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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出尔反尔 ...

  •   “少主,宫主好像出事了。”一名侍卫跑过来,急匆匆朝阮岁柔汇报。
      阮岁柔瞪大眼睛,猛地一甩袖子,转身就跑。

      待她走远,确认不会再返回,洛源心中暗自松了口气,背着黎筌小心走出来,从墙头跃出,正犹豫该往哪边跑,不料看到月荷正在带着荨菰域的人撤退。

      “月荷姑娘。”洛源轻声喊了她的名字。
      月荷回头,一眼就瞧见洛源以及他背上的黎筌,赶紧跑过来帮忙。

      黎筌双眼禁闭,浑身血污,半分没有平日里跟她拌嘴时那种趾高气扬的模样。
      月荷眉头紧锁,二话不说把黎筌接过,将他送回客栈。

      荨菰域的大夫赶过来给他探脉,感受着那几乎快要消失的脉搏,心脏沉落水底。

      “他怎么样了?”月荷问。
      大夫脸色顿时煞白,冲月荷跪下:“大人,黎大人伤得太重,下官……亦无能为力。”
      月荷瞪大眼睛:“就没有救人的法子吗?”
      大夫头伏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开口:“或许只有贺大人才有救人的法子。”

      贺大人!
      想到自家大人,月荷心里的悲痛更甚,她家大人已经被关起来那么多天,现下还不知道到人如何,怎么救人?
      可黎筌已经等不了了啊……

      如果是自家大人在这里,他会怎么做?
      月荷脑海中灵光一现,从柜子里拿出一个药瓶交给那大夫:“这是大人给我的,会有用吗?”

      大夫赶紧拿过药品,打开闻了一下,当即兴奋了起来:“这是续命的宝贝啊!”
      他赶紧将药喂给黎筌。

      月荷心提吊到嗓子眼,可黎筌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为何会如此?”
      大夫赶紧为他探脉:“此药只能保住黎大人的性命,但是治标不治本,若是没得到及时的救治,怕还是……”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话里的意思月荷已然了解。

      除了贺景珩,或者和贺景珩能力相近的医师,否则没人能救黎筌的命。
      可是贺景珩现在根本没法帮忙!

      他们这一场刺杀死伤无数,阮青梧没死,贺景珩没能救出来,这是一个死局。
      月荷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久久说不出话来。

      大夫有些心惊胆战,匍匐着不敢说话。
      洛源站在一边,也有些无措。

      这时,沈既白猛地推门进来,看到躺在榻上奄奄一息,赶紧冲过去喊他的名字。
      黎筌一动不动,好像连呼吸都快要没了。

      沈既白扭头看向跪伏在地上大夫,冷声问:“他情况如何?”
      大夫将刚才对月荷说过的话再给他重复一遍。
      现在除非是有跟贺景珩不相上下的医师出现,否则黎筌怕是难全了。

      沈既白拳头攥紧,扭头看向洛源:“你可有办法让景珩回来?”
      洛源摇头,一个头还没摇完,长刀便架到脖颈上,沈既白冷眼瞧着他:“裴暻煜是为了你才逼孤冒险,现下孤的人已经折进去一半,却什么都没有得到,孤是不是能将这个仇记在你头上。”
      洛源默默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大人息怒。”月荷赶紧拦住他,挡在洛源身前“他可是你看着长大的孩子,况且我们都明白现下这样的意外亦不是他的错,大人莫要被愤怒冲昏了头。”

      沈既白咬咬牙,将心中的火气压下,将刀收回鞘,脸色依旧很不好。

      见他没有继续发怒的意思,月荷松了口气。
      她凑过去看洛源的脖子,确认没被划伤才安心,只是屋内气压低沉,谁也不敢轻易开口打破这个气氛。

      洛源漠然地垂下目光,朝沈既白拱了拱手:“若无他事,洛源先行告退。”
      他留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反而还可能会惹人心烦,离开宫主府太久被阮岁柔发现也无法解释。

      “他无时无刻都把你摆在所有事情之前,你觉得这没问题吗?”沈既白看着他的背影,语气有些咬牙切齿。

      月荷:“域主……”
      沈既白横了她一眼:“闭嘴。”
      月荷顿住,闭上嘴不再开口。
      洛源脚步也停下,他没有回头,却也没有即刻离开。

      沈既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君主无情,身为城主,他不该有这么大的弱点,可你的存在随时可以成为他人要挟他的可能。”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洛源问“让我去死吗?”

