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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婚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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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还未有消息?”阮岁柔眉心越皱越紧,显然已经等得很不耐烦。
侍女吓得连忙下跪:“前去通传的侍卫至今未归,该是被什么耽搁了。”
一开始只是让他们等着,现在却连回来禀告的下人都不见踪影。
这怎么看都不对劲,可这样的想法是不能说出来的,只得颤颤巍巍地认错。
阮岁柔目光渐黯,在宴厅内扫了一圈,发现不仅是自己的兄长,这里还少了几个特殊人物--裴暻煜他们不在。
心里骤然升起一股不安,阮岁柔已然有些坐不住了:“再派人过去寻看,孤要知道兄长究竟在做什么。”
“是,少主。”侍女领命退下。
洛源心中亦有不安。
他知道阮青梧现下定然已经跟裴暻煜他们纠缠在一起,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洛公子在想什么?”阮岁柔留意到他的异样,扭头看过去“可是等着急了?”
“没有。”洛源摇头“少主不必烦躁,洛源自会同少主一起等待,成亲乃是大事,急不得。”
洛源难得有这么多话的时候。
许是因为即将成婚而紧张,阮岁柔笑了:“洛公子可是也期待着同孤完婚?”
“自然是期待的。”洛源脸上保持着一个体面的笑容“能同少主成婚乃是洛某之荣幸,怎能不期盼。”
这话说得倒是好听,阮岁柔被他哄得心情也渐渐好起来。
总算是安分了些!洛源把目光收回,眼睛落到自己手上的同心结上。
从前他从未想过自己成婚时的场景,更不会想到同自己成婚之人会是阮岁柔--他哥哥的仇人。
想着想着,洛源又想到今早出门前裴暻煜同他说过的话,裴暻煜说过要亲手为他解下额饰,为他行解礼……
他做出了承诺,即便他们都清楚兑现承诺的前提是他们今天能够活下去,但他还是会期待,期待明日的到来。
他们……应该能活下去吧!
……
又是一柱香过去,再次派去寻找阮岁梧他们的侍卫依旧没有回来。
阮岁柔变了脸色,心中的不安骤然放大,转身就想离开,看样子像是打算自己动手去找人。
不能让她走!
洛源心下一动,掩在袖子下的手悄悄动了起来。
片刻后,宴厅内的宾客们一阵骚动,东倒西歪一片惊呼,好似被什么东西给惊吓到一般。
阮岁柔本就不悦,被这些宾客一掺和,心中的不愉更是放大到极致:“都给孤肃静。”
“哗啦”一声,宾客们跪倒一地,瑟瑟发抖,生怕阮岁柔会降罪于自己。
“发生了何事?”阮岁柔问。
一众宾客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抢先开口。
阮岁柔很快便等得不耐烦,随手指向跪在自己前方一名臣子:“你来说。”
“回禀少主,方才……臣好似被什么东西给咬了。”
这话一出,他身边的人也都纷纷点头,表示自己也有同样的遭遇。
咬?
阮岁柔皱起眉,环视一圈,并没有在宴厅看到什么异样,也没有会咬人的畜牲。
索性没再细寻,她满不在乎地让那臣子将伤口给自己看。
然而大臣抬起手却发现自己手上并无伤口,他整个人都不好了,赶紧朝阮岁柔磕头,把脑门都给磕红:“臣亦不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方才臣真的被咬了。”
刚才附和他的人也发现了自己身上根本没有伤口,连忙跟着他一块磕头。
“够了。”阮岁柔呵斥出声,今日是她的大喜之日,本来不想让这些事情烦扰,奈何总有人要给她找不痛快。
“究竟是谁搞的鬼,给孤站出来孤还能饶你一命。”阮岁柔咬牙切齿。
全场沉默。
没人敢站出来,事实上也不会有人站出来,毕竟真正干这事的人就站在她身边。
阮岁柔扭头看向洛源:“洛公子可见到是谁干的?”
洛源面不改色地摇头。
阮岁柔眯起眼睛,沉吟片刻后转身离开,才抬脚身后又传来一阵骚动声。
阮岁柔眼神一凛,缓慢地扭头。
于是宴厅内又跪倒了一片。
还未等她开口,突然有侍卫来报:“少主,军营被突袭,众将士死伤无数。”
“怎么回事?”
“属下亦不知,突袭的军队已经下落不明。”
“偏偏好在孤大喜的日子里触霉头。”阮岁柔抽出匕首“传令下去,在孤婚宴捣乱者杀无赦。”
“是。”
阮岁柔又唤来别的侍卫,让他盯着宴厅里那些人,若是有人再出现捣乱,直接杀了便好,不用同她报备。
“是。”
这一回洛源再动手也没了意义,他抓紧自己手里的同心结:“少主,有传说新人在完礼之前放开同心结会带来霉运,不吉祥。”
阮岁柔本来都已经打算将那同心结扔开,听他这话倒是停了下来,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同心结:“这是哪里的传说?孤怎么没有听说过?”
