与身边仙门弟子日常的装扮很不相同。
“嘿...”一声噗笑声后，长缺叶转了脚步，“瞧我这运生俱来的气运，总是找谁来谁。”
另一头，不知徐正被人拖着挪动，面上不情不愿。
今日面上干净无尘，发髻利落，不似昨日染了血迹的破损感，皮肤白净如瓷，整个人显得靓丽了许多。
可这会走出的每一步都要受人拖动，玉茶催一边拽人，一边央求：“师父传信说一定要让我把你带来，想要结识一下你这个奇才，不是要游说你留在仙门，只是见见，你就放心吧。”
“那既然要结识我，为何是我来？”不知徐面露抵触，停在临近大门的半道上，硬不肯再走，“忽悠我送你上山，就是打这个主意？”
“哎呀——”玉茶催实在心虚，摇着不知徐手臂恳求：“师父他好歹也是个峰主嘛...那来都来了，进去瞧瞧嘛！”
“不去了。”不知徐抽回手臂，她一向不太爱四处结交，更何况只是听过她却没打过照面的人。
两人拉扯间，长缺叶已掠身而来。
人还没落地，话先到耳边：“不知徐，你这会可是回师门？”
被忽而出现的长缺叶点出姓名，不知徐微微见礼，眼下冒出几分警惕：“问掌梦使安，可是又出什么事了？”
见到神殿的人，她心间总有不好的猜想。
“无事。”长缺叶摆摆手，语气轻快：“我是特地来霄桦峰找你，你这会可是外出回门？”
冠上的名号叫不知徐哽住口舌，她昨日为了让神殿更加重视，情急之下才借仙门之首霄桦峰的名。
连霄桦峰都要求助，可见情况危急，神殿定会更为重视......那一刻光心急，倒没想过后的事情。
现下若被拆穿可就是欺骗神殿，要背罪过，可得想办法糊弄过去。
玉茶催倒在此刻抓住机会，先替不知徐回话：“对！她是要同我回师门！”
“是。”不知徐就算不情愿，也只好顺着接话。
身份确定，长缺叶并未过多纠结，铺垫未做，直接向不知徐询问：“我来是想问问你，可有兴趣到神殿来做事？”
到神殿...
三个说出口显得轻飘飘，却让不知徐眼底骤然爬上惊异，她看出长缺叶眼中期待，听出此话并非玩笑。
但...问她？林观鹊这又是什么意思？
若因惜才而留她，昨日走前便可言明，长缺叶既能来此，多半也与林观鹊有关吧...
她无需多想，拒绝得直接：“多谢神使厚爱，造梦之术高深，我应当难以参悟。”
此话也不假，她多年潜心剑道，对此也无热枕，闯上云梯也仅为救人。神使的身份虽叫人向往，但她从来无此打算。
更别说...林观鹊在上面安然自处，她这会屁颠跑去算什么？
热脸贴冷足？
她林观鹊不愧能做上执梦神，真会做梦。
不知徐心里越想越拧巴，连带着脸色都差掉好几分。
她已然不在乎林观鹊到底记不记得，但定不会给自己难受。
长缺叶摆摆手，将话说清：“误会了，并非是做织梦者，而是神司入梦的守护人。”
“守护人？”不知徐未听过。
倒是一旁的玉茶催神情复杂，插入两人交谈：“神使所言的这个的守护人，可是神司的近身人？能陪同神司出入梦境共斩异族的高修？”
长缺叶点头：“不错，这位小仙友竟然这样清楚。”
近身人是先神司的叫法。
玉茶催听过旧日之事，难免感慨：“先神司的近身人是从我霄桦峰而出，若非当年大战错信他人遭遇背刺，现在我也有机会叫一声神使师姐。”
当年霄桦峰盛极一时，就是因为有弟子被神司选中，只是可惜...
玉茶催在暗处戳了不知徐好几下，央人表态，可不知徐依旧不为所动，像是天然生在此地的木桩。
长缺叶等待不得，愈加正经询问：“不知徐，你可愿意随我回神殿？神殿可助你冲破神格，延寿百万年光景。”
这样的条件放在谁面前都不叫橄榄枝，是橄榄树。
其实长缺叶也不知林观鹊是否会答应她临时多加的条件，但是先完成任务总是没错。
长缺叶细长的眼中已溢出期待，但不知徐正经后退一步，向长缺叶行了一礼，字句间铿锵：
“神使错爱，下生不愿。”
她不愿。
一句还不够，不知徐更是直接：“抱歉，有负神使青睐。”
见都不想见的人，还谈什么做近身人？
不知徐果决干脆，拒绝的不留余地，若是再多强迫，倒失了神殿的风度。
长缺叶虽感遗憾，但不打算多作挽留，仅是做了最后的嘱咐：“也好，那过些日子我在仙山脚下挂榜，寻有能之人，你若是再有想法，亦可来寻。”
不知徐拱手致歉，态度如一：“是。”
告别了长缺叶后，不知徐还真与玉茶催走入了霄桦峰的大门。
她心烦意乱，面色不佳，寻了处长廊坐下，倚靠在石柱上双手环抱。
许是看出她的烦闷，玉茶催宽慰：“你拒绝也好，虽然作为道友，我非常希望你去，毕竟这是很多人向往匡扶正义的大道。
但作为你的朋友，我也挺怕你危险，异族擅长梦魇借命，若是卷土重来，神司可是挡在最前面的人，你跟着她定然也是危机四伏，你这几下子弄不好要丢命。”
不知徐倒不担心安危这回事，谁见到异族都是除而快之，既是惩奸除恶，无论在何地，都会面临危险。
况且...
“造梦天机中，世间大千梦境都是由神司所控，异族就算以梦魇害人，也得在神殿管辖的地盘里，神殿应会一直占取优势吧。”不知徐道。
上次同林观鹊入梦时，林观鹊那可以说是有些张扬的话她都听见，似乎是这么个意思。
她何须为林观鹊担心？
不...她何必担心？
玉茶催摆摆手，觉不知徐想得简单，道：“那真不是，你还是了解太少。嘶...这神司百年前同你在一块的时候，就没同你讲过异族有多凶恶吗？”
“她那时候一心只想逗我，陪我玩乐，哪会讲这些。”不知徐敷衍道。
一提到这儿，不知徐就会眼睫扑闪，对前尘往事她怨念颇深，本能别开头，不愿再提及。
过去林观鹊日复一日带着她走街串巷，给她介绍人间各式新奇的东西，她除了知道林观鹊是神殿下来历练的织梦者外，就一概不知了。
“那时我刚从避世的荒海出来，在此之前，我只知道荒海另一头的云层上，有个执掌雷电风雨的神。还是到这里来才知，四海八荒里还有执掌梦境的。”不知徐头疼，乱说一通。
她四处游历时途径人间，发现那里大都是不修仙之人，寿命虽短暂，但充满人情味，故而她选择留在下界人间过活，与下界历练的林观鹊有了一段过往。
“那难怪了。”玉茶催一副什么都明白的模样：“你本就消息闭塞，还常年待在下界，你啊，应多与我跑跑。”
话铺垫至此，不知徐都能猜到玉茶催接下来会说什么，多半是篡夺她去见峰主。
可她这会实在烦心，并无这般打算，率先起身整理衣摆，先行告别：“好了，已经把你送到，我就回去了。”
再不走怕是走不掉。
这长廊不远处便是悬崖戈壁，不等玉茶催拦截，不知徐已纵身而去，一跃藏入山林。
背后直落了个回荡在山间的呐喊：
“欸...你走正门嘛！”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回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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