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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帮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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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寒当前租住的房屋说好听点是公寓楼,其实是由一栋旧仓库改建而成,消防安全根本不合规,因此才租金便宜,但若想再找个类似的房子,又要离学校近,可能性相当渺茫。
齐勒帮忙询问了几家租房中介,也空手而归,许寒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与人合租上面。
“可是,范成恒要是再找上门怎么办?还有学校……”
“嗐,管他呢,找到新房子你先搬再说。”齐勒打断了许寒的顾虑,又道,“他像有那个什么大病,叫他自己住精神病院去吧。”
许寒瞥了眼身边的人,看得出来,齐勒最近心情不太好,特别在提起范成恒的时候,甚至会脱口而出平时不常使用的脏话。
大抵是上次在食堂结下的仇还没消?许寒只能这么想。
他们正往学校的路上走,准备上下午的课,马路对面的人行道上,房东小老头拎着超市购物袋,正好望见这边的许寒,当即出声朝他们打招呼。
近来小老头对许寒的态度一反常态,以前非收租不露面,碰面就催租,现在的态度却一百八十度转弯,偶尔遇上还会给许寒送点小零食。
未等他们作出回应,那老头便径直赶过马路追至许寒面前。
他枯木般的身子佝偻着,因喘气而微微发颤的手在购物袋里翻了几下,找到两小包薯片塞到许寒手里,言里话外,不是聋子都听得出来,想让许寒住久一点。
齐勒掂量着手中巴掌大的薯片包装袋,面露不屑与许寒低声交耳:“傻逼提款机是不是给这头铁公鸡送了很多钱?”
许寒尴尬地扯了下嘴角。
自迎新会那晚范成恒给他派了两个看门的大高个,许寒注意到公寓左右和楼上的房间似乎都被范成恒租下了。
为了上下楼方便,许寒是住在一楼靠马路边的屋子,隔壁被范成恒租下当厨房后,其它的房间也不知道被拿来干嘛用。
记得有次范成恒提起,说是给那几个看门的手下安排的住处,毕竟不能让他们24小时无休地守门,便分配了两人一组,每组轮流值班,平时就让他们住在楼上的屋子里。
至于厨房旁边的那几间,据范成恒说是自己在使用,许寒好几次见宋麟来来回回地往那边跑。
宋麟向来不怎么说话,对范成恒无关的人事物都漠不关心,偶遇许寒顶多点头示意,就像个无情的机器人,只会遵吩咐办事。
许寒也不会找宋麟闲谈,就是不知道范成恒在搞什么飞机,好像那些屋里藏了金块,才这么请人看着。
这栋由旧仓库改建而成公寓楼原本没几个人住,除了许寒之外,上下前后只零散的住了几个外地打工仔,有几位就在楼房后面那处废车厂里捡废铁,都是口袋里掏不出几百块的穷鬼。
但范成恒的入住,确实给房东小老头涨了不少意外收入。
只是那天偶遇老头之后,不知怎么回事,许寒能感觉到齐勒在故意疏远自己。
或许和那老头没有直接关系,是因为许寒现在每天和范成恒一起上下学,与齐勒交集的机会便相对减少。再加上范成恒还时常找麻烦,齐勒就更不愿和许寒在一起,即便在食堂和图书馆遇见都宁愿去大桌和其他男生一起坐。
许寒心里不是滋味,但也怪不着齐勒,至少他们还有几门课是同桌,比如近代电影史。
“你知道迎新会那天晚上,范成恒后来去哪了吗?”
