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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动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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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影婆娑,发出叶子与叶子摩擦的“沙沙”声,宛如千万只银铃同时摇曳。
及时雨从树上越下,几步行至迟暮身旁,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他啧了一声,道:“别看了,看破了也看不到什么,既然不想他走,为何不将他留下来?”
迟暮面无表情,收回视线,“没有,只是还无困意,吹吹风罢了。”
及时雨轻笑一声,站直了身子,“你看我信不信,方才你的脸比皇宫院墙的还红,跟我说说,你当真动了情?”
闻言,迟暮觉得脸烧得慌,却还是故作镇静,道:“怎么可能。”
及时雨显然不信,仍是追问,“如何不可能?我倒觉得你二人配的很,要不待你掌权后直接封他做男皇后……”
话未完,迟暮打断道:“好了,你再多说朕便不让你出宫了。”
及时雨急忙住嘴,他可不想见不到文昭,那个有趣的小美人他还没拿下呢。
他道:“别别别,我不说了,这皇宫无聊死了,我还要出宫寻些乐子玩玩。”
及时雨口中的乐子迟暮当然知道是什么,他问:“这是又有新欢了?”
说道文昭及时雨不自觉的弯起唇角,“自然,天生国色,人间尤物。”
闻言,迟暮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切莫强迫人家,若是真遇到了两情相悦之人,无论男女都可相伴一生。”
及时雨笑笑,没有说话,他畅想了一下与文昭执子之手白头到老的画面,好像也不错。
翌日,朝堂之上,迟暮让太监宣读了自己的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梁云宿廉洁奉公,聪慧过人破了贪污一案,特封为御史大夫,辅佐朕协理朝政。”
此刻,太后的脸上还是一切正常,可圣旨未完。
“齐梓州,曲瑞辰二人赤胆忠心,事必躬亲特封为吏部,户部尚书,钦此。”
话毕,太后的眉已蹙上,威严的声音打断了三人行礼谢恩的动作,“暮儿,册封之事怎么也不与哀家先商量商量?”
迟暮道:“母后,儿臣心中有数,况且齐卿与曲卿二人本就天资出众,尚书之位还是坐得的。”
不等太后说话,覃祸作揖,道:“启禀太后,齐侍郎与曲侍郎为人谦和,行事谨慎,这高堂之上的大臣自是也愿与他二人共事。”
话毕,覃祸微微颔首,传递了一个眼神给迟暮,并无特别,但迟暮还是懂了他的意思,扬声道:“各位爱卿你们觉得呢?”
一时间,各位大臣都拿不准主意,覃祸带头道:“臣愿与齐大人,曲大人共事,陛下是一国之君,臣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窃窃私语中覃祸为迟暮招到的那一批“兵马”也作揖,道:“臣附议。”
眼见如此,贺楠、汪忠宇、田浩三人也跟着道:“臣附议。”
翟砚行礼的动作被翟煜打断,眼神制止,翟砚只好缩着不再动作。
太后皱着的眉头在看到汪忠宇也附议时皱的更深,她冷哼一声,道:“梁爱卿,哀家到是要问问你了,当初是出于何种缘由你要调查袁起?”
覃祸粲然一笑,道:“实不相瞒,当初张铭事发后臣就觉得他一人不可能贪污,显然还有别的同谋,机缘巧合之下便查到袁起的身上了。”
太后皮笑肉不笑,语气中总有种阴阳的意思,“何种的机缘巧合,当真是巧。”
覃祸道:“不巧不巧,一切皆是命数。”
太后冷着脸,道:“御史大夫的位子还是委屈梁卿了,连命数都看得懂,不妨也为哀家看看?”
覃祸唇角微勾,道:“太后日后定是衣食不愁的富贵命,只是掌管朝堂这种事不适合您,您还是退位吧。”
闻言,众人脸上皆是大骇。尽管不想妇人当政可谁又敢说?这可是池国的太后,陛下的养母,无上尊贵。
而且就算要说也应给个台阶,或是隐晦些,梁云宿真是不想要自己的脑袋了。
太后就这么盯着梁云宿,一言不发。群臣皆垂着头更是不敢说话。
良久,太后道:“梁卿出言不逊,罚一月俸禄。”说罢,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朝堂陷入一片尴尬之中。覃祸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高堂上的迟暮,像是做了件好事向主人讨要奖励的小狗。
迟暮被他灼热的视线看的心慌,不自觉的撇过脸,轻咳两声,“退朝。”
群臣行礼,覃祸的嘴角却压抑不下。
这小皇帝,光是多看了两眼就害羞了,人心险恶,若还是如此单纯,日后又该如何。
又过几日,迟暮处理完奏折回寝殿准备休息之际,透过床帘赫然有一人影,翘着二郎腿躺在他的龙床之上。
及时雨也不在,迟暮心中难免升起一股警惕,他缓慢的拔过一旁剑鞘中的剑。尽管动作轻缓却还是被发现,剑刚拔到一半,那人便掀开了床帘。
来人脚踏龙床,借力朝迟暮飞去。迟暮一把拔出剑,直指来人,剑尖立在他的喉间,仅一寸便可穿过他的脖颈。
迟暮动作停下,来人悦耳的声音响起,“陛下,你怎的又用剑指臣?”
