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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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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的空调冷气开得不够,何欣欣把脏兮兮的裤腿卷到膝盖的位置,但依旧挥汗如雨,周身还混杂着垃圾的味道。
坐在旁边的同学极力地侧着身子远离他们。
何欣欣注意到这些,她有些尴尬地对秋雨说:“这节课结束,接着是定级考试,考完后我们可以趁着晚饭时间回宿舍洗个澡。”
“好。”秋雨回复她,衣服黏在身上的确不舒服。
一下课,坐在他俩附近的同学立即抱着书包四散开去。
这些人还不满地抱怨:“熏得我头痛。”
“是啊,别一会儿影响我考试。”
秋雨放下笔,起身去了卫生间。
凉爽的水流让他昏沉的头清醒了不少,胳膊上的伤口经历此前的波折又重新裂开,流出黄色脓水,疼得他直吸气。
秋雨从小痛感就很敏锐,他以为随着年龄的增长会有好转,但丝毫没有改变,他的疼痛忍受能力依旧为零。
王铭从洗手间出来正好碰上秋雨在洗手台用湿巾擦胳膊,白色的半袖卷至肩膀,肩胛连着脖颈的皮肤难够到,胳膊只得别扭的弯着。
他走上前打开水龙头,洗了两下手,抽了几张纸。
“要帮忙吗?”王铭在擦手的间隙瞥了眼秋雨问道。
秋雨本想拒绝,但又对上王铭真诚的双眼,顿时不好意思回绝。
从侧面看,秋雨的脖颈、下颌一览无余,细嫩光洁的皮肤没有丝毫杂质,湿巾擦过的地方留下淡淡的红痕,在细白的肤色上显得格外刺眼,这让王铭有些晃神,他身边的男生从来没有像秋雨这般干净好看的。
一不留神,手劲大了几分,秋雨吃痛地叫了一声,惊得王铭连忙松手后退了几步。
“对对不起,弄痛你了吗?”王铭下意识地道歉。
那浓密的睫毛忽闪了一下:“没事,谢谢你,剩下的我自来。”
“行,那我先回教室了。”
回去的路上,王铭忍不住看了眼刚碰过秋雨脖子的手,内心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盯着秋雨的脖子跑神,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坐到位置上,王铭依旧心不在焉,傅子鑫和刘海潮说了什么,他一句都没有进耳朵,只是嘴上应和,他现在的内心莫名烦躁。
王铭使劲地甩了两下头,双手拍了拍脸,迫使自己注意力集中起来,这次定级考试他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考试开始,一回生二回熟,有了第一次的经历,同学们对第二次的定级考试不再那么恐慌,各个都寄希望于吸取教训在这次角逐中占得先机。
拿到卷子的那一瞬间,就让人傻眼了,此起彼伏的“艹”声在教室里4D环绕。
引得监考老师在讲台上大呼安静。
何欣欣四下翻卷子浏览题型,她是真得没想到这次全都是填空题,那就意味着没有选择题猜蒙撞分,也没有大题可以拿步骤分,不得不说,出题老师是真得绝。
胡淖在办公室刷剧刷得正嗨,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给他吓得赶紧给空调温度调高了点,再酌上几口红枣配枸杞,滋补一下。
填空题对于思维跳跃的秋雨来说,如同鱼碰上活水,能够游向更加广阔的天空。他计算好时间分配,立即投入到计算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间断的写字声,节奏平整的呼吸声,整个教室都笼罩在紧张的氛围中,
突然,椅子往后拉的声音,划破安静的教室,每个人都抬起头追寻声音的来源。
还有十五分钟考试才结束,只见秋雨拿着卷子走上讲台交给了老师。
又是一阵“艹”声立体环绕。
祁成宣往后翻了一下卷子,还剩一整面的题没写,他顿时烦躁地想摔笔:“靠,装什么逼。”
秋雨走出教学楼,呼吸了口新鲜空气,快步走向宿舍楼,现在他需要的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清洗。
王铭推开宿舍的门,眼前的光景让他大吃一惊。
显然秋雨没料到这会儿会有人来,他换洗的衣服忘记拿到卫生间,此刻身上只简单挂了个不大的浴巾,堪堪遮住腰部到大腿根。
半干的头发耷拉在额前,阳光洒在被水汽氤氲的大眼,挂着水滴的腹部随着呼吸有节奏地韵动,修长的双腿连着若隐若现的臀部。
王铭不自觉地吞了下口水,他的声音尴尬甚至又有些微哑:“我先去趟卫生间。”
靠在门上,王铭的心砰砰跳得异于平常,从今天下午开始他就有点反常,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不自在。
角落的花洒回水,哗啦啦又流出了一些水,王铭的视线追随过去,那紧致白皙的躯体突然又浮现在眼前。
王铭的脸阴沉下来,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凸起,因为他感觉到身体难以启齿的异样。
明确这一点后,王铭像逃一般夺门而出,也没管一旁已穿戴整齐的秋雨。
秋雨对这个匆匆忙忙来又风风火火走的王铭一头雾水。
王铭一口气跑到了操场上,顶着夕阳在跑道上一圈圈奔驰,一些尘封许久的记忆被激活。
他妈妈早些年还是护士的时候,见过的病人千奇百怪,但无论哪种都比不过她对同性恋的恶心。
王铭还记得小时候他放学后去医院找妈妈,病房里有个老爷爷总是孤零零一个人,和其他病友的谈笑风生格格不入。
刚开始他还不敢靠近,后来去的次数多了,这个老爷爷会侧过头对这个怯生生的孩子露出慈祥的笑容。
偶尔王铭会帮着他把枕头放正,再或者把病床调高一点,让他换个姿势躺。
老爷爷总是像变戏法一样,手里冒出一个蜜饯或者不同口味的糖果。
有些新来的病友还以为王铭是老爷爷的孙子,夸赞他命好,孙子真可爱懂事。
老爷爷总是笑笑不语,王铭也不反驳,再或者很多时候他真的希望自己有个爷爷。
在王铭的印象中,他的家里总是他和母亲两人相依为命,没见过早逝的姥姥姥爷,更没怎么见过本应该在家庭中占据重要位置的爸爸。
有时候王铭会问妈妈,为什么爸爸总是不在家,妈妈就会向他投过来恶狠狠的视线:“作业写完了吗?问这么多干什么?”
