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番外四：界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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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外。
魂小怪敲锣打鼓，喜迎顾客。
薛白被放下来的时候，堂堂化神修士，差点吐到不省人事。
左轻颜给他顺气儿：“祂们是真喜欢你。”
薛白脸色煞白：“求祂们喜欢别人。”
赶来看戏的老祖宗薛妄：“嚯，还没习惯呢？”
“我为什么非得习惯这种事！”薛白忿忿不平，摇摇晃晃站起来，感觉脑浆已经摇匀。
薛妄啧了一声：“要么你跟左轻颜讨个办法，我看他驾驭魂小怪挺有一套。”
左轻颜嗤笑：“个人天赋，学不来。”
界外冷漠，薛白想哭。
唯一的温暖还得是祖奶奶。
沅敏心疼地捧着小孙儿的脸：“怎么瘦了？在外头吃得不好吗？奶奶这就给你做些吃的。”
这种温暖不要也罢。薛白拉住沅敏，情真意切：“不用不用，没瘦呢，您再摸摸，脸颊上全是肉。”
沅敏还要再说，薛白嘴皮子更快：“我这是来找您聊聊天的，您就别忙活了，实在不行还有老祖宗呢。”
老祖宗薛妄被小辈使唤，还得赔笑脸：“薛白说得对。我去炒俩菜，你千万坐好，跟薛白这小子多聊两句。”
沅敏叹气：“太可惜了，我刚想出来新菜式，可以让小孙儿和小颜儿尝尝鲜。”
薛妄大喊：“大可不必。”
“又在吵什么？”龚再这会儿从屋外头走进来，衣袖、裤脚挽起，裸露在外的皮肤沾着泥，她一瞧见屋里多出来的人：“又是你们。”
今天她轮值摘菜，塞了一箩筐，直接丢给薛妄处理：“这朱轮焕相，果真能从外头打开？”
左轻颜道：“还能替你祛了魔气和死气，要不要试试？或许能带前辈出去。”
“你别框我。祛了魔气，本尊直接回归普通人，这把年纪，当场变白骨给你看看。”
左轻颜笑了：“我倒也不介意看看。”
四人围坐在八仙桌边，留薛妄一个人勤勤恳恳做饭。
薛白倒了四杯水，一杯一杯递出去：“我跟阿颜来这，确实有帮祖奶奶你们祛除死气的想法。”
左轻颜补充：“但技术还不算成熟，只能简单消减一些，完全祛除我大概还没办法。”他喝了口水，“当然，龚前辈这边，我会特别注意一点，不把魔气清干净。”
龚再冷笑：“那我还得好好感谢你。”
“不客气。”左轻颜大言不惭。
薛白道：“第二件事嘛——”他拱了拱左轻颜，“我真说了啊。”
“随你的便，又没让你不说。”
薛白换了个座，坐到左轻颜身边，扭扭捏捏：“那个，祖奶奶，孙儿我打算成亲了。”
切菜声突然停顿，下一刻，按正常频率响起。
沅敏眼角泛出眼泪花子，她捏着手帕擦拭：“奶奶知道了，要跟小颜儿好好过日子。”
龚再撑着脸：“就这件事？我还以为你俩出界外就成亲去了。”
左轻颜：“您似乎对我有什么误解。”
龚再：“你俩之前眉来眼去的，真没事？”
左轻颜：“魔尊有眼疾，倒是闻所未闻。”
龚再笑道：“我还道薛白和薛妄一样讨人嫌，你是薛妄徒孙，果然物以类聚。”
薛白插嘴：“您说我祖宗就说我祖宗，扯上阿颜作甚？”
案板擦着他发稍撞入墙壁，咚的一声，房间都在摇晃，泥沙落下一层。
薛妄道：“你小子，一句话不欺师灭祖还不舒服了是吧？”
薛白替左轻颜拍掉沙尘，又拍自己衣服：“祖宗，招一个人嫌弃，可能是嫌弃你的人的问题，几个人都嫌弃你，您该反思一下自己。”
眼看锅都要飞来，薛白又道：“比如说，您好端端的飞个案板过来，还有切菜的地方吗？”
薛妄气势汹汹走到墙边，拔出案板再回去。
八仙桌上，沅敏异想天开：“小孙儿，要不在界外办一场婚礼再走？”
对雪门已经在筹办，但在这里先办一场也可以。
沅敏道：“奶奶也想看小孙儿成亲嘛。”
她又拿手帕擦眼泪。
*
界外没有白天，也没有晚上，昏黄的天，任何时候都可以成亲。
沅敏从堆杂物的屋子里翻了半天，翻出红云纱缎。
外头价值连城的灵宝，在界外发挥不了什么用处，像废物一样随便搁置一角，没想到今日还能派上用场。
左轻颜身负朱轮焕相阵，在界外动用灵力没有忌惮，跟着沅敏的指示做了两件红衣服，这里没人懂刺绣，两个新人便穿着最简单的喜服。
赤火红莲委委屈屈伪装成两根红烛，跳跃的光芒鲜艳动人。
薛妄刚做完菜，洗干净手，挽过沅敏一起坐在上首，干咳两声：“开始吧。一拜——”
龚再道：“哪有高堂当司仪的？”
薛妄道：“我跟敏敏也算不了高堂啊。”
沅敏眼泪花子又要掉下来：“我太激动了。上次那么激动还是儿子娶亲那天。”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听不见道侣和魔尊又在吵架。
薛白凑在左轻颜耳边说悄悄话：“咱俩还拜吗？”
左轻颜握住薛白的手：“肯定要拜的，先听他们吵完。”
