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P.01 蛋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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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夏天，渝江上空就像罩了一个金钟罩，把热流都困在这片土地。
酷暑来临前，霍黎一家人临时搬到距离渝江一百多公里的山间避暑，只有在市政工作的霍翔嵩留在市区的家里。
霍黎生日这天赶上周末，家里轮班的几个阿姨都被叫来准备他的生日宴。
一周前，乔芸为他生日宴订购的东西，陆陆续续送上山，还拉了一份名单，把邀请函送出去。
霍黎从没觉得自己的生日值得这么隆重。他不喜欢过生日，因为这一天会见到霍翔嵩。
别墅的小院这会儿已经聚集了十来号人，除了集团的高管，大多是和霍家在生意上有来往的人。
霍黎的爷爷身体不好，干脆退下来，公司交给霍黎的妈妈，也就是乔芸在管。
霍黎今年十七岁，在外界看来，他早晚得接手家里的产业。乔芸所做的一切，都是给他提前铺路。
然而霍黎却无心自己的前途，画大饼谁不会，眼前能看到的才是真的。
连成片的别墅，组成一个生活区，旁边就是有名的避暑风景区，此时正值旅游旺季。
唯独这片别墅区，清泉环绕，闹中取静。
院子里的花圃种了几株木槿花，盛夏正是开得正艳的时候。在一众争奇斗艳的花里，有一株洁白如雪，格外显眼。
霍黎突发奇想，摘了一朵，插在胸口的口袋里。
他今天被乔芸要穿上白衬衫，领口系了一个领结，照镜子时，他觉得自己像是即将被送去出的礼物。
山上的气温二十来度，偶尔拂来一阵风，带着花香，沁人心脾。
乔芸正忙着招呼宾客，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院子里的这些花可是乔芸的宝贝。
也不是什么稀有的品种，值得当成宝贝么？霍黎腹诽。
“霍黎，过来。”乔芸把他招呼过去。
霍黎抬头，阳光穿过枝叶间的空隙，照在一片蜘蛛网上，黑褐色的蜘蛛绕着网走了一圈——它正在结网。
接着一只昆虫，径直撞到刚接好的网上，扑棱着翅膀挣扎。
越挣扎越被蜘蛛丝缠得越紧。
看这些自然界的生物可比面对那些大人有意思。
“霍黎。”乔芸抬高了音量。
他还想装没听见，但再不答应，不仅拂了乔芸的面子，在场的还以为霍家的独子年纪轻轻就耳背了。
他朝乔芸走去。
乔芸身边还站了几个打扮时髦的女士。
“妈，你们不如进去坐着，院子里太阳大。”霍黎表现出良好的教养。
几位女士立刻露出欣赏的表情，夸她“教子有方”。
站在乔芸左手边的人说：“这四面环山的，风景不错，在院子里赏花喝茶看风景，我们平时哪能有这个福气。”
乔芸昨天就叫人把鲜花拉上山。
除了玫瑰，其他的霍黎都叫不上名字，就看着他妈花了一晚上时间，把花放进造型各异的花瓶里。
长桌上正摆着乔芸极为满意的作品。
乔芸仿佛找到了知己，立刻拉着说话人手：“他们男的不懂欣赏，何况还是个学生。”
“霍黎的成绩一定很好吧？”
乔芸的嘴角不可察地抽了一下，把话题引向别处：“霍黎，去问问你爸到哪了。”
霍黎站在旁边笑笑，咬紧后槽牙。
院子外，一辆黑色别克商务车驶进停车位。司机从驾驶室下来，拉开后座的门，霍翔嵩从车上下来，目光如炬，和霍黎对视了一眼。
那眼神完全没把霍黎放在眼里，只当他是个处在叛逆期的小孩。
上山前，父子才吵过一次，一个月不见，火气跟这天气一样，没消下去几度。
霍翔嵩回头看向车里，说了句什么。然后，车上下来一个和霍黎年纪差不多的少年。
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色T恤，袖子是藏蓝色的，上面还有两条，宽松的胸前有个类似校徽的图案，不知道是哪所学校的校服。
霍翔嵩领着少年进别墅的院子，身后还跟着几个人，其中有一个正拿着相机。
乔芸迎上去：“怎么这么晚才到。”
霍翔嵩说：“我去接韩洋，耽误了一点时间。”
乔芸看向霍翔嵩身后跟着的一众人，点点头。
院子里的人都围到中间，仿佛今天的主角是霍翔嵩。
霍黎在人群外，斜靠着长桌，身材颀长，一身的正装被他穿得有几分不羁。
他隔着人群看霍翔嵩带来的男生。
一身校服和在场的人格格不入，男生脸上带着淡淡的表情，和炎热的天气也格格不入。
霍黎想起刚才撞上蜘蛛网的昆虫。
人对陌生的视线很敏感，霍黎盯着人看了那么久，对方自然感觉到他的视线，两人隔着人群相视。
霍黎没有避开视线，浓眉轻挑眉，带上挑衅的意味。他从旁边的白瓷盘里摸了一颗青提放进嘴里。
酸涩的味道在齿间绽开，瞬间弥漫整个口腔。霍黎立刻偏头吐掉，皱着一张脸，牙都快酸掉了。
也许他刚才的表情太滑稽，他看见男生在笑。
