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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木簪深藏刻衷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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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逆汤只用一剂,太子便不再发热,不久便痊愈如初。
此番过后,羽芳堂不止在清致镇成了名,美誉更是传到了京城。
只是福祸相生,景竹茹也清楚,这样一来,算是和整个镇上的医馆都结了梁子。
说来太子这次也是应邀来找杜芸,表面上是风花雪月,游山玩水,而实际上,杜芸是藏了向当朝储君借兵剿匪之心。
“这有何难?”太子听了杜芸的意图,大笑几声,将杯中酒饮尽。
杜芸再替他斟满:“人,我自然是不愁的,只是殿下清楚…”
太子打断道:“我自然知道,不就是军火粮草,我手下的太子太保虽不能留给你,但我的私库钥匙你可以随便用。”
说罢,他拍了拍杜芸的肩膀,叹道:“你我是幼时最好的玩伴,如今你虽不在我身边,但我不想我们因此疏远,你现在一口一个殿下的叫我,倒让我觉得生分了许多。”
还没等杜芸说什么,太子就忽地朝他跟前一凑,接着从他怀里抽出枚木簪,打趣道:“子轶啊子轶,我真没想到有朝一日也能在你身上搜到这样女儿家的东西。”
杜芸脸色一变:“梁松鼠!你快还我!”说完,他自己也愣住了。
他脱口竟叫出了太子的诨名。
当朝以梁为国姓,太子姓梁,名乾,字颂书,杜芸和其他一众公子哥在年幼时牙还未长齐,总把好好的颂书叫成松鼠,这样叫着叫着便难改了。
太子闻声笑到肚子疼,等到终于笑够了才道:“我还记得小时候,你们一叫我松鼠我便会大哭一场,哭着叫乳母过来收拾你们,没想到现在听你这样叫我,竟会这样开心。”
圣上多疑,酷吏之下,多是冤魂,而太子却和他父亲性情全然不同,他温良宽厚,自幼学的便是仁政。
将来…杜芸想到这,又笑着摇摇头,将来如何,他又如何得知,他只希望眼前这个真诚炽热的少年郎不会变成一个刚愎自用的暴君。
“好了好了,还给你,你倒和我说说这簪子是送给哪家姑娘的,按清致镇的习俗,发簪可是定情之物啊。”
太子端详着那木簪,是用最普通的绿檀木雕刻而成,显然还没被太阳晒过,颜色还是木头最原始的香色,花样也并不繁复,只是简单的竹节竹叶,做工更是粗劣,像是木匠坊里第一天上工的学徒。
“这不会是你亲手雕的吧?”
太子这样问,杜芸也不反驳,只是珍视地将木簪揣回怀里,随即虔诚道:“我,很喜欢她,只是我现在不会说。”
“这是为何?莫不是你对她的心还有待考量?”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杜芸话音一转,又道:“只是玄鼎山匪患猖獗,此去凶多吉少,我怕…”
太子默然片刻,叹道:“我明白。”
时逢炎序,一转眼盛松已经到清致镇半月有余,来时还是万物将将复苏,一派萧条之景,如今已是百花盛放,百草丰茂。
那日太阳落了山,依旧闷热异常,景竹茹晾好了几壶凉茶招待盛松来喝,也算是尽地主之谊。
两人坐在庭院中央乘凉,盛松持盏细细品来:“这茶味道特别,你加了什么?”
“你的舌头果然灵,是紫苏,你之前喜欢的。”景竹茹答道。
“难为你还记得。”盛松笑意不达眼底,少许便散个干净,空余满眼怅然:“我过几日就要走了。”
景竹茹淡然地点点头:“你来这也有些时日了。”
“只是走之前,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说完,盛松从宽袖中取出一锦囊递给景竹茹。
景竹茹打开一看,竟是枚发簪,看上去是纯银所制,簪头坠有烧蓝,呈蕙兰之形,末了以红玛瑙作为流苏,在暗夜之中也难掩光泽。
“好漂亮的簪子。”景竹茹随口称赞道,接着便漫不经心地搁在一边,起身要去换一壶新茶过来。
盛松连忙拉住她,支支吾吾了半天,却总是词不达意。
他说不出口,他买那簪子是想送给景竹茹,是想要娶她为妻,想要与她共度一生。
原本就是意志不定,话到嘴边自然变了味。
景竹茹被他的样子逗笑了,莞尔道:“怎么?你不会是要将这簪子给我吧?”
盛松一怔。
“我知道这发簪的含义,你不必含糊我,更不必含糊你自己。”景竹茹从容道,说完便转身离开。
她去换凉茶的功夫,春晓却忽然跑过来,比划着说,杜芸刚刚来过。
“杜芸?他怎么不进来?”景竹茹双眉微蹙,忙问道。
春晓比划了半天,景竹茹才看懂。
杜芸原是来找景竹茹告别的,他今晚便要启程进山剿匪,连带着也让江葵历练一番,可不知怎么,他在廊下观望了片刻,就离开了。
景竹茹刹那间心急如焚,顾不得更多便要破门而出。
春晓拦住她,想帮她叫马夫过来。
景竹茹却道:“放心,我会骑马的。”
闻言,春晓一愣,她竟不知道这个妙手回春的医馆女娘还练得一手好马术。
景竹茹纵马疾行,一路追到清致镇北边,终于看到了熟悉的马队。
她持缰大喊道:“杜芸!”
众人纷纷在马上回头,想看看是谁胆大包天敢直呼通判大人的名讳。
而通判本人却毫不介意,他听出是景竹茹的声音,立即驭马掉头。
却见景竹茹已经到了他跟前。
杜芸又惊又喜:“你竟然会骑马?”
景竹茹傲然立于马上:“我会的多着呢。”
说罢,她正色道:“我来是想告诉你,我没有收下盛松的发簪。”
闻言,杜芸愣怔片刻,随即灿然笑道:“然后呢?”
景竹茹被晚风吹红了脸,好在夜色浓重,旁人看不见她脸上的绯红,也听不见她擂鼓般的心跳。
她低了低眸,轻声道:“我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