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猫咪小姐的名字 ...
-
【感受到猫咪小姐比人类偏高的体温时，我想起还没被流放时的生活。
不是什么很好的体验。
但，原来‘被选择’，不是只有人类才可以享受的待遇……】
——节选自《人类观察日志·RN0947》
————————
被五个怪力大猩猩拖着狂奔在午后的东京街头上时，知原知也的心情是平静的。
他平静地看着自己如同被放飞的风筝一样脚尖离地零帧起飞……
平静地看着五名高质量人类吭哧一头钻进各种草丛灌木里……
平静地看着他们不放过任何一只路过的猫咪，不管人家什么花色、什么体型，也不管人家是不是协助任务要找的那只走失猫咪“路易十六”，一言不合就咪咪喵喵把人家勾搭过来，摸着毛毛对其上下其手一顿后，对比一下寻猫启事上的照片，随随即遗憾放开一脸懵逼的路人喵，继续寻找下一个受害猫……
——也不知道是真的有在认真寻找路易十六，还是在假借公务之名聚众吸猫。
眼瞅着无辜同类在五个可怕的人类手里“惨遭蹂躏”，猫咪小姐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一扭屁股，将脑袋深深埋进了知原知也的怀里，可怜巴巴地“喵呜”了一声。
“喵呜……”
知原知也伸出一根食指，轻轻抚摸了一下猫咪小姐的额头：“别担心，我会保护好猫咪小姐的。”
“咪……”
猫咪小姐眼泪汪汪，用力蹭了蹭人类小弟的胸口，在知原知也的抚摸下，很快就眯着眼，打起了幸福的小呼噜。
于是。
接下来的一整个下午。
从街头到巷尾，从城西到城东，知原知也跟在五个人类身边，溜溜达达、悠悠闲闲地压了一整个下午的马路。
一直到天边云彩逐渐染上一抹红霞。
蓝艳艳的发丝被夕阳烘烤得蓬松又温暖，知原知也摸了摸自己头发，又摸了摸猫咪小姐的背毛，异瞳微不可察地明亮了几分。
身边的诸伏景光很快发现了知原知也的情绪变化。
他转过头，看向知原知也，笑着问：“发生什么值得庆祝的事了吗，知原君？心情看上去很好呢。”
知原知也“嗯”了一声。
“——我的头发，和猫咪小姐的皮毛，手感一样好。”
这么说着，他抬起手，摸摸自己的头毛，又摸摸猫咪小姐的，像是在认真对比手感。
片刻后。
他点了点头，又用那种古井无波的冰冷声线，很愉快地又重复了一遍：
“——手感和猫咪小姐的一样好！”
诸伏景光一怔过后，失笑：“知原君很喜欢猫咪小姐呢。”
“嗯。”
“猫咪小姐也很亲人呢。是从小养到大的吗？”
“不是，”指尖轻轻抚摸了一下猫咪小姐脖颈间，那枚从初见时就一直佩戴着的皮质小项圈，知原知也说，“我是被猫咪小姐捡到的。”
被……
猫咪捡到……？
诸伏景光的猫眼里飞快闪过一丝意外。
这句话，不管怎么想，都应该是“我捡到了猫咪小姐”吧？可在知原君的口中，主客似乎产生了某种移位……
是很特殊的遣词方式啊。
“——知原君很浪漫呢。”
诸伏景光由衷地夸奖。
一旁的降谷零听见两人的对话，也兴致勃勃地凑了过来：“说起来，我其实之前就一直很想问了——猫咪小姐的名字，就叫做‘猫咪小姐’吗？”
此言既出，还不等知原知也回答，趴在知原知也肩膀上的肥美三花就先一步支起脑袋，凶巴巴“哈”了降谷零一口。
“哈！！！！”
啊，被猫咪凶了……
飞快后退两步，降谷零和猫咪小姐拉开距离，摸摸鼻尖，倒也不生气，只是好脾气地笑着哄：“这是否认的意思吗？对不起啊，猫咪小姐，我不是故意叫错你的名字的。”
猫咪小姐撇了撇耳尖，很是不为所动。
再次凶巴巴地“哈”了人类一口后，她一扭头，把嘴筒子插进人类小弟怀里，不理人了。
“抱歉，请不要介意，”知原知也熟练地轻轻拍了拍闹脾气的猫咪小姐的脊背，手法像是在拍一块刚出炉的松软美味大面包：“猫咪小姐只是现在有些困了，平时对待人类很友好的。”
友好……？
真的假的？！
顶着一头中午时被猫抓成鸡窝的乱糟糟卷毛，松田阵平半月眼看向肇事猫的主人，对于知原知也这句话，报以十成十的怀疑。
但……
摸了摸还在隐隐作痛的脖颈，松田阵平看看猫咪小姐伟岸有力的身躯，为防第二次人猫混战再次爆发，很识趣地，没有把自己的狐疑宣之于口。
