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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   秦砺最近总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对劲。

      悦炳府生意越来越好,最近一段时间,那个女人也没有上门来找麻烦,按理来说,蒸蒸日上,一帆风顺。

      然而每一天,他本来平静的、只向着自己目标而去的心情就像是遇见风暴的船只,无法平稳。

      他的生活仿佛被某种病毒侵占,那病毒色彩鲜艳,小而脆弱,却又有实体,是一张张巴掌大小的便利签,挤占他的所有罅隙。

      “我看见十里路的异木棉花开了!老板你看见了吗!OvO”

      “明天下雨,记得带伞^^”

      “你头上沾到花瓣了,很漂亮!”

      “……”

      明明只是一张廉价的纸,却开始无孔不入地在他生活工作的每个角落中,都探出头来,比春雨后肆虐的野草还要猖狂。

      秦砺最初见了,只会面无表情地将它们团在一起,揉皱后,像是丢垃圾一样随手丢开。

      然而,时间一久,那便利贴却只增不减,愈发变本加厉,密密麻麻。

      一开始,只是办公室的门,随后,是他会议室的主位,到最后连他大衣的口袋都被侵占了!

      有时候开会开到一半,只是随手一插兜,就能从兜里翻转出一张被折叠得四四方方、小巧可爱的彩色便利签,于是其他员工可以看见老板的脸色当场变绿。

      每天一张便签纸就算了,更重要的是,上面写的东西,居然能做到每天都不一样,每句都不一样,让人纳闷写的人究竟脑瓜子里装了什么。

      “秦先生说,让你不要再给他写便签纸了。”

      秘书委婉地对顾知歧说,当然,秦砺原话是:“让他别再给我塞没有意义的垃圾了!”

      稍微艺术加工处理一下,小钢琴师听了,笑着“嗯”了一声。

      笑得很乖很甜,像是学生时代里软绵绵、很听老师话的乖学生。

      然而第二天,便签纸又冒了出来,上面画了一个生气噘嘴的表情,加上一句:“这怎么会是没有意义的东西呢?秦先生你真不懂浪漫,会找不到对象的喔。”

      秦砺&秘书:“……”

      他怎么知道秦砺原话的?……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是从哪里找来的奇葩!

      日复一日,提醒了也没有用,完全没有分寸感。

      到最后,秦砺甚至有一种诡异的集卡感:昨天是蓝色,前天是粉色,大前天是绿色,今天会是什么颜色的便利签?

      他恍恍惚惚,结果等了一个白天,都没有发现那张便签纸,居然还有些……不太习惯。

      难道那小钢琴师终于发现给他写便签纸是没有意义的一件事了?

      他像是那种终于发现木头学生开窍的老师,莫名有一种欣慰,打开只供他一人使用的浴室,微微吐出一口气。

      终于消停了。

      然而,他还来不及品尝从内心中涌出的各种复杂情感,刷牙过程中,一抬头,猝不及防地,就看见一张橙黄色的便签纸,就那么正正方方、阴魂不散地贴在他的镜子旁边。

      上面的字迹却十分开开朗朗、阳光积极:“今天你笑了吗?”

      秦砺:“…………”

      他脸颊抽搐,差点被牙膏的泡沫噎死。

      在这等他啊?!

      这烧灼人心的野草长得越来越肆意,越来越猖狂,十分不顾他人死活,秦砺终于忍无可忍,把秘书叫来。

      “……你跟他说了吗?”

      秦砺坐在桌前,语气不善,俊朗的面孔阴云密布,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的模样。

      秘书站在他旁边,擦汗道:“是,之前就已经提醒过他,您不太喜欢,但是他似乎没有听进去……”

      秦砺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捏着那枚便签纸,橙黄色的便签纸可怜巴巴地被揉皱成一团,他往桌腹里一扔,沉着脸。

      秘书心想,他这是生气了吗?

      印象中,秦砺很少发太大的火,只有影响到他生意事业的事情,才容易失去冷静,就像是最初那场绑架案,差一点影响悦炳府开业。

      秦砺没管秘书的揣测,他扯起大衣,往身上一披,推门而去。

      他站在二楼时,垂眸往下,正正好好,就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似乎在向顾知歧搭讪。

      “你说你要录制我弹奏的钢琴曲?”

