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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青提11 ...

  •   偌大的分担区本就寂静无声,挥舞的笤帚在空地留下沙沙的拖拽声,与坚实地面摩擦的响声直灌入耳膜,四处飘散的落叶轻巧的聚拢起来。

      两位同学更加卖力地扫着,全然没在意他们不远处的人,像两座雕塑般静默的扎根在那儿。

      或许是那道探究的眼神过于炽热,又或许这是他永远也迈不过去的坎儿,阮清聿没有办法把如今的沈宴竹与过去的沈宴竹相对比。
      尽管他们是同一个人。

      他不知道分开的七年间沈宴竹经历了什么,又是怎样改变了脾性,但总不会是因为他的消失。
      想到这那颗惊疑不定的心暂时得到了安慰。

      沈宴竹看见他眨动了下眼睫,轻轻吐出两个字“不是”
      终于亲耳听见想问的答案,沈宴竹就像是早就预料到似的,舒展了眉宇,可他还想继续贪婪地问下去,对方却捏着扫把专注清扫地面不再看他。

      事已至此,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四人赶在第一节上课前回了班级,妥善安置好卫生用品后各自走向座位。

      落座那一瞬,沈宴竹感受到有人扯动自己的臂筒。
      他以为阮清聿着急要手套,便下意识把藏起来的手从袖口里探出,随即对方就把什么物品塞到他手心。

      光滑的质感向上滑,带动略显粗糙的针织手套,沈宴竹不由得心头一震——
      蔚蓝手套的中央躺着一枚苹果味的仔仔棒。

      数学老师摊开课本讲起了新课,在她威严的注视中,台下只听得见翻动书页的声音。
      沈宴竹把糖放回桌堂,褪下手套打算还给阮清聿,后者却摇头不收。

      疑惑之时他收到一张纸条,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给你用,下周再还我。
      “......”

      然而没有等到下周,没隔多久沈宴竹就把阮清聿的手套扔在他怀里,他的手上赫然戴着副新手套。
      阮清聿没再推辞而是当着沈宴竹的面,重新戴上那双手套,内芯仍留存着一丝温暖。

      不知是不是错觉,沈宴竹瞥见阮清聿把戴了手套的那只手,凑到鼻端嗅了嗅。
      “ ???”

      -

      谁都没有注意到英语书最后一页贴着张光盘。
      准确来说是辅助英语听力用的,北高对听力要求并不高,它并不是必做题目。

      英语考试前十五分钟里,广播都是自动播放录音,底下的考生只当作耳旁风,所以大多数人都忽略掉这张光盘。
      以至于看到兰小喵拿它的背面照镜子时,前后左右投来羡慕的的目光。

      作为她好友之一的阮清聿有样学样,节节课都会拿它映照自己模糊的轮廓。
      多少被影响到的沈宴竹也把光盘揭下好奇地翻到背面,自然光反射下有层铝制保护膜显现出来。
      沈宴竹小心翼翼倾斜着角度,细碎的日光率先挤进来,落在宛若镜面的圆盘上。

      一团黑乎乎的光影出现在角落,视线上挪,他的整张五官融于金黄光影里,瞧不出什么表情只大概观得见柔和的线条。
      沈宴竹还想凑到近处看看,那道朦胧不清的影子骤然一空:
      “哎同桌,你要是不用光盘先借给我用用呗!”

      沈宴竹掌心还僵着,闻言很想补一句“我当然用”
      末了没能说出这句,眼睁睁看着阮清聿把两张圆盘套在铅笔上,象征性转上一圈。

      但很快上面的光盘失去势能啪地一下掉下来,激起一声脆响,沈宴竹快速觑了眼交叠在一处的光盘,不解地问道:“你拿着我的光盘要做什么?”

