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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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泽在心里念到“极光”两个字的时候，手心里的小龙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倏地亮起了眼睛，用脑袋蹭了蹭安泽的大拇指。
脑袋上的鳞片凉凉的，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硬，呼吸之间还会有细小的缝隙一张一翕。安泽忍不住动了动手指，来回在它的颈侧摩挲了几下。
小龙显然被摸得很舒适，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身子也随着安泽的动作扭动、歪倒，最后直接在他的手心翻出肚皮来。
小龙崽的肚皮虽然也有鳞甲覆盖保护，但是却比背上柔软很多，颜色也是更为柔和的嫩白。安泽没忍住伸手戳了戳，痒得那家伙仰面朝天四脚乱蹬，像是只翻倒受难的甲壳虫。
安泽见状，捧着它的手指都不敢用力了，心软成了一团云朵，嘴却依旧是铁硬的：“如果比可爱是期末考试的唯一考核指标，那我们的日子可就真的有盼头了。”
小龙不知有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只是眨巴眼望着安泽，接着伸出手脚把安泽的手心抱进肚皮里去。
于是安泽再硬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这时，柯林的惨叫声又一次朝他奔来：“啊啊啊，安泽救救我救救我！快把这玩意儿从我脸上撕下来！！我要痛死了！！”
安泽一回头，便看见柯林顶着那张白色大饼状的鳐鱼，一边费力扒拉着，一边跌跌撞撞朝自己过来了。
安泽惯性想说些什么，又怕好朋友的脸实在撑不住了，只好先把极光放到自己的肩膀上，再气势汹汹朝那鳐鱼伸出手。
柯林弯下腰，把脸递给他，呜咽道：“轻点儿轻点儿，我怕给我脸皮撕破了……”
于是安泽放弃了暴力撕拉的策略，朝手指哈了口气，接着找准了那鳐鱼的两片胸鳍下方的位置插过去：“咯叽咯叽”。
被挠了胳肢窝的鳐鱼立刻全身掀起一片波浪，软绵绵地飘下来了，只留下柯林脸上一片吸盘吮吸的红印。
“怕痒呢。”安泽惊喜地对柯林道，“跟你一样，像一根滑溜溜没有出息但是扭起来很有韵律的海草。”
眼看着柯林一巴掌又要轮过来，安泽立刻作势抡起轮椅就要逃，没想到肩膀上的小龙却突然抬起头弓起背，气势汹汹地望着柯林，连两腮边的鳞都炸开来。
看着这架势，柯林立刻收手，一句“这么凶”还没说出口，就听小龙气贯长虹地朝他怒吼了一声：“咪！！”
柯林一下没忍住，噗呲笑了出来：“龙是这么叫的？”
安泽立刻幽幽补了一句：“多读读书看看世界吧柯林，你的那张煎饼还会狗叫呢。”
刚仰面飘到他腿上的鳐鱼立刻开心地应了一句：“汪呜！”
柯林后退了一步，尽可能与鳐鱼拉开距离，然后又有些好奇地望向他肩膀上的小龙：“你和这只小咪龙签订契约了？”
“是啊。”安泽说着，尝试着伸手撸了撸肩上的小龙，那孩子的鳞片瞬间便被顺了回去。
他不敢表现得太高兴，也不能表现得太消极，因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和这样一只已经被诊断无法飞行的龙签订契约，未来到底是希望更多还是绝望更甚。
可脑子简单如草履虫的柯林显然没想那么多，只是看了一会小龙，发自肺腑地感慨道：“真羡慕啊。这么快都已经会护主了，不像那狗东西只会啃我的脸。”
安泽一下就被说满足了，难得没有再损柯林，而是低头小心摸了摸那张摊在自己腿上的鳐鱼：“它叫什么？旺财还是来福？”
柯林立刻得意起来：“它叫塞拉菲尔·莱特布林尔，我想了好久的名字，意思是带着神圣光环的光明使者天使长大人，怎么样，厉不厉害？”
说完，还尝试着呼唤它：“塞拉菲尔·莱特布林尔？塞拉菲尔·莱特布林尔！”
可是那鳐鱼听到这个名字，只是微微将那豆子眼睁开了一小条细缝，然后逃避似的又闭了回去，躺在安泽腿上一动不动了。
“他不喜欢呢，毕竟柯林的审美就像是刚从地里拔出来的胡萝卜一样，带着一股新鲜潮湿又浓烈的土气。”安泽平静叙述道，“大道至简，叫它饼饼得了。”
柯林刚要嫌弃，那装死的鳐鱼突然就活了过来，有些亢奋地“汪”了一声。
“哦~饼饼~”安泽伸手挠了挠它的肚皮，“你更喜欢叫饼饼，这一点比柯林有品位多了。”
鳐鱼欢快地摇起尾巴，应和道：“汪汪！”
柯林不服：“塞拉菲尔·莱特布林尔！”
鳐鱼立刻又躺下去装死了。
确定所有人都完成了契约签订的流程之后，院长简单地进行了叮嘱，就又带着孩子们重新回到了学校的天空操场，风起礼下一个环节也接踵而至了——分班仪式。
分班仪式将会持续三天的时间，形式上和挑选飞兽类似，也是学生和老师之间的双向选择。
接下来，四位班主任会以表演赛的形式展现各自的能力和教学方针，学生们可以向自己喜欢的老师投递个人简历、飞兽资料和考核成绩。在接下来的三天里，班主任会对学生资料进行简单的初筛，对符合初选标准的同学进行面试，最终确定各自所在的班级。
