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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殊死一搏 ...

  •   洛源猛地睁开眼,翻身下榻,差点将身边的盆景也给扫下去。
      心里一阵后怕,那股极致的悲伤和哀恸久久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裴暻煜挂在城墙上的场景焊在他的脑海,像一把刀一下又一下刺进他的心脏……
      那无能为力的感觉简直比杀了他还可怕,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绝对不能。

      洛源紧紧揪住自己胸口的衣襟,眼神一点一点变得凛厉,无论如何,他绝对要阻止梦里的事情成真,即便是付出自己的性命也没关系。

      “叩叩……”敲门声响起。
      洛源倏然抬头,阴寒着脸看向门口。

      “洛公子,该起身换衣裳了。”
      是了,今日是他与阮岁柔成婚的日子,也是阮青梧离开的日子。
      这一仗,他们绝对不能输。

      “叩叩……”敲门声再一次响起。
      门外之人的声音再一次传过来:“洛公子?”
      “知道了。”洛源应了一声,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稍等片刻便好。”
      “好的,洛公子,我等就在门外候着,有需要可以随时传唤。”
      “嗯。”

      婚服已经被送进房里,就摆在桌案上。
      洛源起身到桌案前坐下,听外面唢呐声冲天。
      此情此景跟梦里的声音几乎一模一样啊……

      木窗被缓慢推开,洛源扭头看过去,看见了裴暻煜的脸。
      裴暻煜翻身进来,快步走到他身边。
      他拾起桌案上的梳子:“我都快忘记有多久没有帮你栉发过。”

      洛源没有说话,透过铜镜可以看清站在自己身后那人的样貌,莫名的感到安心。

      若是可以,他希望时间永远定格在这一瞬,直至永恒……
      他自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想一想。

      “我们小渊越来越俊俏了。”裴暻煜帮他把头发簪起,捻起几缕发丝开始绑小辫子。
      洛源平时头发扎得随意,不会在里面用太多巧思,只有裴暻煜帮他梳头时会加入不一样的小巧思。

      额饰同辫子编织在一起,红绦在青丝后垂落,随着发丝晃动摇摆,那一瞬有些撼人心神。
      看着镜子里那张精致的脸庞,裴暻煜有些愣神,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长那么大了。

      伸手捞了一把他的发丝,裴暻煜轻声道:“发弓之箭没有回头路,你非要掺和进来,我现在也没办法再拦你,但是……”
      洛源回头看他:“但是什么?”

      裴暻煜拿起桌面上的婚服,为他更衣:“无论发生什么,我希望你能够将自己的性命摆在第一位,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好。”

      裴暻煜轻笑了一下,将人扶起来,认真地看着他:“我们小月亮长大了。”
      要是能够一直长不大就好了。
      他自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只能在心里感叹一番。

      “叩叩……”敲门声又一次响起。
      侍从在门外催促:“洛公子?好了吗?别耽误了吉时啊。”
      洛源:“知道了,马上就好。”

      裴暻煜压低声音嘱咐:“照顾好自己,如果……”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如果这一次他回不来了,一定要好好的,带着他的念想活下去。

      “嗯。”洛源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微微一暗,很轻的点了点头。
      裴暻煜最后看他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哥。”洛源在身后喊住了他。
      “怎么了?”

      “你也要活着回来。”洛源望着他的背影“我们一起活下去。”
      裴暻煜顿了顿,轻笑一声:“走了。”
      他没有回应洛源的话,避开暗卫离开。

      洛源一手压在桌案上,一阵难以言说的悲伤从心头涌出。
      他很不安,这种无厘头的不安快要将他整个人都给侵蚀。

      “新郎官人呢?
      “洛公子还在里面准备。”
      “何须准备这么久?你们怎的也不知道帮忙?”是阮岁柔身边的侍女在呵斥。

      阮岁柔就站在院子里,看着紧闭的房门皱起眉。
      快步朝卧房走过去,抬手就要开门,不料房门先行被屋里的人打开。
      洛源后退一步,朝阮岁柔拱手作揖:“见过少主。”

      阮岁柔一身红嫁衣,看起来明艳照人,她的手停在半空,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洛源。
      “洛公子今日真不似凡人。”简直俊俏至极。

      洛源不卑不亢接下这句夸赞:“多谢少主谬赞。”
      “吉时快到了。”阮岁柔好不容易回神“洛公子便随孤一同去婚堂罢。”
      “好。”

      ……

      沉垣宫城外。
      数栋营帐拉起,他们将营地设在深林之中,隐蔽地观察着沉垣宫内的情况。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一触即发的紧张感。

      “江大人。”赵旻夜快步走过来“悦仪和靳老已然动身。”
      江晚黎点点头表示明白,她手里拿着一张沉垣宫城内的舆图,正在研究路线。

      不消片刻,又有侍卫来报,说是从城里出来的荨菰域之人,过来接应他们。
      江晚黎放下手里的舆图:“先把人带过来。”

      是月荷,只有她一人孤身前来。

      月荷朝江晚黎拱了拱手:“江大人可是将我荨菰域的人马也领了过来?”
      江晚黎点头:“庄大人同你们贺家另一位大人领着他们在后方,城里现下情况如何?”

