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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殿前手铳燃旧缘 ...

  •   当晚,景洪憋着一股气回到住处,端坐在堂屋,他的小儿子景子申来给他敬茶。

      景洪刚喝了一口,便狠狠砸到桌上,茶水飞溅,景申被吓了一跳,片刻才揶揄道:“父亲…”

      “这个景竹茹真是阴魂不散,都已经被我扫地出门,竟然又爬回来,还当着那么多人驳我的面子,她眼里哪还有我这个师叔?!”景洪怒斥道。

      景子申见父亲不是为自己生气,暗自松了口气,走到近前宽慰道:“她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个无名小卒,还是一介女流,父亲何苦为她动气?”

      景洪冷哼:“她如今名气可大了,在清致那个破地方研究出了个什么三伏贴,反响不错呢。”

      “那她…不会想留在京城,跟我们分一杯羹吧?”

      “不可,绝不能让她留在京城。”

      景竹茹若是个有名望有背景的青年才俊倒也罢了,偏偏还是个毫无仰赖的小女娘,如今都要跑回来爬到他头顶上,那他景洪日后在京城还如何抬得起头。

      景洪眼眸微亮,计上心头:“子申你过来,我听闻你与金吾卫娄将军私交甚密,可有此事?”

      “是。”

      “好,我有件事交予你去办,你细心,务必万无一失才好。”

      景子申低眉顺眼:“凭父亲差遣。”

      中秋佳节,皇城宫殿,烛火通明,梁柱恢宏,妃嫔媵嫱,王子皇孙,齐聚于此。

      如杜芸所言,他们确实坐在离圣上十分遥远的位置,背靠大门旁的那根烛台,远处是歌舞升平,是觥筹交错,而更远处是皎皎圆月,清辉洒落。

      一派祥和忽而被铠甲兵戎声打破,一列金吾卫从大门冲了进来,景竹茹看着离他们最近的烛火阵阵摇曳,险些熄灭。

      皇上停杯投箸,狐疑道:“娄将军,你这是做什么?”

      娄将军俯首道:“启禀皇上,微臣接到举报,有人持手铳入殿,恐危及陛下,我等才斗胆闯入。”

      闻言,景竹茹神色微变,她确有把手铳,还正巧带在身上,从前她并不贴身携带,只是自上次雨夜被劫后,她便时常带着防身。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离她最近的金吾卫只道一声:“得罪了。”

      随后把她的手铳搜了出来。

      “皇上,此人持手铳上殿,居心叵测,还望陛下明查!”娄将军呈上手铳道。

      皇上龙目微眯,喜怒莫测,他指了指景竹茹的方向:“胆子属实不小,太子,这是你请来的人。”

      “禀父皇,这位女医是曾救过儿臣一命,滴水之恩,当涌泉报,儿臣谨遵父皇的教诲。”

      太子跪到皇上面前陈情道。

      景竹茹上前叩首道:“皇上,臣女先前并不知晓手铳不可带到殿前,无意冒犯宫规,还请陛下恕罪。”

      “臣愿为景医师作保,还请陛下明鉴。”杜芸也叩首道。

      偌大宫殿顷刻间四下寂静无声。

      只有皇后在皇上耳边轻声道:“陛下,不知者不怪,这也是你教给书儿的。”

      闻言,皇上龙颜一展,似要揭过此事。

      不料,娄将军又道:“此人一介赤脚医生,如何能得手铳这类军火?况且这手铳之上还有太子殿下的私印,莫不是她偷窃东宫之物!”

      太子也不明所以,他宫里的东西怎么会跑到清致镇一个女医手里。

      当此之时,杜芸站出来道:“这手铳原是我的,是多年前,太子殿下赏赐于我,我又借花献佛,送给了景医师。”

      话音一落,景竹茹心尖一颤,不可置信地看向杜芸。

      当年…竟然是你!

      杜芸浅笑着回应她,用无声地唇语道,别急,等事情过去,我们回家再说。

      景竹茹神色顿时平静下来,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暗自握紧了杜芸的手。

      杜芸在那一刻忆起了所有,那个元青色衣袍的少年,那个分别的黄昏。

      他送出去的是一把手铳,是他与太子打赌,赢过来的。

      当年他们还是雌雄难辨的年纪,杜芸误以为那个与自己切磋马术的人,是个和自己一般的少年。

      原来缘起缘灭,早有定数。

      太子早忘了此等陈年旧事,他宫里那么多东西,若是哪样他都记得归处,那他累也累死,但他还是附和杜芸道:“确有此事。”

      娄将军再无话可说,只待圣上裁决。

      “陛下,臣妾远在京城听闻太子身患重病太医却束手无策,竟有一位民间女医力排众议医好了当朝储君,想来这女子不仅医术高超,又勇气可嘉,臣妾便是在想见见,这才让太子把人请到京城。”

      皇后身披锦绣云肩,在万千灯火之下显得雍雍华贵,声音温柔似水。

      “景医师初到京城,规矩礼数都还不熟悉,此番也是臣妾的过失,还望陛下降罪。”

      说完,皇后也要跟着跪下,皇上连忙扶起她:“这你怎么会怪你呢?”说罢,皇上广袖一挥:“好了好了,都起来吧,接着奏乐。”

      这一番惊心动魄下来,无论是宾客还是宾主,面上还是推杯换盏,内里怕是早已食不知味。

      几个宫娥战战兢兢地穿过人群,奉上时令点心:官桂核桃糕。

      “这是个西域来的商人献上之物,说是经他们那里的玛仁糖改进而成。”一位身着青色官服的大人与同僚议论道。

      “西域?那里的人哪能有什么好心,我瞧着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知道又要向我们捞什么好处。”

      青衣大人好言道:“你别这么说,前一阵子圣体有恙,西域人还奉了那边特有的药过来,叫什么…玉之泪,圣上用过之后病就大好了。”

      景竹茹闻言,好奇问道:“敢问大人,这玉之泪是何物?”

      两位命官面面相觑,摇头道:“这…我们也不清楚啊。”

      杜芸在背后揽住景竹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我知道啊,你怎么不问我?”

      景竹茹觉得他幼稚得可爱,便配合道:“那敢问通判大人,玉之泪是何物?”

      杜芸清清嗓,故弄玄虚道:“石之美者为玉,说白了,玉就是石头嘛,那石头的眼泪其实就是药材石脂。”

      景竹茹脸色突变:“石脂?等等,这点心里面含有官桂,圣上又在服用石脂。”

      杜芸预感不好:“莫非官桂和石脂不能同时食用?”

      见景竹茹点头,杜芸便立即上前,高声道:“陛下…”

      他还没说完,就见门外倏地飞来几支暗箭,来势迅猛,像是要让他当场毙命。

      杜芸的双腿恢复后虽不似原来灵活,但仍察觉到了危机,纵身一跃堪堪躲过。

      那暗箭便径直落到大殿之上。

      一时间殿内人心惶惶。

      “大胆!”皇上将杯碟一摔,怒道:“金吾卫何在?给朕把人带上来!”

      说罢,皇上指了指杜芸:“你到朕跟前来,想说什么但说无妨,我倒要看看,是谁跟在朕眼皮子底下造次!”

      杜芸几步走到盘龙玉阶前,俯首道:“陛下,您面前的点心不可用。”

      景竹茹也跟着上前解释道:“陛下,您近来服用的玉之泪,也就是石脂,与点心里的官桂相杀相克,犯了医道中的十九畏,断断不可同时服用!”

      随后,金吾卫也将暗箭之人押了上来。

      一见来人,太子和杜芸同时心头大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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