听见耳边的说话声,齐勒偏头瞄了许寒一眼,有些诧异对方会在课上主动找自己说话,还谈得两周前的事。
“不知道,你和他住一起,他难道不是回你那儿?”齐勒想了一会儿,又说,“噢,对了,他那晚离开大厅之前,好像接了通电话,可能有人找他吧。”
“你和他总归比我熟,咋不直接问他呢。”
许寒点点头,默认齐勒说的有道理,但是,但凡他有胆去问范成恒,也不会去问别人了。
许寒没有继续往下说了,但齐勒被他这么一问却打开了憋闷多日的话匣子,情绪也随之波动起来:“那晚范成恒就去迎新会溜达了一小会儿,后面就有人跑来问我有关范成恒的事,说那天看见我和他一起在食堂吃饭,还以为我俩熟呢。”
“切!”齐勒手上不自觉使了劲,握着的笔差点折断,本子上被划出好大一个缺口,“老实说吧,那个跑来问我范成恒的人,就是我女神。”
许寒心中咯噔了下,抬头的瞬间,只觉齐勒那张微胖的圆脸都瘦了一圈,而对方眼眶渐红,翕动着颤抖的唇:“我死心了,我失恋了。”
起先,齐勒还抱着侥幸心理,即便聊的是关于范成恒的话题,也是一个和喜欢的女生聊天的机会,说不定能日久生情。可没想到,半个月下来,每次对方找齐勒说话都是为了范成恒,不但如此那女生还早看出齐勒对自己有意思,没等他告白,便先把话挑明,还说让他撒泡尿照照,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许寒此时颇有些后悔找齐勒问话了,他总算知道齐勒对范成恒的敌对态度是怎么来的,没想到迎新会后面还出了这样的事。
只是那晚范成恒后来去了哪里,他确实好奇,再结合最近范成恒和宋麟的怪异动向,许寒甚至怀疑范成恒是往那几间屋子里藏女人了。当然这样的猜测根本不站不住脚,范成恒要找小情人,去外面随便租个高级公寓都行,犯不着和自己一起住破房。
齐勒双眼无神地呆望着前方讲台前衣冠楚楚正捧着教案讲课的男人,还想和许寒唠嗑些别的八卦来转移即将崩溃的心,比如迎新会上看见谢教授的奇特现象,但最终还是因为谢教授的突然点名而胎死腹中。
“既然坐在这里,我默认大家都是来学习的,如果有人不想上课,不必勉强。”男人的声音清冽如山泉,说出的话却利如三尺冰刃。
于是,今天的齐勒比别人多了一份谢教授派予的额外任务,就库勒修效应与蒙太奇理论做一份不少于8页的简短报告。
……
从课上出来的齐勒就那么掐着自己的四根指头与许寒愤愤不平:“8页!8页叫简短?8页我都能写论文了!”
“他针对我!我俩一起讲话,他咋就点我的名,不点你呢?你就坐我旁边啊!”
许寒回以愧疚的眼神,承认这事儿自己有责任,毕竟今日是他找齐勒说的话。
“不行,我要去教授排行网上匿名给他差评,你也去!”齐勒扶着额头,胖墩儿的身体摇摇欲坠,而就在接连遭受爱情与课业的双重打击之后,他又猛地想起另一件不幸的事情来。
“糟糕,谢教授的第一篇论文,我好像还没写……”
“下个月就要交了,不到一周的时间,确实很糟糕……”许寒蹙眉,点着头附和,反正他已经打好文稿,明天找谢教授指导修改就可以提交,但齐勒向来热衷于赶死线,类似这样的哀嚎也不是第一次听到。
两人并肩出了教学楼,齐勒一眼就望见候在前方花坛长椅边上的范成恒。
真是讨厌什么来什么,范成恒也看见了他们,目光倏然变得阴沉,似要杀人。
齐勒没好气地对许寒回了句:“我先走了。”立刻拐去图书馆的方向。
等许寒走近,范成恒则双臂交叉抱于胸前,以审讯的姿态问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需要靠那么近?他的嘴都快贴到你耳朵上了!”
许寒无奈叹气,回了个充分的理由:“在骂教授。”
但他们出了校门,走过一小段路,许寒坐上范成恒的车后,又突然接到齐勒打来的电话。
「小寒,我完了,影片和资料全被人借走了。」
「怎么办?我找图书管理员查了,昨天刚借出的,应该没这么快还回来。」
他们的论文主题以抽签决定,齐勒是不太幸运的那一个,正好抽到那部影片资源最匮乏,可查资料最少的国外年代默片。
许寒扣上安全带,为他想办法:“谢教授那里肯定有,他现在应该在办公室吧。”
「我不想见到他。」齐勒的声音听起来很沮丧,快哭了一样地唉声叹气,「你能帮我去借一下吗?」
「他对你的态度还不错,至少比我好。」
范成恒手握方向盘,正准备踩油门,惯例瞄了眼车内后视镜,登时伸出手抓过许寒的手机擅自挂断通话,道:“叫他自己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