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N-木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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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秋珩把一箱废品放在小区内的垃圾站。
早上沈向榆来了一趟公寓，平时搞教研还不嫌累，又跑来帮他收拾出一堆不用的废品。
他跟在沈向榆身后劝说，会有阿姨定期来清理。
沈向榆指着脚边刚清理出来的一箱子：“这些东西都五六年了，留着养蘑菇？”
北京这天气也养不了蘑菇，陶秋珩心说。
泛黄的信封，氧化的项链，还有已经充不进电的手机……这些都是以前陶秋珩的东西，万一有一天这副身体，他要还回去。
陶秋珩折返回去，抱起箱子回到公寓。先留着吧，也不占地方。
忙活一上午，他还没给宋岑回信息，一大早宋岑就来打探他的情况。想想，还是打电话比较快。
电话接通，陶秋珩说：“岑姐。”
那边隔了几秒才开口：“你现在怎么样了？”
“我？”陶秋珩估摸着她想问昨晚的情况，“我刚和我妈把公寓打扫了一遍。”
宋岑惊讶道：“你昨晚回公寓了？”
“霍总送我回来的，什么事都没有。”陶秋珩没说实情，但也不算扯谎，送到半路怎么不算送？
宋岑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我听说这个霍总阴晴不定，他送你回去估计之后也不会再找你，你就好好准备第二次试镜。”
“嗯。”陶秋珩嘘嘘地应了一声。
《繁城》的第二次试镜在一周后，他有足够的时间准备。
一有时间，他就把程竟拍的电影看一遍。
关上窗帘，整个客厅只有电视机发出光亮，每次看电影都觉得自己在一个闭塞的空间里很难出来。
他看完一部电影，就需要有人拉他出门，透透气。
这个时候，江纪霖忽然约他吃饭。
“我感觉你比我更忙。”坐在对面的江纪霖把pad递给陶秋珩，让他点菜。
这是一家私密性极好的会所，专门服务政界官员、商界大佬，以及像他们这样想找个没人跟的地方的公众人物。
陶秋珩pad推回去让他看着点，江纪霖调侃道：“还控制体重呢？”
陶秋珩点点头。
“听说你去试镜程导的剧了？”江纪霖期待地看着他，“结果怎么样？”
他去试镜的事公司上下都知道，江纪霖知道也不奇怪。还有员工私下说为什么不推江纪霖去试镜。
“还有二轮呢，不好说。”陶秋珩给自己留了余地。
“那祝你成功。”
“谢谢。”
他和江纪霖前后脚进的公司，一个出道即巅峰的科班生，一个被公司挖过来摇身一变成演员的小网红，所有人都以为陶秋珩能在演艺事业上更上一层楼，小网红只能给他作配角，谁也没想到两人如今完全对调，他陶秋珩沦落到给江纪霖作配。
不过，外界再怎么丑化他们的关系，他成为陶秋珩之后，也只有江纪霖这么个相熟的朋友。
买单的时候，陶秋珩抢了个先，“就当给你庆祝你的一番男主剧热度破三万。”
江纪霖不跟他抢：“等你试上程导的剧，我再请回来。”
到了会所门口，江纪霖等助理把车开过来，陶秋珩站在旁边陪他。这个地段来往进出的人不多，他们俩也不会太引人瞩目。
两个人站在门口闲聊，一个声音打破了安逸。
“你来不就是想看我到底是不是一个人过，那真是让你失望了。”
听到这个声音，陶秋珩打了一个激灵。他回头，霍黎正巧也看到他。
霍黎的脚步没有停滞地向他走来。
在陶秋珩还没反应过来时，他的手腕被霍黎握住。一股力量将他往前拉，踉跄几步才站稳。
霍黎的眼睛直视前方：“我身边从来不缺人，多的是小明星往我身边凑。”
闻言，陶秋珩眉头紧蹙，这才看清楚他们对面的人。
穿着正统的黑色中山装，头发乌黑，只在眼角的纹路看出些岁月的痕迹，霍黎与这人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
父子每次见面没说几句话就剑拔弩张，韩洋还在的时候，横在两人中间，尚且是一味缓和剂，而现在却成了点燃汽油的那把火。
陶秋珩嘴唇微启，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因为霍翔嵩瞥了他一眼，父子两连看人的眼神都如出一辙。
霍翔嵩只看了他一眼，便看出来他神色中的震惊和不情愿，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到霍黎面前，沉声道：“你不要胡闹。”
“你还没搞清楚吗？”霍黎冷笑一声，加大力度握紧挣扎的手，“就算没有韩洋，也会有其他人。”
猝不及防从霍黎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他僵直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向霍黎。