就在他以为能和老爷爷长久扮演和谐的爷孙角色时,妈妈出现了。
那个女人一把拉走了王铭,并告诫他不允许再靠近这个老头。
王铭不理解,他觉得老爷爷是个很好的人。
女人用她特有的声音嘲讽:“他好?好个屁,年纪一大把还出去和男的搞,就是个臭不要脸的死变态,最后被鬼混的对象打得差点残废,家里人都嫌丢人,没人愿意来看他,我看他就是罪有应得。”
“李铭,我告诉你,同性恋都是变态,不得善终,以后看见这种人给我有多远离多远。”
年幼他根本不知道同性恋是什么,但他懂得妈妈眼里溢出的嫌恶和厉声咒骂。再后来,他家出了轰动整个小区的事件举家搬迁后,就再也没机会接触那个爷爷,同性恋这个词也消失在他的生活中。
跑了几圈,王铭趴在双杠上止不住地干呕,脑海里浮现出妈妈对于同性恋的嘲讽和厌恶。
他伸手插入头发间,用力撕扯,冷静片刻,他又回归成那个看上去完美得体的王铭。
“铭哥,这儿!”
王铭一到餐厅,远远看到傅子鑫和他招手。
“不是说回宿舍拿手机么,怎么花了这么长时间。”傅子鑫问他。
“是欸,饭都快凉了。”刘海潮把打好的饭推给王铭。
“对了,你让我们看的视频在哪呢,我们可以趁这会儿练一下。”傅子鑫问道。
考试结束的时候,胡淖来了一趟教室,说是为了缓解一下紧张的学习节奏,今天的晚自习他们要在音乐教室举办个小型歌会,大家可以自愿报名表演节目。
王铭看着两双望着自己的眼睛,面不改色地说:“手机没电了,就没拿过来。”
“呵,你拿着充电宝不就行了。”傅子鑫有点无语,这不像王铭一向滴水不漏的做事风格。
虽然王铭此刻面色正常,但他的后背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头发也不似往常规整。细心地刘海潮捕捉到了这些,他在一旁帮着解围:“没事儿,一会儿唱什么都可以,铭哥做主唱,咱俩配合一下。”
“行行行,都听你们的安排。”傅子鑫并不过多计较。
秋雨吹干头发准备去吃饭,手机的聊天界面弹出何欣欣的消息。
“小雨,快来餐厅,我给你打过饭了。”
秋雨摁下一个OK。
走进餐厅,秋雨正好和吃完饭的王铭他们打个正面,这次王铭不似往常做表面功夫,直接把秋雨当作空气般绕过。
秋雨虽然觉得有些许怪怪的,但这样更好,他本就不擅长和人打交道。
何欣欣坐在他们常去的位置,秋雨一眼便看到了她。
“小雨,你感觉这次题怎么样。”
还没等秋雨吭声,何欣欣又立即说道:“算了,别说了,我还是想好好活着吃这顿饭。”
这夸张的表情把秋雨逗得忍俊不禁。
“对了,刚才你走的早,没听到班导说咱们一会儿要举办个音乐会。”
“说是自愿参加,我想跳个舞。”
秋雨看何欣欣一副寻求意见的表情,他放下筷子,“挺好的。”
但对方依旧欲言又止,秋雨有些不解。
何欣欣一咬牙,问出了口:“听说你钢琴弹得不错,我想让你给我伴奏。”
哦,是伴奏,那他自然不会拒绝何欣欣的请求。
秋雨点头:“可以的,你想要我弹哪个曲子。”
得到秋雨的同意,何欣欣喜笑颜开,她可是校庆上被秋雨的钢琴曲迷倒的众多粉丝之一。
“德彪西的‘亚麻色头发的少女’,这首可以吗?”那眨巴的大眼写满渴望。
德彪西,秋雨恰好接触过。
“可以的,我们需要提前配合一下吗?”
何欣欣弹了个响指:“不用,我相信咱俩的默契。”
秋雨学着她的样子,弹了哑指:“听你的。”
“你都没有弹响。”何欣欣哈哈哈大笑。
秋雨又试着弹了好几遍,都没半点水花。
不会弹响指的秋雨又被何欣欣好一顿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