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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N.23 吻 ...

  •   县城高中的学习压力不大,对于陆凡成来说几乎等于零,好像全校只有他关心高考的事情,学校里的大多数人,包括老师,只要拿到高中毕业证就算完成任务。

      施年家的面馆过了饭点没什么人,整个小镇都是,夜幕降临,路上的行人都少了很多。

      陆凡成背着书包,从学校的围墙翻出来,惊动了路边的野猫野狗还有野不明生物,吠声一片,他借着路灯昏暗的光快步走出小巷。

      即将跨出小巷的时候,路被两个人高大的身影挡住了,看身形和那天在学校扣押他的两个人很像。

      陆凡成不敢轻举妄动,他清楚自己不是那两个人的对手。

      两个身影朝他逼近。

      陆凡成抓着书包的带子,肩膀一滑书包脱下来,砸向两人。陆凡成趁其不备,冲破两人的阻挡,往街上跑去。

      他用尽全力,风从耳边呼啸而过,还有他的呼吸声。

      回头看时,那两个人追得很紧。

      他不熟悉镇上的路,再这么跑下去吃亏的一定是他。凭着印象,左拐右拐跑到了熟悉的街道。施年家的面馆就在前面,他加快了速度,险些撞到路上的行人,谩骂在身后响起,他不管不顾,冲进了店里。

      “快关门。”陆凡成剩下最后一口气。

      施年坐在门口,不问什么缘由,快速将拉闸门拽下来,反锁。

      陆凡成弯着腰,大口喘气,汗从额头上滴下来,水泥地面有几滴深色的印记。

      陆凡成屏住呼吸。

      门外,那两人的脚步停下,四处都寻不到人,咒骂了几句,大力踹了一脚拉闸门。

      等外面没了声音,他才敢继续大口喘气。

      施年关上门后,一直背对着门,面朝陆凡成。陆凡成缓过气来,说:“谢了。”

      他走到门口,准备离开。

      施年揣着他校服的领子,把他按住拉闸门上,发出“哐”的声响,铝制的门来回晃动。这个门有些年头,上面积了一层灰,这一撞,灰尘四散。

      “真把我这里当超市,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施年仰头盯着陆凡成。

      两个人的身高差距,和力气差距,陆凡成完全有能力挣开她,他没这么做。他从学校出来,就是过来找施年,路上遇到两个碍事的,他的书包还丢在巷子口,不知道会不会被别人当成垃圾扔了。

      他突然闯入,确实应该跟对方说清楚状况:“你放手,让我先回去找书包。”

      施年跟着他一起往原路走。

      “刚才那两个是什么人?”

      “不知道,上次见到他们是在学校里,但我确定他们不是学校的教职工。不知道是教导主任从哪个犄角旮旯找出来的。”陆凡成直觉,那两个不是一般人,“有点像从监狱里出来的人。”

      施年不由担心,她刚才生气是装的,就是想让陆凡成跟她说实话。

      “你在学校怎么办?”

      “学校还是安全,教导主任不会无缘无故找我麻烦。”他指了指自己的头发,“我现在连头发都剪了,他还能挑出什么错。”

      施年笑了一声:“原来你这个发型是教导主任帮你剪的?还挺帅。”

      陆凡成回她一个笑容:“他剪的还不如路边狗啃的,我刚来没多久,被他杀鸡儆猴,当着全班的面强制剪的,实在难看,之后就找路边的理发店,让师傅推一推,五元一次,多省事。”

      两个人走到学校后面的巷子,陆凡成的书包躺在墙角,好在是被扔在地上沾了点灰。他捡起来,拍掉上面的灰。

      背带裂了一个口子,看起来马上要断了。

      这个书包还是他上高一时父母买的,因为他考上了重点高中,这个上千元的书包是奖励之一。他双手抱着书包,回去再把背带缝上,家里的针线在哪儿来着……

      “回去我帮你缝一下,你这个书包看来不便宜。”施年说。

      施年缝东西的手法十分娴熟,几分钟就缝好了,看不出缝补的痕迹。施年把书包还给陆凡成,让他背上试试。

      陆凡成接过书包,放到一边。桌上摆满了他的练习册和试卷——摆出来之前特地用抹布擦了一遍,又用纸巾擦了一遍,保证不会沾上油渍——这些都是施年帮他做的。

      陆凡成想了想说:“你应该继续上学。”

