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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三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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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行
权诗三行,指的是三次出巡,访问各地玄门,救助孤苦百姓。这是百年世家正常操作了。但权诗毕竟不是家主,为何是他出巡呢?这要追溯到前些年,也就是游落鸢嫁入权家的第二年,老家主权治突然病重,罕见疾病。
后来慢慢好起来了,身体无碍,但武功大减。开始的几日郁郁寡欢,到后来也就想通了,人老了呗。人都是会老的,不服老不行。年事既已高,何不去享天伦之乐。刚好权诗那年已经二十三岁了,当家主虽说年轻,但也差不多了。权治就打算坐位置空坐几年,让权诗多磨练磨练,好服众。
于是这些年权治有家主之名,却无家主之实。
权诗自然在出巡时,他上阵了。武功高强的权诗自然不成问题,但游落鸢心中还是会时不时想起那神算的话,“姻缘不长久,最后还是会归于成就功名。”
不过第一行还算比较顺利,权诗在路上碰到些许厉害的邪祟也只不过受了轻伤,安然无恙地一个月后回归南明。这段日子游落鸢日思夜想,甚至也跑去山川那边看了看自己的父母,见老一辈和权诗都完好后,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第一行,在游落鸢嫁入权府的第四年。
第二行,天下大乱的征兆才开始。这次时间在第一行的五年后,也就是游落鸢嫁入第九年,那时,玄门兴起一门派,“光陵陈氏”。说来奇怪,它好似一夜之间家喻户晓,名号传遍大江南北。实力可以与山川游氏,南明权氏两家比拼。
在这一行,权诗访问许多玄门后断定,这光陵陈氏不是什么好东西,前几年深藏不露,等着时机往外冒。一出来就压迫其他玄门,抢土地,抢资源,事事要体现他们高人一等的作风,百姓更是被他们当作鱼肉宰割。
如若南明权氏置之不理,袖手旁观肯定不可能。权诗当即派人回门派增援手,歼灭那光陵陈氏的分舵,将他们所掠夺的东西尽数吐了出来。至此结下了梁子。毕竟也是个大家,硬碰硬不是什么好事,教训完后权诗便班师回朝,那陈氏也慢慢收敛。而在二行中,远在南明的权治旧病突发死亡。这也是权诗打完后,立即撤离的重要原因。
在接下的几年日子还算平稳,但比起前几年还是不尽人意。
神算的话算是被证实了一小半。
时隔六年,第三行要来了。这是游落鸢嫁入权府的第十五年,想当初那个活泼开朗的奇才少女,也到了三十四岁了。她还是那么温柔,淑女,打架时除外。这次,游落鸢有丝惶恐不安涌上心头,她想陪权诗一起去了。
“娘子,怕什么,你夫君我可是天之骄子,三十六岁依旧强悍。你就好好待在家中,帮我照看好母亲和素儿,如何?”权诗依旧带着少年气,完全看不出与当年有何差别。修仙人士本就不易衰老,年岁也会变长,所以他看着像二十岁出头的青年一样。
但权诗的母亲不是修仙人士,也是个琴棋书画的才女,跟游落鸢一般温柔。而如今,她已人老珠黄了,自然需要照顾,家里也需要人来打理。老夫人快三十岁才与权治生下权诗,现在早已年过花甲。这样算来,游落鸢结婚育子不是一般的早。
听他说的在理,游落鸢只好打消念头,可这第三行一来,游落鸢真正的人生来了!
不出神算所料,权诗出巡发现各地躁动,许多小的世家已惨遭灭门。那光陵陈氏一直在暗中行动,等的就是权诗这第三行。他们的实力已强的骇人,陈启钟便是家主,第三行一开始他就派人围攻权诗。
这陈启钟灵力通天,权诗与他对战是人生中第一次觉得遇到了对手。那黑气缠身,与权诗的白光相撞,打的不可开交,如若对方未带那么多兵马,权诗定能赢。可陈启钟早就预料好了的,他一千余人,怎么可能打得过三千之众呢?
