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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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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意掩映的花厅里，渐渐走来一行人。
打头那人一袭绯色石榴裙，环佩叮当，容貌昳丽，行走间绯红裙裾与鎏金耳裆齐飞，朱唇未启先笑。
“诸位，梦瑜来迟，还请见谅。”女子眼角眉梢带着几分傲然，看似致歉，实则并未见其面上有何歉意。
众人面面相觑，花厅因此人的到来忽然静下来。
作为主家的郗黎，此刻自然要出来打圆场，虽然她并不想接此人的话茬。
“不晚，曹姑娘来得正是时候。”
曹梦瑜抬眸，见到的便是一身俏粉色衣裙，乌发高挽的郗黎。
此刻的她，笑意盈盈站在花厅正中处，眉若远山含黛，颊若三月桃花，落落大方，美得不可方物。
“我还道是谁？原是大名鼎鼎的郗家三姑娘回京了啊！”
“我还以为是京城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呢？为了逃婚，竟然不惜跑到江南去。”曹梦瑜踱步上前，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
一众贵女见势不妙，纷纷上前打圆场。
暗恼这曹梦瑜仗着家世未免过于骄纵，在人家的宴席上竟然如此不留面子。
怕郗黎如从前一般被曹梦瑜欺负得哑口无言，届时令郗家面上无光，她们这些在场的人也不免要被责怪。
姑娘们只好出言另起话头。
郗黎冷眼旁观着这吵吵闹闹的场景，面色不变，心里却有些烦，她实在不喜这种场面。
视线转向那个被众星捧月的人。
曹阁老家的这个孙女，典型的骄傲的孔雀，幼时起便想要与原身交好，但原身因着性格原因将人冷落后，受惯追捧的小姑娘自然不满意。
自此便将原身当成了对头，事事比较。
两家家世相当，不过，相较时刻仰着下巴看人的曹姑娘，性子温和内敛的郗三姑娘更得那些想要攀上阁老家的贵女们亲近。
自幼骄傲的曹梦瑜自然不肯输个一个万事不如自己的人，从此更是看原身处处不顺眼。
郗黎自然不会跟一个小姑娘计较那么多，眼看任务完成得差不多，便想找个借口离开，躲一会儿清净。
她正琢磨着该找什么借口，便见青栎从外而来，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郗黎听完，嘴角的梨涡瞬间消失不见，不过须臾，她又恢复若无其事的模样。
再次抬眼，她环视众人，道：“母亲那边似乎出了些事，我过去瞧一瞧，稍后便回，诸位自便，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诸位见谅。”
众人自然客套一番，表示无事。
郗黎见此，抬步欲走。
奈何总有人不依不饶。
曹梦瑜上前一步拦住郗黎，她真是厌透了郗黎这副不将她放入眼中的漠然。
“你一遇到事便只会落荒而逃吗？”她目露挑衅。
这是在讽刺她南下的事，也是在讥讽她回避她方才的话。
“曹姑娘，闹也要有个限度。”郗黎视线直直对上曹梦瑜，不耐烦开口，随后抬步绕道。
曹梦瑜被郗黎的目光震住，在察觉到周遭那些暗带指责的目光后，明知不对，她还是忍不住伸出了手。
她怎么能在众目睽睽下被一个手下败将训斥，明明一直以来都是她占上风才对。
“你……”曹梦瑜气急败坏着伸手拉扯郗黎。
奈何郗黎灵巧避开，她又不知脚下踩了什么东西，忽然一滑，猛地朝满桌琳琅满目的糕点和汤水撞去。
正欲走的郗黎察觉不对，身手敏捷的向前一步，一手拉住曹梦瑜扬起的手，猛地一扯，另一手环住女子的细腰。
待人稍稍稳住后，她看似轻飘飘地一推，便见曹梦瑜猛地跌入带来的丫鬟怀中。
若会武之人再次，便知郗黎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举止间下盘稳健，丝毫不慌。
“多行不义必自毙，下一次，你绝不会这么幸运。”郗黎冷着脸留下这句话，扬长而去，独留身后被惊呆的贵女们，良久回不过神来。
受到惊吓的曹梦瑜怔愣地看着那道窈窕背影，总觉得郗黎去了一趟江南回来之后变得不一样了。
莫名顺眼不少。
回眸看向方才差点撞上的桌子，只见四四方方的石桌上摆满了东西，那在日光下泛着冷光的桌角令她打了个寒颤。
若是撞上去，污了衣裙事小，她必定受伤事大。
