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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查一下这些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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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麟在路过夜市小吃街的时候匆忙买了四个茶叶蛋和六个卤蛋,以供范成恒挑选。原本他还想买两份炒鸡蛋或炖蛋,但是担心范成恒等不急,就先赶了过来。
“不是要吃鸡蛋,是要煮鸡蛋。”范成恒指着一片狼藉的案台,又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强调道,“敷脸的那种。”
宋麟了然般轻点了头,应了声,又费解地望了眼范成恒完好无损的脸,然后把冰箱里的另一打鸡蛋拿出来,重新洗锅,烧水。
十五分钟前,宋麟正好在那条夜市小吃街附近打电话,接到范成恒的指令后,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他从小没了父亲,被余夫人收养至身边做事,习惯了对余夫人衷心耿耿,对范成恒唯命是从。
这次范成恒来秦海市,一来确实是因为考上了中央大学而转过来念书,二来是打算把自家的夜店生意拓展到这边,所以跟自己的母亲要了宋麟以及其手下的一批团队。
虽然余夫人对范成恒突然而来的雄心壮志持观望态度,但认为儿子身边有宋麟在,至少日常生活有保障,她一个当母亲的也放心,便准许了这件事。
鸡蛋下了锅,又在水里跳了,宋麟把从余姚那里取回的许寒公寓钥匙拿出来,放到范成恒面前的餐桌上,轻推了过去。
宋麟其实也不会做饭,但烧开水煮泡面和鸡蛋之类普通的生活技能还是会的。他站在电磁炉旁边,魁梧的体格,穿着暗色透气的无袖衫,背部汗涔涔地湿了一大片。
“余姚已经走了?”范成恒搬了一台笔记本电脑,正在餐桌上敲敲打打,不知在查找些什么。
“嗯,九点的飞机。”宋麟清洗着被范成恒弄得乱七八糟的厨房案台和水池,接着又想起一件事,“对了,她过海关的时候特意问我,你来秦海市找哪个小情人,说你以前从没来过这里,哪来的小情人,莫不是网恋遇上了诈骗。”
一听又是这件事,范成恒再次皱了眉,扶上突突直跳的额角,不等宋麟把话说完,抢先喝止道:“什么小情人,我随口乱说的,谁知道她会一直问。”
“我说来读书,她不信。当时我要赶去机场登机,只好胡诌一句,她倒信了。”范成恒接着说,两手一摊,做了个无奈的手势,“我安排她出国读书,她不去,还跟着我跑来秦海市,揪着这个问题问个不停。”
宋麟听着抱怨,附和着点头,讪笑道:“吓死我了,你一到这里就来找许寒,我还以为是指他。”
说实话,当初范成恒说自己考上了中央大学,要转过去念书的时候,宋麟也不信的。不止是宋麟,就连余夫人这个亲妈都不信,即使他们亲眼见到从秦海市寄来的录取通知。
毕竟范成恒从小到大成绩垫底,科科挂红灯,平日里打架斗殴到处惹是生非,就是不花心思在读书上。余夫人三天两头打断一根竹竿都不管用,后来就懒得管,随他去了,盘算着儿子能混完义务教育,以后继承自家的夜店生意就好。
岂料这两年范成恒突然开窍……
高中毕业后的范成恒究竟遭遇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宋麟想着,难道是人长大了,自然便懂得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的道理?