      顾知歧倚在钢琴上,抱着双臂,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为什么?”

      男人穿着一身笔挺讲究的西装,手中拿着一只Zoom 录音笔,在他面前微微鞠躬。

      “只是受他人所托,你弹奏的钢琴曲很有生命力,听上去很令人放松,可以平静心神。”

      那人戴着帽子和墨镜,看不清真容,声音却有些耳熟,只是顾知歧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真的假的?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弹的钢琴曲这么‘灵丹妙药’。”

      顾知歧挑了挑眉,撑着脸看他,“不过,你其实大可直接录制的,不需要请示我。”

      “毕竟悦炳府很大,你就算做了,我也不知道,况且弹的这个也不值什么钱,大部分人只是听个响图一乐吧。”

      “不行,”西装男表情严肃,“这是必须的礼仪,不然不符合家……”

      他连忙吞掉了后面的字句,义正严词,教养良好,态度端正地道:“总之,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了。”

      还挺讲究的。

      顾知歧莫名其妙,他倒是无所谓,弹奏了几首后,那人就拿着录音笔离开了。

      他坐在钢琴椅上,看着那人的视线,若有所思,眼前忽然落下一阵阴影,笼罩了他。

      “老板,你来了?”

      他仰起头,脖颈在半空中拉出一道柔韧的弧度。

      男人站在他身后,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在光线下,微微折射着冰冷的光,披着的大衣显得他肩宽腿长,气势很足。

      两个人挨得很近,他一低头,就像是一枚悬停的刀尖,光线从他身后跌落,碎玻璃一样,斜劈落在小钢琴师的脸上。

      小钢琴师的脸半明半暗,一颗瞳孔被点亮,像是永夜海上漂浮的萤火,细碎的光在里面悠悠旋转,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将眼周的皮肤映照得如同一块白瓷,有一种如梦似幻、非真非假的朦胧感。

      他嘴角旁那枚小小的笑涡浮现出来,衬得他整个人乖巧温顺得不像话,即使是倒着看,看上去也像只无害的小白兔。

      然而只有秦砺才知道,眼前这人实际上有多么不安分。

      哪里是小白兔?有人见过长着铁齿铜牙的小白兔么?

      他藏着镜片后的眼珠冷漠地一动,把那枚被他揉皱的便签纸扔到顾知歧面前,语气不善,“说了,不要给我贴这些莫名其妙的小玩意。”

      “我不是喜欢玩传纸条的小学生。”

      “有什么关系嘛,我妈妈说这种叫‘好心情’便利签,每天一张,就能保持一整天的好心情。”

      少年拖长了声音,撒娇一样。

      “老板,我想要你天天开心呀。”

      秦砺心头一跳,却很快镇静下来,“花言巧语倒是符合你,收起你那些莫名其妙的小手段。”

      “我最厌烦他人在我身上使花招。听见了没有?”

      他这次训得很严厉,语气藏着愤怒与嫌弃,当着不少员工的面前狠狠批评了小钢琴师的不安分。

      前几次警告,他都是私下进行,而这次当众,就带着一些羞辱以及让人下不来台的意味了。

      小钢琴师闻言,只是微微睁大眼睛,那只流动着光芒的眼睛不声不响地看着秦砺,像是一只萤火虫静静地停在了坟茔上。

      按理来说,秦砺作为老板,这样的举动并不过分,可是被少年安安静静看着的时候,心脏却莫名加速了几分,浑身不适应一样。

      “我知道了。”

      小钢琴师收回目光,端端正正地坐在钢琴椅上,垂下眼睛,浓而黑的睫毛如帘,遮盖了他那双眼睛。

      他轻轻说:“不会再写给你了。”

      秦砺眉眼一松,然而,令他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松一口气、如释重负的感觉。

      来警告小钢琴师,不允许他再写便利贴的是秦砺,可眼下,喉头抽紧,如鲠在喉的,也是秦砺。

      他像是被泡进了灌满了碳酸氢钠的池子中,细细密密的气泡从他的四肢百骸中流过,让他有一种奇怪的胀痛感。

      可秦砺很快按捺下这种不必要、无用的情绪,他像是一架精密的机器,理智永远占据上方。

      “你听进去了就好。”