被他们这一连串对话搞得混乱的还有江纪霖，他拉着陶秋珩的另一只手臂，试图要把陶秋珩拉回来。
“打扰一下，我们不想参与你们的争吵，能不能放开我朋友？我们应该不认识。”
霍黎斜着眼睛看向这个不速之客，接着又看向垂着头的陶秋珩，低声威胁，语气容不得商量：“你还想不想演《繁城》？”
他以为那天被赶下车，之前所说的“交易”就该停止，更何况江纪霖和霍翔嵩都在，霍黎竟然毫无避讳说出口。
要说他生前做过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也只有明知霍黎是他资助人的儿子，还跟霍黎在一起。这也成了父子关系破裂的导火索，他以为自己死了之后，再大的隔阂也能被时间填补，没想到变本加厉。
几方僵持不下，陶秋珩夹在几人中间就像任人拉扯的木偶，只有剪断其中一根吊着他的线，才能有自主的权力。
陶秋珩缓缓抬头，抽回被江纪霖拉着的手：“他是《繁城》的资方。”
“啊？”江纪霖一怔，旋即朝霍黎露出一个讨好的微笑：“抱歉，我不知道。我是和秋珩同公司的江纪霖。”
霍黎全然不理会，任由对方已经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陶秋珩拉着江纪霖的手腕，替他缓解尴尬，又指了指门口：“你先回去吧，车已经到了。”
上车前，江纪霖还不放心回头看了看，陶秋珩冲他挥了挥手。江纪霖的贸然打断就像一盆冷水浇到火堆里，让在场的人都冷静下来。
霍黎松开陶秋珩的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霍主任，你的车也到了，需要我亲自给您开门吗？”他走到门前，拉开车门，盯着霍翔嵩。
霍翔嵩面若寒霜看了站在一起的两人一眼，甩手上车。“嘭”的一声像要把车门砸碎。
目睹全程的服务员很识趣地在所有人都走之后，才迅速移到霍黎旁边，从霍黎手里接过钥匙，将他的车开过来。
“霍总，我能搭个顺风车吗？”陶秋珩问。
霍黎没答应也没拒绝。
陶秋珩坐上副驾，霍黎像是在等他扣上安全带后才启动车，始终没开口，也不问他要去哪。
没开出多远，陶秋珩开口：“看在我今天帮你这么大一个忙的份上，别把我扔大街上，行吗，霍总？”
虽说是讨巧卖乖的话，陶秋珩说出来却没有那么讨厌，因为太生涩，太不自然。
霍黎问：“对其他资方你也这样？”
昏黄路灯照在陶秋珩的身上，分不清他身上那件衣服是白色还是灰色。他抿了抿嘴，说：“我怕说错话，又被赶下去。”
霍黎有些不耐烦：“我最讨厌别人对我说谎。”
陶秋珩握了握扣在身上的安全带，“以前和资方吃过几次饭，把他们惹得不高兴，后来公司就不让我去了。我当然知道他们想听什么，我故意说错话，才能避免之后的事。”
到十字路口，霍黎停下车等红灯，双手握着方向盘，侧脸看向陶秋珩：“那你现在算什么？”
“因为……”
我好久没见你了。
“嘀——”后面的汽车按响喇叭，催促他们赶紧开车。
陶秋珩心怀侥幸，霍黎应该没听到他后半句话。
谁知，开车的人忽然问：“我们以前见过？”
“我看你挺眼熟的，应该见过吧。”一个老掉牙的说辞。
霍黎很轻地笑了一下，不是生气，不是嘲讽，就是被逗笑了：“这是你哪部剧里的台词？”
“忘了。”陶秋珩心虚。
和霍黎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要在脑子里演练一遍，并且判断霍黎是如何回答，直到刚才他没忍住说出“好久没见你”。
“程导可是夸你过目不忘。”霍黎根本不信。
陶秋珩闭上眼睛，路灯的光影在他眼前晃动，他脑子里闪过无数熟悉的画面，最后停在了霍黎拉着他站在霍翔嵩面前，和刚才在会所门口的画面重叠。
然后他睁开眼睛，说：“我在渝江待过一段时间，也算我第二个故乡，我们会不会在渝江见过？”
他听沈向榆说过，陶秋珩出生在渝江，因为工作调动一家人搬来北京，他也不算说谎。
“为了要资源，全世界都可以是你故乡？”
“是啊。”陶秋珩苦笑了一下。
此后车内是长久的沉默，陶秋珩转头面向车窗，玻璃倒映着霍黎的侧脸。
霍黎双手松弛地搭在方向盘上，头发打理得很妥帖，落下来几缕正好碰到山根，从那里延伸出陡峭而笔挺的鼻梁，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专注思考的时候，他下颌线是紧绷的，这个习惯也一直都在。
行驶到小区门口，霍黎没有把车开进去，停在路边。
“你想清楚了？”霍黎靠在座位上。
“你不是在你爸面前说了我们的关系？”陶秋珩笑了笑，“我可以做这个挡箭牌，只要你需要。霍总，我要怎么做才能得到陆凡成这个角色？”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N-木偶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