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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回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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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青梧失了手，没能将目标一击致命，拔刀的同时靳天梵人已经赶到，再想动手已经错失良机。
沈既白很想知道贺茳的情况，可他们被那无形的力量拉扯着，被迫跟着阮青梧他们离开，根本无从得知后续。
不过即便没有继续往下看，他们也能猜到结果如何。
贺景珩从来没见过自己父亲，他的父亲大概就是这个时间节点去世，而那时候贺景珩还没有出生，后来也没人跟贺景珩说过他父亲的死因。
沈既白忽然有些难过，要是此时贺景珩在就好了，他还能见一见自己从未谋面的父亲，可惜现在他不在这里，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赶了一段路后停下，袁久麟抬起手，看着自己手心的鲜红。
阮青梧顿了一下，折身回来，在自己的衣裳上撕下一块布料，给他包扎伤口。
袁久麟等他把伤口包扎好了，反手给了他一巴掌：“废物。”
阮青梧忽而跪下：“属下知错。”
袁久麟将手收回来，背在身后，冷眼瞧着他：“元良已经进入童昭宁的身体，待他彻底掌握那具躯壳，我们不用再这样躲躲藏藏下去，老夫倒是要看看，区区一个荨菰域怎敢跟本座叫嚣。”
阮青梧沉默着。
袁久麟：“走吧。”
“是。”
也是差不多那个时候，裴暻煜出生了。
靳天梵失去挚友后大受打击，后来就一直隐居在阴缘山，除了每年有那么一段时间到星渡城教授裴暻煜武功之外，不愿意再出来。
于此同时，阮青梧开始向他周边的地域发难，战乱开始了。
萧初绫身披战甲，为友方提供支援，裴远鹤护着裴暻煜守在星渡城，一家人聚少离多，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沉垣宫兵临星渡城。
裴暻煜握着拳头，看着城楼下带兵的阮青梧，若是现在自己能碰到他，绝对要同他殊死一搏。
然而他们并没有看到那些兵马动作，他们好像被定住在那处，像一幅真实而无情的画。
只有阮青梧，他从画上走下来，脸上的木然褪去，余下无边的痛苦。
他能看得到他们。
沈既白同裴暻煜一同出手，结果却是是从阮青梧的身体里穿透了过去。
“莫要浪费力气，你们伤不到我。”阮青梧目光落在裴暻煜身上，伸手想要触碰他的脸，却被一把躲开。
阮青梧手僵在半空，叹了口气：“都长这么大了，我都没有机会好好看看你。”
“阮宫主不是已经同裴某朝夕相处了那么多年？”
“那不是我。”阮青梧长吁一口气，伸手假意在他头上摸了摸“从前我猜测过他们孩子的长相，也想过许多遍若是我的孩子也能好好长大，该是什么样？”
沈既白毫不留情地开口：“你已经亲手杀了你的孩子。”
阮青梧脸色更加难看：“是啊！是我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要是他有得选，要是他能够救下自己的妻儿，为何他没法用自己的性命去换他们活下来……
阮青梧呼了口气：“我控制不了他多长的时间，好不容易将你们拉进这里，是想让你们看看那个真正的过去。”
裴暻煜三人愣住。
裴洛渊：“这里……是你的记忆？”
阮青梧点点头，目光有些发虚：“我不知道他是谁，叫什么名字，包括袁久麟的名字也是假的，只知道他们本来并不属于玄界。”
最开始，他们说一体三魂，袁久麟和他嘴里那个元良是主子，而阮青梧身体里这位则是对他们言听计从。
阮青梧道：“最早的时候，我偶尔还能控制他，可是后面他越来越强，慢慢侵蚀我的意识，到后来彻底掌控我的身体。”
他那时候还能有那么几个瞬间恢复意识，否则没办法救下阮岁柔的命，可他当时把自己妹妹救下时，从未想过阮岁柔长大后会变成这般模样。
那个拉着他衣袖喊哥哥的人，长成了一个他不敢认识的恶鬼。
“是我没能教导好她。”阮青梧席地而坐“要是那个时候没有……或许这就是命吧!”
命运戏人!