他只小声嘀咕：“不都说物似主人形吗……”
——为什么这只脾气古怪的猫咪的性格，会和天然系的知原知也差了这么多的啊？！
小小声的嘀咕，当然还是不出意外地被知原知也的声纹系统精准捕捉到了。
但他并太没有放在心上。
至于降谷零刚才提到的名字问题……
知原知也想了想：“我不知道猫咪小姐的名字。‘猫咪小姐’只是暂时对她的称呼代号而已。”
……在非必要条件下，深知自己说谎技能完全没有点亮的知原知也，通常并不愿意说假话。
尤其是在面对这几个自己颇有好感的副本重要npc们时。
而且，这其实也并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秘辛。
知原知也想。
——猫咪小姐或许曾经有过名字，也或许没有。但无论如何，这都是属于猫咪小姐过去，与知原知也无关。
既然无关，那关于猫咪小姐名字的事情，自然也就没有探究的必要了。
所以自己其实并没有说谎……嗯，就是这样！
在自我洗脑下顺利形成逻辑闭环后，知原知也顿了顿，思忖片刻后，很严谨地为自己先前的话打了个补丁：“事实上，‘猫咪小姐’这个称呼代号是得到过猫咪小姐认可的。”
——自己才不是那种会随便给别人起绰号的低素质智能体呢！
所以千万不要投诉他啊！
不然真就再也没机会被主脑召回服役序列了……
看着中控系统上闪烁的【能源剩余量—0.15％】一行大字，知原知也颇有些惆怅地想。
……
“称呼代号吗？”望着情绪莫名其妙突然就低落下去的知原知也，回想起自己调查到的、对方出院报告上注明的医嘱，伊达航顿时心头一惊，连忙有些生硬地尝试转移注意力。
“——不知道猫咪小姐原本的名字的话，知原君为什么不给她再起一个名字呢？不管是为了方便称呼还是增进感情，有一个名字的话，总比一直‘猫咪小姐’‘猫咪小姐’这样叫着更好一些吧？”
这话也没错。
有一个固定的、能被大众认可的姓名的话，的确会更方便互相称呼，也更有利于增进感情，以及维持常态化社交。
但……
“我不可以给猫咪小姐取名字的。”
知原知也拒绝的很是直白。
降谷零闻言，好奇心顿起，有些不明所以地追问：“不可以？这是为什么啊？”
“——名字应该是一种自愿前提下的选择，而不是一种赋予或者告知。”
知原知也解释说。
“我们之间，是猫咪小姐主动选择了和我生活在一起。我们是共生关系，而没有从属关系。对于我来说，她的存在是自由的。”
趴在肩膀上的猫猫车翻了个身，发出一连串低沉的引擎发动声，像是在提醒什么。
知原知也对这个流程很熟悉，听到声音后，立刻抬手，用适中的力度兢兢业业替猫咪小姐挠起了痒痒。
按摩技师知原知也师傅一边勤劳上工，同时还在一边耐心为人类继续答疑解惑：
“在没有明确所属权的前提下，我不能为一个自由的存在随意赋名。这违背了新世纪公约法，是非常无理且不道德的行为。”
“是这样吗……”
前所未闻的论调，令降谷零耳目一新。
——很新奇的观点。
表面上是在谈论一只猫的命名权，但实际上，只要顺着对方的话语稍微深思一下，就能很轻易地发现……对方轻描淡写陈述的内容，似乎又好像远不止于此。
自由。
生命。
权力。
这些无一例外，都人类从开蒙之初就在不断探索和争议的话题。
因为想要探究，所以无法置身事外。因为无法置身事外，所以人类在制定与此相关的一系列法律法规的时候，总会瞻前顾后，有失偏颇。
但。
当这一切从知原知也的口中说出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望着面前这个神情冷漠、语气平静的男人，降谷零若有所思。
——总觉得，知原君似乎把自己的立场从人与猫的双方之间完全分离，全然站在了泾渭分明的、被双方同时排斥在外的第三视角，对双方的存在与相处模式冷眼旁观，客观点评啊。
是……
错觉吗？
降谷零陷入沉思。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猫咪小姐的名字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