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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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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做什么？”慕岚玥大喊一声，冲过去将孩子从他手里抢下来……
可惜已经太晚了!
那孩子已经失去了呼吸，他被他的父亲亲手夺去了性命。
她就这么软绵绵地躺在自己母亲怀里，冰冷得几乎不像是她的孩子。
慕岚玥将自己的玄力往她身上输送，颤抖着希望将她唤醒……
为什么没有用？快醒醒啊？快些醒一醒，孩子快醒过来……
“这可是你的孩子啊!”到最后慕岚玥终于认了命，整个人都在颤抖，崩溃大喊，恨不能将眼前这人扒皮抽筋“阮青梧，你怎么下得去手？”
阮青梧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对她的愤怒和悲伤恍若无觉。
袁久麟只觉得无趣，吩咐他把事情处理好便，转身就走。
“你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鬼样？”慕岚玥眼里没有袁久麟的存在，现在只想质问自己孩子的父亲。
她感觉自己好像已经完全看不清丈夫的模样，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就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她整个人已经被刺激得快要喘不上气来了。
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究竟是什么时候变的……
慕岚玥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有些事情她从前没有细想，可是……阮青梧好似在她临盘那段时间就已然有了变化，在他从阴缘山回来之后……
一定是这样，她的丈夫才不是这么冷血无情的人，这不是她的丈夫，慕岚玥目光渐渐发冷。
阮青梧转身就想走。
“你不是阮青梧。”慕岚玥手上运转起玄术“你究竟是何人？”
阮青梧顿住，侧头朝她看过来。
慕岚玥目光冷凝，她的丈夫绝不可能是眼前这个冷心无情之人，他们自小青梅竹马，怎偏偏这么久都没有看出来。
是了，这些年阮青梧一直冷落她，他们之间相处的时间不多，自然看不太出来……
“你究竟是何人？阮青梧去哪了？”
阮青梧没有动静，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慕岚玥被他这样的眼神刺痛心脏，无法再保持冷静，运转起玄术便朝他攻击过去。
后者轻易避开她的攻击，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二话不说将她的脖子拧断。
有时候生命就是这么脆弱，连挣扎都没来得及，就这么失去了呼吸。
阮青梧面无表情地将她松开，看着她摔跌在地上，如同快松软的布幔，再无叫嚣的可能。
他想转身就走，脚却有些不听话。
同样在屋里看了全程的裴暻煜几人试过去阻止，却什么都做不到，他们既无玄术也没法现身，好几次直接从阮青梧他们身上穿过去，根本无法干涉入其中。
许久，阮青梧“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双手插入发根之后“我都做了些什么，岚玥，对不起……我都做了些什么……啊啊啊……”
他痛苦得大喊出声，双手紧紧揪着自己的头发，嘴里不断念叨着对不起。
“事已成定局，若是想下去陪他们的话，就别再出现好了。”
“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害孤的妻儿？”
“重要吗？”
“你我本无冤无仇，为何要让孤家破人亡？孤要杀了你。”
“杀了她们的是你，是你的手掐断她们的脖子的，你忘了吗？哈哈哈……”
“别说了……”
“亲手杀死妻儿的感觉如何啊？”
“别说了……”
“你看，她们那么轻易就死在你手里，是不是很畅快？”
“闭嘴闭嘴，孤让你闭嘴……”
阮青梧抱着自己的额头想要以头抢地，只是还没触碰到地面又被强行控住。
“现在这可不是你自己的身体，我可不允许你肆意破坏。”
“给孤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青梧，怎么了这是……”
这时，阮青梧的父母赶了过来，本是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的，看到眼前这场景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
阮母最先反应过来，感觉去查看自己儿媳和孙儿的情况，发现已然无力回天。
“发生了何事？”阮母抓住阮青梧的衣襟，眼底全是寒意“是什么人如此狠毒，要对她们下这般毒手？”
阮青梧眼神呆滞，整个人浑浑噩噩，什么都说不出来。
“说话啊你。”阮母推了他一把“究竟是何人下此毒手，为娘去为她们报仇。”
“……是我。”
“什么？”
阮青梧双手撑在地上，喃喃自语“是我杀了她们。”
是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妻儿，他怎么配活着，明明最该死的人是他啊!