对上众人或责备或受惊的神色，曹梦瑜只觉此刻脸上火辣辣的。
“去回禀母亲，说我身子不适，先行回府。”
说完，自己扭头而去。
*
这边，郗黎带着自己的两个小丫鬟脚步匆匆穿过花园假山，欲往后院而去。
脑中不由回想起青栎在自己耳边说的话——崔璟来了。
崔璟会来郗黎并不意外。
先不说两家还有婚约，便是崔璟作为祖父的学生，今日也非登门不可。
不知为何，郗黎总觉得心头惴惴。
“姑娘累着了吧，夫人吩咐了，若是姑娘觉得乏了，便只管去歇着，前头有她和大少夫人呢。”青岚照着张夫人吩咐的说道。
眼前浮现着母亲慈爱的面容，郗黎目露恍然。
良久，她收回那些杂乱的思绪，说道：“嗯，先回去歇歇吧。”
闹哄哄这般久，她的确有些累了。
“姑娘，您方才可真厉害，看来这一年的武艺并非白练呀，依奴婢看，您跟方师傅已经不相上下了。”
青栎回想着自家姑娘在花厅的举动，现在仍旧心潮澎湃。
“就你嘴甜。”郗黎笑道。
知道是青栎这小丫头看出自己的情绪不对，刻意安慰她而已。
前世她在单位里跟着人学过武，不算厉害，但足以自保。
也因此，今生为了给自己的身手找个由头，她还央着祖母找了一位教习武艺的女先生，学了一段时日。
在她看来，无论在哪个时代，女子都应当有些自保的手段。
“姑娘，那曹姑娘如此跋扈，依我看，就该让她狠狠吃点苦头，您何苦救她。”青栎忿忿着。
“你没瞧见那石桌的尖角啊，若是人在郗府出了事，郗家不得负责任？”
“再说，一个小姑娘而已，我与她计较什么。”郗黎笑道。
“况且，依照曹梦瑜那性子，众目睽睽之下，被自己瞧不上眼的人帮了，无疑是狠狠给了她一巴掌，估计此刻都无颜面见他人，早就打道回府了，这不直接少了一个大麻烦？”
闻言，青栎、青岚对视一眼，相视而笑：“姑娘英明。”
“贫嘴。”郗黎笑得开怀，方才有些抑郁的心情一扫而空。
主仆三人说说笑笑着，绕过花厅这边的假山，走过抄手游廊，穿过月洞门，再穿过一小片竹林和假山便可到郗黎的小院。
行至翠竹林时，郗黎隐隐约约听到了男女的交谈声。
此处乃前院与后院的交界处，通过一片假山竹林相连，越过竹林往月洞门而去，便可去到郗府后院。
这里景色同样宜人，今日宾客众多，有人前往赏景也不是多稀奇之事。
是以郗黎并未觉得奇怪。
竹叶飒飒作响间，衬得那女子的声音娇俏柔婉，男子的声音清朗动听。
郗黎隐隐见到两道身影，隐隐绰绰于竹林小道深处。
男子高大伟岸，女子娇小窈窕，二人不远不近站在一处交谈着，远远看去当真如一对璧人一般。
大襄对男女大防并不苛刻，郗黎想，或许是哪家已经订婚的公子和姑娘在此互诉衷肠。
想着她们三人过于碍眼，郗黎便准备绕道而行。
只是刚转身，脚步便猛地一顿。
怎么感觉在女子说完话后随之响起的男声如此耳熟呢。
虽有些好奇，但郗黎并不会窥探他人隐私。
听着渐近的脚步声和交谈声，郗黎并不想与那二人打照面。
调转脚步便要往回走，打算换一条路回去。
不过往回走了三五步的功夫，便听后面传来那男子微微拔高的声音，带着冷意。
“顾姑娘留步，我还有要是在身，恕不奉陪。”
伴随着男子话语结束的，是郗黎再次顿住的脚步。
郗黎脑中嗡的一声，这不是崔璟的声音吗？
崔璟怎么会在此处？
刹那功夫，郗黎脑中的警报骤然响起。
第一个念头便是——跑，赶紧跑。
念头刚起，郗黎停住的脚猛地迈出一大步，随后越走越快。
“姑娘，姑娘您这是怎么了？走这么快作何啊？”跟在郗黎身后的青岚、青栎不明所以的追上郗黎的步伐。
郗黎一边走一边示意两个小丫头噤声。
奈何，还是晚了一步。
“黎儿。”身后传来熟悉的男声。
郗黎佯装没听见，继续埋头往前走，脚步匆匆，甚至有小跑起来的迹象。
只要转过这道弯，身后的人便看不见她了。
届时无论那人怎么喊，她都不会回头，只要能糊弄过去就好。
郗黎安慰着自己。
“郗黎妹妹！留步！”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郗黎总觉得那道本来还有些远的声音，此刻就像是只停留在她身后几步路似的。
“郗黎！”男声冷了几分。
不是错觉，那人真的短短几息便出现在了自己身后。
装不下去了，郗黎咬牙。
她停住脚，无奈之下扬起假笑回身。
像是才听见有人叫她似的，一脸惊奇道：“还以为是我听错了，原是崔世子。”
“瞧我，尽想着母亲吩咐我的事，一时入了神，若有失礼之处，还望世子见谅。”
“是么？”崔璟笑得温和。
他缓缓上前几步，逼近郗黎，但又不显得冒犯，一双黑眸直直看着郗黎嘴边渐渐有些僵硬的弧度。
声音里丝毫没有方才叫住人的冷硬，温柔道：“我怎会怪罪于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