      沈既白愣住。
      他冷静下来,抬手捂住眼睛:“抱歉,孤有些……”
      他今日经历得太多,又见黎筌这般重伤,实在是难以继续保持冷静。

      沈既白将心中不耐压下,想说些什么,洛源先他一步开口:“我不会成为他的累赘,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自行了断。”
      洛源微微侧过头:“只是……洛某有些好奇,在沈域主眼里,景珩哥哥也是你的累赘吗?”
      沈既白:“………”

      洛源嗤笑一声:“我想他该跟我一样,不会希望自己成为任何人的累赘,大人以为呢?”
      沈既白哑然,联想到刚才洛源所说的话,他只觉着心惊。

      洛源没再给他任何思索的机会,抬脚离开。
      沈既白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久久无法回神。

      ……

      “你把他怎么了?”袁久麟手卡在裴暻煜的脖子上“不过一柱香的时间,你竟敢暗下黑手?”
      “袁……大人,裴某不曾动过手脚,阮宫主只是……”裴暻煜话没法说完整,呼吸被阻断呛咳了起来。

      “那他为何还未醒?”袁久麟手上渐渐用力,裴暻煜呼吸发紧,知觉开始麻木……
      在裴暻煜晕过去之前,袁久麟一把推开了他。
      他当然知道阮青梧没有死,若是他死了自己会有感觉,只是现下他一直昏睡不醒,袁久麟没法不多想。

      裴暻煜呛咳几声爬起来,擦了擦自己的嘴角:“不过是修习秘术的时候一些正常情况,不消片刻便能醒来,袁大人多虑了。”
      袁久麟冷眼瞧着他,显然对于他的话,袁久麟一个字都不信。

      抬起手往阮青梧身体里输送玄力。
      一刻钟后,阮青梧猛地睁开眼,弹坐了起来。
      袁久麟看了他一眼,将木剑收起来:“感觉如何?”

      阮青梧微微皱眉,他不太想得起来发生了什么,伸手捏捏眉心后摇头。
      袁久麟:“嗯?”

      阮青梧抬手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玄力变化,好似并没有变化,跟过去并无不同。

      裴暻煜看出他的疑惑,开口解释:“神族秘术不会见效那么快,这才是第一次修炼,往后还有第二次第三次,等彻底修习完毕,自然能够感受得到变化。”
      袁久麟看向阮青梧,后者沉默片刻后朝他点点头。

      于此同时,阮岁柔人也赶到了,她冲了进来扑到阮青梧身边,询问他的情况。
      不待阮青梧开口,阮岁柔直起身一脚将裴暻煜踹倒:“该死!是你做了手脚?”

      “行了。”阮青梧拉了她一把“孤无碍。”
      阮岁柔冷哼一声,回到阮青梧身边查看他的情况。
      “你怎么来了?”阮青梧坐直身体,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阮岁柔道:“下人来报说你出事了,我心里担忧便来瞧瞧,幸好兄长无事。”
      阮青梧顿住,抬头看他:“谁跟你说的?”
      “什么?”阮岁柔有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袁久麟瞧了她一眼,阮岁柔心下一惊,当即想起阮青梧刚询问自己的话,但阮岁柔一向对这些不甚在意,方才通知她的那人她已然不知道是谁。
      阮岁柔看向那些跟着自己的仆人,让他们将人找出来。

      不料一众仆人面面相觑,谁也说不上来那个通报的仆人究竟是谁。
      阮岁柔眉头越皱越紧,转身跑了出去,回到她刚才停下脚步的那柴房前面,一脚将门踹开。

      门里什么人都没有,但是地上滴落了好几滴血。
      阮岁柔气极:“竟敢搬弄到孤面前来了,简直不知死活。”

      ……

      因为刺杀一事,盯着洛源院子的人几乎都不在,他进出方便了许多。
      只是才将衣裳换下,院子外便传来一阵脚步声,下一瞬房门被踹开。

      洛源站起身,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让匕首抵住了喉颈。
      “少主这是在做甚?”洛源没敢有大动作,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洛某哪里做了令少主不顺心之事?”

      阮岁柔眯着眼睛看他:“洛公子方才去了哪里?”
      洛源一脸茫然,似乎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眨了眨眼睛道:“洛某从未离开过院子,少主此话何意?”

      “休想骗孤。”阮岁柔眯起眼睛“你方才究竟做什么去了?”
      “若是少主不信洛某,拿了洛某的性命便是。”洛源抬眼瞧向她,面不改色地同他对视“何必在此同洛某多纠缠。”

      阮岁柔手里的匕首划破了洛源脖颈,鲜血流下:“洛公子可知道,很快便是孤同你的大喜之日。”
      “洛某不敢忘。”

      “在此期间洛公子可要小心些,可莫要让孤发现你有二心,否则……”
      洛源:“否则如何?”
      阮岁柔:“否则孤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明白了么?”
      “洛源明白。”