      这是陆凡成第二次和她提上学的事情。

      “上什么学,上学了谁来看这家面馆,谁来照顾那两个动不动就哭的小麻烦。”

      他和施年现在算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仅仅只是称呼上的。他对于施年的家庭完全不了解,可能还不如施年每天在面馆,听周边邻居八卦他家的事知道得多。

      周围的人对她爱答不理,经常有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来吃面,进来的时候就开黄腔,施年似乎已经习惯了,完全不在意。他听着不舒服,憋在心里好几天了。

      “你想问那两个小麻烦跟我什么关系?”施年看着他,“他们跟我有血缘关系。”

      陆凡成的捏紧了拳头,难道他真成了一个备胎?

      施年料到他所想,“跟我有血缘关系,但不是我生的,我妈生的,生完就死了,留下这两个小麻烦。你说我该把他们养大,还是找个地方埋了比较方便。”

      这一会儿的时间,陆凡成脸上换了七八个表情。他以为这种事情,只会出现在社会新闻里。

      “因为这个你才不上学的?”

      “你们城里的人是不是就喜欢死读书,人活着的方式有很多种,就像我现在这样挺好的,不用愁分数,每天在这里数钱就行。”施年捏紧拇指和食指搓了搓,“你知道数钱的滋味比你考满分爽多了。”

      陆凡成从小接受的教育里,“读书才有出路”这句话,贯穿了他整个少年时期。

      来到这里他才发现,并不是这样。

      这里的人追求温饱就足够了,不会对认知以外的东西有欲/望。

      “周末去约会吧,姐带你体验一下成年人的世界。”

      *

      小镇的商场不会像城市里那样几层楼,吃喝玩乐一应俱全。一般只有两三层楼,里面的商店也是私人租下的门面,日用品和电器比较多,条件好的会有电影院,也是仅有两间放映厅的电影院。

      城中村周边都是高楼,要到渝江辖属的县城商场取景。

      电影院内的灯光很暗,灯光组把灯光布好后,程竟通知演员走位。

      按照剧本,陶秋珩和秦南陆走进来,他们迟到了几分钟,电影已经开场。

      虽然只是走位,陶秋珩像正式拍摄那样,和秦南陆对戏。

      霍黎坐在程竟旁边,和他一起盯着监视器。

      “怎么感觉你比平时紧张?”秦南陆望了一眼监视器的方向,“因为今天霍黎在?”

      拍校园场景时秦南陆不在,她不知道霍黎已经来过一次。

      灯光还需要调试,演员站在一旁待命。

      陶秋珩摇摇头:“我试镜的时候,他就在,他之前也来过一次片场。”

      言外之意,他不是因为霍黎紧张,但他紧张的情绪却是因霍黎而起。

      “不会真的因为吻戏吧?”秦南陆打趣道,“你看着不像没谈过恋爱的,还是因为你对象介意。”

      “都不是。”

      秦南陆猜不出,又想到霍黎身上,“那还是因为霍黎。”她看四下无人,踮起脚,凑到陶秋珩耳边,“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陶秋珩低头,把语气放得轻松,“陆姐,我不信你没听说我是怎么进组的。”

      娱乐圈里的各种传言真假参半,陶秋珩成为程竟首部电视剧的男主角,就有营销号发帖模棱两可的说他的男主角不是通过正经手段拿到的,他傍上金主的传闻,慢慢传开。

      秦南陆不像那古那辈的老演员,只拍戏不冲浪,关于这个传闻她早就听说。《繁城》的那几个投资,也是只管投钱收钱的主,没哪个像霍黎这样经常往剧组跑。

      她只当是霍黎和程竟关系铁,又是在渝江拍戏,完全没往这边想。

      如此一来,场务故意刁难陶秋珩时,霍黎站出来也说得通。

      “你们……”秦南陆还处于巨大的震惊中,“霍黎,据我所知,有对象啊。”

