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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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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讼站在外面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猝然敞开的房门吓得向后退了两步,下意识捧紧手中的杯子,抬起视线望向了门内的严猎。
“哟,吓我一跳,”严猎笑看着游讼不知所措的表情,唇角浅浅上扬着,“你怎么站在外面?”
“我、我给你冲了感冒灵。”游讼闪躲着目光把杯子递上前去。
严猎接过杯子,顺手拉住游讼的手腕把人往自己屋里带:“讼讼你怎么这么会照顾人?”
“我没有。”游讼僵硬地杵在严猎的电脑桌旁,一直看着他把整杯感冒灵喝下去,再才把双眼挪到了亮着光的电脑屏幕上。
游讼摸了下主机,忽然沉下了脸:“你玩了几把?”
严猎坐在床边,闻言一噎支支吾吾:“就一把,开局就被你抬走了。”
游讼挑了下眉,双手环抱到胸口,斜靠在严猎的电脑桌旁冷眼审视着他满是心虚的脸。
“……”
严猎默默吞了口口水,轻手轻脚地把杯子放在了床头柜上:“玩了两把,第一把有点久,打了个第二。”
说话之间,游讼已经提着额温枪走了过来。
男生抬着手臂站在严猎面前:“额头。”
很快,额温枪滴滴叫了两声,显示数字的小屏又跳红了。
游讼看着那快要飙到三十九的数字,手越攥越紧。
“你就不该接杜朋的电话,”游讼把体温枪放到了桌上,俯下身掀开了严猎的被子勒令,“躺下,睡觉。”
“嗯,下次我一定听话,”严猎乖乖躺下,嘴上却仍是停不下来地挑逗着,“你刚刚应该直接进来抢走我的手机,然后挂断电话。”
游讼根本不正眼瞧他,红着耳根仔细掖好被角,把一瓶止咳糖浆轻放在了床头柜上:“放这儿了,晚上咳嗽就自己爬起来喝。”
说完,他帮严猎关了电脑,端起空杯子往房门口走去。
“讼讼。”严猎躺在床上,只露出一颗脑袋,双眼巴巴儿望着游讼的背影叫唤了一声。
游讼没搭理他,头也不回地关上门,回了对门自己的房间。
严猎装模作样地在床上安分躺了小会儿,等到走廊不再传来什么动静,又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他靠在床上看手机,这个点再起床单排不太现实,只能找点复盘视频随便琢磨琢磨。
挑的复盘是常规赛里出错最多的一场回放,严猎戴着耳机正要仔细分辨比赛时忽略的枪线信息,早被打开半分钟的房门口砸来了一个枕头。
游讼穿着睡衣站在严猎房间的门框旁,横空飞来的枕头就是他丢出手的。
“我不是叫你睡觉的么?”男生走到床边拾起自己的枕头,不由分说地抬起手摘下严猎戴在头上的耳机,转身走到床的另一边,无声地摆好枕头,关掉房间所有的灯躺了下去。
……?
严猎撑着床,侧过身看着游讼一气呵成的动作,渐渐疑惑。
“躺下睡觉啊!”游讼掀开眼皮瞪了严猎一眼。
烧糊涂的病号慢慢回过神,心花怒放地躺回了自己的枕头里。
片刻后,严猎在被子里蛄蛹了两下,脑袋眼看就要挨到游讼的枕头上了。
又是几分钟过去,快从床边掉到地板上的游讼在黑暗中睁开眼,伸手抵在严猎的胸口,把人往回推了几寸。
“回你自己枕头上睡去。”
“我不。”灯也关了房间里也没别人了,严猎索性不要脸了起来,虽然上半身被推了回去,腿脚却老实不了一点,偷偷摸摸着压到了游讼的小腿上。
他腆着脸,又得寸进尺地用自己滚烫的手臂环住游讼的腰杆:“今天可是你自己不怕传染,义无反顾爬到我床上来的,讼讼。”
“我他妈!”游讼被热得挣扎了两下,无奈地一下子把手掌招呼在严猎的脸上:“我为什么来陪睡,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
“唔……”
游讼手心里凉丝丝的,严猎依恋地靠着,一点儿都不想挪开。
他把烫手的额头贴在游讼的手掌心里,舒服地闭上眼口不择言:“因为你想睡我。”
“我是傻逼吗?!这个时候想睡你!”游讼手脚并用地把人往另一个枕头上赶,自己忙活得后背出汗:“你烫死了,滚远点去睡!”
