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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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暑假快结束的时，江涛的数学已经能和苏淼淼考一样的分数了。
两个人的小测成绩都在一百左右浮动，比之前进步了许多。
陈文夸奖着两个人，又着重夸了夸江涛的聪明，并且还对两个人的开学后的第一次月考成绩做了指标和要求。
年迈的老师，应允两个人的数学成绩只要超过100分，就给两个人一个奖励。
至于奖励是什么，他褶皱堆满的脸上露出孩子气的调皮，“你们只管好好考试，奖励你们绝对会喜欢。”
“陈老师，只要不是多的习题，我都会喜欢的。”淼淼笑嘻嘻的回应着。
“你这孩子，陈老师我是那种人吗。”
陈文乐呵呵的把自己的资料往自己的布袋子里收，严肃的面上佯装批评，却也是玩笑话语。
师生三人少见的活泼氛围，淼淼只是“咯咯”的笑着，没有再反驳。她小小的转过头，和身侧的江涛对视一眼，又飞快板正视线，就像是一种莫名的心照不宣在两人之间产生。
陈文也没有注意到两个孩子之间的无声默契，离开前又嘱咐着两个人做好开学的准备，把他留下来的试卷好好写。
“两个人一起学习，一起进步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别的家还没有这个条件呢”
兴许是开学前综合征，他站在玄关一边换鞋，嘴上的依旧呶呶不休：“你们一定要专注学业，然后把成绩考好，这样我们三个人整个暑假的努力才算有回报。而且，有什么不懂的问题，你们可以相互之间交流着来，关于错题，也可以互相多探讨。比如江涛你不擅长的几何题可以多问问淼淼，淼淼你不懂的三角函数也可以先问问江涛，楼上楼下也很方便，总比等我这个外援来得好。”
“好的，陈老师。”
这次出声的是江涛，他耐着性子，主动给老师开了门：“您路上小心，慢点走。”
等送走了陈文，整个房间又回复了往日的寂静。
过去的很长时间里，苏淼淼已然习惯了这种死寂，妈妈永远有忙不完的事情，偌大的房子空旷的只有她一个人。但自从八月，那抹颀长的身影就成了一种无声的陪伴。就算同吃同住了半个暑假，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依旧不远不近，淡淡的，可是苏淼淼却总感觉不是冰水，而是温开水，看似扁平，实则温度恰好，自然又温暖。
一般来说，陈文走了之后，两个人礼貌地说几句话，就会各自回到房间。
彼此之间好似各不干扰。
但是，苏淼淼知道，他每个下午都会出门训练，直到天黑。
她也知道，他也会在每天早上出门晨跑，然后总会在她刚起床的带着早饭和牛奶回来。
楼下的奶箱多了一个——这是苏淼淼特地和乔出提出来的。
他买的早饭，大多时候是包子，偶尔几次是馄饨。
他们坐在餐桌上，有时候是坐在对面，有时候是坐在一边，乔出则是睡眼惺忪的坐在对面。
她手里的牛奶有时候是冰的，有时候是热的——拿到热牛奶的几天，正好是她来例假的日子。
汩汩热牛奶下肚时，淼淼的一整个心脏都在疯狂的想要说着什么，但她只是紧紧握着杯子，几乎整张脸都要埋进杯子里，挂在两边的头发如瀑布一样垂落下来，遮盖了她所有的纷扰心绪。
那天，她在日记本上写：
为什么牛奶是热的？
因为夏天是热的。
*
开学前三天，林可研约她去书店买新学期的工具书和练习册。
宅了一整个暑假的苏淼淼已经不好意思再推脱好友的请求，几乎是立刻同意了她的邀约。
可能，苏淼淼出门这件事堪称“发现熊猫”那般令人惊喜，所以「混世魔王」的企鹅群里其他两位成员也说一起加入。
四个人约的是上午十点。
本是一场简单的“图书馆活动”后续在群里大家的讨论之下，又添加了麦当劳午饭，和下午的游乐城活动。势必要在开学前，真正肆意挥霍一场。
淼淼提前一天给乔出提交了“活动”申请报告。
乔出正在厨房里洗菜，她擦擦手，从钱包里抽出两百块钱给淼淼后，又问她：“你问弟仔要不要一起？”
淼淼开心的接过，道了一声“谢谢妈妈”之后，才说：“都是我们班的同学，他不认识。”
“哦，那你买的时候顺便帮他买点文具和资料什么的。”乔出想着，又抽了一百元给她。
淼淼拿着“香喷喷”的人民币闻了闻，热切着：“收到，老妈。”
淼淼美呵呵的拿了钱转身时，忽而看见了刚用完厕所的江涛的身影从厨房门前经过。
悄无声息的安静少年，沉默似乎贯穿着他的大多数时间。他唯一热烈一点的时候，就是在饭桌上，和李天一或者乔出说话时。大多隐秘在暗处，寡言少语，就算几次和她张口，也都是轻声细语的礼貌客气。