      陶秋珩垂眸:“这我就不清楚,我们不太会过问对方的私生活。”

      “呵。”秦南陆冷笑一声。

      灯光调试好,又走了一遍位,确认没问题开始拍摄。

      *

      电影院的排片不多,排了片也不一定有人看。售票员捧了破旧的杂志昏昏欲睡,口水快要滴到制服的领子时,被一阵拍玻璃的声响惊醒。

      面前站着一男一女,狗日的情侣,他腹诽道。十分不耐烦地问道:“要看什么?”

      家里没网没电脑,不然还能查查最近新上映的电影。

      施年说:“最近有什么新片?”

      售票员指了指身后的LED显示屏,都在上面了,自己看吧。

      最近的一部刚开场五分钟,下一部要等到两小时之后,权衡一下舍弃那五分钟的内容也不影响,今天过来的主要目的不是看电影。

      陆凡成要掏钱的时候,施年伸手拦着他:“说好了今天是我带你,自然没有让你掏钱的道理。”

      领了票进场。

      影院里空无一人,弥漫着久久未散的烟味和陈腐的气味。

      施年用手挥走难闻的气味,并没有什么效果。

      “这地方多久没来人了?跟密室逃脱似的。”陆凡成憋了一口气,捂住了口鼻。

      施年转头问:“那还看吗?”

      “钱都花了,就看吧。”

      来小镇之前他肯定掉头就走,回想起来,以前念书的时候,每到放假都有人约他出去看电影打游戏或者去游乐园。

      他退学离开那座城市之后,那些人了无音讯,连声“你去哪了”都没问。估摸着那些人也知道了他的身世,怕一个从穷乡僻壤出来的人会缠上他们。

      “你在想什么?电影不好看?”施年碰碰陆凡成的手。

      影院里就他们两个人,可以毫无顾忌放声说话。

      陆凡成说:“以后不能随便挑一部。”

      他的手搭在扶手上,施年低头看了一眼,少年的手纤长,骨节分明,中指第一个关节处有个凸起,她早就注意到,陆凡成是左撇子。

      都说左撇子聪明……

      她抬眼,陆凡成盯着荧幕,电影不断切换的画面,把他的脸映得五彩纷呈。她缓缓覆上扶手上的那只手。

      陆凡成感觉到她的动作,转过头来看她。施年把他的手翻过来,穿过他手指间的空隙,收紧,十指相扣。

      陆凡成没谈过恋爱,也看过别人谈恋爱。他们那群公子哥儿里,把对象约到电影院,却不看电影,就干点别的见不得的人事。

      他和施年在一起一周,第一次做出亲密的举动。

      施年冲他笑了笑:“接下来怎么做,需要姐姐教你吗?”

      “不用。”

      陆凡成捏着她的下巴,让她靠近自己。

      电影的声音渐渐远去,萦绕在耳边的是两人交错的呼吸。

      “Cut……”

      四周灯光亮起。

      陶秋珩立刻松开抵着秦南陆嘴唇的手——是秦南陆传授给他的借位经验,把拇指抵住对方的嘴唇,这样既不会碰到,也不会穿帮。

      手心都是汗。

      程竟叫两人到监视器那边。

      陶秋走过去,霍黎就坐在程竟左手边,他打了一声招呼。

      “看一遍回访。”程竟说。

      陶秋珩望向监视器,里面的人长了一张和他同样的脸——他看自己或者“陶秋珩”演的戏都像是看别人演的一样,每一个人都很陌生。

      他往后靠着凳子,隔着程竟往霍黎那边看了一眼。

      霍黎的注意力全在监视器上,忽然转过头把陶秋珩抓了个现行。陶秋珩没有躲开,他回应着霍黎的目光:我这回演得如何。

      还凑合。

      他在霍黎严重读到的。

      “前面都不错,就是最后这里,秋珩……”