      阮清聿却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神秘兮兮地含糊一句:“暂时保密,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左右也是张用不到的光盘,沈宴竹并不想知道它有什么妙处,便由着他去了。

      依照北高的惯例,十月底或者十一月初会进行期中考试,它的重视程度远超普通考试,规模也很庞大毕竟是要在试后召开家长会的程度。

      有许多学生拼了命也要在月考成绩做“手脚”,就是为了下次考试分配个好考场,抱着侥幸心理再次上升名次。
      但梁立涛却失败了,他的位置安排在最显眼处,还派老师专门盯着他,为的就是不让他作弊。

      月考成绩出来后,把陈双英气得登时抽出鸡毛掸子,让梁立涛壮实的脊背多了好几道红痕。
      背部传来的痛楚并没有让他昏厥,反而胸腔那股邪火愈烧愈旺,那一夜有人处在水深火热里,却绷紧着面皮丝毫不知悔改。

      陈双英得知宋小满的儿子没有帮忙,体内的燥热更甚,就像吞下一整瓶烈酒,体内被滚烫的液体灼出几块大洞,里外也兜不住。
      女人削瘦的手背青筋鼓了鼓,说什么也要让宋小满那言而无信的婆娘吃点苦头。

      -

      痛苦的室外工作终于过去,沈宴竹彻底放下心来。
      这学期他们不会再轮第二次,后面天气急剧下降,怕是戴手套也预防不了刺骨的寒风。

      周三的早课和第一节课都是语文,讲台上老师轻柔的嗓音念着《鸿门宴》里的句子——
      “张良是时从沛公,项伯乃夜驰之沛公军.......”

      室内被一团热浪包裹住,不少同学间夹杂着睡意,更有甚者对着老师翻起白眼。
      第二段太长她就没有念完,而是解决完22页就停歇住,一声令下:
      “下面时间小组内翻译一遍,一会每人站起来翻译一句,开始吧!”

      催眠的音色蓦地消失。
      那些沉浸梦乡的学生也不困了,只当组内翻译不存在,肆无忌惮地唠起嗑来。

      沈宴竹他们这桌是最后一排,自然不用再转身。
      他前桌是位留着平头、眉目清朗的男生,捧着书本极其认真地根据注解翻译课文。

      另一位眉骨上方有道疤,标准的四方脸膛,乍一看有些凶,肩膀朝椅背一靠满不情愿地加入翻译里。

      沈宴竹的注意力都在文言文里,正要译下一句就听见桌面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就是道惊呼:
      “我的天这是你自己做的吗?太厉害了吧!”
      “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两道诧异的声音下是另外一道不急不缓的嗓音:“当然眼熟了,我拿英语光碟做的属于变废为宝。”
      沈宴竹也被他们聊起的话头吸引走,冷不防调转过身子,直直对上阮清聿口中变废为宝的物品——
      一枚用光盘做成的小陀螺。
      “........”

      巴掌大的圆盘经过精心打磨,一下子少了半部分面积,小小的它蕴藏着大能量,沈宴竹捏着顶端随便旋了个角度。

      桌布传来很轻的一声“哒”,根据手上的力度飞快的旋转。
      沈宴竹仿佛看见斑斓的光芒游走其中,因高速旋转还不是很明晰,渐渐的,它的速度有所减缓,那道色彩也变得鲜明。

      沈宴竹还没来得及感叹它的神奇,余光蹭进道身影,那身影含着分笑意说道:
      “同桌我厉害吧,我把你送我的光盘改良成陀螺了!”

      不得不说阮清聿还是有几分做手工的天赋的。
      沈宴竹肘弯撑在桌角中肯评价:“是挺厉害的,你怎么做的?”

      阮清聿仿佛等的就是这句。
      他拽过语文书当掩护,说话前还看了眼正在其他小组督察的老师,这才定了定心神。面上带着骄傲的喜悦一股脑的全部倒出来,听的前桌两兄弟跃跃欲试。

      -

      沈宴竹没想到阮清聿的这句“变废为宝”一直延续到下午的美术课。
      女人一进教室就宣布高一学年举办“创意手工展览”的事,主题碰巧是“变废为宝”。

      他能察觉到阮清聿在听到展览主题后,按捺不住沸腾情绪,好悬要把那枚陀螺交上去。
      光盘陀螺不算旧物件,因最外层套有保护膜,它表面新的不能再新了,如若上交也......勉强说的过去。

      直接参加展出也不错,起码不用花费时间再做一个,就是不知道阮清聿舍不舍得。
      思索到这,沈宴竹侧目而望,发觉他同桌正绘声绘色地现场教学,给两个大小伙子听得一愣一愣的。
      “.......”