见是覃祸,迟暮心中莫名一股怒火涌起,不语,挥剑朝覃祸进攻。
覃祸不解,却也只能躲闪,边躲边道:“陛下,是臣。”
迟暮权当听不见,眼见招式越来越犀利,躲闪不急,剑尖在覃祸的左脸侧划过一道,丝丝鲜血冒出,迟暮这才停手。
覃祸轻笑道:“好剑法,臣的项上人头差点不保。”
迟暮仍是面无表情,“你又进宫作甚?”
覃祸努努嘴,撒娇道:“臣想陛下。”
只一句,迟暮便热意汇到面庞,他道:“早朝时不是刚见过吗,空口说白话。”
覃祸带着笑意靠近迟暮,嘴唇贴近迟暮的耳畔,“不一样的,那时陛下是众臣的陛下,而此刻陛下是臣一人的陛下。”
热气呼在耳廓上,迟暮就快烧起来了,他离远两步,都变得有些结巴,“有何区别,我是君你是臣,莫要逾矩,梁爱卿。”
不知怎的,覃祸的心思不在这上面,执着于最后的三个字,“无人之时,陛下唤我羿安可好?那是我娘为我取得小字。”
一时间,经忘了君臣之礼,竟只用我代称。
迟暮刚一个“不”字说出口,覃祸便再次贴上他,迟暮只得把剩下的话改改再说出口,“不妥,羿安,你这样不妥,放开朕。”
闻言,覃祸唇角勾起,似是很满意,于是他听话的放开了迟暮。
迟暮局促的站在原地,覃祸则自顾自的又躺上了龙床,一时间竟分不出谁是主谁是客。
片刻,迟暮问:“你来皇宫究竟要做什么?”
覃祸侧头斜视,“几日后便是中秋节,听闻京城的街道那时会热闹非凡,这是臣来京城的第一个中秋节,陛下陪臣一起过可好?”
是试探他的心,也是邀请。
迟暮拒绝的干脆,“不去。”
这到把覃祸给噎住了,“为何?从前陛下是皇子,如今是陛下,想来应是一次都没出过宫,就不想出去看看?”
迟暮还是拒绝。
覃祸朝床沿挪了挪,道:“家父突然离世,偌大的京城竟无一人伴我过中秋,陛下就不可怜可怜臣吗?”
提到梁瑜迟暮也是有些心虚,坐到床沿上,撇过头不看覃祸的眸子,拒绝。
如此绝情,覃祸不忍怀疑迟暮对自己究竟是什么,那日他离去前自是也看到了他羞红的脸,还有和自己接触时的种种表现,都像是喜欢上了他,究竟为何不愿一起过节?
沉默半晌,覃祸问:“为何?”
迟暮道:“没有为何,朕还要批奏折,挤不出时间。”
覃祸道:“君子台旁的柳树下,臣在那等陛下,陛下不来臣便一直等。”
是试探,也是拉他入局。
迟暮决绝道:“不必做无用功,朕说了不会去。”
覃祸的手环过迟暮的腰,盈盈可握,“陛下。”覃祸只是唤他,没有多言。
迟暮回眸,柔情似水的眸子像是要把他淹了,他垂眸不语。
覃祸一把捞过他,抱进怀里,温和的嗓音在头顶上方响起,“入秋了,陛下只着中衣莫要着凉了,臣给您暖暖。”
霎时,迟暮的耳根通红,他的脸此刻埋在覃祸的胸膛,尽管他很享受这样的温暖,有人味的温暖,但他还是道:“退下梁云宿。”
覃祸道:“唤我羿安。”
迟暮道:“梁云宿。”
覃祸执拗道:“唤我羿安。”
终是迟暮败下阵来,他叹了口气,道:“羿安,逾矩了,退下。”
莫名的覃祸的心有些钝痛,他又被推开了,好似与往常一样,又好像不一样,此次有些难受。
覃祸拉过被褥,盖在迟暮的身上,双手撑着床压在迟暮身上,左脸上的鲜血眼下显得格外醒目,迟暮不自觉伸出手替他抹去。
倏地,情至深处覃祸低下了头,迟暮见状忙撇过脸。覃祸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却没有再移动。
僵持片刻,迟暮道:“回去吧,羿安。”
话毕,覃祸离开床榻,背朝迟暮,留下一句“我会等你的”便消失在夜空。
这一刻,像是不再拘于君臣的关系,也不是梁云宿的外壳,而只是覃羿安和迟暮,他想他应是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