      蹙地被叫到名字,陶秋珩打了个激灵,“程导。”

      “最后你要亲施年的时候,嘴上说不用教,你行动上不能表现得那么娴熟,动作还可以再慢一点。夏天,你回应他的时候也是。这是你们两个的初吻,别一个个表现得经验十足的样子。”

      周围的人听到这句话,都忍不住笑。

      陶秋珩刚开始拍这部戏的时候,因为紧张NG了很多回,也被程竟骂了很多回。

      如今越来越进入状态。

      程竟拿着扩音器喊道:“初吻的镜头,再来一遍。”

      两个人重新回到电影院的座位上。

      “刚才亲过来的时候,你不会把我当成霍黎了吧?”秦南陆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戏里和现实我能分清楚。”如果面前坐着的是霍黎,他可能抖到连手都抬不起来。

      秦南陆说:“其实有时不必分得那么清楚,人生入戏,你我都是戏中之人罢了。”

      初吻的戏份最后拍了五遍,程竟那儿才通过。

      拍摄结束,曲池秋组织剧组聚餐:“今天霍总好不容易来一趟,咱们聚聚,经费剧组出。”

      “我好不容易来一趟,这顿算我头上吧,回头剧组经费不够了,还不是要我掏。”

      难得见霍黎说笑,曲池秋撺掇着大伙起哄,把霍黎围在中间,看起来今晚他才是主角。

      陶秋珩卸了妆出来,夏知怡给他递了瓶水。这是他的习惯,拍戏时尽量不喝,避免水肿以及拍到一半想上厕所。剧组的人已经撤得差不多,他的保姆车停在商场外面。

      从这里回渝江市区还要一个半小时。

      陶秋珩走到停车场,保姆车旁边停了一辆黑色的保时捷,车牌号他认识。

      车窗降下来,霍黎让他上车。

      陶秋珩转身对夏知怡说:“你坐保姆车回去,我跟霍总的车。”

      夏知怡看了一眼车里的霍黎,说完话他就把车窗升上去了,什么都看不到。她结果陶秋珩递过来的保温杯,里面已经没有水了。

      “好吧,一会儿酒店见。”她心理一百个问号,这段时间不小心听到剧组其他人的议论,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若不是她天天跟着陶秋珩估摸着也要信了。

      这两人关系看着确实不一般,陶秋珩似乎很了解霍黎,像认识了好多年。但霍总表现出来的样子却又不像,可他又帮了陶秋珩那么多次。

      难道真的跟传言一样

      ——秋珩哥被睡了???!!!

      陶秋珩上了车,系上安全带,迟迟不见霍黎启动车。

      他忍不住问:“不开车么?”

      “着急什么。”霍黎连上蓝牙,是一段很轻柔的音乐,听着不像是他的风格。

      陶秋珩还记得,他知道俞晔晨会街舞的时候,不服输,嚷嚷着要组个乐队什么的,结果发现俞晔晨他表姐就是搞乐队的,自己给自己找个了台阶,放弃了。

      当初那个毛躁又中二的少年,怎么都无法和现在沉稳话少的总裁联系在一起。

      他没资格说别人变化大。

      他自己才是变化最大的那个人。死了之后变成另一个人重生,换了样貌,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知道他原来的名字。

      他苟且,借着陶秋珩的名义活着,有时会想,他该不该接着陶秋珩的名义接近霍黎。

      在车上坐了将近半小时,霍黎才缓慢地把车开出停车上,驶向进城的告诉。

      “去那么早,白给人当活靶子,等他们喝得差不多了,灌酒的主动权就掌握在你的手里。”

      陶秋珩反应过来,霍黎是在和他解释那句“着急什么”。

      “多谢霍总赐教。”

      夜幕暗下来,高速路上鲜少有车辆,霍黎保持着匀速行驶,不紧不慢。也没电话来催他。

      倒是夏知怡的信息发过来,问他怎么还没到。

      他得跟霍黎通个气,统一口径。

      “等会他们问起来,要怎么说。”

      霍黎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他有点不适应陶秋珩的短发,多看了几眼。

      “说你回酒店洗了个澡。”

      陶秋珩在对话框输入:我回酒店洗个澡。

      霍黎从余光看见陶秋珩的动作:“你在和谁发信息?”