      阮岁柔收起匕首,朝自己身后的仆从们摆了摆手,让他们去把洛源的院子搜一遍。
      洛源默默看着,并不阻止。
      仆从们把屋里屋外搜了一遍,跟在阮岁柔身后的一名侍从走向洛源屋里摆放着的木柜,想打开看看里面有些什么。

      “那只是洛某在街市上买的杂书。”洛源看过去,不是很想让自己的柜子被搜查。
      那侍从自然不会理会,拉开柜门,随手将里面的书籍翻出来,摔落在地上。
      洛源看着自己的藏书,眼底情绪未明。
      那侍从将柜子搜翻一遍,没有任何发现,回来同阮岁柔禀报。

      洛源默默走过去将自己的书籍拾起,抱着书本站在一旁沉默。
      阮岁柔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那侍从身上:“谁让你把洛公子的藏书翻乱的?”
      一句话将那侍从吓得腿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少、少主,小人知错……”
      一句话没成形,他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喉咙,鲜血飞溅到离他们最近的其他侍从身上,没人敢有异议,都默默低着头。

      阮岁柔笑着收起匕首,漫不经心地擦拭着上面的血迹:“拖下去。”
      “是。”

      对于自己房间里发生的这一切,洛源一直都是冷眼旁观的状态,只有他自己知道抓着书的手有多紧。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救不了那个人,也不会救。

      阮岁柔:“洛公子可还生气?”
      洛源摇了摇头。
      “不生气便好。”阮岁柔轻笑“府里发生了些不太好的事,兄长和袁大人遭遇刺杀,孤也只是担忧洛公子会受到伤害,洛公子可莫要怪孤。”
      “多谢少主关心,洛某不胜感激。”洛源朝她拱手作揖。

      阮岁柔摆了摆手,将侍从们都赶了出去,屋里只剩下她和洛源两个人。
      “怎么一直呆站着?”
      洛源不太明白她究竟想做什么,原地蹉跎片刻后走到桌边坐下。
      阮岁柔伸手搭在他脖子上,细细观察他的伤口:“疼吗?”
      洛源摇摇头。

      “是孤不好,不该伤你。”阮岁柔忽而有些心疼,凝望着洛源“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洛源微微点头。

      他当然不相信阮岁柔的话,但是他也没有其他回答,这种时候沉默才是最有效的回答。
      阮岁柔单手撑着自己的面:“你还在生气?”
      “洛某不敢。”
      “是不敢,不是没有,对吧?”

      洛源抬头看她。
      “怎么不说话?”
      “少主到底想同我说什么?”洛源干脆直接问出口“有话直说便是。”

      阮岁柔:“孤问了,你会回答实话吗?”
      “若是少主相信洛某,洛某所言自然是实话,若是少主不信……”洛源顿了顿,抬眼看她“洛某无论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阮岁柔拿起一个茶杯,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你跟裴暻煜此前当真不认识?”
      “当真。”

      阮岁柔:“同荨菰域的人亦无交情?”
      洛源:“是。”
      “那孤让人将贺景珩给杀了,洛公子也不在乎,对吗?”
      洛源僵住一瞬:“少主此话何意?”

      “怎么?不想让他死?”
      “少主答应过洛某会留贺大人一命。”洛源脸色微变“这是要出尔反尔不成?”
      阮岁柔笑容更加艳丽:“孤的世界从来没有出尔反尔这个词,只有孤愿与不愿。”

      洛源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他不过是一名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医师,少主为何非要折磨他?”
      “孤乐意,他的命掌握在孤手中,孤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洛源:“…………”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事实上说什么都没有用。

      “又不高兴了?”
      “少主希望洛某怎么做?”
      “嗯?”
      洛源抬头看她:“少主希望洛源怎么做,才愿意放贺大人一条生路?”

      阮岁柔调笑的表情慢慢收敛,她盯着洛源的眼睛,似是不解:“你们不过萍水相逢,他真的有那么重要?”
      洛源自知自己的回答没有意义,索性没再开口。

      “好了,这么严肃做什么。”阮岁柔轻笑了起来“孤逗你玩的,何必这么严肃?”
      洛源微微收敛起目光,只能微微颔首。
      阮岁柔站起身往外走,边走边说:“很快便到我们成亲的日子了,洛公子可要做好准备,别令孤失望。”

      “少主,我能去看一眼贺大人吗?”
      阮岁柔顿住,哼笑一声:“孤劝你还是别再想他比较好。”
      “什么意思?”
      “大概……你不会愿意看到他现下的模样。”
      “……”

      洛源心底大惊,他有些不太能理解这是什么意思,贺景珩他到底怎么了?
      阮岁柔也不打算让他继续问下去,她依旧觉得身后这人很有趣,却又觉得他太过深沉,内里不知道藏着什么样的心思。
      阮岁柔可以容忍他有自己的想法,可要是想忤逆她,那可就没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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