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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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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这是我给小泽的礼物，明天以你的名义送给他。”我爸递给我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物盒。
“你自己买的自己送，要我干嘛？”我不满道。对我那个素未谋面当即将住入我家，今后和我朝夕相处的所谓哥哥，我没法抱有特别好的态度。
“我在帮你，第一次见面，你总得有点表示。”我爸解释。
“是，我知道了。”我接下礼物，掂量了一下重量，应该是鞋。就我爹那品味，他估计全世界所有男生都和我一样爱鞋。
“明天没有别人，就我，你，你楚阿姨，还有小泽。”我爸拍了拍我的肩膀，随即语重心长地说，“爸希望你......”
我打断他，“放心，爸。我心里有数，不会胡闹。”
我妈在我三四岁的时候生病走的，我现在对她的记忆一直很浅薄。
都说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是废草。
这话我不认可。
虽然我的童年母亲的角色一直是缺失的，但我爸江涛已经竭尽所能给了我双份的关爱。
加上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呵护，除了很早就意识到我比别人少了妈妈之外，我活着挺开心的。
我没变成废草，但也真正成了温室里的花，金贵又懒散。
所以前几年，我爸第一次和我提到楚阿姨时，我的态度是坦然的。
我没法要求，也没有资格勒令我爸因为我的原因，在他漫长的后半生里只一个人过。
所以他要再婚，我表面上秉着既不支持也不反对的态度，心里隐约希望在他四五十岁的中年岁月，公司数不完的工作能有个人照顾分担。
好吧我就是心疼我爸。高血压，大肚子，又抽烟又喝酒，以后一准一身病。
我爸很久之前就给我过我暗示，表示过他和楚阿姨有要领证的打算。也隐晦地告诉过我，楚阿姨还有我那素未谋面的哥哥会搬进我家，往后同我们一起生活。
我才发现我虽然接受了我爸可以再婚，但我不太能够接受我居住了16年的家，突然搬进我应该很亲密但却很陌生的，名义上的妈妈和哥哥。
我像坚定守卫领地的狼，不想别人窥视我的领域一分一毫。
尤其是那位和我同龄貌似只比我大几个月的哥哥。
所以第一次见面，就是明天，我才不打算理他，我对他没有任何好感，一点好感也没有。
“行了，那早点睡吧。牛奶喝了没有？我给你冲。”我爸似乎终于放下心来，眉头明显舒展。
“喝过了。您老还是赶紧睡吧，明天要去婚姻所领证的人，还不早点睡觉保持良好状态。别睡不着明天顶个黑眼圈，拍照难看死了。然后楚阿姨突然醒悟原来你这么油腻，直接扯下您跑人”我调侃道。
“贫吧你。”我爸习惯我没大没小，“明晚晚自习别忘请假，刘叔叔去接你。”
“是是是，遵命。”我点头如捣蒜。
我爸无可奈何地笑着摇摇头，终于转身下楼回他的房间。
我看见我爸脸上洋溢出那种家庭幸福美满的笑容，我打心底知道，我爸是真心希望未来，我们这个好不容易拼凑完整的四口之家，能好好过日子。
我稍稍舒坦了一些，长舒一口气。
我盯着手中明天要送给那位名叫萧泽的礼物。
我决定，我还是得和他好好相处，不能翻他白眼或不给他好脸色看。
为了我爸，我得表现好一点。
但是有一点，我绝对不会叫他哥，绝对不会！
第二章
虽然在这之前，我忍不住无数次预设过，我和萧泽见面时该如何开口。
我料想到情况应该比较糟糕，氛围比较尴尬。
但我没想到，能尴尬到这种地步。