      第二日开始,便签纸就真的消失了。

      一整天中,秦砺视野中再也见不到那一张张怪异,总是写满了莫名其妙语句,颜色鲜艳得仿佛热带雨林中的毒蛇的便签纸了。

      秦砺松了口气,被搅乱的生活终于恢复常态,像是一艘偏离航线的船终于回到正轨。

      他如照常一样,每天进行悦炳府和其他几个分公司的管理,文件在桌上高高堆叠,像是一座座雪山,眼前是各式各样的工作总结,时钟在墙壁上滴答作响,秒针划过一圈又一圈。

      然而,秦砺翻阅文件时,却总是有些心神不宁,注意力无法集中,文件上黑白分明的字符在视野中模糊而混乱,像是失去了锚点。

      他的眼睛在办公室的门扉上划过,在潮湿的浴室中停留,在大衣的口袋里摸索,好像准备看是否哪个角落又藏着个便签纸,恶劣而无聊地蹦出来。

      睡觉时,那些彩色纸片仿佛在视网膜上生了根,即便闭眼也能看见荧光色的字迹游动。

      直到第七天,秘书对他汇报工作时,他手指漫不经心地敲着桌面,语气随意道:“今天他又贴在哪里了?”

      “贴的太隐蔽了,到时候被其他人看到很不好。”

      秘书一愣:“您昨天警告过他了,所以今天……应该是没有贴。”

      秦砺翻阅文件的动作一顿,后知后觉地想起来。

      “他真听了?”

      “应该是的,您昨天亲自去当众警告他,他这次应该不会再违反规矩了。”

      秦砺没有吭声,半晌,不耐烦地挥挥手,把一头雾水的秘书又赶了出去。

      直到有一次,保洁清理他房间时,不小心拉开了他的抽屉,接着,就讶然道:“秦少,抽屉里这些……是废纸吗?”

      只见那不大的抽屉中,已经被彩色填满,高高堆起,仿佛一座小山,像是童年时的玻璃糖纸,虽然皱皱巴巴地躺在里面,却也没被丢掉。

      “废纸?”秦砺顿了顿,语气不怎么好,“对,是废纸,一堆没用的废纸。”

      保洁犹豫:“那,要帮您处理吗?”

      “……”秦砺脸一抽,道:“放那吧。”

      他烦闷地抓了抓头发,说不清为什么自己没有扔掉那些破破烂烂的便签纸。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时,悦炳府静悄悄的,仿佛灌注入塑形模具的石膏模型,只留了星星点点的几盏灯火,像是漂浮在深海的发光水母。月色浓郁地撒在地面上,像是一池水银。

      秦砺忽然间有些饿了,他推开办公室的门,慢慢地踱步走下楼梯,楼梯旋转蜿蜒,像是古老森林里虬曲的枯藤,浮雕精致而没有生命力地悬挂在两侧,整个悦炳府似乎只有风的声音,空荡荡的。

      他低头注视,一楼空无一人,钢琴被天鹅绒红布遮盖起来,一把把椅子规规矩矩地摆放在白色餐桌面前,在黑夜下,这里像是一座巨大而沉默的孤坟。

      孤独感如潮水一样包裹了他,他沉默不语,手机里有不少未读短信,他随意地翻了翻,暧昧的邀请不断。

      “秦老板,今天我可以来接您,需要我来吗?”

      “有一场派对,来吗,秦少?”

      “秦少,拍卖会您的男伴位置还没定下来吧?我可以同您一起去吗?”

