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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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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徐昭夏和紫玉谈过之后,就知道她是不愿。
什么愿意侍寝、生下孩子,不过是走投无路,强逼着自己接受。
既然如此,就没法视而不见,徐昭夏让她出去后,揉了揉眉头,想了有半晌。
过了两日后,她打发宫女叫来越安。
“姑姑可是有事要我去做?”越安叩门后,见她虽是道了声进来,却是微蹙着眉出神,似有什么难办之事。
忙走到她跟前,主动开口问了句。
徐昭夏回过神来,起身按着她落座,在她面前来回走了几步道:“是有件事要托你去做。你也知道,那位祖宗年岁大了,按规矩,得有几个身边人。你看这乾元宫里头,可有情愿做这等事的?”
越安当即如同在椅子上被针戳了下般,一跃而起,诚惶诚恐问道:“姑姑的意思是,给那位祖宗挑几位寝殿里伺候的?”
她暗暗祈祷着可千万别是这个。
那位祖宗本就对姑姑格外上心,偏姑姑将他当成了孩子,许多异状都没深究。
要是让那位祖宗知道了,姑姑想给他安排女人,非得火冒三丈不可……她都不敢想,姑姑要怎么才能过得去。
“……是,你看着可有好的?其一要情愿,其二便是看着品性过得去。若有,我安排个日子,让她到御前侍奉,在那位祖宗面前过过眼。”
“不好!这件事做不得!”越安立刻答道。
“乾元宫没有,外头呢?”徐昭夏因为觉得那个孩子还小,没在这些事上留心,一时间想不出什么人。见她说不好,便以为是乾元宫内没合适的。
“……奴婢的意思是”,越安艰难开口,小心劝阻,想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那位祖宗性子霸道,不喜人安排着来,便是姑姑,只怕也不好插手这件事。还是顺其自然好些。”
徐昭夏又何尝不想?但长公主殿下叫她去的意思,分明就是在催她了,躲是躲不过去的。
“总之,你这些日子多帮我留意着些。”
徐昭夏看了眼那位祖宗在的书房方位,暗暗头疼。
还没等越安应下,忽然听见起了阵喧闹,就是从书房那里传来的。
她连忙去看发生了何事。
却在书房门口看见洒了满地的折子,门前还倒了两个寿宁宫的小太监,肩上还留着靴印,正在那里哎哟地叫疼。
从敞开的房门望进去,里头空荡荡的,已经没人了。
她心下一沉,忙叫人将两个小太监扶起来,又问陛下去了何处。
一旁的宫女战战兢兢答道:“出……出去了,去了哪里,奴婢不知。”
“是陛下动手伤的人?”徐昭夏忍着气问。
宫女低下了头,不敢回答了。
那就是了。
徐昭夏心里多了股失望。
说话间,徐平已是匆匆跑了进来,“姑姑!”
徐昭夏让他先别开口,冷静下来,压住了心里的气,走到寿宁宫那两个小太监跟前,关心道:“可还疼着?两位公公若不忙的话,还请留步片刻,在乾元宫用了茶再走。”
她让越安将两人领了出去,拿些银钱安抚,别把事闹到太后娘娘跟前。
而后将徐平领到了殿后一处槐树底下,深呼吸了几口后,咬牙问道:“你说,不许隐瞒半句。无缘无故,陛下为何踢人?眼下跑去了哪里?”
徐平见她气得厉害,忙解释道:“并非陛下的错!姑姑该看见了,寿宁宫又派人送了千余本折子来,还勒令陛下连同之前那些,务必在三日内批阅完毕,给太后娘娘送去。那两人看着年纪小,却是太后娘娘派来监工的,以小监大、以下克上,明摆着要压陛下一头,陛下气不过,这才踢了人!”
徐昭夏听着他说,慢慢平静了心绪,虽还是觉得打人不对,但和之前比起来,怒意确实去了不少。
那位祖宗本就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若要强逼着他做什么事,真比要了他命还难。
想着,倒是又生出了些怜惜,语气也软下来道:“他气归气,大冷的天里,乱跑去了哪里?西苑?”
“姑姑猜得倒是准!”徐平笑了笑。
眼看着四下无人,想起刘敬走前交代他的事,趁着姑姑也笑起来的时候,开了口。
“还有件事,奴婢从旁人那里听见了,觉得还是得跟姑姑通个气。”
徐昭夏让他说,瞧了他眼道:“你今日倒是支支吾吾的,没平日敞亮。”
徐平不好意思地笑笑,“姑姑别打趣我了。是这样的,奴婢听说,那位祖宗心里头似是有了人,只是有些难处,还不好开口。姑姑若有什么别的安排,得将这个考虑进去,别坏了事。”
“嗯?”徐昭夏惊讶地扬了扬眉,错愕之后,脸上浮现了惊喜的笑意,“你说的是真的?”
