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海上实验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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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第三层的通风管道爬出去，是上层甲板，宽阔的平地上堆满了集装箱和乱七八糟的物品，大多数都是钻井平台需要的金属部件，以及改造实验室时拆卸下来的东西。
18号和7号对这里颇为熟悉，他们在前面带路。
中途7号回头问秦泊道：“日记本里写什么了？”
她戴着防毒面具，外人根本看不见她的脸，也看不到她掠过秦泊，落在后方建筑体里的视线。第四层的外部走廊上，有漆黑的人影一闪而过。
7号瞥见了人影，但什么都没有说。
秦泊道：“我会把日记本整个拿给你，这是说好的，合作的诚意。”
7号笑起来，她的声音很放松：“我喜欢你这样的人，跟你这样的人合作，不用担心被背刺。”
秦泊道：“谁都喜欢诚实的人。”
18号这时停下，前方是一个半敞开的集装箱，18号说：“我们可以在这里暂时休整，这是我和7号的的小据点。”
秦泊用手电往里照了眼，内部很空，只有一个纸箱子，里面是食物和水。
但秦泊没有进去。
7号问道：“怎么了？”
秦泊道：“我不喜欢这种半封闭的环境，容易被人瓮中捉鳖。”
7号耸肩，有些无奈：“好吧，那你想在哪儿休息。”
“不休息，我们直接去第二层。”
7号同意了，她示意18号带路，同时说道：“第二层更危险，污染值很高，容易撞上丧尸，还会产生幻觉。”
秦泊听到了新的信息：“幻觉？”
“对，因为那些五颜六色的泡状污染物，它们释放的污染会侵染精神，到时你会听见奇怪的声音，看见奇怪的画面。”7号说，“之前我们有个队友，他就在第二层发疯了，差点用消防斧砍到我。”
他们走楼梯下去。
秦泊继续问道：“实验室在哪儿，要怎么进去？”
7号笑笑说：“你不能什么信息都不给我，我快要把我知道的所有信息全部告诉你了。”
日记本里信息对主任务之一的进度很有用，但并没有实际上的用处。秦泊并不重视这个日记本，他之前不给，是不想给得太容易。
现在需要信息交换，于是他把日记本拿给7号。
7号满意，大方地说：“实验室的入口在第一层，真正的位置应该算是在负一层。进去需要密码，这个密码，只有最早出来的玩家才有机会拿到。密码一共有十组，正确的密码就藏在里面，输入正确的密码进入实验室，错误了当场死亡。”
她没有说谎，跟秦泊之前偷听到的内容一样。那四个暴徒，已经尝试过八组密码了，只剩下两组，也就是说，他们至少需要一个人拿命去进行尝试。
“到了。”18号开口。
他们停在一道打开的金属门前，这里的电力更充足，红色和白色的灯光混合成朦胧的浅红色光线，照出内部巨大厚重的金属机械。
7号突然问道：“你在进化体的老巢里拿到了武器，对吗，有多少？”
秦泊面不改色地撒谎：“一把手枪和几颗子弹，子弹我为了救18号，已经打光得差不多了。”
7号看着秦泊说：“你应该省着点用，武器在这里面很重要，说不准什么时候你就会被丧尸突脸了。”
她没有撕破脸的追究真相，秦泊也顺势说：“下次我会注意。”
7号没再说话，一行人进入第二层，在巨大的机械里穿行。
因为到处都是机械，明明巨大的空间却显得很是狭窄幽闭，他们靠着墙壁上的走道安静前行，几步后，秦泊注意到前面有个一动不动的人影。
带路的18号停了下来，用手势警告其他人保持静默。他们当中只有秦泊跟18号身上带着消防斧头，于是二人负责处理那个丧尸。
丧尸站在一口污水池前，侧身对着秦泊，走近后，能看见他面部完好，但胸膛破了个黑漆漆的大洞，能清楚看见一团虫子，盘缩着在洞里滑动。
18号握着斧头，主动上前，但她他没有挥舞斧头往丧尸脑袋砍去，而是大叫了一声吸引丧尸注意力，接着马上闪身躲开。
被惊动的丧尸闻声而动，朝着视野范围里的秦泊扑过来。
秦泊对7号和18号早有防备，当即一脚踹翻开丧尸，随后立即抽枪，朝着18号开了一枪，接着转身对着7号。