说实话，裴洛渊三人并没有很能听懂他的话。
“杀了岁柔，我这具躯体也会覆灭，同样的我死了岁柔亦会同我一块死。”阮青梧仰头看向他们“当然了，我死是没有用的，战乱不会因我的死亡而结束，你们得杀了袁久麟才行。”
问题是袁久麟玄力高深，他们不是他的对手，沈既白一众脸色难看。
“他们不行，但你可以。”阮青梧朝裴暻煜招了招手“有些事情天梵并不清楚，他总喜欢跟贺茳混在一块，对我们聊天内容不感兴趣。”
想起过往，阮青梧的目光难得柔软，他压低声音在裴暻煜耳边说：“你现在依旧还是用玄力去驱动身体里的力量，可你练的是神族秘术，用玄力怎么可能会起作用呢？”
裴暻煜：“我该怎么做？”
沈既白没听清他们的话，只是瞪大眼睛看裴暻煜，意思明确--你真相信他的胡说八道？
阮青梧再次朝他招手，让他低下头来听自己说话。
他在裴暻煜耳边耳语了几句。
裴暻煜连连点头。
沈既白眉头越皱越深，再看一旁站着的裴洛渊，明显已经神游太虚，沈域主一阵烦闷--他都跟些什么人在合作？
两人沟通的时间很快，不一会儿便结束谈话。
阮青梧道：“等你们从这里离开之后我会抹去他的记忆，让他忘记你们来过，可我只有这一次机会，这次之后我便没有机会再醒过来，你们便好好想想下一步到底要做什么，三思而后行。”
再这样莽撞一次，他可就没可能力再救他们了!
这一次强行将那人的灵智压下已经将阮青梧仅剩的玄力都给耗尽，大约从今往后，阮青梧真的再也不能是阮青梧。
至于阮岁柔，那个他亲手救下的恶人，日后她会如何便看苍天的造化吧，毕竟自己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若是自己死了，她亦不会活在这个世上，这是他们的命运。
“等等。”阮青梧正想将他们送走，沈既白却突然开口。
阮青梧把目光放到沈既白身上，想了想开口道：“我与沈域主并不是熟识，后来害死你爹的人亦不是在下，恐怕我回答不了你想要的答案。”
“跟我爹没有关系。”
“哦？”阮青梧歪了歪脑袋“那你想问什么？”
“孤……我想问……贺茳，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阮青梧疑惑：“问他做甚？”
“我认识他的孩子，想替他问问。”
“他的孩子……”阮青梧沉吟片刻，突然一拍脑袋“贺景珩？”
沈既白意外：“你知道？”
“偶尔清醒的时候见过一面，当时没想太深……”阮青梧顿了顿“贺茳啊!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已经不记得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认识，又是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阮青梧陷入自己的回忆之中：“他这个人吧，挺逗的，遇事就喜欢躲我身后，我不在就躲天梵身后，还有远鹤也是他的盾牌，但有的时候吧，又有的勇过头了，看到任何不义之事，完全不考虑自身状况就冲出去……”
经过阮青梧的描述，还有先前看到的那些，贺茳的形象在沈既白心里活灵活现。
若是贺景珩知道他父亲是这样的人，知道他同自己父亲如此相像，大约会感到高兴吧。
说起过去，阮青梧总有说不尽的话，可他现在根本没那么多时间，无论多想跟这些孩子们说说话都不行，只能逼自己闭上嘴。
“想好出去后的说辞，另外，我给你们一个决胜的提示，最好的动手时间是在这小白子与小柔成亲当天。”
裴暻煜顿住：“为何？”
阮青梧解释：“我的意识快撑不住了，他并不知道这事，我算过日子，到那天我会彻底消散，他将完全掌控我的身体，然魂体相融需要一定的时间，这个时候他最虚弱。”
沈既白皱眉：“可是杀了他有什么用？不是还有一个袁久麟在。”
如果阮青梧说的都是真话，幕后主使其实是袁久麟的话，即便杀了阮青梧也依旧没有作用，整个玄界的悲剧依旧无法被控制下来。
“一体三魂，每有一魂受到伤害，其余亦会受到重击。”阮青梧道“同他共用一具躯体这么长时间，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至于到底能不能成，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多年前他对自己和阮岁柔用过药，他和阮岁柔命数相连，这么多年阮岁柔之所以一直能够平安无事，除了她本身玄力高强狠辣之外，袁久麟在这其中也出了不少力。
阮岁柔身边常年跟着袁久麟安排来保护她的人，要动她没那么容易，只是……
阮青梧面露悲伤：“……我那时候只想保护她。”
他那时候只是希望自己的妹妹活下来，却不曾想过阮岁柔长大之后竟然会变成他完全不认识的模样。