为何要让他的妻儿来偿还这罪孽，而自己却是连死都做不到……
苍天为何这般不公？
阮青梧伸手拉住自己娘亲的衣袖：“娘，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好不好？”
阮母脸色阴沉地看着他：“你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儿臣知道。”阮青梧朝自己娘亲跪起“的确是儿臣杀了她们，儿臣枉为人夫亦枉为人父，杀了我，为岚玥她们报仇。”
阮父一脚踹在他身上，将他踹翻在地：“青天白日你在说什么胡话？当务之急是将凶手找出来，只有杀了真正的凶手才是真的给岚玥她们报仇。”
很显然，他并不相信是自己的儿子杀了儿媳和孙儿，他以为是阮青梧伤心过度，想随她们娘俩而去。
阮母听了他的话，稍微冷静下来一些，还想再劝劝阮青梧，让他冷静些许。
下一瞬，刀剑穿破皮肉的声音传过来。
阮父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多出来的那一截红刃，不过片刻，那截红刃被抽回，只留下一个黑色的血洞。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大量鲜血从口中溢出，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气息微弱地：“……快跑……”
阮母怔怔地看着自己的丈夫，感觉他温热的血液在自己脸上流下，温度消散。
阮父重重倒在地上，死不瞑目，而他身后站着手里提着一把木剑的袁久麟。
木剑上沾满了阮父的血，还在不断滴落，持剑者漫不经心瞟了一眼，似乎好一些嫌恶。
袁久麟将目光从木剑上移开，勾起嘴角：“还不动手，难道还想等本座替你动手不成？”
阮母睁大眼睛，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胸口便是一阵剧痛……
低头一看，原本趴在她脚边的阮青梧已经蹲坐起身，手里的匕首插进她的胸口。
“青梧，你……”
阮青梧冷眼看着她，毫不留情地将匕首拔出。
阮母倒在慕岚玥身边，远远看见躲着柱子后面的阮岁柔，想说让她快些跑，别被抓到，你的兄长已经疯了。
她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出口，永远失去开口的机会。
匕首“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阮青梧看着自己满手鲜血，他又一次恢复神智：“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吧。”
为何要他承受这般非人的痛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为何要让他亲手杀死他的至亲至爱……
阮青梧朝袁久麟跪下，放下了少主该有的尊严和姿态：“求你，杀了我。”他不想再成为他们杀人的工具，不想再伤害更多的人。
他想去陪自己的家人，为何他连选择死的权利都没有？
袁久麟弯腰抬起他的下巴：“还不出来，要本座亲自请吗？”
阮青梧仰头看着他，眼神渐渐发生变化，那些痛苦与悲伤在他脸上褪干净。
他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袁久麟站起身背着手：“看戏看够了？”
“他的意志太过强烈，一不小心就让他抢占了主动权。”阮青梧站起身，表情一瞬间有些别扭，但很快就又恢复正常“不过现在该死的都已经死了，他受了重创，短时间内应该很难再与我抗衡。”
再过一段时间，他将彻底掌控这具躯体，到时候阮青梧再也无法再制约住他。
说完，两人突然听到一声微弱的动静，扭头看过去，阮岁柔满脸惊恐地藏在柱子后面。
袁久麟眯起眼睛，冷漠地看着她--原来这里还遗漏了一个。
阮青梧抬脚朝她走过去。
阮岁柔心里害怕，不断后退，直到后背抵到墙上，退无可退。
“哥哥……”阮岁柔轻声喊了一声，希望他能够心软。
阮青梧恍若无觉，抬起了手朝她的脑袋伸过去。
阮岁柔猛地抓住他的袖子：“别杀我，我会听话的，哥哥说什么岁柔就做什么，哥哥不要杀我。”
她的眼睛里藏着无尽地求生之欲。
“别伤她……”阮青梧一字一顿艰难开口。
阮青梧恶狠狠地踹了阮岁柔一脚，她被甩到墙上掉下来，昏迷不醒：“你以为你是谁？就凭你还想力挽狂澜？”
阮青梧抬手掐着自己的脖子，面向袁久麟：“放了岁柔，否则我立刻死在你面前。”
他知道现在袁久麟和自己身体里那位需要他活着，只有他活着他们想做的事情才能继续下去。
要是自己死了，他们想做的事不仅做不了，还会惹来靳天梵一众的怀疑。
裴洛渊藏在自家哥哥身后，小心开口：“所以我们现在见到的那位阮青梧不是阮青梧吗？”
“直觉告诉我，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裴暻煜道，他扭头看向沈既白，想看看他是什么想法。
沈既白低垂着脑袋，没有说话。