7号同样动手了，她已经跟36号扭打成一团，见到秦泊的枪口，她步伐骤然混乱，被36号压着摔在地上。
两人滚做一团，秦泊没想打死36号，也没想帮忙，枪声惊动了第二层里的其他丧尸，他们竟然就藏在污水里，现在一个个钻出来，怪叫着朝秦泊冲来。
秦泊转身就跑，却看见入口那边冲进来了四个人，是之前袭击玩家的暴徒们，为首者举着手枪。
他们跟7号是一伙的！
“碰！”枪声响起。
秦泊闪到一个圆形的金属箱后面，子弹击中金属，发出巨大的回音。
“他躲起来了，从那边包抄过去！”追来的男人喊道，“直接弄死！”
秦泊迅速环顾地形，锁定了侧前方的一个通道。
7号他们不仅人多，前面还有三个丧尸，状况混乱，搞不好自己就要负伤，而秦泊并不想破坏身上这套防护服。
7号将36号踹进污水坑，又一拳砸翻一个丧尸，她竟然也摸出了一把枪，枪口对着秦泊就扣下了扳机。
仓促里的准头不好，子弹击中了秦泊头顶上方，秦泊回礼了一枪，击中了7号的肩膀，7号往后退了半步，马上再次扣下扳机。
丧尸跟背后的追兵都围过来了，秦泊朝着侧边的小门大步狂奔，身后追着7号的子弹，砰砰击中金属的声音震耳欲聋。
经过一个塔状机械时，有个男人突然绕路偷袭扑了出来，撞倒了秦泊。
秦泊就地一滚，习惯性要举枪反击，手掌却按到了一团奇怪的东西，黏腻湿软，阴凉的味道随之狂猛地涌入鼻腔，大脑瞬间陷入眩晕，耳朵里嗡嗡作响。
意识清醒最后一刻，他瞥见了被摁烂的东西，是一大团贴着墙壁生长的融化蘑菇状的瘤子。五颜六色，像是被倒在墙角的一滩脓液，边缘有蜿蜒生长的“根”。
接着他的意识在尖锐的鸣叫里被强制抽离。
周围画面斑驳成破碎模糊的片状，秦泊的意识掉了进去，像是掉进了一片破碎的记忆渣滓里。
他听见了猛烈的炮火声与枪声，还有建筑崩裂倒塌的巨响，烟尘席卷而来。
秦泊的身体在爆炸里飞了出去，重重撞在一片断裂的墙壁上。他看见自己滚落在地上，痛苦地蜷起身体，接着，他听见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那声音曾在数个夜晚，出现在他无法遗忘的战场噩梦里。
秦泊猛地吸了口气，强迫自己的意识从惨烈的回忆中抽离，回到现在。
视野重新恢复的瞬间，他便看见一个脸色死白的丧尸趴在他身上，张大了嘴巴朝着他的肩膀咬来。
秦泊用膝盖狠狠顶开他，又顺手给他的头上来一枪。幸好爆头有用，丧尸没再动了。
其余人同样受到了影响，追来的四个暴徒以及7号，全都抱着脑袋跪在地上，连身上趴着大口啃咬的丧尸都没有动静。
秦泊举起枪，想处理掉7号。
可他身上的污染影响还没有消失，视野里出现重影，枪法失去准头，而且开枪还会惊动丧尸，秦泊果断放弃处理7号的想法。
他撑起身体，快速从侧门离开。
狭窄的通道里，竟然爬满了那种泡状的瘤子物，它们像苔藓一样，沿着墙壁肆意生长，边缘生出长长的根状触手，颜色非常艳丽，但又没有固定的色彩，是混合的彩色。
就像是活着的顶级珠宝，不断反射五颜六色的活光。
这里面的污染值十分浓郁，秦泊耳朵里再次出现鸣叫，这次还混合了大量说话声，视野模糊，不断跳出过往的记忆碎片。
他强撑着保持清醒，离开通道。
秦泊有些恍惚地一路前进，终于找到一个他直觉安全的角落，靠着墙壁喘息。
污染的影响渐渐褪去，耳朵和大脑恢复安静。
休息了几秒钟，秦泊查看周围，他误打误撞来到一个吊机操作台，背后是一道紧闭的门，前面则是圆形的洞口，吊机垂在上面，已经很久不用。
洞很深，贯穿下方的第一层，底部被封起来了，上面同样长满了彩色的污染物。
秦泊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他现在可以通过这个洞口，直接去到第一层，然后找到藏起来的实验室，但那并没有作用，因为秦泊没有密码。
7号跟暴徒们是一伙的，她肯定知道所有的密码。
于是秦泊立马想好了自己的下一步计划，他要折返回去，跟在7号他们屁股后面，找机会偷袭他们，拿到密码。
这里的污染比秦泊预想中难搞，是根本没法防御的精神攻击。待久了，就算没有变异成丧尸，也会在污染的影响下失去理智。
他动作得更快一点了。
