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十六枚夹心 ...
-
琴叶对此一无所知。
她今天的任务是挑战800米自由形，游进IH报名基准线，就能顺利进入正选行列，一切大功告成。
换上她的幸运款式，淡紫色竞速泳衣，琴叶五指撑开泳帽，正预备要戴上去，周围部员们忽然散开。
冈部走过来。
她没低头，琴叶只好抬头，看着她被泳帽绷起来的脸庞。
稍微有点失真，但还是挺可爱。琴叶礼貌地微笑。
冈部没笑，直直看着她：“大久保，我会赢过你的。”
“？”琴叶歪头，“如果能游进报名线，我们两个都能成为正选。”也就谈不上打败不打败了。
冈部盯着她，没摇头，也没有笑：“只是成为正选？那不是我的目标。”
她的优势项目不少，短距离自由泳、蝶泳，都有一争之力。
“但，800米自由形是唯一一项，只要达标就能入选的项目吧。”琴叶实事求是，“所以这并不是你和我的竞争。”
而是和大会入选资格线的竞争罢了。
冈部还是坚持：“或许对你来说是这样。对我，未必一定要成为正选，我只是想要在这种场合……”
这种，严肃、认真，谁都会把比赛成绩当一回事的场合，绝非平时训练可比的场合。
“赢过你。”冈部坚定说。
“好的。”琴叶依然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我会全力以赴。”
但此刻冈部不再像平时看她这表情不顺眼了。
或许出于泳者的共感，或许出于对近在咫尺的正选资格赛的敬畏，她能意识到，琴叶绝对是认真的。
话说不想认真也没有可能吧？冈部转身出了更衣室，在淋浴间用水打湿全身，想法乱飞。毕竟一会儿800米自由形只有她们两个人。平时确实很难在好几个人里精准对比，不过一会儿……
况且大久保那样的人，看上去是很淡淡的，对什么都不太在意，其实、不知道怎么说，冈部总觉得她应该还是挺……
“你们觉得谁能赢？”
“赢？你说冈部学姐和大久保学姐吗？”
一年级生的声音。
稻荷崎的游泳馆，说是游泳馆，其实只是平铺的两块游泳池，上方罩着棚子，保证风雨无阻都能训练。
建筑物就只有更衣室、淋浴间和桑拿房而已。
要从更衣室前往游泳池，就必须经过淋浴间、卫生间、桑拿房和能量补充站。
桑拿房门口，冈部驻足，听着一年级的学妹们在拐角的自动贩卖机后叽叽喳喳：
“我感觉，还是冈部学姐吧？我对大久保学姐其实没什么印象了，所有成绩好像都是中游？”
“那还挺稳定的……”
“稳定在中游有什么意义啦，像歌手怒飙中音吗？”
窸窸窣窣的笑声。
“冈部学姐的最好成绩是多少？”有人问。
立刻就有人跟冈部自己的心声同步回答：“9分03秒13。”
“那很有希望啦？大久保学姐呢？”
“据说高中以来的最好成绩是9分12秒……”
“诶？！9分10秒往上吗？”
静了一会儿，又说：
“那、那大久保学姐，为什么会举手自荐？”
“这样下去，她就算能擦边进入正选队伍，又怎么样呢？可能连大会最低及格线，都没有办法达标啊？！”
*
游泳池深水池旁。
黄濑一登场，就知有没有。
就算是在人人个高腿长的女泳队里，他挺拔的身形和出众的外貌，也算是相当夺目的那一类。
跟个别害怕被发现所以用口罩墨镜帽子遮得严严实实的家伙不同，黄濑凉太自信露出，大胆向前，凭借一张美丽脸蛋，成功换到了第一排的好位置。
旁人其实也很难搞懂为什么这家伙一定要抢第一排的位置，是说正选资格赛原来是这么抢手的知名赛事吗？
明明平时连训练都没什么人来看？
“小琴叶~~~~Fight！噢！！”
黄濑两手圈起来，对着泳道大喊。
黑子：“……”
黑子：“黄濑君，大久保同学还没有出来。”
“她在更衣室里也能听见我的应援啦。”黄濑不甚在意，摆摆手，来回看着这里的设施，“赛道挺多，不过好像设施有点旧了？还挺干净，就是半露天的话很容易吹风感冒……”
黑子真想把他头按进泳池了。
能不能少说两句呢，黄濑君，没发现周围人都在用诡异的视线看他们吗？
“那是几个男生吧。”赤司忽然说，“应该也是运动社团。”
“男子游泳社？”虹村好奇，“来看看未来有可能跟自己搭档接力的？”
“不是。”赤司摇头。
不同项目，对肌肉的锻炼和塑形效果是截然不同的。
在旁人看来大差不差，落在赤司眼里立刻就能辨明：“肌肉精干、匀称，并不集中在肩和腿，应该是球类运动。篮球或者足球……不像。排球？稻荷崎的排球部也相当出名。”
疑似男子排球部的四人正朝这边看来。
黄濑也看回去，眼尾惯性上挑，笑起来满面春风，像只阳光灿烂孟加拉狐。
片刻，眯了眯眼。
“我闻到了……”他说，“同类的味道呢。”
“我闻到了……”宫侑摸下巴，“同类的味道呢。”
“人渣的味道？”宫治挑眉。
“滚啊！”宫侑大怒。
又再次压低声音：“帅哥的味道。”
角名：“……”
尾白：“……”
“好想把你扔进水里。”宫治轻声说。
声音很轻。
但很认真。