真要有这么个人,她也不用费心去找旁的宫女了,安排那位祖宗喜欢的就是。
又觉得奇怪,怎么那位祖宗半点口风都不漏,倒是瞒得紧。
也不知什么时候开的窍。
“该是……不假。”徐平咳了咳,想起刘敬交代他别把他说出去。
徐昭夏却猜到了,除了刘敬能知道这些事,也没别人了。
那更是八九不离十了。
想着,笑意越发深了,有这么个现成人在,就好办了。
那个孩子倒是也十七了,在那时候,也是能早恋的年纪,虽说她总觉得还是早了些。
最好还是过了十八,成人了再有这些比较好。
不过眼下倒属于瞌睡送了枕头来,早恋就早恋罢,不能就说是件坏事。
徐昭夏心上压着的大石松了不少,也有心思好生处置那些折子的事,她命徐平把折子收拾好了送到西苑去,让寿宁宫的人看见,但别让那位祖宗知道。
等她料理完乾元宫的这些事,明日去西苑亲自劝他,好歹给太后娘娘几分面子。
可还没等明日,夜里就先出了事。
她刚理完乾元宫的账目,把各人奖惩过了遍,准备熄灯时,徐平着急忙慌地在门外叫着,说不好了!
越安也赶了来,在外连连叩门。
徐昭夏连棉衣纽子还来不及扣好,便哗地一下打开了房门,乌发如瀑,及腰轻荡。
“姑姑不好了!”
徐平喘着粗气道,“寿宁宫那里传来消息,说太后娘娘怒火攻心,连站都站不稳,头看着就朝地上栽去了!宫门也开了!长公主殿下赶到寿宁宫,正急命太医过去,还大发雷霆,当即拉出去几个宫女,说照顾太后娘娘不力,杖毙不恕!”
徐昭夏脸一下子肃了起来,疾声问道:“是今天下午,陛下打了人、扬了折子的事?”
徐平猛摇头,看了眼左右,凑上前道:“是……内阁递上的封票拟,送到了太后娘娘跟前。上头写的是,陛下生母虽是早已仙去,但诞下了陛下,便是有大功于大晋,该进尊号圣德皇太后!”
徐昭夏额际狠狠跳了一下。
她只见过那位祖宗的生母一面。
只知道,那个妇人曾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宫女。
如今要太后娘娘亲自首肯,封这位昔日的身边宫女为皇太后,与她平起平坐……
徐昭夏吹着冷风,试图让自己过热的脑子冷静下来,思索片刻,让徐平在这里守着,自己带着越安往西苑赶去。
不管怎么样,现在是太后娘娘出事了,那位祖宗不能不在。
先把他带回来,才是正经。
徐昭夏赶到西苑时,夜色已至深浓,她从停在虎房前的马车上跳下来,往里头走去。
步履匆匆,长发未来得及挽起,在腰间荡得越发厉害。
“陛下!”
引路的宫女止步,她一人闯了进去,额间全是细细密密的汗珠。
却发现那个孩子比她狼狈更甚。
虽是赤脚薄衣地仰面躺倒,两手枕在脑后,懒懒地看着她走进来。
敞开的衣领露出的白皙胸膛,虽有着健硕块垒,但上头红痕交错,似是血迹干涸后留下的,看着触目惊心。
下巴上也有残留的爪印白痕。
“你又去兽斗!”徐昭夏一时什么都忘了,站在他跟前,指着他,气得隐隐发抖。
他到底有没有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
朱明宸只是那样淡淡地看着她,打量着她,从头到脚。
既然想给他送女人,怎么不把自己送给他。
他会让她舒服的,至少比裴昇让她舒服。
那条轻易就娶了别人的狗,值得她这样惦记?
去江南?想都别想。
徐昭夏见他一动不动,受了伤也不在乎,就那样咬紧牙关看着她,心忽然像被人攥紧了,一下钻疼。
没人会舍得伤害自己,她养大的孩子也是。
他只是太委屈了,太难受了。
那几千本折子的事,他生母的事,压在任何一个孩子身上,都足以让人崩溃。
“罢了……是不是疼了?在这里等会儿,我去找药来。”徐昭夏眉眼间神色软得不像话,没再发火,也没再有指责他的意思。
刚转身,却被那个孩子拦腰抱住了,遒劲有力的手臂紧紧锁住她,似烙在她身上劈不开的锁链。
又感觉到那个孩子将脸深深埋在她腰后,远超平时的亲近,她心里莫名慌了下。
来不及推开,已听见他闷声道。
“姐姐,你亲口告诉过我的。”
“当了皇帝之后,我想要的,都会得到。”
“不用再看旁人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