秦泊调出游戏面板，再度查看时间，竟然才过三十五分钟。
站起身，秦泊准备行动。
这时，他隐约里听见了直升机螺旋桨的呼啸声，越来越近。秦泊打开背后的门，外面就是透着红光的海面，而视野上方，漆黑无边的天幕里，出现了直升机模糊的轮廓。
直升机下方腹部，亮着一个白光的无限符号标志。
秦泊在游戏面板上见过，是起源公司的代表图案。
直升机越来越近，体积庞大威猛，是武装运输直升机，里面的乘客也必定是全副武装的特种兵。
看来起源公司对这里发生的事情，并非完全一无所知。
秦泊退回吊机操作台，小心翼翼地返回那个遍布污染物的走廊外。
7号他们没有立即追过来，他们被丧尸纠缠住了，不得不花时间和精力去处理。他们的计划是杀死44号这个能力强悍又独立的刺头，然后活捉36号，用来测试密码。
但没想到44号比预想中更加难搞，不仅跑了，还让他们作茧自缚，死了大半的人。
现在18号腹部中枪，奄奄一息，7号肩膀中枪，流了不少血，而另外四个人，死了两个，剩下两个被丧尸咬下了好几块肉。
可谓是全员负伤。
“现在怎么搞？”其中一人暴躁开口，他的编号是24，“这地方可没有医疗包！”
“我们得杀了那家伙。”另一个冷冷开口，他是11号，“他身手太厉害了，我们控制不住，搞不好反而会被他搞死。”
7号放下捂着肩膀的手，语气里再没了那股热情亲和，变得冰冷平静，“我们现在找过去，才是真的找死。你们还没看出来吗，我们不是他的对手，何况他手里还有枪……而且，他一定会回来找我们的，因为他需要密码，只有我们才有密码。”
24号烦躁道：“那现在怎么办，就这么算了吗？”
7号走到喘息的18号面前，看了眼已经没救的18号，她抡起斧头，给了18号一个痛快。
“合作。”7号说，“我们跟他合作。”
这话让24号和11号都听笑了，他们才算计了一通那家伙，现在又去跟人家合作，傻子才会同意呢。
“他如果想赢这场游戏，想进实验室，就得跟我们合作。”7号皱眉按了下肩膀的伤口，“因为只有我才知道密码，如果他不合作，我死也不会告诉他密码。”
这也是24号他们愿意听从7号安排的理由，她是唯一一个拥有密码的人。
7号径直走向长满污染物的走廊，对着诡谲空荡的狭窄空间说话：“44号，我知道你在偷听我们谈话，怎么样，要跟我们合作吗？”
秦泊确实在偷听，也的确想要密码。他没想到密码竟然只有7号一个人知道，7号是个难搞的狠人，秦泊了解这种人，要是来硬的，她极有可能真的像她说的那样，死也不说出密码。
如果是在看见直升机之前，秦泊会跟她合作的，但现在出现了变数。
起源公司派来的人，手上必定有着能打开实验室的办法。但秦泊不确定的是，这些人会怎么处理他们这些志愿者。
毕竟他们明面上是志愿者，实际上就是被运送过来的人体实验包。
秦泊没有回应7号的话，他始终保持着安静。
“那家伙在那边吗？”11号问，“要不我们趁机摸过去解决他？”
7号还没说话，密集的枪声突然传来，跟手枪的声音完全不同，听起来清脆又有力，显然火力更猛。
24号瞬间抬头看向上方：“什么情况？”
7号脱口道：“这是军用二二型步枪的声音，公司派雇佣兵来了。”
24号欣喜道：“我们可以抢他们的武器！”
7号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最后说：“我们先溜过去看看情况。”
尽管没有记忆，但他们都本能地选择了避开直接接触这些危险的雇佣兵。
*
一阵枪声后，两个刚从睡眠舱里出来的志愿者倒在地上。
全副武装，戴着军用防毒面具的七个雇佣兵跨过地上的尸体，快速前进。
他们是起源公司派来的雇佣小队，代号黑风，任务是调查并清理实验室，找到研究资料并带出。这个清理，包括清理所有的活着志愿者。
几人迅速目标明确的到达第三层，游荡的丧尸冲了过来，也很快在强大火力下倒地不起，一大片蠕虫爬了出来，引得几个雇佣兵破口大骂。
他们避开虫子继续前进，来到进化体所在的宿舍。
进化体大叫撞出来，又被密集的火力打得连连后退，缩回宿舍。
队长往里扔了两颗大威力手雷，等剧烈的爆炸过去，进化体已经变成一滩烂泥。两个雇佣兵小心进入房间，开始搜索信息。