薛白高高兴兴地“嗯”了一声，反手握得更紧。
薛妄和龚再斗完嘴皮子，一身黑衣的魔尊披了半块红布，皮笑肉不笑：“一拜天地——。”
薛妄：“噗。”
龚再阴嗖嗖的眼神刺过来。
沅敏道：“你干嘛呢？大喜日子，别搞怪。”
薛妄端端正正坐直，看红色的魔尊一本正经当司仪，心里乐得打滚。
花花绿绿的魔尊跟本人气质一点也不搭。
三拜之后，魔尊龚再：“送入——要送吗？”
薛白羞涩：“要。”被打了记后脑勺，改口：“先不用了。”
龚再可惜地咂嘴。沅敏哭到不能自已，感动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压根没听司仪在说什么。
*
一场婚礼简单办过。
沅敏拉着薛白絮絮叨叨，话里话外要对小颜儿好，薛家男人首要的就是照顾媳妇。
薛白连连点头。左轻颜张口欲言，插不了话，悻悻闭嘴。
龚再同情地拍了拍左轻颜肩膀：“聊聊？”
左轻颜便跟着龚再出了门。
界外风沙刚停息，倒有几分干净的模样。
龚再问：“外头的九冥回转阵解决了？”
她提到九冥回转阵，左轻颜又想起来界外的目的之一，那个目的薛白没说。
左轻颜道：“解决了。说起来，这事儿跟你有关系。”
龚再嗤道：“别因为我是阵法创始人，就把锅都扣我头上。”
“仙门还没那么蛮不讲理。”左轻颜也嗤了一声，但很快恢复冷淡的样子，“你之前不是说你捡到过个小孩吗？”
“怎么？你见到这个小孩了？”
“见到了。没想到还挺熟。”左轻颜自嘲地笑笑，他的反应让龚再正色了许多。
左轻颜继续道：“他想救你出来，在整个人间铺开九冥回转阵。”
“这手比，比我还厉害。”龚再看着远方，神色莫名，“然后呢？”
“仙门弟子一起阻止了他的阴谋。”左轻颜道。
“这个结局有够无聊的，你就想告诉我这个？”
“他死了。”左轻颜咬字很轻，轻飘飘的，不像在说死亡。
龚再愣了愣：“哦。”
左轻颜坦白：“我或许能救下他，但我也希望他死。又或许我能把他带界外来，但我没那么想让他得偿所愿。”
远方空无一物，龚再眺着空茫，过了许久：“正邪不两立嘛。”
“我也没那么大的立场。”左轻颜笑了笑，“我师父和我朋友间接死在他手上，报仇而已。”
“你朋友？”
“就是凌望秋。”左轻颜叹了口气，“不过，除我以外，没人知道他曾经是我的朋友。”
知情的阿连化为原形，元一对那段记忆懵懵懂懂……元一也算不得人就是了。
龚再沉默了会儿：“换我也会这么做，可能比你还要狠一点。”
两个人安静地站了许久，直到有风从远方吹来。
左轻颜问：“你想知道他的名字吗？”
龚再摆摆手：“没必要，他已经入轮回了。”
*
翌日，左轻颜替界外三位前辈清除掉部分死气。
薛妄松快筋骨：“好久没这么轻松了，记得常来啊。”
沅敏横他一眼：“老是麻烦小孩子，你脸皮真厚。”
龚再今天话不多，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左轻颜说的话作祟。
于是，今天跟薛妄吵架的成为沅敏，但显然，薛妄是说不过沅敏的，没三句话就败下阵来。
左轻颜等他们闹够了：“每隔两年我会尽量来一次。”
薛白补充：“闭关的话会提前来说一声。”
左轻颜接着道：“我会找出带你们出去的办法。”
沅敏紧张：“小颜儿不要太逼自己，不出去也没关系的，这里也挺好。”
薛妄：“人家小孩雄心壮志，不要耽误别人。”
沅敏踩了他一脚。
龚再大约沉默够了：“你不怕我出去继续为祸人世？”
左轻颜：“前辈想吗？”
已经没有任何为祸人世的理由了。
时间过了那么久，龚再和薛妄、沅敏都成了传说里的人物，哪怕他们行走人间，恩怨也与他们无关。
左轻颜又道：“不过前辈也不要寄予我太大希望，你比较麻烦。怎么穿过朱轮焕相还是个问题。”
龚再：“……不牢你操心，本尊自己算。”
薛白拍拍手，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那这次就先这样，我和阿颜要回去看看道侣宴的布置，先走了。”
界外风平浪静，魂小怪出没又摇了薛白一遍以示送行，出界外的薛白进气少出气多。
左轻颜踢了踢摊在南归城巨石边的薛白：“起来。”
薛白虚弱：“道友我好晕。”
左轻颜挑眉：“你待如何？”
薛白笑得挤出左脸的小窝：“道友抱我起来嘛。”
左轻颜转身就走。
薛白赶紧去追：“等等我道友，你又走反了！”
他没追两步就停了下来，他的眼里，左轻颜正转过身，朝他走来。
时间仿佛回到了最初。
天地茫茫，他走在永无止尽、漫无希望的轮回里，一抬头，身着云狐大氅的男人于尽头缓缓出现，来到只有他二人的荒山野岭。
时间终于有了向前转动的可能。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番外四：界外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