苏淼淼不禁想起打嗝事件。
她把那本他递过来的草稿本偷摸的收了起来，放进了自己天的圆形铁盒子里。
放进去时，她稍稍整理了下铁盒里的东西。
为了对得起死去的爸爸，她把爸爸的照片放在了最上面，其次就是那本草稿本。
*
翌日，天气尚好，淼淼害怕自己睡过，还是定了八点半的闹钟。
闹钟响了三遍，她才打着哈欠从床上爬起来，去外面洗漱时，他正站在餐桌怕旁给她弄早饭。
“早。”惯例的问好。
淼淼浅浅一笑，“早。”
洗漱出来之后，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乔出已经早早出门了。乔出是本市三家幼儿园的校长，近来开学，她需要忙碌的事情，不比淼淼这个高中生少。
兴许是起得太早的缘故，淼淼坐上餐桌的时候还是懵懵的。半睡半醒间的吃了什么，直到出了门她才反很像是她在学校门口经常光顾的街边摊之一。
她现在嘴巴里的那股子又甜又咸的味道，是独一份的。
家离学校是有一段距离的，而且那些路边摊只有在开学的时候才会出来。他是在哪来买到的？难道是家附近开了那家豆腐脑的新店？
坐上公交去图书馆的路上，她还在想这些事情。
整个脑子里，都充满了对他的好奇。
——有关于他的事情，好像越来越多的，充斥在了她的脑袋里。
公交车优哉游哉着，松弛有度的向前，连带着她的思绪也是一样的。
她不禁想起了第一次遇到江涛的那天。
她的日记本里清楚的记下了那天的日期——2016年10月15日。
是高一的秋季运动会。
她在体育委员的恳求下下报名了跳高项目。他们班的体育委员是一个坐在她后座的女孩子。因为刚升到高一两个月，大家都不是都不熟悉，秉持着先从身边人下手的原则，体委每日上学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淼淼选一个项目报名。
丝毫没有运动细胞的淼淼本来是拒绝的，但是耐不住体委的零食攻击，她没办法，吃人手短，只能选了一个看起来没有难度的跳高项目。
“淼淼你给子高，跳高一定可以出成绩的！”体委感激的涕泗横流的同时也不忘对淼淼夸奖几句。
解决了淼淼，接着就是对她身边的四个人逐一攻破，于是「混世魔王」的四个人分别被体委拿下报了项目。
体委开心举着报名表：“我宣布，你们就是高一11班最好的四人组！”
淼淼疑惑的问：“四人组是什么意思？”
“就是玩得最好的四个朋友。”她的同桌江涛和她这么解释。
有这么要好吗？
淼淼趴在桌上这般想。
她很多东西都是被动去接受的。高一到校的第一天她选了第二排的座位，但是很快有一个女孩子就温声细语想要和她换座位，她说她有近视眼，想坐近一点可以更能看清楚黑板。好脾气的淼淼只用了一秒钟思考就同意了。
于是，她就莫名其妙的变成了江涛的同桌。
也变成了林可研和魏小胖的后座。
也在某天，突然被拉进了「混世魔王」的四人群聊里。
四个人也就成了好朋友。
体委说，“明明是四个风格迥异的人，不知道你们怎么玩到一起的。”
“不过，淼淼同学，我一度以为你是四人之间最好说话的，但是搞定我却花了我最多功夫。”
淼淼失笑，如果体委不是一个女生，她一定会想歪。
不过，淼淼并不觉得自己难说话，她只是觉得有些东西，她需要思考很久，不是可以轻易松口。
就像她一开始就和体委说过的——“不好意思，我真的一点运动细胞都没有，你找别人吧。”
当淼淼四仰八叉的摔到在塑胶体育道上的时候，就非常后悔自己的松口同意了体委的请求。
她早该预想到这样的情景——像一只螃蟹一样，丑态百出的张开了自己的双臂，狼狈不堪的就跌在了才一米五的跳杆之前。
一边是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没让脸着急，一边忍着手掌的擦伤准备爬起来。
周围的议论声和嘲笑声早在摔倒的时已经入耳，一旁的裁判老师吹着哨子，不耐的要苏淼淼快点起来，重新准备二跳。
一切都挺糟糕的，她乱糟糟的想。
尽管手掌已经被擦破，但是她还是凭借着力量站了起来。
头只是狠狠地低着。
实在是太丢脸了，她都不敢想，如果人群有认识的人，一会儿还要假装轻松的和他们说，自己没事，这种场景绝不是她喜欢的。
十月天，阳光不算刺眼，她却觉得每一步都异常的灼人。
“快点，快点。不要磨叽。”
评委老师第二声催促。在体育竞技场上，摔到是常态，他带惯了体育生，对这种情况早就麻木，只是习惯性的叫眼前这个瘦弱的女生动作快一点，毕竟她只是这组比赛的第一个选手，后续还有很很多人再等着。
淼淼被催得心情慌乱，她不免加快了几步，想重新回到起跳位，结果一个慌乱，她迎来体育场上的第二摔。