      “夏知怡。”他还没按下发送键,“我能这么回她么?”

      “随你。”

      陶秋珩按着删除键,一个字一个字删掉,把手机调成静音,放进衣服口袋里。

      两人到达瑞+酒店,霍黎把车停到他专属的停车位上,立刻有人来把车门拉开。

      “帮我准备两杯热牛奶。”霍黎吩咐道。

      服务生毕恭毕敬地应了声“好”。

      霍黎习惯了大步流星,陶秋珩走在他身侧,“你还说别人肥水不流外人田,你也差不多。”

      “瑞海的产业是瑞海的,和我霍黎没有半毛钱关系。”霍黎的声音很沉,“刚才的服务生对每个客人都是这种态度,如果搞特殊,我一个投诉就能让他丢了工作。”

      陶秋珩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说:“是我无知了。”

      走进电梯,霍黎按下数字“3”。

      “我现在发现,你不仅不无知,还很聪明,知道怎么套话。”电梯的空间很大,霍黎步步紧逼,把陶秋珩逼到了角落。

      “叮——”

      电梯门开了,霍黎退回到安全的距离,走出电梯。

      已经有服务员拿着托盘在电梯口等候,托盘上是两杯纯牛奶。霍黎拿起来,顺手递给陶秋珩一杯:“先喝杯牛奶垫垫,等会不会太难受。”

      陶秋珩住在这儿,夏知怡给他点过几次酒店的牛奶,很清爽,带有一点甘甜,多年前他在霍黎家也喝过类似的,是水牛奶吧。霍黎挑嘴,只喝这种牛奶。

      陶秋珩一饮而尽,舔了舔嘴角残留的牛年,把杯子还给服务员。

      “我没套你话,只是想知道你的状况。”既然霍黎已经猜到他知道霍翔嵩的事情,他也没必要继续装傻,“我也是不小心从群演那里听到的。”

      霍黎眸光暗了些:“他们说什么?”

      “他们猜你父亲被捕,这部剧还能不能继续拍下去。”陶秋珩说出这句话,脑子里有一道光闪过,既然那天他意外听到了,剧组里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大家都是私底下说,没拿到明面上来。

      剧组开拍到现在,虽说不赶进度,从没聚过餐,曲池秋忽然说要聚餐,还特地强调因为霍总的到来,大概也是想借此断了剧组里的流言。与其猜来猜去,不如好好完成自己的工作,工资一分钱不会少。

      “我爸……”

      “你应该相信他。”陶秋珩头一回打断霍黎的话。

      话说出口,传到霍黎耳朵里,他怔了怔,只有一瞬间的茫然,然后燃起一团火。

      霍翔嵩就像一根针,一根不会被时间腐蚀的针。从前他和霍黎因为霍翔嵩争吵过很多次,每次都是他先低头,霍黎吃软不吃硬,说两句好话他就气消了。

      不知道这套,如今对他还有没有用。

      “他是你的家人,你应该相信他。”陶秋珩上前一步,霍黎漆黑的眼珠里倒映着他的模样——他头发剪短了,眉眼锐利,上挑的眼尾垂下——已经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先不说这件事。”霍黎指了指包厢。