      “秦哥……”

      看上去句句关心,字字真切,要不是盛着这些话语的气泡框上,就是一条条微信转账就好了。

      秦砺垂着眼,没什么表情。

      都是一目了然的虚情假意,以交易的桥梁悬挂着。

      而当交易消失时,也自然会人去楼空。

      不交心是商人的准则,表面上把你称兄道弟的人,私底下也能为了自己的利益反手捅你一刀。

      他漫不经心地翻阅着一条条消息,直到一条消息跃入眼帘:“秦砺,那个女人今天又来找我们了,这个月已经找了四次了,我们快压不住了。”

      秦砺眼神猛地锐利起来,直接转了五位数过去,对面收款后,才发一个“OK”的表情符号。

      “我作为新闻营销方面的一把手,这件事你不需要担心了。”

      秦砺脸上下意识挂了一个假笑,回复:“多谢,有空来悦炳府聚聚。”

      对面:“那是必然的,久仰悦炳府的菜系特殊,一出世就大受欢迎。最后,庆祝上市。”

      秦砺眼神阴郁,盯着屏幕,眼镜上反射着冰冷的光,消息清除后,他的世界又安静下来,只有夜风吹拂而过,静悄悄地拍击着窗棂的声音。

      “簌簌”

      奇怪的声音忽然响起,秦砺眉一皱,眼神警惕起来。

      他站在楼梯上,视线慢慢扫过一楼,然而除了月光下飘动的浮尘以外,并没有其他发现。

      “簌簌”

      秦砺放轻了脚步,披着大衣,锋利的眉眼扫射着周围,最终定格。

      ——在厨房。

      秦砺眯起眼睛,偏偏是厨房。

      确认好目标后,他就快步向厨房走去,皮鞋踩在地面上,发出冷厉的“嗒嗒”声,黑色大衣被风吹得往后扬起,在黑夜中,让他看上去像是一把笔直的剑。

      “哪里来的小老鼠?”

      灯“啪嗒”一声被打开,秦砺声音带着点不正经,脸上挂着笑容,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说话的语气听上去很温柔,然而却潜伏着一股杀意,眼神如刀,淬毒一样,阴戾地扫过每一分角落,最终视线一顿。

      厨房被白炽灯一照,厅堂大亮,一个身影连忙转过身来,含含糊糊地大叫道:“别、别杀我,我、我投降!”

      他蹲在地上,双手举起来,手上的彩绳滑落,腮帮子鼓鼓的,令人想起了偷吃的仓鼠,受到惊吓一般瞪圆了眼睛,一边叫着,嘴里叼着的一块面包就这样“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秦砺眼神中的杀意一散,剑眉狠狠拧紧,“‘桑临’?你在这做什么?”

      顾知歧——“桑临”眨了眨眼,一脸心虚地低下头,身边都是散乱一地的面包屑,空气中还残留着黄油的奶香气,甜腻腻的。

      秦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一地残渣,沉默半晌,“……你在偷吃?”

      “桑临”纤细的身体一抖,“没、没有。”

      “嘴角还有面包。”

      “桑临”一惊,手忙脚乱,慌乱地往嘴角一抹,试图飞速地销毁证据,然后尴尬地笑了笑,“老板,好巧啊。”

      他一副试图无事发生的模样,秦砺“……”了很长一段时间,上下打量着他。

      白炽灯泼下的冷光中,少年皮肤被镀上一层白釉似的冷白,他看上去确实有些营养不良,下颔线甚至有些尖锐,两根锁骨也很明显地凸起,令人想起被白雪沉甸甸压住的梅枝,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

      跟只没吃饱的流浪猫似的。

      “你为什么在这?没吃晚饭吗?”

      “呃,”小钢琴师眨了眨眼,“没有我的。”

      “什么叫没有你的?”

      “上次老板你不是训了我吗,员工中刚好有一个人一直跟我不太对付,然后就借这个机会来收拾我咯。老板你知道的,我们家很穷的,我父亲从来不会给我留一口饭,所以我只能来这里……”

      说到这里,少年很不好意思似地低下头,嘟嘟嚷嚷道:“还不都怪你,你要是不训我,哪里会让我连饭都没得吃。”

      秦砺盯着他,少年被他看得缩了缩脖子,结果,就听见秦砺冷冷道:“过来。”

      “你要是敢跑,明天就开除你。”

      少年往门口方向的脚尖一转,乖乖地走了回来。

      半刻钟后,少年坐在厨房的一张高脚凳上,“老板,你真的要给我做饭吃?”

