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4、尾声 ...
-
巡回演出已经进行过半。
历经三个月的全球巡演暂告一段落，时间来到了六月份，乐团一行人停留在土耳其的卡帕多奇亚举行庆功会。
夜色如绸缎般铺展，篝火堆噼啪作响，火星腾空而起，与天际的银河遥相呼应。
而在月光与火光交织处，当地的乐师们拨动着萨兹琴的铜弦，奏出古老悠远的情歌。身穿绣金线红裙的姑娘们赤足旋转，踝间银铃碎雪般清响。
喻舟舟咬着笔端，正在纸上写写画画。
“还在写那首没完成的曲子？”
傅燎意走到他身边，递来一杯苹果茶，温声问他。
喻舟舟小口地啜饮起陶杯里的苹果茶，将谱子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点头道，“已经完成了，但总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东西。”
这段时间，傅燎意几乎寸步不离地跟随乐团在全球奔波，他现在毕竟已是上市公司的总裁，有时不得不因为公务而缺席离开，但在下一场演出到来之前，傅燎意一定会准时出现，为喻舟舟奉上谢幕后的鲜花。
而喻舟舟也从最初的抗拒，也慢慢软化了些态度。
但想要和好如初还是很难。
就像他的乐谱，总是缺失了最关键的音符。
“你是昨晚刚飞来土耳其的。”
喻舟舟放下纸笔，嘀咕道，“为什么一直在坚持，你不累吗？”
“不累。”
傅燎意按住他的手，用纸巾悉心拭去他嘴角的水渍。
“只要能陪你，多远都不会累。舟舟，我这次回去，搜集好全部罪证，将傅世镜送进了监狱，前世，他原本想让我找人杀了你，但我拒绝了，于是，是他买通货车司机…将你…”
傅燎意喉结忽用力地哽了一下。
那双深幽的眸里浮出痛苦之色。
“他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我也是。”
“我没有保护好你，所以才会失去你…舟舟，我…”
男人想说些什么。
喻舟舟没有接话，已经将视线移向了远方。
篝火旁，克莱尔和几个当地的姑娘们正穿着长裙用相机拍照，她们热情而富有活力的笑声遥遥传来，喻舟舟轻声说道，“都过去了。”
傅燎意能看出，喻舟舟依然很介意曾经的事情，但至少现在，愿意重新给他机会靠近。
这是个很好的兆头。
一年也好，两年也好，三年五年都好，他愿意用一辈子的时间来陪伴他。
小傻子等过他那么多次。
这次，就换他来等。
晚会进行到一半，姑娘们的舞蹈越发热烈激情，就连这次随乐团过来旅游的昆西先生也忍不住站起来，扭扭晃晃舞动起来。
喻舟舟被逗笑。
“傅燎意。”
他忽然拽了拽身旁男人的衣袖。
“你说，她们这个舞蹈，像不像《夏之初》的和弦，都同样充满了希望和充沛的情感。”
傅燎意正用银刀切着烤火鸡肉，闻言抬头。
篝火将他轮廓镀上一层流动的金边，连睫毛都染了暖色。“嗯，但正如你所说，似乎少了点东西。”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舞蹈，踩着欢快的节拍，衣摆飞舞，
情人们相拥而舞，在月光照不到的暗处交换缠绵的亲吻，笑声与低语混着乐声，将夏夜酿成微醺甜蜜的美酒。
傅燎意猝不及防地抓住喻舟舟的手腕，将人拉起来，“我们也去试试，说不定，就能找到缺失的东西了。”
喻舟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带进舞者环绕的圆圈中央。
傅燎意单手扣住他的腰，另一手与他十指相扣，喻舟舟慌乱想要后退，竟被傅燎意带着踩着旋律滑出个漂亮的回旋。
“你疯了！”
喻舟舟的耳尖烧得通红，连脖颈都漫上一层薄红。
他今晚也换上了当地的民族服饰，深蓝刺绣的流苏更衬得他皮肤如雪，正在他腰间不住轻晃。
傅燎意低笑一声，带着他转了个圈，恰好躲过撞来的舞者。
他低头凑近，呼吸扫过喻舟舟发烫的耳垂：
“舟舟，用心去感受。”
喻舟舟咬住下唇，他看了看四周，几乎全是相拥起舞的情侣，男男女女皆有，他们也像是一对再寻常不过的情侣…他忽然不再挣扎，任由傅燎意引领着融入旋律。
音符在耳边跳动，仿佛又将他带回了那年夏天的轻井泽。
阳光，虫鸣，一切只属于夏季的美好景色，还有…还有…
是了，还有爱。
他的乐谱所缺失的从不是技巧，而是最直白，也是最灼热的情感。
他无法再欺骗自己，那支未完成的曲子里，每一个音符都在指向同一个名字。
喻舟舟抬起头，在旋转的间隙望进傅燎意的眼睛。
篝火在那双深邃的眸中燃烧。
他忽然明白，自己早已坠入这场久溺不去的爱河。
他一直，一直都爱着傅燎意。
乐音陡然欢快起来。傅燎意趁机将人搂得更近，俩人的鼻尖几乎碰到了一起。
“刚才在想什么，那么出神。”
喻舟舟咬着唇瓣，拉下男人，凑上去亲吻。
傅燎意先是一愣。