尾白搓了搓胳膊：“别这么鬼里鬼气的。”
“好像要开始了。”角名说。
游泳馆不大，他们的位置介于棚内和棚外的边缘，用警戒线围起来，以免失足入水。
正选资格赛是稻荷崎游泳社仅有的对外开放赛事，但游泳项目在本校的地位，又中和了这份物以稀为贵，来的人不多不少。
靠近入口的方向，人群小声骚动起来。
确实要开始了。
连宫侑也收回目光，怀着自己也不知从何而来的微小紧张，他看向场中。
水面清澈见底，彩色瓷砖隔出十条泳道，此刻却只为两人使用。
大久保琴叶，冈部美樱。
两人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同时从入口走出。
宫侑看了半天：“哪个是她？？？”一模一样的两只鱼！
竞速泳衣款式大多相似，戴了泳帽套了泳镜，更是看不清一点脸庞。
他们从来没见过琴叶游泳，分辨不出来也很正常。
结果答他的不是周围的队友，而是不远处那个散发着“我是帅哥哦快看快看”气质的pikapika男子：“一看就是紫泳衣橘帽子的那个！小赤司、小黑子、虹村学长，你们说呢？”
无人回应，他也不尴尬，继续巴拉巴拉：“哎呀~~~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戴橘色泳帽呢，泳镜好像换了新的，因为原来那根松了吗？说起来这件泳衣我见她穿过，是那件吧？传说中的唔噗……”
黑子淡然收回完成肘击的胳膊：“黄濑君，请安静一点。”
虹村和赤司，不约而同给他竖起大拇指。
琴叶在泳道前站定。
她不算什么天赋型人才，光是身体比真正的天才少了优势——身高虽然过得去，但臂展不足，只是中人之姿。
唯独有什么算天赋的，大概就是永远不会紧张的心吧。
踩在微凉的瓷砖上，溅出的水打湿脚背。
熟悉的感觉。
站定，弯腰。
枪响，入水。
琴叶一进水中，就不会向左右两侧看，永远只想着游到尽头，仅此而已。
她的眼中没有竞争者，甚至没有其他泳道，只有自己面前的水。
池田真央在旁围观，大久保入水占了优势，如鱼得水，领先冈部半个身位还要多。
那道橘色人影先一步完成50米，蹬壁触板，丝滑转身，再次游鱼般滑行。
转身，再转身，半个身位的领先慢慢拉开。
一个身位、一个半身位……
“她游得也太快了……”角名喃喃。
一旁却有游泳社的部员反驳：“不是大久保快了。”
“而是冈部开始慢了。”
“前400米还看不出什么吧……”
“嘴硬，大久保都要进后400了，这个优势就算被追上来一半也无所谓。她的配速怎么样？”
“稳得不得了。”
毕竟是游泳社的资格赛，一旁除了裁判、计时员，还有专人即刻誊录各自每50/100米的配速，即完成该段距离所需时间。
通常来说，中段的速度是会自然下降的，但……
“现在两人都完成到各自的600米了，大久保没有要爆发的意思，依然稳得很。”
“换句话说，这还不是她的极限速度？”
虽说没游过泳，但这些话不晦涩，宫侑等人也能轻松理解。
既然还在控制之内，那么必然有牺牲体力提高速度的空间。
而游泳，又是长短距离皆宜的项目。
话说到这，其实本次资格赛的结果已经很明显：大久保琴叶锁定胜局。
现在的问题，只在于她能否游进大赛要求的8分58秒及格线。
池田深吸口气。
她没有拿表，但直觉、直觉告诉她……
“哔——！”裁判低头看时间，“8分52秒04！”
她说完，没能立刻意识到这是怎样的一个数字，紧接着又吹哨，道：“8分57秒43！”
冈部美樱的成绩也出来了。
池田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两个人。
两个人，都进入了IH的基准线！
这对稻荷崎女子游泳社来说，简直是从未有过的好成绩！
比赛结束在瞬息之间，宫侑和宫治见两人接连从水中起身，披上浴巾，这才松了口气。
异口同声：“还好……”
接着，又迅雷不及掩耳看向对方，眼神震惊、愤怒、委屈混杂。
——你怎么能为她赢了比赛庆幸啊！我们可是才绝交！
——说得好像你没有一样！
“……哼！总之，赢了就赢了吧！我听说这也不算是正式成绩是么？”宫侑很大声说，试图强调自己一点也不惊喜，一点也不期待，“一切还要等IH预选赛的成绩，才能决定她们能不能进正式赛吧！”
宫治难得跟他站一边，接着道：“一时的领先不算什么，大赛现场是不一样的。”
尾白：“……”
这话怎么一定要等大久保跟她队友进去换衣服了才说？
琴叶虽然没有听见，却有人在场，替她听了个一字不落。
黄濑动了动耳朵。
他嗤笑，三两步跨过去，一点没有要在别人地盘上谨小慎微的自觉：“我说两位，说话有点难听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十六枚夹心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