严猎认同地点点头,拉住游讼的手直往被窝深处拽:“发着烧呢怎么可能不烫,我还有别的地方,更烫……”
“严猎!你是不是傻逼!!”
手往下去的路径不是很对劲,直到听完严猎的话,游讼砰的跟炸开了一样抽回手,整个人从床上弹坐了起来。
“要不是怕你晚上把自己烧熟,你以为我会过来陪睡吗?!”游讼捏起拳头又松开,努力平复半天才打消了干脆拎起枕头把人闷死一了百了的念头。
严猎平躺在自己的枕头里,安安静静地透过黑夜望向游讼。
活灵活现的,多生动的一个大男生。
“我睡觉了。”严猎轻轻说了声,提着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
战火停息得太突然,游讼懵了会儿,再才跟着捋顺毛躺了回去。
“你别把被子裹那么紧,我快盖不到了。”游讼背对着严猎,捏着被角很轻地扯了两下。
背后是一片平静,只是话落之后再拽了一下,暖烘烘的被子就全落到了身上。
前半夜的时候,游讼睡得不太安稳,再加严猎总在旁边翻来覆去断断续续地咳嗽,隔不了多久他就要醒来一次,提着测温枪给严猎测一遍体温才能重新入睡。
等到了后半夜,大概也是前面折腾得太累,最后测出一次正常体温后,游讼实在扛不住,沉沉睡了过去。
止咳糖浆没起太大的作用,整夜咳来咳去的,严猎也几乎没怎么睡得太熟,等到六点多的时候,整个人差不多就已经完全醒透了。
躺在床上辗转几次都没再睡着,严猎怕吵着身旁睡相乖巧的游讼,便蹑手蹑脚地起身下床接了杯水,披着外套躲到阳台上自己咳自己的嗽去了。
入秋后露水渐重,在外面站久了总让人觉得头发都湿答答的。
严猎站在阳台的栏杆旁望向基地外面赶早出摊的早餐车,一杯水很快见了底。
昨天打过吊水,现在刚起床的状态相较于昨天而言,似乎是有所好转。
比赛下午开始,等会儿再去医院挂一瓶水,比赛基本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了。
严猎放下手中的杯子,低头把外套的拉链拉到了下巴。
屋内传来些细微的动静,等了一会儿,半掩着的窗帘被人一气儿全部拉开,游讼站在门内与严猎对视一眼,霍地推开移门也走上了阳台。
男生揉着半睁不睁的睡眼,刚睡醒的声音含糊不清:“你什么作息?这么早醒,一个人呆外面不冷么?”
双眼渐渐适应了天边微朦的亮光后,游讼把视线停在了严猎单薄的衣服上,然后扬手把自己随便从凳背上拿的外套丢了过去。
严猎接过外套也不多说,直接甩上肩老老实实地裹紧了自己。
“被我吵醒了吧?”他披着游讼的队服外套,轻声问了句。
“不管你事,我自然醒。”游讼扫了一眼栏杆上的空杯,走过去拿起,转身进屋又接满一杯带了出来。
“待会儿还去医院么?我陪你。”他把水递给严猎,顺口这么一问。
“好,你陪我。”
·
从医院回基地后,严猎好说歹说才劝动了深教,赶在出发前敲定,今天还是让严猎先上场,后面实在扛不下去了再换替补。
按照企业文化,一队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们照旧毕恭毕敬地在基地神龛前上了香。
除了求天命圈之外,今天每个人都多了一个诉求,他们都希望着严猎的状态能不出太大问题。
比赛是下午四点开始,三点多的时候选手基本都到了场馆。
Foryou从隔壁串门来探望严猎的病情,还没进门就被屋里虚张声势的一阵剧烈咳嗽吓得仓皇而逃了。
“那小子,肯定是Goal叫他来刺探消息的,就等着看我不行,待会儿要是碰到绝逼第一个杀我。”
严猎喝了口热水,压下了刚刚咳嗽过头的劲。
“把感冒药喝了再上场?”游讼从包里翻出感冒药,拿起严猎的杯子准备泡给他喝。
严猎忽然伸手拦下了他:“不喝,我可不想比着比着睡在电脑前头。”
“……”
“会烧。”
游讼手中的动作稍稍松动了些,嘴上却还是试探了下。
严猎还是摇头,从游讼手里拿回了杯子:“没事,烧不起来。”
几句话掰扯完就该上场了。
季后赛第二天的第一场比赛,严猎带病上场,除了三两个关系比较好的战队知道这个情况,上到解说下到粉丝,一概不知。
所以当大家看到第一局从雄狮再到Pure,一个两个上来就挑Hunt下手,然后又被接二连三地反打,全都陷入了沉思。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今天几支有实力竞争冠军的队伍突然变得特别喜欢迎接挑战,一碰到IST永远第一个动Hunt。”
“现在已经第三局了,前两局这个状况特别严重,这局似乎有所好转……”
解说席上的两个解说说出了大部分粉丝的心声,而搭着十二个隔音房的阶梯形赛场上,各个战队的交流频道则是精彩纷呈。
“Foryou你不是说Hunt咳得半条命都没了吗???咳成这样他什么本事能把akm压这么稳?!”