两个时辰后,权诗便体力不支,灵力耗尽,他带的一千余人与那三千之众无一生还。陈启钟则忍着伤痛,踉踉跄跄地回了家族。这已经逆天了!战场之上仅陈启钟一人活着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南明。
令人没有想到的,权家第一个得知消息的竟是权老夫人。游落鸢那时正往山川游氏的地界赶,因为陈启钟的儿子陈梁带着大批人马围剿游氏。可最终,保住了家门,两位长辈也战死了。前文提过,游落鸢乃独女,这份产业自然归她所有,她暂住山川几日安葬好父母、打理好游氏上上下下后便决定回南明与权诗商量此事。
可当她痛心欲绝时听到了这一天大的消息——权诗死了。伴随着街上嘈杂的议论声,游落鸢坐在玉马金车上抹着脸颊上的泪痕又想起了那神算的言语。她愣了好一会,不知所措。
一直到权府门口,她才缓过来振作些。已经顾不得伤心了,因为还有很多事等她去做。游落鸢整理好仪表,刚入权府,乱糟糟的人群突然定住,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
“夫人……权老夫人她……她也……撒手人寰了。”一个丫鬟颤颤巍巍道,她不断地偷瞄游落鸢的脸色,死气沉沉的……
权老夫人年纪大了,听到权诗去世的消息突然急火攻心,卧床一日后便撒手人寰。
两个名门世家,几日内的重担居然都压在了游落鸢一个人的身上。
她不断地思索:“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怎么这么突然?权诗……你们怎么都走了?怎么就这么几天就剩我一人了?!”
这时,权素奔来她怀中,因父亲、祖母的离世他也在放声大哭。但,游落鸢不能哭,她要撑起这个家,这个家只剩她和素儿了,她要主持且把控住所有!
我还要把素儿养大,游氏和权氏还没倒,光陵陈氏那些狗贼还没死,我不能在这里倒下,我要撑起这个家!游落鸢心中默念,控制着自己的泪水莫奔涌而出,她需要冷静,她只能坦然接受。
“花儿,你来。跟我说几句话……”游落鸢扭头又对两个侍女道:“做你们的事情去,先把素儿带下去吧。素儿乖,娘待会来找你。”她表面平静的很,可表面越平静,内心就有多汹涌,她恨光陵陈氏,她要手刃了他们!
这是游落鸢这些年来第一次这么想杀人,也会是最后一次的。
“夫人,家主将光陵陈氏的人绞杀几乎殆尽,却不料陈启钟那个死东西带着三千之众埋伏。现在,只剩他一个活着回去,至于陈梁那……”花儿看着游落鸢的眼神不禁汗毛耸立闭上了嘴。
游落鸢道:“他听到我赶了过去,立刻就撤了,追没追上。只灭了一些杂碎,他身边还有几个有能耐的,知道怎么逃跑。我会手刃他们的,总有一天。”
花儿道:“夫人会的。不过……目前形势严峻,我们恐怕无法脱身了。”花儿顿了顿,“权氏家业庞大,我们要稳住才是,那群老一辈的趁着老夫人与家主离去,都开始撕破脸争位置了。您还要管理山川游氏,这块骨头我们怕是不好啃了。”
权素还小,根本不够格家主的位置,他们那群人一定会推举自己的儿子,毕竟这个家姓权不姓游,她会不会被驱离都不一定。游落鸢很平静地说:“我明日去会会他们。这个家,和山川游氏我会守好的。权诗……相信我,我会撑起来的。”
游落鸢一闭眼,往昔与权诗的种种情景浮现在脑海里,但,她不能再想这些了。
回忆只剩牵绊,只会掐地我喘不过气来……
这个家只剩我了,而我要保护的不仅仅是这个家,我还要救这个天下!
光阴流转,次日游落鸢早早起了床。她一改往日白色素衣,一身深紫色衣袍在身,面部表情没了以前的温柔,高傲、冷酷挂在脸上,丝毫没有了淑女之感。她盛装打扮,佩戴的金银首饰都是最金贵的,她驾驭住了这浓妆,甚至比淡妆更美!
“这权家上上下下都只剩个女人了,这可怎么办啊!我们难道都要托付给她不成?她说不定都自顾不暇呢!”
游落鸢正在镜前端详着自己,听到此话不禁抬头瞥了一眼,这是窗外不远处的侍女埋怨道。修行之人听力极好,这话音量不大不小,自以为离得有一段距离屋里人听不见,可她忘了,游落鸢婚嫁之前也是一等一的修行高手。
她们还在继续聊,游落鸢低下头也在继续听:
“不是还有她儿子吗?”