我见过不少次楚阿姨，在餐厅门口看到楚阿姨和我爸前来迎接我时，我摆出大方的笑容，喊了一声“阿姨好。”
楚阿姨高兴地应了一声，“饿了吧，赶紧进去吧。已经催服务员上菜了。”
说着她自己走在前面引路，朝我爸使了一个眼色，不过被我发现了。
我爸即刻亲密地揽过我的肩膀，“怎么样儿子，学习一天累不累？”
我见楚阿姨稍稍走远些，凑近他的耳朵直接戳破道，“行了，差不多行了。还关心我学习，做做样子就好。”
我爸白了我一眼，“我是你爹，我关心你还不行啊。”
“我刚才看见楚阿姨给你递眼色了，她肯定跟你打过招呼，叫你多关心我一点。要不然就你平时？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你什么时候问过我学习？”我直接道破。
楚阿姨留给我的印象一直很好，她对我并没有过分的殷勤和讨好，也没有一定要把我当儿子的感觉。
她始终保持着恰当的分寸感，给予我身为长辈的关怀，但并不靠近。
就像刚才我和她打过招呼，她并没有亲密地扯着我嘘寒问暖说些套话，而是给我爸使眼色，招呼我爸和我交流，留给我们父子俩足够的空间。
我跟我爸边闹边笑，直到推开包厢的门。
楚阿姨保持着温柔的笑容站在那儿，她身后站着一个个子很高，穿着白色衬衫，神色非常淡漠疏离的男生。
他看我一眼，即刻便收回目光，眼睑向下。
我立即明白，那就是萧泽了。
我该怎么办？打招呼吗？
我感觉脚下像被粘了胶水，无法向前迈出一步。
“进来啊，小枫。”楚阿姨朝我招手，“快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我爸轻拍了我的背，轻声说了一句“进去吧。”
我迈开步子，楚阿姨已经开口介绍，“这是小泽，他和你同岁，但比你大几个月。”
萧泽朝我走了两步。
我们四目相对，他眼神平静地直直看向我，似在打量，似在思考如何开口。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眼神乱飘，总之我避开了他的目光。
我太久没有和同龄人有过这样直接且正式的会面。
正是青春期，正是自我意识强盛，傲气十足，但又容易犯社交恐惧症的年纪。
我可以在学校和不知道哪个班级的男同学在一场篮球赛过后玩的火热，但我很久没有主动对一个人说“你好。”
这个词太有深意，好像如果我主动说出，就昭示着我在张开怀抱，大声说“欢迎来到我的秘密世界。”
我不知道空气凝结了几秒。
萧泽终于开口了，郑重的二字“你好。”
我尴尬地低下头，扭捏地将之前打好的腹稿说出，“你好，我是江枫，江枫渔火对愁眠的江枫，很高兴认识你。”
随即，我试探地略抬起头瞟他。
他轻笑了一声，嘴角挑着点笑意，闷声道“嗯。”
你“嗯”啥？我被他的充满迷惑性的笑容无语到。我这么有诚意的自我介绍，不应该换来更真诚的几个字吗。
就一个字“嗯”，敷衍了事。
如此无聊又小学鸡式的自我介绍环节，我爸终于忍不住打破。
我爸走过来，揉弄了我一把我僵硬的肩膀，高兴地对我俩说，“终于认识了，同龄人一定有话讲，祝你俩早日玩熟到一起。”
楚阿姨在一旁应和，“是啊，小枫，萧泽性格比较冷，就需要你这样的朋友。”
我脸上堆着笑容，连声道“好好好，一定。”
心里却吐槽道:好个屁。看起来就一副拽样，第一次见面连一个大方的笑容都不给，没有一点想今后和平好好相处的样子。
爷不干了，以后他不主动，别指望我多给他一个眼神。
我暗暗发誓。
第三章
我坐在车后座，手里抱着书包，懒散地倚着车窗，看窗外路灯投下的模糊光晕一路倒退。
我有点发焉，心里像打着一个结，被拧着难受。
晚上在包厢里吃饭，我爸和楚阿姨坐在圆桌的另一面动作亲密，活像一对老夫老妻。
而我和萧泽坐在这一端，彼此沉默不语。
身为同龄人本该有很多话题，但我们隔着一层本该是亲情但毫无感情的厚壁障，我们无话可说。