洛源脑海中翻转着许多不同的解释,他必须得有足够的理由说服阮岁柔:“是洛某家乡的传说,这传说是根据一个久远的故事而来。”
故事?
阮岁柔微微皱眉,再次唤来几名侍从,让他们一同去寻阮青梧:“告诉兄长,婚宴吉时已过,军营也出事了。”
“是。”
待他离开,阮岁柔再一次看向洛源:“那洛公子以为该如何做?”
洛源一脸正气凛然,说得好似真有那么一回事:“须得按礼制拜堂成亲,待礼成后方可松开同心结。”
得礼成才能松开同心结,若是想要礼成那得有阮青梧他们在,阮青梧他们现在不知去了哪里,阮岁柔要去寻他便只能松开同心结。
环环相扣,竟成了死结。
阮岁柔有些犹豫,她心里清楚阮青梧他们不会轻易出事,整个玄界没几个人会是他们的对手,但是万一……
“那便再等一柱香。”阮岁柔终于下定决心“一柱香后若是哥哥还未出现,孤必须去寻他。”
洛源心有些揪紧,他不知道自己能拖得住多久,也不知裴暻煜那边情况如何,只是现下这状况他若是再阻拦一次,阮岁怕是便不会再信任他。
木香燃起,洛源看着缓缓飘起的烟雾,好像有什么也在渐渐消散。
另一边,阮岁柔派过来的人再一次被劫杀。
阮青梧只觉得可笑,这简直是在垂死挣扎,顶多半个时辰的时间,他们必死无疑。
可他又莫名有些心慌,刚才本该动手杀了沈既白,可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忽然有一瞬间僵硬,他错过了最佳时机。
沈既白被裴暻煜找准时机救起,四人再一次拾起自己的武器,咬牙坚持。
阮青梧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的对手心里却清楚得很,已经开始了,阮青梧在影响他,只是他们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真的找到取胜的机会。
袁久麟也发现他们这边出现的意外,下意识皱起眉。
靳天梵刚才同他过了十来招,两人不分伯仲,谁都没法跳出自己的圈子去救人。
袁久麟皱眉:“阮岁柔怎么还未来?”
阮青梧:“快了。”
只要阮岁柔赶到,他们现在毫不意外便能取胜。
有些奇怪,按理来说她不该拖这么久才对,即便是成婚,她也不可能这么放松警惕。
裴暻煜心里也隐隐不安,阮岁柔之所以一直没赶过来,大概率是让人拖住了脚步,不用猜都知道是谁的手笔,可是……
他不会是阮岁柔的对手,若是他们动了手输赢一目了然,若是阮岁柔发现他的身份,他必死无疑……
该怎么办?
“一起上。”裴暻煜沉下心,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别让他有缓和的机会。”
只要他们能够杀了阮青梧,那么洛源便能够安全。
……
一柱香燃尽,洛源从未觉得时间过得如此之快。
阮岁柔眼神越来越冷,香燃尽那一刻,她松开了手里的同心结,一边转身一边说:“集结沉垣宫所有人马,意图谋乱者格杀勿论,违令者杀无赦。”
“是。”
洛源赶紧跟上去:“少主,在下同你一起去。”
阮岁柔没有说话。
他们走的方向是后山,阮岁柔手里握着匕首,嫁衣飞舞前行,像一只黑夜中飞舞的蝴蝶美丽却带着剧毒。
洛源追在她身后,一手捏符一手握剑,在某一个转角,数道死咒朝阮岁柔直冲而去。
后者翻身落到洛源身后,匕首朝洛源刺过来。
他的剑是偶术凝成的,并无实体却能伤人,这是他最大的优势,可这点优势在玄力深厚的阮岁柔眼里什么都不是。
洛源被逼得连连后退,几乎就要招架不住。
“果然是你。”阮岁柔眼神中情绪不明“洛公子是不是忘了,孤说过背叛孤的人都是什么下场。”
“少主,我不能让你走。”
“裴暻煜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阮岁柔一脚踩在洛源的长剑上,来自玄力的碾压逼得他连连后退。
后背抵到长廊的柱子上,再往后是一片大湖,洛源握着剑的手在不断颤动。
冷静!
他必须得冷静……
脑海里回忆着江晚黎和彭瑞宇从前教与他的功法心境,幸好他都还记着。
“不管发生任何事,都得保持清醒,知道自己的下一步该做什么……”
洛源猛地睁开眼睛,符咒绕着他们自成一圈,地上还拔地而起许多没有实体的偶人。
直至此时,阮岁终于发现自己刚才感觉到的那点异样是什么:“你是符偶双修?”
