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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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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寒接到许铭的电话是两个月之后的事了。
许寒到秦海市的这四年，许铭与自己儿子通话的次数屈指可数，逢年过节都懒得浪费话费，几次打电话基本是为了钱。
那天是周六，许寒结束当天的加班工作，照常在《CON》杂志社东区总部大楼对面的咖啡馆里等范成恒开车接他回公寓。
通常那个时间段，范成恒一个人从公寓小区开车过来，路上偶尔会塞。
但那天是老曲开车载着范成恒，从商场办公楼的方向过来接他的。
车不是范成恒私下里开的银灰色SUV，而是平时老曲接范成恒上班的那辆深蓝色长轴距的轿车。
因为范成恒晚上有个应酬，是和上次在商场里遇见的那位赵老板赵女士一起吃饭。
范成恒原本想推掉，但考虑到与对方的合作关系，就又答应了。餐厅是一周前就定好了的，当天范成恒见自己还有时间，便提早坐在车里，让老曲把许寒送到家，再送自己去约定的餐厅。
虽然这样不免繁琐了些……
许寒到家后不久，吃了几颗餐桌上洗好的樱桃，休息了一会儿准备吃晚饭，许铭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一开口就是劈头盖脸的谩骂，从许寒小时候母亲跑了开始骂，说他当年花了很多钱在许寒的母亲身上，结果那娘们二话不说地跑了，又说许寒和他妈一样，都是绝情的白眼狼。
接着又骂到近年许寒牵扯上的案子，骂许寒是扫把星，谁沾上谁倒霉，说他表面上去秦海市上大学读书，实际是在那边吃喝嫖赌惹了不少人，最后竟然杀人不用偿命，估计是傍上哪个大佬，给人家做“干儿子”卖屁|眼。
反正都是些陈年旧事，没什么花样地翻来覆去地骂，纯粹是来找许寒出气的。
许寒没回他半句，但也没挂电话，只是开了个免提放餐桌上，而后边细嚼慢咽地吃饭，边听许铭骂人。
许铭一口气骂了四十来分钟，大概是骂累了，中途停下来喝了几口水，再开口时忽觉得不对，试着问了句：「这事不会是你找人干的吧。」
许寒才很轻地应了一声。
接着许铭就跟点着的炸弹一样，开始咒许寒死，说自己当初不该好心把他养大，让他三岁时发烧死掉就没这么多事，说许寒肯定不是自己亲生的，而是他娘当年被人玩烂生下来的才会这样报复自己。
许铭只管骂，是没敢说最近的遭遇。起先是邪门地冒出个女人百般勾引他，许铭没把持住，以为自己走来桃花运，谁知没过多久那女的就找到他现在的老婆，说自己才是许铭的相好，骂许铭从外地带回家的女人是小三。
许铭和现在的妻子没办结婚证，但最近在商量婚礼的事，这下直接搞黄了。现在那个妻子气得带着孩子回了老家，还撂下狠话，说再也不见许铭，就当没认识这个人。
许铭怎么解释都没用，因为被这事闹得，他现在的妻子听了很多流言，比如许铭有个前妻，又说许铭跟很多个女人有染，关系混乱。
现在的妻子是许铭之前在外地打工时好上的，不知道许铭以前在祁南的底子，但这些消息无论真假都足够吓到她了。
这两个月来发生的事，许寒都知道，许铭骂得越狠就代表他越惨，许寒就越是舒心高兴。
范成恒那天虽然有约，但很快就回来了，一开门进屋就听见许铭骂人的声音，循声走近，在厨房吧台旁听了一两分钟，只觉那些话不堪入耳，恶心得不行。
许寒没注意到范成恒回来了，还在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饭，接着一只青筋暴起的手臂便伸了过来，把电话挂掉了。
抬头，见范成恒面色阴沉，唇线紧抿，满脸怒气。
两个人都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没过几秒，电话又打了过来。许寒犹豫了一瞬，准备接的时候，范成恒先他一步摁下了免提。
许铭那嘶哑粗粝的嗓音又从扬声器里传了出来，大声怒斥许寒竟敢挂他的电话。
范成恒咬着牙，沉声回了句：“你算什么东西？”
当时许铭没认出范成恒的声音，以为自己打错了电话，愣神之际，范成恒已把号码屏蔽了。
许寒嘴里含着口饭，手里的筷子还夹着一块香煎三文鱼，很安静地坐在餐椅上，眼角的余光掠过范成恒盛怒的面容，只觉这时候要是有人敢撞枪口，可能会被范成恒当场掐死。
但许寒有恃无恐：“你不是去和赵女士吃饭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范成恒强压着怒火，语气冷硬：“吃饱了就回来了。”他不愿多说和赵女士用餐的事，把手里的西装外套甩到客厅的地板上，就去浴室冲澡。
那晚许寒没能下得来餐桌，深色实木桌面又宽又硬，天然纹理在顶灯的照射下流光暗淌，还好第二天是周日，他可以一整天都赖在床上休息。
不好的是，周日范成恒也在家休息……
后来，其实许铭又偷偷给许寒打过一次电话，虽然那是几个星期之后的事……
从来电显示来看，许铭似乎是用街边的公用电话打的，低声下气地跟许寒哭诉，说自己去外地讨要孩子却被女方的父母乱棍赶出来了，后来走在路上又被人套麻袋打了一顿。
许铭和那女人终究是没结成，痛哭流涕地跟许寒发毒誓，说自己这辈子心里只有许寒母亲一个人，还说那女人生的小孩算起来也是许寒的弟弟，再看在他是亲生父亲的份上，让许寒可怜一下他这个爸爸。
许寒一句话都没有回。
再后来，就没有许铭的任何消息了。
就如谢教授和那个伤到许寒的高个男生一样，范成恒会想方设法把威胁到许寒人一个一个地处理掉，只要许寒稍微在范成恒跟前提上几句，让范成恒知道。
时至今日，许寒才明白，自己该如何与范成恒相处。
权和钱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好使的东西，比他想要的感情坚固实在得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