      一股热风袭来,没来由的包住他的半边脸。
      灼烫先是从面部向四处蔓延,再是搭在桌布上的指尖。
      那温热紧贴布料而来,似乎还,捎带出某个人的体温。

      沈宴竹猝然凝回神,欲盖弥彰地把手收回,这下他确定住阮清聿是不会把陀螺交上去的。
      因为那枚陀螺突然躺在他的桌堂里,在厚实的书本里尤为明显。

      沈宴竹还以为阮清聿放错了位置,转念又想起书桌里安装了隔板是不会装错地方的。
      除非,他是故意的。

      巧合的是阮清聿在他萌生出这个想法之余,笔直的目光投过来,就像是刻意在印证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阮清聿熟练地将下颚抵在手背,眼波里好似拉出道糖丝,笑意盈盈地盯向他。

      沈宴竹吃了吓,率先在这样的目光里败下阵来,他往里一摸把那枚小东西放在明面上,装作不甚在意的模样:
      “你怎么把它放我这了?要是哪天我不注意当作废弃品扔了呢,你不心疼?”

      谁料这人理直气壮地回:“你又不会真扔。”
      沈宴竹一噎,他这是笃定一定会发现陀螺么?
      指腹摩挲着光滑平面有半秒钟走神,他口不对心道,“为什么?我今天就......”

      “它既然出现在你的桌堂里,那就意味着我送给你了啊!”阮清聿第一次看破不说破,也不知心里在想着什么。

      喧闹声不绝于耳。
      有几个拎着塑料袋的同学在沈宴竹身边经过,手里的零食大敞着口,亮橘色片装食品暴露在视野。

      一股浓郁刺鼻的气味飘进沈宴竹鼻腔里,他几乎下意识调过头咳了好几下,试图隔离辛辣感的侵袭。
      沈宴竹对辣味十分敏感,不一会儿眼尾就沁出泪花,正要抬手拂去,直到眼皮贴上来一抹冰凉的触感。

      “好点了吗?”
      那声音一改常态,化作清润细雨丝丝缕缕滴在沈宴竹的心口,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眼睛上方附着瓶矿泉水。

      闷闷地“嗯”了声,忙不迭的把瓶子拿下。
      沈宴竹不想在阮清聿面前暴露出真实情绪,避重就轻道,“没事,刚才不小心被口水呛到了,现在没事了。”

      阮清聿知道他同桌面皮薄,默不作声地点点头,沈宴竹把水瓶推给他,谁料后者噌地站起身冲着刚走过去的身影大喊:“明蔷!”

      半张辣条还挂在唇外,明蔷茫然回头对上阮清聿生剐人的眼神:
      “以后在班级不准吃辣条!”

      阮清聿一把夺走只吃剩下半袋的片甲不留,忽而发现周围的人诧异地观察着他,这才放低音量补充,“赖皮蛇说的。”
      明蔷:“ ?”

      -

      自从美术老师宣布展览的事,沈宴竹便下意识察看路边有没有废弃物。
      奈何靖南的环保工作做的颇为出彩,他并没有找到什么合适的材料,总不能去翻看垃圾桶吧。

      他没有与生俱来的好手艺,只能按着有创意的想法来,往往是想象的很出彩,一行动起来就坏事。

      不知不觉间,沈宴竹已经报废了三个半成品。
      孟铁他们正在做收尾工作,就连阮清聿也对自己的手艺信心满满,还说绝对是最出彩的那个。

      说得孟铁有些心动,拽着他的胳膊肘一顿刨根问底,最后就问出来其中一项材料——蜡烛。

      沈宴竹眼波闪了闪,开始思考蜡烛的用途——
      燃烧自我,照亮万物。
      轻薄的白纸甫一接触到它瞬间化作灰烬,稍微硬质些的物品会在火光的侵蚀下变软,由此.....
      它还可以令物品改变原有形态,转化成与原物体大相径庭的新品。