      推开包厢摆了几桌,最里面用屏风隔开,剧组的主创都在那一桌。

      在车上霍黎还教他怎么躲着别人灌酒,上了桌,别人什么都没说,自己先喝了三杯白的。

      他坐在霍黎身边,偶尔能替他拦下一两杯,其他的霍黎照喝不误。后来他拦着,霍黎像小孩子置气一样甩开他的手。

      陶秋珩确定,他大抵是喝醉了。

      明天还有拍摄,剧组的人也没玩得太晚,大伙见好就收。唯独这位说请客的,趴在桌上一嘴不起。

      经理知道是霍黎请的客,没让他们现在就付,记在了自家少爷的账上,回头再算。

      桌上只剩下没喝酒的程竟和一直挡酒失败的陶秋珩。

      “我是很久没见他喝这么多了。”程竟叹了口气。

      陶秋珩喝得不多,但他的酒量和霍黎就是半斤八两,这会儿胃里正难受,他想问出心里的疑问,竭力保持着清醒:“他上次喝醉是什么时候?”

      程竟想想,陷入回忆里,“他那会儿还不是霍总呢,就是一个大学生。我还是头一回见这么不要命喝的,我问他你喝这么多是不要命了吗?也不知道当时他说的是醉话还是酒后吐真言,他说,死了才好。”

      陶秋珩的心脏一阵绞痛,连带着胃里翻江倒海,干呕了几下。

      程竟吓了一跳,赶紧给他倒了一杯水:“你也赶紧回去休息,明天早上还有你的戏。”

      陶秋珩握着杯子,抿了一小口。

      “让酒店再给霍黎开一间房吧。”

      陶秋珩放下杯子:“让他睡我房间吧,醉成这样,需要有人看着。”

      程竟没说什么,和陶秋珩一起把霍黎架进电梯。

      霍黎喝醉整个人都是软的,陶秋珩架着他的手臂,让他靠在自己肩上。霍黎自己找了个舒服的角度,额头贴着陶秋珩的侧颈。

      暴露在外的侧颈冰冰凉凉很舒服,很快就被霍黎的额头贴热了,往旁边寻找冰凉的地方。

      头顶的碎发扫过陶秋珩的下颌和侧脸,灼热的呼吸从领口钻进他的衣服里,拂过锁骨。

      陶秋珩定定站着,不敢移动。

      他快被折磨疯了,只祈求着电梯的数字能跳快一些。

      程竟住在陶秋珩的楼下一层,和程竟道别之后,他按下关门的按钮,转身,让霍黎面对面靠在自己身上。

      “霍黎,到了。”

      听到他的声音,霍黎抬起头,陶秋珩搀扶着他,从电梯里出来。

      陶秋珩转身,让霍黎靠在他的背上,弯下腰,两只手从膝盖下面穿过,把霍黎背起来。

      他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已经精疲力竭,拍完这部戏,如果下一部不是古装,他得去健身了。

      不过十几米的距离,陶秋珩站在房间门口,像完成了铁人三项。

      从口袋里翻出房卡,刷卡进门。把房卡插进门边的取电装置里。房间内的灯一瞬间亮起来。

      陶秋珩反手关上门。

      背后的人忽然扣住他的肩膀,把他转了个方向,晕头转向间陶秋珩落入了一个炙热的怀抱。

      喝了酒的人体温都会高一些,霍黎身上的衣服透气性极好,隔着衣服,陶秋珩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

      烫。

      烫得他不敢前进或者后退。

      烫得他感觉下一秒自己就要融化。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抬起手,摸到墙上的房卡,取出来扔到地上。

      没过多久,房间重新陷入黑暗。

      霍黎抱着他,两只手环住他的肩,下巴搁在他的肩窝里。

      陶秋珩抬手抓着霍黎腰侧衣服的布料,“阿黎,我扶你到床上。”

      霍黎一动不动,陶秋珩以为他睡着了,脚下往后退了一步。

      搭在肩上的手忽然收紧。

      “韩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N.23 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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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隔日更,求求小天使们收藏~段评已开,欢迎大家来玩~ 专栏有完结文和预收,帮我点点作者收藏吧~ 已完结同系列校园文《亦有真言》 预收文: 《他来自子夜》 纨绔钟表维修师攻x穿越倔强少爷受|欢喜冤家|强强 《旷野追逐》 满嘴跑火车富二代&直男公路自行车选手|公路文|直掰弯|互攻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