“那才几岁,能干什么?自己不哭都不错了。”
“害,还有旁系的呢?肯定不会给一个女子打理,她管她山川游氏都不错了,权氏可不会胡闹。男子坐镇,绝对比女子好些,那山川游氏现在说出去她打理,谁不笑啊?洗衣做饭,相夫教子的人,干那事,真是……呵”
她们各个言辞犀利,尖酸刻薄。
游落鸢眉头紧锁,怒火中烧,她起身走到门旁。破门声传来……她凝视着那几个侍女,恶狠狠地道:“好一个伶牙俐齿,谁说女子不如男?”原先这句话还算平静,下一句游落鸢的声音被放大无数倍:“你们也是女子!竟如此轻薄自己!可曾想过事实?!我游落鸢比不上谁?天下又有几个男子能与我抗衡?你们是不知尊卑有别,看我平时轻柔胆在这里嚼嘴根子!”
如果说以前的游落鸢是个温柔贤惠的淑女,那她如今一定称得上暴躁的市井泼妇。那几个侍女不敢说话,低着头站着,听游落鸢喊道:“花儿,来掌她们的嘴!今天非把你们的脸抽烂不可!”见身后的侍女走来,她们连忙求饶:“我们...我们知错了,夫人饶了我们吧。夫人!”
以前听到这话,游落鸢一定会算了,毕竟她没那心思,也只是想逗她们玩玩。可今时不同往日,她不予理会,直直地出了府。
见玉马金车死死停在府外,任车上的人怎么骂那玉马都不走。
游落鸢靠近了些,那玉马看后便扬天一叫,“滚出来”游落鸢道。
里面是一位老者和一位青年。那老者听到后先是一愣,“怎么?这玉马金车本就是家主和夫人坐,如今家主去世,我们这些姓权的坐坐有什么问题吗?谁知道今日开的会,会立谁是家主呢?”
游落鸢瞪了他一眼:“今日不会立,家主去世自然就是素儿继承。他不会打理这玄门,我会,我暂代几年即可。你,现在就滚下来。”僵持片刻,游落鸢见他不肯动,似要再多费口舌,长鞭一出,立刻缠住那老者。随即一拽,他当场硬生生地被拖了下来。
“爹!”那青年也跟着下来。
他们还真没料到游落鸢会来这么一出,还有这么大力气。不过惊喜还在后头,那老者被拖下来后讪讪地闭嘴。
游落鸢嘲讽道:“就这窝囊劲,还好意思打家主的算盘。”
“素儿上来。”远在不远处的权素听到娘的呼喊,飞快地上来车。坐好后,玉马便拉着车走了。不愧是通灵性的绝世好马!
须臾过后,如约而至,游落鸢带着素儿进了一处庭院。这是权氏先祖在南明的第一个庭院,后来为了纪念,每次兴师动众的事情都会来此。此次家主会议自然也是在这。
等人员聚齐后,大家都长话短说,总结起来就是,不同意游落鸢暂管权氏,权素家主的事情过几年长大后再说。
理由也是所谓的权氏家主传男不传女,更何况女人当差祸事多。
一听到这话游落鸢就来气,怒气直逼心头,长鞭一挥,金光乍现。
“过几年再说?过几年你们儿子位置稳了能保证不传给你们孙子吗?!一个个吃里扒外,权诗死了,你们就是这副德行,这副态度!忘了以前是谁照顾你们的吗?!”游落鸢声音听着像只吃人的野兽,这时大家突然想起来,她也是位武者。
“你们无权反对,行就在权家留下,不行就滚蛋!若有人不服,我游落鸢在这里,有本事咱们就来比一比。玄门向来都是实力说话,比过了,这个家你们来当,我一定带着素儿回我山川游氏。”
底下噤若寒蝉,一双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坐在首席宝座上的游落鸢。这个女人变了,性情大变!温柔似水的模样早已不见,这副张牙舞爪的泼妇才是她了!连权素也被吓了一跳。但碍于斯情斯景,还是不敢吭声。
一个时辰后,游落鸢拿着长鞭坐上了玉马金车打道回府,庭院里摊在地上的男人们身上都流着鲜血,且都是正面趴着。背面的衣物都被抽破了,赤红赤红的皮肤看得人心生畏惧。伴随着痛苦的惨叫声,游落鸢的时代来了!
这个事件被称为“游者三行”,一行山川,二行权府,三行庭院。游落鸢重出江湖,接管两大世家的消息几日后传遍天下,成为人们茶前饭后的谈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