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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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上重名重性姓的人很多，但真正能出现在一个地方的概率总是很小。
所以，等真正和你名字一样的人出现的时候，还是会留意着那个和自己一样姓名的人的生活。
十班的江涛。
他当然知道一些。
经常挂在校门口公示栏里成绩红榜上的人，每次月考都是年级前十，个子高挑，皮肤白皙，面容清秀。
是女生口中会经常谈论的人，也是常被递情书的人。
更是那个叫苏淼淼的女孩的同桌。
在九班和十班连接的长廊里，每周四上完体育课经过时，都可以看见靠窗的苏淼淼。
圆圆的鹅蛋脸上有双波光粼粼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偶尔会和他对视上，可又像是害怕一般，立刻就挪开，或是低头写着什么，或者和她的同桌笑着说着什么。
有几次，和几个同学一起并肩走着，难免就离得窗户近了一些，便也听见了她软软的声音在说着什么。
“江涛，借我一只笔。”
“江涛，这道题你怎么写的？”
“江涛，这是什么？”
......
她每次叫她同桌名字的时候，明明知道她叫的不是自己，但是依旧会下意识的用余光看几眼。
棕色的课桌被她特地装点过一番，漂亮的卡通贴着贴满了边边角角。色彩多变的文具袋也总是让人瞩目，更别说纤细的手上用的笔了，也总是花花绿绿的。
一眼看过去，就感觉是一个欺负一下，就会哭很久的女生。虽然他不会欺负女生，但是他莫名很怕这样的女生，他觉得自己是应付不来的。
他对苏淼淼一直都停留在知晓名字上，没有其他任何多余的想法。
就算他知道了她是舅舅女朋友家的女儿，也依旧不会改变江涛对她的看法。
只是此刻——
街边的一家破败的面馆中。
一整夜的守灵让他困倦，从小区出来找了一家面馆坐下，等面的时好不容易靠墙休息一会儿。
一张有年代感的陈旧棕色木桌上，江涛的手机轻轻的震动了下。
他睁开刚刚阖上眼眸，看着手机屏幕里跳出提醒。
麻木颓然的划开手机，困倦得已经有些睁不开的眼睛里，看见了一条来自苏淼淼的消息。
如果不是这条消息，他都快忘了，自己竟然有这个女孩的联系方式。
隐约有些印象，他们加上好友还是高一的时候。他不知道她从来哪里要的自己的企鹅号，他猜测她喜欢结交好友。
但是，他们加上好友了，却一句其他多余的话都没聊过。
「你今天几点回来吗？」
苏淼淼一定是充了企鹅的超级会员，简单的一行字被包裹在一条粉色小猫的对话框里，小猫的还会动，在框框的右下角，抬头张望张望，又懒懒的趴了下去。
江涛恍惚了几秒后才算看清楚她发的是什么。
「一会儿就回去了，大概九点半到。」
想了想，江涛又补一条发过去。
「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苏淼淼的消息回复得很快。
「没事没事。」
连用了两个“没事”倒显得有些欲盖弥彰。
他拿了手机等了一会儿，却没等到她后续的消息。他点的酸菜肉丝面正好端上来，便收了手机，沉默的吃面。
八月是燥是从早上就开始的，一碗热乎乎的面条下肚，他小麦色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腻的汗珠，随手扯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后，又看只有汤汁的空碗迷茫了一会儿。
等周遭的喧嚷纷杂了些，他才从放空中回神，起身付了钱。
走出面馆，阳光刺眼，他落着脑袋，双手插在裤子里，低着头慢吞吞的往一个陌生的家走去。
*
几乎是数着时间的过来的。
眼看着书桌上的小猪闹钟的时针和分针一分不差的正好停留在了9和6的位置上，外面的客厅却没丝毫动静。
下巴抵在桌上，淼淼一张脸上写满了愁苦。
她又忍不住的开始看手机，上面「九点半」三个字，无时无刻的不凸显着他的「失约」。
要不要再发个短信再问下？
淼淼犹豫着。
但是，万一他有事情，会不会又打扰到他了？而且他说的是大概时间......那就再等十分钟吧！如果十分钟还没回来，那就再发一条消息问问。
在等待时，时间就会进入几乎停滞的状态，环境周遭的一切也变得流速缓慢起来，似是进入到了另一个空间里，一呼一吸之间，一抬头，发现距离刚刚才过了三秒钟。
苏淼淼愁眉苦脸的叹了一口气。
她从醒过来就这么一点一点的数时间。
妈妈出门的嘱咐她的话，她没什么太多印象。她倒是主动给今天要上门做饭的周阿姨打了电话，特地点了几个今天要吃的菜。
“辣椒炒肉、鱼香肉丝、红烧鲤鱼！”
她一口气就说了三个。