      说起这个,月荷红了眼眶。
      她说:“沉垣宫少主大婚,城里百姓多去管理,兵力也集中在内城,我家大人被阮岁柔关进地牢情况不明,黎筌重伤昏迷不醒,裴城主和彭大人亦受了伤,裴少主目前无碍。”

      沈既白已经动身去参加婚宴,盯着他们的人马大大减少,月荷这才寻得机会出来跟他们会合。
      月荷问:“现下我们有多少人?”

      江晚黎:“星渡城、荨菰域、宇旋宫全部兵马都已集中在此,还有当初受过我们夫人恩惠的领主也给我们提供支援,单论兵马的话,已经足以同沉垣宫抗衡。”

      只是他们兵力即便足以同沉垣宫抗衡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多大的胜算,沉垣宫一直能够祸害天下不是因为他们兵马够多,是因为阮青梧他们太强。
      只要他们还在,再多的兵马在他们面前都不值一提。

      月荷:“域主大人临行前告知月荷,倘若他们成功杀了阮青梧,我等便带领众将士冲进沉垣宫,若是他们失败……”
      “若是失败如何?”赵旻夜追问。

      月荷低下头,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楚:“若是失败,我们必须全体撤退,回守领地,推选新的域主城主,向沉垣宫俯首称臣。”就像这么多年来一样,别同沉垣宫起正面冲突。
      若是他们这一次刺杀失败,所有罪责他们都自己承担,没有裴暻煜和沈既白,他们不过一堆散沙,阮青梧他们也没有对付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的必要。

      赵旻夜哑然许久,最后低声呢喃:“这一战,胜率能有多少呢?”
      “不管胜率多少,我们都必须赌这一把。”江晚黎握紧拳头“黎民不该生活在这样的水深火热之中,阮青梧必须死。”

      月荷擦了一把自己的眼睛:“月荷家人全部葬送在沉垣宫手里,即便豁出去性命,月荷也要为他们报仇。”

      她自幼失怙,被贺景珩从难民窟中救出,从那时起她就开始跟着贺景珩,这一跟便是二十多年,早已经是血肉相连的家人。
      贺景珩便是她在这个世上最后的家人,即便是豁出去性命,她也要去救他。

      江晚黎抬手搭在她肩膀上,冲她点点头。

      ……

      宴厅已然人满为患,大家都在为阮岁柔的婚事而“雀跃”。
      这些人当中,大部分都已经第三次参加阮岁柔的婚宴,大多已经见怪不怪,在阮岁柔看不到的角落,有人在窃窃私语。

      “你说这一次的新郎官,究竟能活多久?”
      “这可不好说,万一阮少主真遇到真爱了呢?”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靠过来些,我给你说……”

      ……

      那些话在阮岁柔出现后全部戛然而止,他们还没有那个胆子当面非议少主。

      阮岁柔将同心结的一端递给洛源,脸上笑意嫣然:“过了今日,洛公子同孤便是夫妻了,日后可得多拜托洛公子照拂。”
      洛源垂下目光:“少主可真是折煞洛某。”

      阮岁柔同他站在门口,探头往屋里看去,宾客们几乎都是沉垣宫的臣子家眷,裴暻煜他们还未到。
      阮青梧和袁久麟亦未到,他们这婚宴没有阮青梧无法开席,按理来说他们早该到了才是。

      阮岁柔扭头询问身边的侍女:“宫主和大巫师怎的还未到?”
      侍女微微俯身:“属下这就去问。”

      片刻后,那侍女回报:“宫主那边说让少主再稍等片刻。”
      阮岁柔微微皱眉,但阮青梧要她等,她是必须得等的,即便再不悦也不能表现出来。
      或许他真的有什么事要做,阮岁柔心里颇为不满,却只能原地等待。

      事实上,阮青梧的确在忙,忙得活命。

      裴暻煜、沈既白、彭瑞宇、谭悦仪四对一,几乎跟阮青梧打成平手,另一边靳天梵在拖着袁久麟,不让他有机会到阮青梧那边去。

      “你们这是在找死。”阮青梧挥手拍碎彭瑞宇源源不断的偶人,下一瞬谭悦仪的鞭子又甩了过来,裴暻煜和沈既白刀剑合力,一时间有些难以招架。
      不过裴暻煜四人也没能占到太多便宜,他们依旧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继续拖下去,待到他们筋疲力尽,到时候死的还是他们。