“这他娘的,情报有误啊!!!不是说Hunt昨晚高烧四十二度么?这么高温没给他眼睛烧糊?全息一枪打我头什么意思啊?!”
给出错误情报的Foryou刚被严猎一梭子干倒,跪在地上等救时内疚地小声嗫嚅:“多多是这么跟我说的啊,他、他说他看见猎哥头顶都烧冒烟了……”
“陈多那嘴也就你敢信!”陪Foryou一起撞点的SSuper在队内语音里吐槽了一嘴,逃到掩体后面打起了药。
另一边,同样从不正当渠道获取Hunt病入膏肓消息的Pure也在第五圈同IST遭遇的时候才真正意识到了消息的错误。
三场结束的中场休息,严猎敞着外套仰着头,疲惫地靠在沙发里。
“妈的,一群没心的家伙……”他按着发胀的额头,无力骂了一声。
陈多贴心地替他满上了水杯里的热水,坐过去一脸不知死活:“我昨晚跟Foryou说你烧到四十二度,看今天这打法他们估计是当真了。”
严猎艰难地抬起眼皮白了他一眼,只字不说只给他竖起了个大拇指。
“还能打吗?”李深提着额温枪过来测体温,垂头看向小屏上又涨高的数字,脸色逐渐难看了起来:“别上了,不和你拿身体开玩笑。”
“深教,这样……”严猎在自己的外设包里翻了半天,最后还是站在一旁的游讼递来了退热贴。
严猎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飞快拆开包装将退热贴糊在了自己的额头上:“这样就行,而且我现在手感不错的,绝对不会出岔子。”
李深沉默不语地凝视了严猎片刻,叹息着妥协了。
下半场登场,眼尖的导播在严猎踏上台的那一刻,立马就把摄像头转向了他。
台下莫名腾起一阵躁动,严猎朝台下扫一眼就心知肚明了。
他忽而冲着镜头的方向抬起了头,尽力收拾起眼睛里的疲倦,在嘴角扯出了一个标志性的痞笑。
他对着镜头笑,对着镜头摆手,努力用最好的状态不让自家的粉丝担心。
游讼跟在后面,只从大屏幕上看到了严猎的表情。
男生皱起眉,紧抿着嘴唇加快脚步,追到严猎身后轻推了他一下:“走快点,别假笑了。”
最后三把战况激烈,打三把IST稳稳进了三次决赛圈。
等到三局结束,季后赛两天的积分情况随之公开。
最后一局的决赛圈剩了严猎和陈多两个,因为占了圈中唯一的一栋房子,三面都被盯得死死。
一打三的情况已经很极限了,更别说有个少了架枪位的突击手还在发烧。
最后一个决赛圈打完下台,严猎自觉脚步都是飘的,没等采访没收拾东西,积分榜也没来得及看就直接坐着车赶去了医院。
游讼同行下楼跟着坐进了车,什么也没说直接把人放倒,让严猎枕着自己的腿休息了一路。
车窗一直开着一道口子,凉风透进来,游讼用手轻轻搭在眼前烫手的额头上,倏尔又扶上了滚烫的脸颊。
严猎睁开眼想看一看游讼,却很快被男生一把挡住了目光。
“闭眼,休息。”游讼故作轻松地望向窗外的街景,心中后怕的余韵却久久不散。
严猎没出声,听话地在游讼的手掌心里闭上了眼,也实在是太累太难受了。
脊柱紧紧倚靠着座椅,游讼垂下长长的眼睫,一向淡漠的目光落在严猎脸上,很快升腾起了些许温度。
“严猎……”
“我们、我们复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