嘴角扬起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霍黎捏紧了拳头，关节发出一声脆响。
男生的视线没在他身上有过多停留。
这让霍黎不爽到了极点。
在最外围的人小声嘀咕着，他们没发现人群之外的霍黎。讨论的内容一句不落下地传进霍黎的耳朵里。
霍翔嵩拍了拍男生的肩膀，在场的人都好奇，他带来的这个男生。
霍翔嵩说：“我们家，从我爸那一辈开始，就一直在做一对一的助学公益，还成立阳光公益计划，帮助有更多有困难的孩子。他公司的股东们都有参与，我自然不能落后。”
“韩洋，非常优秀的孩子，在实验中学读高一……开学马上高二，上学期的期末成绩排全市第一。”
这句话像是特地说出来给霍黎听，不过，霍翔嵩并没有看到霍黎的身影，才一转眼的工夫，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他说话期间，带过来的摄影师一直在拍照。
宾客你一言我一语。
“霍主任真有眼光。”
“能得到霍主任的资助，也算有福气。”
韩洋双手垂在身侧，抓了抓裤缝，又放开。他往长桌方向看过去，方才站在那里的男生已不见踪影。
霍翔嵩说：“他成绩优秀，我之前也答应过他，给他补过一个生日。”
早就有人准备好了蛋糕，霍翔嵩接过来，又送到韩洋手里。
一个6寸大的奶油蛋糕，上面铺满水果。韩洋说：“谢谢霍叔。”
“今天不也是霍公子的生日嘛？一起过吧，热闹。”有人提了一嘴。
今天邀约的乔芸，自然由她来主事：“那就一起过吧，你们也同龄。把蛋糕放那边桌上吧。”
长桌上早就摆了一个双层蛋糕，翻糖做的西装小人偶放在顶层。韩洋手的这个6寸蛋糕放在旁边，像是小巫见大巫。
乔芸叫人去把霍黎找来。
过一会儿，霍黎慢悠悠地从别墅里出来，霍黎双手插在口袋，从台阶走下来：“霍主任，您终于想起您的亲生儿子了？”
“霍黎。”乔芸提醒他注意场合。
霍黎走到桌边，拿起切蛋糕用的锯齿刀：“不是要给我过生日？切蛋糕吧。”
乔芸拉着霍黎的手腕，柔声道：“你着什么急，切蛋糕之前还要许愿。”
霍黎甩开乔芸的手：“不用了吧，许什么愿，不过是走个流程，反正这个蛋糕不都要吃的嘛？”
“不想许愿就不许，他要吃蛋糕就让他吃。”霍翔嵩压着怒，当务之急是要阻止霍黎胡闹。
霍黎转头自下而上看了一眼霍翔嵩，又看了一眼霍翔嵩身后的韩洋：“你躲什么，出来。”
韩洋从霍翔嵩身后走出来，他和霍翔嵩差不多高，比霍黎矮了小半个头，平视的话只能看到霍黎的鼻尖。
也没注意到霍黎眼中燃烧的怒火。
他伸手要去拿霍黎手里的锯齿刀：“我来切吧。”声音不大，也很柔和。
“行，你来切。”霍黎把刀递到韩洋手里。
韩洋走到桌边，拿起刀。
霍黎的手放到托盘下面，周围的人笑脸盈盈。
在刀准备落下的瞬间，霍黎端起蛋糕托盘，砸向将要和他分享同一个生日蛋糕的人。
托盘随着他的动作，碰到韩洋的小腹，然后落在石板铺成的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然后滚到桌角。
他的动作太快，又过于惊人，等在场的人反应过来，引起不小的骚动。
霍翔嵩先冲上前，扬手就是一个耳光，他最终没打下去，手停在了霍黎的脸颊边。
却因为力道极大，带起来了一阵风。霍黎鬓角的头发，贴到他的脸上。
乔芸赶紧上前，拦在父子二人中间：“霍翔嵩，你干什么？这个蛋糕这么重，霍黎肯定是没拿稳。”
“我还不了解他？！”
“不是。”霍黎冰冷的声音响起，“我就是故意的，今天是我生日，你带个人过来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你的私生子吗？”
“啪——”
这个耳光最后还是落在霍黎的脸上，不过不是霍翔嵩打的，而是乔芸。
在场的所有人，终于想起另一位当事人——
霍黎砸过来的蛋糕惯性很大，他站不稳退后两步，脚后跟在两块石板中间，没站稳，屁股着地向后摔去。
奶油混合着水果和果酱沾满了洁白的校服，裤子上也蹭上了奶油。
蛋糕上的翻糖小人，滚落在韩洋手边，已经碎成了两半，也沾上了奶油。
锯齿刀掉在地上，刀口沾上了红色的液体。
韩洋摔倒时，锋利的锯齿刀在他手腕外侧划了一个口子，鲜血不停往外冒。
乔芸叫人把韩洋扶起来，给他处理伤口。
一边赔笑一边把宾客招呼到里屋去。
院子里只剩霍黎和霍翔嵩。
霍翔嵩说：“这个结果你满意了？”
乔芸刚才那一耳光收了力，却也在他脸上留下了红印子。
霍黎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你平时胡闹我都忍你了，但今天确实过分了，等韩洋处理完伤口，你去跟人家道个歉。”
霍黎一字一顿：“不可能！”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P.01 蛋糕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