她趴下去的那一刻，脑子想的是，她怎么可以这么蠢，怎么能一时心软就答应了要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情。
又这么蠢的，连摔两下。
“怎么回事？连走路都不会了吗？”裁判老师不满慢吞吞的耽误时间的苏淼淼，但是言语中还是不免多了一些关心，“还能不能跳啊？不能跳就换下一个了。能起来吗？不能起来就来个同学扶一下去旁边休息吧。”
还能跳吗？
下意识竟然顺着评委老师的思路去了。
等一道身影遮住天上的光，她思绪卡顿了下，微微仰头看着面前的男生缓缓蹲在自己面前，伸出手来扶她。
他如同乌鸦一样光彩琉璃的眸眼睛，黑得发亮且深邃无边。
他看向她，“没事吧？摔疼了吗？”
“没事。”
淼淼借着他的双手的力量起身。
“江涛你照顾下她，看她有事没。”评委老师声音远远的嘱托着。
很快，又举起手中的夹板，吹了下胸前的哨子，“来，直接下一个，1156号……”
等淼淼完全起身时，才感觉到除了手掌的破皮外，脚踝处也传来了钻心的疼痛。
如果不是面前的男生她，她可能又要一个不小心倒下去。
男生的宽厚的手掌只用力抓住了淼淼的手腕，明显感觉到了她起身时的不稳，不免用了些大臂上的力量支撑着她。
“同学，我扶你去那边休息一下。”
他指着最近的一处看台。
“嗯。”
淼淼低声着，“谢谢。”
“不客气。”
男生似乎轻轻笑了笑。
为了避嫌，他们之间的距离隔开很远，他也只用一只手抓着她。
尽管这样，淼淼还是能闻见秋天的香气。
因为脚伤，她走得极为缓慢，一瘸一拐的。
身侧的人却安静陪着她一点一点的前进。
彼此之间是陌生的，都没有言语，却有一种谁也靠近不了的天然屏障。
嘈杂鼎沸的操场，欢呼声，气.枪声，喝彩声，广播声……各式各样的声音从两个人身边经过，没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扶着她到了看台坐下，他才说，“同学，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叫医务室老师过来给你看一下。”
“嗯。”淼淼乖巧的应。
接着就看见他如风一般跑开的身影。
从看台阴影里，跑着去到阳光中，很快就小的看不见了。
「医务处」的台子支在操场拐角处，作为运动会的后勤保障学校还特地多增派外校的一名医生老师。只是，江涛跑过去的时候发现「医务处」只有志愿者同学，两名校医老师都去看其他的受伤的同学了。简单和「医务处」的同学沟通后，江涛领了酒精和棉片、创可贴和云南白药。
淼淼的目光其实一直是追随着他的。
看见他又拿了东西跑回来。
她还没问，他先解释：“那边有人骨折了，两个老师都去看情况了。我拿了一些药，先简单给你处理下。”
“恩，谢谢。”她小声道，又稍抬头去看男生。
她是坐着的，更能直观的感受着男生窜得很高的个头。
干净清爽的寸头下是一张寡淡平静的脸，狭长的眸子微微上扬，优越的下颌棱角包裹着他的轮廓。
“我先给你手消毒。”
男生在他的面前半蹲下来，对着她伸出手。
淼淼轻轻的把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这次轻柔的触感和方才是不一样的，他小心翼翼的给做伤口清洁，一边给她涂酒精，一边轻轻吹了吹。
轻柔的凉风过，酒精带给伤口的辛辣顿时少了些许。
他说：“同学，可能会有一点点疼。”
淼淼却看着他头顶上的的发旋。
他忽而又抬起问：“你脚应该也崴到了吧？”
她立刻别开视线，“嗯。”
“介意吗？”
他看着女孩子白皙精致的侧脸，娇娇软软的侧脸上有着淡淡的粉红色。
她问：“什么？”
“我……给你喷点云南白药。”——这需要面前的女孩子脱了鞋，褪去一半袜子，露出少女纤细修长的脚踝。
他顿了顿，又慢慢启唇：“然后可以……揉一下。”
继而结结巴巴：“你手……应该不方便。我……去找个女生来？”
苏淼淼的脸是在一瞬间红成了苹果。
就算再迟钝，也意识到这句“介意吗”的背后，是会另两个人都耳根红透的事情。
言语出口后，他又急急慌慌的补了一句：“你……也可以叫女生帮你喷药。”
“啊，嗯。”她磕磕绊绊的应。
“那药先给你……”他把手中的药瓶递给她。
“江涛。”
她却伸出手，低着头，拽住了他的衣袖，叫了他的名字。
她说：“没事，我不介意。”
“只是处理伤口而已，对吧？”
“嗯。”
——只是处理伤口而已。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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