这人可从未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过。
这个世界上修习双术之人少之又少,千万年来难出一个,多数强行修习双术的人走火入魔,但看眼前这人模样,他不曾入魔过。
洛源不说话,手腕一转,符咒和偶人不约而同向阮岁柔发起进攻。
洛源掐出来的全都是死咒,他就是冲着要阮岁柔的命去的,不管究竟有没有能力杀了对方,都得试一把。
他这样的狠心还是让阮岁柔勃然大怒。
匕首在掌心反转一圈,阮岁柔一击便破了所有符咒,脚尖一点跃过无数偶人,下一瞬便闪身朝洛源刺去。
洛源堪堪躲过,匕首还是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伤痕。
洛源连连后退,刀刃却紧追其后,又到一处转角,刀刃逼近咽喉,白皙的皮肤被划破,有鲜红的血液溢出。
阮岁柔目光森寒:“孤将你带回府中,以至高之礼相待,要什么有什么,为何你还要背叛孤?”
在这个世界,向来只能她抛弃别人,绝不允许旁人背叛她,洛源背叛自己,他是不可能再活下去了,可她想知道原因。
“沉垣宫作恶多端,奴役苍生,在下这般行径不过是想为民除害。”他不敢承认自己同裴暻煜他们的关系,害怕梦里的事会真的发生。
“作恶多端?”阮岁柔狞笑“一群蝼蚁罢了,只要孤想,一根手指便能将他们碾死,你……也不例外。”
洛源忽然一个转身,从刀刃下逃出,再次幻化出自己的长剑朝阮岁柔刺过去。
偶人们也随他一起动作,拼尽全力朝刺去。
阮岁柔直接用玄力碾压,再一次旋身踢向洛源的胸口,洛源被逼后退吐出一大口血,单膝跪地。
“你以为你会是孤的对手吗?”阮岁柔走向他,单手抬起他的下巴“所有同孤作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洛源咬了咬牙,缓过那一阵剧痛:“你也不会有好下场。”
“哈哈哈……”阮岁柔让他给逗笑了“现在狼狈跪在孤面前的人是你不是孤,放狠话之前先思虑一下自己的处境。”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处境狼狈,但阮岁柔不知道他的目的并不是杀了她,也没那个能力,他只是需要拖住她便好。
阮岁柔还在担心自家哥哥那边的情况,不打算继续跟洛源纠缠下去,转身就要去找自己的兄长。
至于洛源,他现在受了不少伤,谅他也逃不出宫主府。
阮岁柔转身就走,洛源一手捂着自己的伤,看着阮岁柔艳红的背影,咬牙站起来。
他用偶术幻化出一套弓箭,拉弓对着阮岁柔的后心,毫不犹豫松开弓弦……
阮岁柔眼神一冷,转身避开那支箭,回身落到洛源身边,猛地掐住他的脖子:“你简直就是在找死。”
……
另一边,沈既白一众又一次失败。
他们越来越虚弱了。
阮青梧却依然分毫发无损。
“该结束了。”阮青梧走到他们身边,抬手打算了结他们的性命。
靳天梵想救他们,才回身却让袁久麟挡住了去路,刚才是他在拦袁久麟,现在却反了过来。
阮青梧拾起一旁的断刀,刺向沈既白的咽喉,刀尖快要扎到他的瞬间,谭悦仪的鞭子缠上他的手腕,猛地往旁边一拽,给他拽歪了。
阮青梧反手拽住她的鞭子,连带着人一块拽起来,摔向另一边。
彭瑞宇催动自己的偶人门,攻向阮青梧的后背。
阮青梧自然留意到了,松开手里的鞭子,回身的瞬间,心口突然传来一震钻心的痛楚。
脑海中有什么东西突然炸开,浑身的玄力跟着窜动起来,根本无法控制。
阮青梧忽然跪倒下去,低吼着压抑着什么。
裴暻煜眼前一亮,连忙拾起自己身边的长剑刺向他:“抓住机会。”
沈既白和彭瑞宇也回了神,连忙起身。
长剑自阮青梧后心刺入,穿透了他的身体,彭瑞宇的偶人爬上阮青梧的肩膀,利器划开了他的喉管,沈既白自上方而来,给予最后一击。
阮青梧口吐鲜血,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他们成功了!
……
洛源意识开始模糊,眼前一阵发黑,他好像快要撑不住了。
阮岁柔并不打算放过他,手上用了狠劲,势必要致他于死地。
某一个瞬间,他感觉掐着自己脖子的力道松开了,阮岁柔好似失去了力气,推了他一把后直直往后倒。
洛源本就失了力气,再被她一推,退一步向后倒下。
身后是冰冷的湖水,洛源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自己被湖水淹没,身体不自觉地下沉,他却无力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