      他眼睛亮亮的,像是两颗璀璨的星辰,脸颊上的笑涡浅浅,一双悬起的脚不断一前一后地晃悠,像是等待放饭、蹲在一旁盯着你的猫,期待地看着秦砺。

      秦砺站在灶台旁边,他挽起衬衫袖子,露出一对精瘦的手臂,手腕上的百达翡丽不紧不慢地走动着指针,卡在他凸起的腕骨上,有一种野性的精致感。

      他漫不经心地处理厨具,一只手打蛋,另一只手随意地翻炒着锅里的东西,动作娴熟,嘴里咬着根点燃的烟,大衣被他挂在门口处。

      最后往顾知歧面前放了碗蛋炒饭。

      “老板,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小钢琴师受宠若惊地看着他。

      秦砺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盯着小钢琴师,似乎准备从他的反应中看出什么。

      然而小钢琴师只是不解地歪了歪头,“你该不会是想下毒害我吧?”

      秦砺:“……”

      这人脑子里一天天都装着什么?

      他吐出一口烟,悦炳府安安静静的,只有厨房中亮着盏灯,夜晚总是让人心动摇。

      “……我当年跟你一样。”

      秦砺淡淡道:“我以前读书的时候,经常吃不饱饭,后面半夜会经常偷偷摸进学校的厨房里找吃的。”

      “后来我被人发现了,于是第二天,整个学校的人都在嘲笑我。”

      同病相怜的情感在作祟,秦砺知道这并不符合平时的他。

      按照往常,他应该勃然大怒,直接把小钢琴师轰出去,第二天直接辞掉他。

      毕竟厨房里藏着他的重要机密。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少年躲在角落里,可怜巴巴地偷吃面包的模样,让他想起了高中时的自己。

      高中时期他家是最穷的时候,在贵族学院中,他甚至没有能力承担起一顿饭钱,但是偏偏高中时期,他正是生长期,每天对食物的需求量都很大。

      因此当他照镜子一样,看着眼前的少年一副没吃饱的模样,同病相怜的情感便不合时宜地涌现出来。

      只是那情感很短暂,就像是喷泉一样,只存在须臾,就立刻恢复成了平静的水面,他偏过头,尖锐的视线从薄薄的镜片后往下落,准备审视少年给与的反应。

      他并不需要同情,因为他认为正是痛苦的过去造就现在的辉煌。

      如果同情他,和看不起他有什么区别呢?那这顿饭当“最后的晚餐”也不是不行。

      秦砺漫不经心地一瞥,然而少年只顾着埋头苦吃,似乎对他刚刚难得的剖心之举无动于衷。

      ……他居然根本就没听进去!

      秦砺那张英俊、写满了高智感的脸猛地一抽,忽然有一种敌人不按常理出牌的无助感。

      “老板,你做饭好好吃喔。”

      那少年对他的审视全程察觉不到,因为吃了一顿饭,于是又开始给他好脸色了,嘴角的笑涡甜甜的,看上去十分没心没肺,就这样晃晃悠悠地凑到他面前来,一双眼眸笑起来弯弯的。

      秦砺内心一动。

      “以后会让厨房给你留一份饭的。”

      秦砺忽然有了盘算,他眯了眯眼,“不过,有一个条件。”

      他忽然轻浮地挑起少年的下巴,手摁上那枚浅浅的笑涡,把人控制在掌心,“你这张脸长得还算合格,刚好我身边缺一个人。”

      指尖的触感温热柔软,就像是被半融的蜜蜡裹住,带着一种奇怪的甜涩的黏滞感,秦砺眼眸深深,语气不容反抗:“你作为我的男伴,跟我一起去参加一场拍卖会。”

      “不过我警告你,拍卖会上,会有那位的出现,但是你绝对不能再犯最初那样的蠢事,更别干出当着我的面勾引他的事情,我不接受我身边的人不三不四,和别人不清不楚,听见没有?”

      “那位?”少年看上去呆呆愣愣的,眨着眼睛。

      “肖宪则。”

      秦砺说:“他会来参加这场拍卖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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