随即温柔地扣住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哦，昆西先生，他们可真般配。”
克莱尔坐回一旁的篝火旁，望向相拥亲吻的喻舟舟和傅燎意，无比羡慕地说道。
“是啊。”
昆西点头，转而望向克莱尔，耸耸肩，“你也会有爱人的。”
“无所谓了。”
这位阿尔及利亚的年轻姑娘对于“初恋”其实喜欢男人这件事很是豁达，她耸了耸肩，“舟走后，乐团里就属我资格最老了，比起男人，我现在更想去冲击一下首席的位置。”
昆西眼里赞赏，举杯，“那么，祝你成功！”
*
昆西：【我的孩子，祝你回家愉快，祝你永远热爱音乐。】
克莱尔：【舟，相信我，你是最棒的音乐家！】
祁言：【祝演出顺利！我会永远支持你！】
陆高轩：【嘿，我还等着继续当你的助理呢，这次你先生应该不会说什么了吧，毕竟你都已经跟他订婚了。】
最后一条信息，来自于傅燎意。
【祝我的舟舟，演出成功。】
当聚光灯打下时，喻舟舟深吸一口气，将指尖落在琴键上。
这是时隔两年后，喻舟舟再次在国内重新登台，带来的新曲子叫做《夏之初篇章》。
这是一首和Renaitre截然相反的音乐：轻盈，欢快，像夏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充满着蓬勃的生命力，每个听众都仿佛被音乐带回了独属于自己的，某个记忆中的夏天，是最难以忘怀的美好时光。
演奏结束时，掌声如潮水般涌来。
新曲大获成功，邀约和改编请求如雨后春笋般涌来，光是版权费就足以让喻舟舟跻身一线作曲家的行列。
而更让人津津乐道的，是喻舟舟的感情生活。
有人说，曾在法国看到那位帅气英俊的傅先生带着几十辆车为喻舟舟献上鲜花。
还有人说，曾在演出后台撞见那位冷峻强势的傅先生，居然半跪在地上替喻舟舟系鞋带，动作熟练得仿佛做过千百遍。
而此刻，两位当事人正窝在卧室的沙发上，享受着难得的宁静。
灰球刚吃饱饭，圆滚滚的小肚子撑得发亮，它瞪着一双黑豆似的小眼睛，歪歪扭扭地朝喻舟舟扑腾过去，短腿一蹬，本想耍个威风，结果自己先失了平衡，整只狗像颗毛绒绒的灰团子，“咕噜”一下滚进了喻舟舟怀里，逗得喻舟舟笑出了声。
他低头揉了揉灰球的脑袋，指尖轻轻挠它的下巴，声音里带着柔软的调侃：“笨死了，路都走不稳，还学人家撒娇？”
灰球“汪”了一声，尾巴摇得更欢，湿漉漉的鼻尖蹭着他的手腕，一副赖定他的架势。
傅燎意从书房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碗新做的慕斯蛋糕，看到这一幕，眉头微挑。
“灰球，下来。”
他淡淡道。
灰球充耳不闻，甚至往喻舟舟怀里钻了钻，得意地甩了甩尾巴。
喻舟舟抬头，眼睛弯成月牙：“兽医说它的分离焦虑已经治好了。”
“它现在好像最喜欢我了。”
傅燎意眯了眯眼，放下杯子，直接走过来，单手拎起灰球的后颈，把它放到一旁，然后自己坐到喻舟舟身后，手臂一揽，将人圈进怀里。
“不是。”
男人轻轻贴上喻舟舟柔软的耳根，声音温柔。
“我才是最喜欢你的那一个。”
灰球被拎到一旁，委屈地“呜”了一声，趴在地毯上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小爪子扒拉了两下，见没人理它，只好缩成一团，假装自己只是个无辜的毛绒靠垫。
而喻舟舟被傅燎意圈在怀里，耳根烫得厉害，心跳声也越来越大。
他下意识地抓住傅燎意横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指尖微微收紧，却又不敢用力，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傅先生。”
他小声叫他。
傅燎意低低“嗯”了一声，唇仍贴着他的耳廓，呼吸温热，若有似无地撩拨着他的神经。
喻舟舟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出口：“那…小傻子呢？你是喜欢作为郁周的我，还是喜欢，作为小傻子的我。”
傅燎意的动作顿住，随即，他心疼地将手臂收紧，将喻舟舟抱得更牢，像是要把他揉进骨血里。
“是喻舟舟”
他叫着他的名字，嗓音沉缓，一字一句，清晰而笃定。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我的舟舟，从今往后，我的眼里，只会有你。”
我也是。
喻舟舟怔住，眼眶蓦地一热，他窝进傅燎意怀里，先生，我，我爱你。
未尽的话语融进了一声声喘息中。
灰球在旁边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尾巴尖轻轻晃了晃，像是在说。
又开始了。
或许，你们早该是这样了。
【全文完】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