尽管我爸和楚阿姨已经尽可能地将话题引到我们身上，但生疏并没有改变丝毫。
当时我突然觉得口里平时最爱吃的糖醋排骨食之无味。
我觉得一切太不真实太别扭了。
我怎么就突然多了一个名义上的母亲和哥哥，往后我真的要和他们生活在一起吗？
那我妈呢？我妈的位置被摆在何处。
我生出茫然无措之感，恍然大悟自己根本没有做好把自己的心剖开，再塞下两个人的准备。
最后，我还是很扫兴。
我不再伪装，面无表情地将我爸给我的礼物甩给萧泽后，连一声再见也没有和楚阿姨说，就上了刘叔叔的车。
我不知道萧泽有没有说谢谢，应该是有的吧。
当下，我爸坐在副驾驶座，估计是察觉到我刚才的情绪不好，表情略显严肃。
我答应过他今天一定要乖巧懂事的，我好像还是没有做到。
我好像有点破坏今晚我爸原本非常高兴的心情。
“爸，对不起。”我主动开口。
我爸转头看我，敛去严肃，满眼笑意地说，“说对不起做什么？今晚做的很好了。”
我如蚊哼般嗯了一声，情绪在一瞬间有点止不住。
我含糊不清地说，“爸，我有点想我妈了。”她要是还在，现在一定是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出门，哪会有今天这么尴尬的局面。
我爸眼中一瞬间闪过异常复杂的眼神，随即融化在那慈爱的目光中。“我也想她，改天带你去看她。”
“你还会想她吗？”我眼眶微红，关于我妈仅存的那点回忆顿时涌上。“你......”
“昨晚做梦还梦到来着。”我爸打断我，坦然地承认。“她在梦里问我有没有把你照顾好？我心虚地不敢回答。小枫，我做的一直不够好，我知道。你说实话，是不是不能接受爸再婚，要是真不行，我就...”
“不是，爸。”我急忙否定，不停抠着自己的手。“楚阿姨人很好，我就是觉得有点对不起我妈。”
我爸大抵知道我话中要表达的意思，语重心长地道，“小枫，放下不等于遗忘，你不必感到自责。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很多事情要学会看淡，一直停在过去只会徒增烦恼。我和你楚阿姨就是一个人活的太累，两个人搭把手过日子，生活的中心还是围着你们这一辈转。在爸心里，你永远摆在第一位。”
“所以你别自责，你要是自责，我以后走了在那边见到你妈妈不得跪下谢罪啊。”我爸安慰我，“以后心里要是不舒服，有什么事能和爸说说。爸知道你们青春期的男孩子什么都不喜欢说，但也别都闷在心里。”
“嗯。”我吸了一下鼻子，胡乱抹掉沿着还未落下的泪水。
我爸的三言两语抚平了我一切烦躁难受的情绪。
我以为我很强大，但我终究是温室里的花朵，我爸这棵大树在无形中为我遮风挡雨很多年。
“所以楚阿姨他们什么时候搬进来？”我收起自己的情绪，问道。
“你定，你觉得什么时候可以？”我爸洒脱将决定权交给我。
“尽早吧。”我破涕而笑。“你别领证多少天还独守空房。”
“心里话？”我爸试探地问。
“是，没委屈自己。”我肯定地说。
“本来是打算下周搬的。前两天和你们学校联系了一下，小泽转学前还要考一个等级测试。你楚阿姨打算这周六带他去，成绩出来后就搬过来。”我爸如实告诉我。
“等级测试？”我生出好奇心。
“对啊，就是看他的成绩在你们学校大概处于什么位置，好给他确定班级。”我爸解释。
“所以萧...所以他成绩怎么样？”我别扭地问。
我爸刚才那点难得的教育我的态度立即消失不见。
“哼，”我爸知晓我有点攀比的小心思，直接道破。“只比你好，不比你差。”
“你瞧不起谁呢？江涛同志。你儿子好歹也考过年级第一，他萧泽成绩再好，还能超过我吗？”我像被踩了尾巴的狼，急冲冲解释，直接喊了萧泽的大名。
“我没瞧不起你。”我爸一脸被冤枉的表情。“是你看轻小泽了。”
我看轻他，好吧，是有点。
但如果真要我服他，就让他用成绩碾压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