“是我的错。”是他没有保护好教导好自己的妹妹，也是他亲手杀死了自己家人，他和阮岁柔都不配再活在这个世界。
不管是否自愿，他们都需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阮青梧提醒：“即便袁久麟死了，还有一会元良，他藏在童昭宁体内，并且袁久麟似乎对这位元大人很是尊崇，但凡有一个逃走，对玄界来说都是不可估量的隐患。”
说着，阮青梧突然捂住自己心口：“我快制不住他了，你们快走。”
他的手朝三人猛地一挥，他们下意识抬手遮住自己的脸，一阵黑光之后，三人摔倒在地上--他们回到之前那山洞。
裴洛渊的白发也变回他先前幻化的黑色，他再一次变回洛源。
裴暻煜将他紧紧护在怀中，这会儿清醒过来，赶紧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洛源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阮青梧躺在另一边，看起来似乎是不省人事，但是有了前车之鉴，他们没再敢动手。
裴暻煜将洛源拉起来，对沈既白道：“你们先行离开，这里交由我来处理。”
看着就躺在不远处的仇人，要控制住不对他动手的心并不容易。
沈既白咬牙切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最终还是转身离去，贺景珩还等他去救，他不能任性妄为。
洛源不像沈既白那样内心百转千回，他伸手抱了抱裴暻煜，在他耳边说：“小心。”
说完立刻放手离开。
裴暻煜看着他纵身一跃消失在山洞，心中忽然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慨，再将目光放到躺在地上的阮青梧，感慨又变成悲哀。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真相竟然会是这样。
靳天梵大概也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在他的眼里，他的兄弟亲手其他的兄弟家人，而他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办法保护得了他们。
这个悲剧从百年前开始，一直到现在还没有结束。
……
洛源离开时正好看到袁久麟动手掐死最后一个意图谋害他的刺客，而躺在地上七零八落的躯体里面，洛源隐约见到一个眼熟的身影--黎筌赫然在其中。
黎筌仰躺在地上，身上乱七八糟的伤痕一大堆，眼睛紧闭着。
洛源捂住自己的嘴巴躲在假山后，不可置信的透过假山观察黎筌的情况，他现在状态很不好，是生是死尚未可知。
袁久麟抬手将他手里那具尸体朝假山这边扔过来。
尸体被狠狠砸在假山上，接着又咕噜咕噜滚落在地上，洛源一眼就看到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心中幡然一悸，被震得说不出话来。
十几年前，那座荒城，到处都是这样的眼睛……
袁久麟眉头紧皱，朝山洞的方向跑去，洛源赶紧跑出来去看看黎筌。
他一身都是血，几乎没有可以下手的地方，洛源指尖微颤，逼着自己去探他的鼻息……还有一息尚存。
洛源松了口气，赶紧将黎筌背起来，转身就跑。
沈既白离开的时候已经发出信烟让自己的人撤，现在人大概率正往他们落脚处赶。
有了方向，洛源背着黎筌快速往宫主府外跑，可快要翻墙离开宫主府时，阮岁柔骑着马带着一批侍卫赶了过来。
他们差一些面对面碰上，幸好洛源躲得快，藏进一旁的柴房里。
洛源往墙纸上戳进去一个小孔，透过小孔观察外面的情况。
阮岁柔带着她的人从柴房前面经过，她急着要赶到自家兄长那边，没走几步，一股若隐若现的血腥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阮岁柔抬手示意众人停下，翻身下马朝柴房这边走过来。
眼看着她一步步靠近，洛源的心已经快要提到嗓子眼上。
周围根本没有可以逃出去的出口，身上还背着一个半死不活的黎筌，除非直面阮岁柔，当着她的面闯出去，可那样能活下来的机会几乎为零--他一不是阮岁柔的对手，二阮岁柔身边带着那么多人，即便侥幸胜了阮岁柔，也斗不过其他人。
眼看着阮岁柔越来越近，洛源已经别无他法，咬咬牙抬手幻化出一张死咒，实在不行就只能去赌了，赌命!
阮岁柔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抬手就要推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