在考核环节里，同学们可以向不止一位老师投递简历，也同样可以选择多位老师进行面试，只要足够优秀，到最后就是几家老师争抢一位学生的画面。
但据坊间传闻，部分老师相当介意海投的行为，有好几位不信邪的学长学姐因此与理想的班级失之交臂，最终只能接受调剂的命运。因此，大家都会尽可能准确客观地评估自身能力，尽可能做到一次性上岸。
老师们准备上台表演的工夫，安泽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入学成绩卡——
“理论笔试等级：A+，机械操作等级：A+，身体素质等级：D-（腿疾），体术测试等级：缺考。”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怔愣，肩膀上的小龙小心翼翼探出头来，也歪起了脑袋，像模像样地望着他手中的成绩卡。
安泽伸手挠了挠他的下巴，接着垂下眸子，将有字的一面盖了过去。
一旁，柯林一手摁着他的鳐鱼，不让它往自己的脸上爬，一手也拿着成绩卡，紧张不已地问安泽：“你说，我这个成绩有希望进旭日班吗？”
柯林的整体成绩一般，理论和机械都是B+，身体素质是B-，只有体术测试的时候，安泽眼睁睁看着他一记丝滑如泥鳅般的下腰，成功躲过了考官的一个扫堂腿，硬生生把结果从C拉到了A——这也是安泽觉得他像海草的原因之一。
安泽看了他一眼，露出痛苦状：“柯林，我不想伤害我最好的朋友，但是我已经向神父发过誓不能再说谎话了。”
柯林遭受会心一击，和手里的鳐鱼一起瘫了下去了。
安泽善心大发地借了轮椅的一只扶手给对方支撑身体，接着便又兴趣缺缺地仰躺下去，闭上双眼。
这回和以往略有不同，刚开始嫌着太阳刺眼影响睡眠，肩头的小龙就扭着身子步履维艰地爬到他的脸上，四肢爪子在脸颊上来来回回窘迫地踩了好久，才终于找到个适合盘踞的位置，爪子一收，身子一卷，大尾巴刚刚好如眼罩般将太阳光挡在了外面，全身鳞片冰冰凉凉的，也恰如其分地起到了降温的效果。
一下子就能睡踏实了的安泽不由竖了个大拇指——谁说这龙没用啊！这龙可太棒了！
正当他打算睡到表演赛结束，安安分分直接给昏迷中的潘妮老师递简历的时候，一阵响彻云霄的马鸣声劈头盖来，吓得安泽一个激灵儿直起背来，脸上的小龙也哧溜一下钻进了他的臂弯里，只留一根缩不进去的尾巴在外面瑟瑟发抖。
抬头一看，一位黑色长卷发、贵族打扮的男人，正乘坐着一辆由四匹燃烧着烈焰的骏马牵引的马车，从天空的彼端缓缓而来。
“我的妈呀，太阳车！这也太帅了！！”一旁萎靡的柯林也重新支棱起来，“珐斯学长也是他带出来的，我的天啊，不愧是旭日班……”
“首先登场的，是旭日班的班主任索尔老师和它的飞兽‘太阳车’。”教导主任介绍道，“太阳车是很典型的火属性飞兽，拥有着强大的攻击输出。和大部分组合型飞兽不同，苏尔老师的太阳车其实是一个整体，四只太阳烈马异体同魂，因此永远同心。”
天空操场上，男人手持烈马缰绳，驾着马车不紧不慢地从云端踏过。
这个索尔看上去三十来岁，身着一袭紫色的华贵长袍，身形挺拔如弓，五官深邃似雕刻一般，神情冷峻不可一世，确有几分神性。而他的四匹烈马却与校园里负责巡逻的天马不同，似乎看不见切实有型的五官和长相，与其说像是四匹燃烧的骏马，不如说更像是四簇烧成烈马形状的火焰，所到之处只留下一片被烈焰灼过的云痕。
按照既定的流程，索尔老师应当先简单介绍一下自己的教学理念，再展示他所准备的表演，但他似乎并没有耐心多说哪怕一个字，只是微微朝操场那头扬了扬下巴，那四匹烈马便齐齐烦躁地踏起蹄子来。
接收到索尔老师的信号，助教立刻牵着八只强壮的飞兽，牵来一只巨大的铁笼来。
“天……不是我想的那样吧？？”柯林惊呼起来，声音中带了些许恐惧。
看到这副场景，就连没精打采的安泽也忍不住支起身子睁大眼睛了。
平日里，学校教学使用的都是机械制成的模拟飞兽，而眼前铁笼里关着的，却是切切实实的活着的飞兽。它们大部分是在抵御外族侵略战争中捕获的战俘，也有一些是犯下重罪、即将被处刑的坏家伙。总而言之，都是一些凶狠的、难以驯服，或是和人类有着不可调和的利益冲突的飞兽。
关于这类飞兽是否该成为教学的牺牲品，驭风族内其实一直充满争议，但学院向来支持各种立场和观念百花齐放，因此，似乎也没有任何人对眼前的情景加以阻止。
于是，大家眼睁睁看着助教打开了拥挤的铁笼，看着近百只大小各异、种族不一的飞兽从笼中喷涌而出，接着在一阵声震寰宇的长嘶中，变成了烈焰焚烧过后的一片灰烬。
整个过程持续不到半分钟，大家没来得及发出惊叹，甚至没有看到一只飞兽的模样，便感觉头顶幽幽飘下了一层黑雪。
一切在眨眼之间重归于平静，直到索尔挺直着腰板，有些厌嫌地掸了掸衣角，转身驾着马车退场之后，场下才传来一阵激烈的掌声和狂热的欢呼。
人群之中，安泽怔在原地，没有鼓掌也没有喝彩，只觉得那飞兽死去的灰烬似乎掉进了他的眼睛里，叫他什么都看不清了。
而身旁，方才比任何人都激动兴奋的柯林，只用很小的声音、颤抖着质问：
“怎么这样……我一点也不想去旭日班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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