      袁久麟在身后幻化出数把木剑,靳天梵站在手握长剑,立在前方。
      多年前差不多也是这样,袁久麟引开了他的注意力,阮青梧在暗处偷袭,杀了他最好的兄弟。
      贺茳就那样死在自己面前。

      这一次对象改变了,换成靳天梵引开袁久麟的注意力。
      “到底是不是找死,那得试过才能知道。”彭瑞宇再次召出数个人偶,上上下下扒在阮青梧身上,试图限制他的行动。

      只可惜他还是低估了阮青梧的能力,眼底火气越渐旺盛,阮青梧突然大吼一声,裴暻煜四人直接被他的玄力弹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四人都口吐鲜血,心口一阵灼痛。

      靳天梵余光一直有在留意他们的情况,却不敢出手相助,旦凡有一丝分心,自己的对手便能见缝插针找到取胜的机会。
      袁久麟身后木剑不约而同地转动方向,朝着靳天梵而去:“靳天梵,你真是走了一步死棋。”

      靳天梵反手用自己的剑挡开,他知道自己没办法脱身,干脆没再看那边的情况:“是不是死棋还尚未可知。”
      说是这么说,心里却还是会忍不住想,若是今日死在这里,他算不算是没完成裴远鹤他们的嘱托,没能护好他们的孩子。

      袁久麟冷笑:“你以为单凭这几个毛头小子能杀得了我们?看来你这几百年的年龄都白长了。”
      “废话真多。”靳天梵举起刀一跃而起,提着长剑就冲他砍过去。

      裴暻煜往他们那边看了一眼,拍地而起,长剑立在身前:“悦仪。”
      “来了。”谭悦仪猛地将鞭子甩成蛇形,裴暻煜脚尖踩在她的鞭子上借力,朝阮青梧的面门直攻过去。

      他们离开幻境之前阮青梧曾说过,在今日他会彻底脱离自己的身体消散,只有在那期间他们才有胜过阮青梧的机会,但阮青梧并没有给出具体的时辰,他们也无法确定阮青梧究竟何时才能暴露弱点。

      要是在阮青梧暴露弱点之前他们先送了命,那么一切都将白费。
      裴暻煜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只是上前同阮青梧缠斗,并不打算以命相博。

      “宫主,少主那边……”
      有侍从闯进后山,被彭瑞宇的偶人一剑封喉。

      阮青梧瞟了一眼,冷笑道:“来人只会越来越多,你当你们能撑得了多久?”
      在他眼里,这一群人简直愚蠢至极,公然跑到他面前来挑衅,简直就是自寻死路,真当他脾气那么好吗?

      彭瑞宇怒喝一声:“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阮青梧,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谁来都救不了你。”
      “废话真多。”阮青梧有些不耐烦,他还没打算杀裴暻煜,这人毕竟还有用,但是其余几个他可没打算手下留情,每一招都是冲着要他们的命去的。

      谭悦仪本就受了伤,将裴暻煜送出去时自己也有些脱力,等裴暻煜倒下,阮青梧朝她直奔过来之时,她根本来不及反应。

      那一瞬间,谭悦仪心里已经想好了遗言,只可惜没能亲口对自己的爹娘和赵旻夜说出来……
      沈既白反应最快,提刀为谭悦仪挡下一击。

      谭悦仪当即回神,踩着沈既白的刀背跃向上方,长鞭如虹贯日,朝阮青梧的脖颈缠过去。
      裴暻煜擦去嘴角的血痕,提起长剑刺向阮青梧的后心,木偶们一涌而上,彭瑞宇手里拿着偶术幻化成风刀剑攻向阮青梧的底盘。

      有那么一瞬间,他们以为自己已经成功了。

      袁久麟依旧同靳天梵纠缠着,无暇顾及这边的情况,然而见此情此状他也只是不甚在意的笑了一声:“别玩了,赶紧结束,别忘了还有一场婚宴等着你我参加。”
      闻言,靳天梵心底一震,手中的剑越握越紧。

      裴暻煜一众心里皆是一空,下一瞬四人不约而同再次被玄力被弹出去,再次重摔,这一次是真的快要精疲力竭了。

      “该从谁开始比较好呢?”
      阮青梧好似一根发丝都没有伤着,他松了松自己的肩膀,扭着脖子朝沈既白的方向走过去。

      “就从你开始吧。”阮青梧拾起他落在地上的长刀,微微用力,刀断成两截,他高举起那把断刀对准沈既白的脖子“你该为自己的不自量力付出代价。”
      “不要,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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