说到这里,只听身后啪得一声炸响,他转过身去看。不知怎得,范成恒竟碰倒了手边的杯子,玻璃杯从餐桌上滚落在地,水混合着碎掉的玻璃渣飞溅得到处都是。
宋麟关了火,让煮好的鸡蛋在锅里焖一会儿,便拿过墙角的扫把,收拾地上的残片。
“这次舅舅做的真是太过分了,我妈都和他断绝关系了,没想到他居然拿余姚抵债。”趁着宋麟打扫地板,范成恒又扯起了别的话头,似在掩饰自己颤抖的指尖和乱了的心弦。
宋麟抬头看了范成恒一眼,没做声。他向来只听余夫人的吩咐,只帮范成恒做事,除此之外的任何人和事,都不在他的日常工作范围内。他不愿听也不会说,更不会去管,即便是范成恒那个赌鬼舅舅或是他的养女余姚——范成恒名义上的表妹。
清扫好了地板,他又拿了一个干净的玻璃杯,帮范成恒盛了半杯纯净水。
范成恒又说要喝咖啡,宋麟便从橱柜里翻出无咖啡因的速溶咖啡粉,再加半杯牛奶,帮他泡了一杯拿铁。
范成恒总是习惯命令别人,让别人为自己做事,而宋麟从小在余夫人身边长大,对范成恒的指使早习以为常,不厌其烦。
想起煮鸡蛋这种事,许寒也可以办到。这难道不是范成恒放弃租住在高档公寓,也要跑来跟许寒挤在这个破屋子的原因吗?
“许寒知道吗?”他试着开口问道,抬头巡视了一遍附着陈年污垢的墙壁,要不是范成恒急于住进来,他一定叫人来把墙壁重新粉刷一遍。
“什么?”范成恒没有抬头,依然专注于电脑屏幕前,接着又回答道,“不知道,没必要告诉他,这些事都和他没有关系。”
范成恒朝宋麟挥了挥手,意为停止这方面的话题,许寒不需要知道他的任何事,只要照常在这里生活下去就好。
宋麟点点头,想来也是,或许是自己逾矩多问了,但心上还是不免有种隐隐的,怪异的感觉,围绕着范成恒和许寒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只是他来不及细想,放在案台边上的手机突然传出一道不合时宜的语音:「哥,你还在忙吗?」
宋麟急忙把自动播放关掉,幸好结尾只留下一声有点怪异的喘息。
“谁呀?”范成恒闻声抬头。宋麟有两部手机,其中一部私人的,只为范成恒和余夫人联系之用,范成恒刚才打的就是这部,却占线。
“我弟。”宋麟简略地回道。
“所以你刚才是和他打电话?”
“嗯。”
范成恒想了想,又问:“是不是……你母亲再嫁之后生的那个……叫什么壑?”
“宋壑。”宋麟接过话,面上相当紧张。
“对,他还在上高中吗?”范成恒对宋麟的这位弟弟有点印象。
两年前宋麟的母亲带宋壑回老家探望的时候,范成恒见过对方几次面,记得那位弟弟生得白净稚嫩,好像年龄比较小的样子。
“他都快研究生毕业了,现在医院工作。”宋麟话语间有些无奈,解释道,“他只是看起来年纪显小,其实比你还大四岁呢。”
“噢?”范成恒露出吃惊的神色。
其实不止是范成恒,宋麟认为,任何一个见过宋壑的人都会以为他只是个高中生吧。
“在哪个医院?什么科室?”范成恒莫名有点八卦,好奇地问上瘾了。
宋麟老实回答:“骨科。”
“行,下次断手断脚可以找他。”
“他还只是个实习生……”宋麟委婉回绝。
范成恒难得笑出声,对着宋麟开玩笑:“干嘛这么护短,怕我凶他?”宋麟是看着范成恒长大的人,从年龄上来说,应属兄长;但也因范成恒从小就在宋麟的看护下长大,更多是把他当知心朋友,好兄弟,甚至比自己的母亲余夫人还要亲。
宋麟抿着唇,不再说话了。他眉眼生得凌厉,平时沉眸做事自带一副肃穆的气场,此时却低着脑袋,微勾起唇角,三十出头的人了,竟还浮现出少年般情窦初开的模样。
范成恒不再逗他了,转而谈起手上的要紧事:“余姚今天中午才到的秦海市,那些讨债的人这么快就追来了。”
宋麟瞬时明白了范成恒的意思:“你是说……他们在当地有关系?”
“嗯,查一下这些人。”范成恒把资料传输到了宋麟的私人手机上。
宋麟点开,粗略浏览了一眼:“他们找不到余姚,找你麻烦了?
“暂时没有。”范成恒磨着后牙槽,目光倏然变得狠戾,“但许寒被他们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