      回家后,沈宴竹开始找家里可以在高温下软化的物品。
      余光一扫,装满透明液体的矿泉水瓶闯进他的视线。

      宋小满说那是他爸爸用来装白酒的瓶子,家里一共就有两个,另一个是空的还没来得及盛装。
      沈宴竹把自己的想法同她一说,后者很快便做主把瓶子递到他手上。

      唯恐沈宴竹被烛火烧伤,宋小满说什么也要跟着一起做。
      老师并没有强烈要求不能与家长一起做,但这毕竟是拿来参加比赛的,宋小满也明白这个理儿,便没过多掺合。只是帮他把塑料片烫软,后续的工作都是他一人完成。

      趁着塑料软化的间隙,沈宴竹借着余温在边缘捏造好波浪的形状,又把瓶口用小刀裁剪掉,没一会它的雏形就显现出来。

      俩人围坐于桌前耗费两个多小时,沈宴竹把它提到灯光下,两片昏黄的光影连成一条水平线,晃晕了他近乎疲态的双眼。

      指尖余有几道焦黑,他就像感受不到那点异常似的,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眼尾的弧度向上翘起。

      半空中虚吊着个半圆状物体,内里迸发出几根螺旋形细长条,细细望去还能看见侧边缀着几颗珍珠,焕发出流光溢彩的彩环。
      精致璀璨的水母灯赫然出现在眼前。

      -

      参赛的前一天,大家把各自的手工带到学校。
      沈宴竹看见那盏被阮清聿一直挂在嘴边念叨的本体,竟与他的水母灯有异曲同工之妙,毕竟他们都用了同一种材料。

      阮清聿轻轻地托着它,宛若一朵睡莲绽开在他的手心,让人眼前一亮。

      明蔷抱着他的纸吉他兴冲冲凑过去,眼珠睁得都快突出来,他指着他俩的手工说道:“你俩是不是商量好了的,为了争第一拼成这样?”

      阮清聿显然也注意到沈宴竹制作的水母灯,眉眼弯弯:“这叫什么,这叫同桌间的默契,对吧同桌?”

      肩侧传来一道转瞬即逝的碰击,沈宴竹的视线从莲花灯上移开,他也没仔细听他们谈了什么,只是胡乱地点着头。

      好在美术老师很快站出来维持局面,她让大家把自己的成品放在桌子上,再用白纸写上自己的名字贴在旁边,第二天会邀请高二学年的学生公平公正的投票。

      众人纷纷寻了个好位置用来放置工艺品。
      有的学生做的体型较为庞大还占用了不少面积,索性这间教室够大,美术老师还借用了隔壁的空教室,这才把所有成品摆放完毕。

      沈宴竹把水母灯放在了窗台,恰有一缕阳光照过来映亮它的边缘。
      阮清聿走到门口才发现他同桌还停在窗前直勾勾看着它,便示意让明蔷他们先走,自己去喊他过来。

      “同桌你放好了吗,回教室了一会还要上课呢!”
      沈宴竹观得出神,这才意识到有人在喊他,临走前他把灯体往里面推了推免得它会掉下来。
      说来也是忧心过度,一个塑料做的灯怎么会摔破呢?

      沈宴竹放心的抬腿迈向门口,右侧钻进一道并不友好的视线,他疑惑偏头对上梁立涛瞳仁里的忿怒。
      “........”

      自那件事过后他就没再见过梁立涛,听明蔷他们说梁立涛貌似考砸了,教室里的同学遭了殃,连着摔了好几个人的课本。
      思索间他已经走出教室,而那道要把他吞噬掉的火焰迟迟没有收回,反而无法掩盖。

      美术老师碰了碰梁立涛的手臂,耐心询问他还有什么问题。
      在女人看不见的地方梁立涛邪恶的勾起上唇,阴沉的眼神藤蔓一样在瞳底缠绕,难以遏制。
      恨意在心头肆意疯长,梁立涛不甚在意的说了句“没有”。

      这周轮到十五班清理公共教室,她便以为眼前的学生留到最后还没走的原因是要打扫卫生,就没往更深层次上想。

      离开前刻意叮嘱梁立涛记得关灯锁门。
      男生皆一一应下,殊不知在那嘱托的几秒里,他却想到个更妙的主意。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青提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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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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