周阿姨对已经会主动点菜的淼淼“受宠若惊”，笑呵呵问：“好好好，孩子，还要吃什么尽管和阿姨说，阿姨全都满足你！一会儿阿姨就先去菜市场买菜，挑一条新鲜的鱼！”
“嗯，谢谢阿姨。”淼淼的声音很甜。
“对了，丫头今天是不是就你一个人吃饭啊？这么多菜，能全部吃完吧？”
周惠兰只是随口问一句，就算苏淼淼是一个人，既然这个孩子张了嘴，她肯定是要满足的。不仅仅是因为淼淼是雇主家的孩子，也是因为淼淼太瘦了，她看着都心疼。
“阿姨，不止我一个，还是有住在楼上的......”苏淼淼想了想对江涛的称呼，“楼上的弟仔，和我们一起。”
她用了妈妈常用的称呼，她想周阿姨一定就知道是谁。
“哦，好呀好呀。一起呗！今天我就给你们两个孩子加加餐！”
周惠兰只见过楼上的那个男孩一次，个子挺高，精瘦精瘦的，眼睛也黑漆漆的。行为上有些木讷，不知是有心事，还是其他，总之一看就是个不太爱说话的孩子。
也是，家里发生那样的事情，对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孩子来说，肯定是有一定的打击的。
苏淼淼暂时也不知道他的其他的爱好，挂了电话就开始等时间到来。
时间终于到了9点39分。
苏淼淼迫不及待的拿起手机，刚想点开江涛的动漫头像说点什么的时候——门外也总算有了响动。
她“蹭”的一下就从椅子上站起来，慌慌张张的穿好拖鞋就往外走。
她想去给他开门。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家里的钥匙。淼淼几乎是小跑着的，结果刚出房间，外面的大门却自己打开了。
淼淼的脚步顿住，她探头探脑的看了一眼。
她失望极了。
因为进来的人是教她数学的老师。
老人的花白着头发，手里拎着一个布满白色褶皱的塑料袋，他看着苏淼淼在门口站着，乐呵呵的打招呼：“淼淼啊。”
苏淼淼撅着嘴巴：“哦，陈老师好。”
“你好，你好。”陈文一边和自己的学生打招呼，一边从柜子里拿出鞋套，“上次的试卷写完了吗？”
苏淼淼的手揣在口袋里看着他迟缓的动作，她此时见来人不是自己期盼的，早就垂着脑袋，满脸的不开心，“写了。”
“检查了吗？”陈文又问。
苏淼淼：“嗯。”
“哦，还有啊，你妈妈前几天告诉我，你们家来了个弟弟，以后就带着一起上课。”可能是因为年纪的原因，陈文说话的声音都极为缓慢。
苏淼淼当然不知道这事，她早就忘记了今天有补习了，一点心思全在楼上的弟仔身上了。
“是你吧？小伙子。”
陈文又说。
！！！
这话不是对她说的。
苏淼淼一抬头，就惊喜的看见从陈文后面出现的江涛。
他手里正把玩着钥匙，看看陈文，又对上苏淼淼的目光。他朝着她点点头，微微一笑，又对着她解释着：“我和陈老师正好在门口碰上，他还惊讶我有你家钥匙。”
“我说我舅舅是你妈妈男朋友。他就知道了。”
江涛又穿了那双并不合脚的拖鞋。
“嗯。”苏淼淼小声应了一句。
不知他听见了没有。
鉴于原本的一对一的课程要变成一对二，陈文特地做了些准备。
他打印了两张卷子给两个人做测试。
一是和淼淼复习，二是看看“新同学”的水平。
陈文之前给苏淼淼上课的时候，都在她的房间里面。
现在两个男人都进她的房间确实有些不方便。他就带着两个孩子在餐桌上坐了下来。
江涛说上楼去拿一下文具。
“去吧小朋友。”陈文一边从眼镜盒里掏老花镜，正准检查着苏淼淼上次的试卷。
苏淼淼坐在陈文的对面，白洁纤细的手晃动着笔，她眼珠子转了转，偷偷的看了一眼他上楼的背影。
不知道他会不会注意到门口的东西，她放的位置应该挺显眼的，一会儿他会穿上鞋子吗？
会问起来吗？
不过也都没有什么关系。
“孩子啊，我大致看了看，你这卷子做的还可以。”陈乐出声，扶了扶眼镜，“一会儿我给你详细改了一下，具体多少分数我也会和你妈妈说一下的。”
苏淼淼轻声回，“好的，陈老师。”
江涛在楼上没有待多久，他长得高，从上往下的时候总是会让人挪不开视线的，步子不疾不徐的，倒是符合他的性格。
和上去时无异，手中多了一只黑色的中性笔，脚上换了一双黑色格子的合脚的拖鞋。
——拖鞋的款式和图案是苏淼淼翻遍整个联华超市，唯一能入眼的男士拖鞋了。
苏淼淼心情很好的勾起了唇角。
江涛自然的坐到了淼淼的身侧。
苏淼淼立刻把头低下去，看着自己面前随意翻开的数学书，正是苏淼淼学得最不好的三角函数那一章。
眼下，她心里咕咚咕咚的，更学不好了。
“小朋友来了。”陈文从老式的文件夹中掏出卷子放到了江涛面前，“你叫什么名字啊？”
“江涛。”他说道：“江水的江，波涛的涛。”
苏淼淼偏头，看了他一眼。他亦抓住她的神色，对她挑了挑眉，温柔的笑了笑。
*
2017年8月10日
江水的江，波涛的涛。
江水涛涛。
他的名字真好听。
——摘自苏淼淼日记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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