其余在外面警戒，其中一人手里举着扫描仪，通过探测波，可以看到附近建筑里藏着的所有移动物体。
“发现四个移动目标。”那人低声开口，“呈两组分开，都在外面甲板上，单人目标直线距离三十二米，三人目标直线距离十米。”
队长冷冷道：“去处理他们，留下两个活口来探路。”
走廊里的四人随即快速移动到露台，有扫描仪的帮助，他们很快就找到了鬼鬼祟祟的7号三人，并进行分开包抄。
装备薄弱又没有防弹防护的7号几人完全不是对手，11号被当场打死，7号和24号则被暴力压制在地上。
7号的防毒面具被直接扯下，雇佣兵的枪口指着她的脸，闷在面具里的声音模糊冷厉，质问道：“你们还有几个人？”
扫描仪不能覆盖整个实验室，雇佣兵们现在只能确定二十米之外的地方，还藏着一个人。
此刻，藏着的那个秦泊，就偷摸躲在一个集装箱后面，远远偷看着雇佣兵一行人。
海面有风，呼啸的冷风带来了雇佣兵和7号隐约的交谈声。
7号当即卖了秦泊，她举起双手，表情恳切又惊恐，显得无比配合：“还有一个，44号，他应该就藏在附近。别杀我们，我们可以帮你们打开实验室的门。”
其中一个雇佣兵嘲笑了一声：“你们算什么东西，我们需要你们来帮忙开门吗？”
另一个雇佣兵问道：“44号身上有武器吗？”
7号道：“有一把消防斧头……其实我们跟44号已经分开有一会了，他之前摔在了污染物堆里，我们怕他变异，就跟他分开了。”
“别美化你抛弃队友的可耻行为，下等人。”那雇佣兵不屑说完，吩咐旁边的雇佣兵，“那个藏在角落里的小蝼蚁应该就是44号了，黑风，你去处理了他，猪猡两个就够用了。”
“是。”
黑风带着扫描仪，朝着秦泊走来。
秦泊当即不再停留，抓着金属楼梯，迅速下滑，重新进入第二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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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唇酒吧。
“公司的人来了，这游戏又要结束了。”金属纹男看着游戏画面摇头，“这些雇佣兵就是处理玩家的杀戮机器，就算没被当场打死，也会沦为雇佣兵的探路者，死在实验室里。”
酒吧里人越来越多，这个男人在新来的客人的“友好威胁”下，让出位置，跟先前的光头两人拼了桌。
而且他们正好都在观看同一组玩家。
光头的队友黄毛看到这里也忍不住骂脏话，他买的就是44号，现在44号的赔率已经来到了一比六。
可现在雇佣兵去处理44号了，就算他的脑子灵活，身手也不错，那也干不过装备齐全的雇佣兵。
正如队友悲观的想法不一样，44号的赔率正在飞速上涨，短短片刻，就来到了一比七。这是因为游戏智能系统同样判定44号很难继续存活。
“还是得买7号啊，7号才是能活到最后的玩家。”光头变成了幸灾乐祸的那个人。
金属纹男也是买的7号，不出意外的话，再等半个来小时，他的押注就能出结果，然后小小的赚上一笔。
“这游戏还是不合理。”金属纹男说，“雇佣兵的设定是杀死志愿者，后面再有玩家醒来，要么直接被打死，要么被拖去当实验室的探路者，直到所有雇佣兵死亡，或者所有志愿者死亡。玩家根本不可能通关。”
“对啊，难度太大了。”光头应和，“妈的破游戏，我看这就是游戏公司为了圈钱搞出来 ，我们买来买去，花了几千块，最后只能赢几百块。”
黄毛看着44号如猎豹一般在第二层里潜行的身影，脑子里突然冒出个疯狂的想法。
“也许……我买的44号能创造奇迹。”
光头大笑：“什么奇迹，一个人杀死所有的雇佣兵吗？别做梦了！”
黄毛也知道这不大可能，小声说：“那就看着呗，反正马上就能出结果了。”
要么44号被雇佣兵打死，要么……他打死雇佣兵。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海上实验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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