“你以为你能坚持得了多久？”袁久麟冷笑，猛地一甩袖子“自不量力的蝼蚁。”
阮青梧掐紧自己的喉管：“只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若是不愿放过我妹妹，我便跟他一块同归于尽。”
“你真觉得自己能杀得了我？”
“尽管试试看。”
看着阮青梧的眼睛，袁久麟皱起眉头，心里暗骂对方是废物。
“好，本座答应你。”
阮青梧：“我凭什么相信你会遵守承诺？”
袁久麟：“那你打算如何？”
阮青梧想了想，突然想起自己身上带着一瓶药，是先前贺茳闹着玩的时候给他的。
费劲用玄术将那罐药拿出来，阮青梧用最快的速度将药送进自己和阮岁柔的身体。
下一瞬，意识再一次被掠夺。
袁久麟意识到他回来了，不多废话便准备了结了阮岁柔。
“她死了我也会死。”阮青梧喊了一声，袁久麟抬到一半的手停住，回头朝他看过来。
阮青梧不断呛咳着，试图把那药丸吐出来，可惜药丸入口即化，他根本没有办法。
许久，阮青梧捂着胸口站起来：“他刚吃下去的是一种将人命数相连的药物，服用双方命数共享，她死了我也会死。”
“废物。”袁久麟皱眉，竟然让人给摆了一道。
“算了。”阮青梧走到阮岁柔身边，脸色阴沉“我看着小孩也挺有意思的，不如将她留下好了。”
“随你。”袁久麟猛地一甩袖“别影响到我们的事就好。”
“不会的。”阮青梧蹲下来，轻摸着阮岁柔的头发，脸上挂着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孤会是一个特别特别好的兄长。”
……
沉垣宫遭歹人闯入，宫主及其夫人还有少夫人和小少主全部殒命，而凶手却是下落不明。
这些消息传到裴远鹤他们那里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许久。
沉垣宫宫主及其夫人生前待他们极好，他们以为这对夫妇会在未来有一个好结局，没想到如今却发生这样的意外，最后或许会像其他人一样泯灭于历史的长河之中，什么都没有剩下。
裴远鹤一众担心阮青梧，急冲冲赶过来。
沉垣宫到处都挂上白幔，随着大风吹拂，渗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悲凉之感。
有人在城门口等待着他们，将他们迎入城里宫内。
贺茳看着看着，忍不住躲到靳天梵身后去：“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里怪瘆人的。”
那种感受不可描述，他本能需要寻求一个庇护所，而这个庇护所就是靳天梵。
靳天梵抱着自己的长刀，压低声音对贺茳说：“待会儿说话注意些，青梧刚失去那么多家人，心里很不好受。”
说到这，贺茳红了眼眶：“岚玥真的……我都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她的孩子。”
他们之前还约好了，要给他们的孩子带礼物，可现在礼物准备好了，人却没了。
靳天梵眼神落寞，谁也不曾想过会发生这样的意外，前些年注意力都在裴远鹤和萧初绫的伤上，哪曾想……最后出事的竟然会是慕岚玥。
也不知阮青梧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沉垣宫嫡系一脉只剩下阮青梧和阮岁柔两人，他们披麻戴孝跪在奠堂，一动不动。
袁久麟站在他们身边不远处，留意到他们的到来，袁久麟后退了两步，给他们让出路来。
裴远鹤一众走进来，拍拍阮青梧的肩膀，接过香跪下。
萧初绫将香插上之后走到棺材边，看着棺材里躺着的人，心里一阵酸痛。
慕岚玥就那么安安静静躺在那里，再也没办法像以前那样跟她打闹玩笑。
萧初绫伸手过去描摹她的眉眼，手指搭在脸颊两边：“怎么走得这么突然？我不过修养了两年，怎么回来就见不到你了？岚玥，怎么舍得就这么丢下我啊？”
眼泪无法控制地溢出，泪珠滚落进棺椁之中，消失无踪。
“岚玥……”萧初绫捂着嘴痛哭。
裴远鹤长叹了口气，走上前来扶住她的肩膀，轻拍以示安慰。
“是谁干的？”萧初绫猛地转身，盯着阮青梧“是谁杀了他们？”
她要为自己的朋友报仇。
阮青梧摇了摇头。
萧初绫大步上前，揪着阮青梧的衣领将人拖了起来：“摇头是何意？究竟是谁干的？”
阮青梧还是摇头：“我不知道。”
萧初绫抬手就想往他脸上扇，裴远鹤及时拉住了她，朝她摇摇头。
“混蛋。”萧初绫骂了一声，将阮青梧推倒在地上，自己转身离开。
裴远鹤看了看棺材里的慕岚玥，又看向默默回身跪好的阮青梧，摇摇头追了出去。
贺茳同靳天梵对视片刻，一块陪阮青梧跪下。
贺茳劝说道：“萧将军跟慕姑娘少时相知，情同姐妹，如今发生这样的意外，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你多担待。”
阮青梧摇摇头没说话。
不知为何，看到阮青梧的时候贺茳心里总有一股难以形容的不安，像是兔子感觉到了豺狼的气息，本能畏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