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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 ...

  •   夏染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又见了。
      她听说停缆车的山崖边有人站在一块巨石上,周围没有任何防护措施。
      她赶去凑个热闹,没想到居然是他!上一秒不是还劝她要为自己而活吗?
      很快工作人员也赶来解救他,可没人敢轻易靠近,生怕刺激了他。他背对众人,一句话都不说。
      站了老半天了,也没有动作,夏染想他求生欲还是很强的。
      “我去试试吧。”
      “你?行吗?”
      “不知道。”
      “找个人跟我一起。”
      “那谁对他的安危负责呢?”
      “他自己都不负责,谁能负得了责?”
      夏染拴好安全绳,徘徊半天都不知道从哪儿下脚。要是站在巨石上的人是她,腿早就软了,还能等到人去解救?
      “喂,你要不要自己过来!”夏染从侧面走,朝他喊话,“还是等我来救你?”
      “没人能救我。”
      “听不清。”
      “我不需要你救,别过来!”
      “可你今天早上不是还告诉我,要为自己而活吗?”
      他沉默了。
      “你呢?你不想为自己而活吗?”
      后面那人已经悄悄靠近,死死抱住他不放手。
      人成功救下,情绪也崩溃了。歪坐在地上,眼泪鼻涕止不住地流。夏染让工作人员驱散了那些好心劝他的人。这时候只有让他自己缓缓,别人说再多都没用。
      夏染也走开了。
      在附近四处走走看看。发现一片奇特的树林,树下杂草丛生,树枝弯弯曲曲挂满了苔藓,往深处望去,透着股古老又神秘的感觉。她想走近看看,没有人踩过的痕迹就作罢了,不想打扰这片静谧的森林。
      约莫有半个小时,夏染走了回去,他还坐在那儿呢,半死不活的样子。
      “呐。”他抬头看着夏染,“拿着呀。”
      夏染拉他起来:“坐那儿哭呗,舒服点儿。”
      “没想到你会回来。”
      “怕你哭晕了没人管,那岂不是白救你了。”夏染拿出包纸巾给他,他擦了擦鼻涕。
      “说说吧,在房间还劝我活着,怎么出门儿自己就想不通了?”
      夏染并不打算放过他,毕竟自己的事他也知道了:“那天烧香不是挺积极的吗?自己都放弃了,菩萨还会帮你吗?”
      “不过是求个心理安慰罢了。没用的。”他身上透着股死寂,让人看了莫名的难受。
      “没用,没用不也要活着吗?”夏染不受控制地想起很多小时候的事,“你以为死了就有用?你倒是一了百了,你的家人怎么办?朋友怎么办?他们也许还要承受你带来的痛苦。”
      “你不会理解的,没有经历过,你是不会理解的 。”
      “我当然不理解了。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就像此刻,她心里也装着痛苦,还在安慰另一个痛苦的人。
      “你快回去吧,看样子要下雨。”
      夏染仰头,树木都在向上生长,不管是晴天还是阴天。
      “我害怕下雨,小时候最怕下雨,因为一到雨天,我家就会漏水,要用盆和水桶去接。”现在想想那个画面,还是觉得搞笑啊,又心酸,“我经常羡慕别人家可以住不漏雨的房子,为什么我爸赚不到钱来修房子。后来有一天我爸死了,听说是在外头欠了人家很多钱,还不上自杀了。再后来我妈带着我弟走了,我再也没见过她。不知道那时候是怎么熬过来的,反正走着走着,也就过了十几二十年。我实习的时候,我奶奶不行了,她躺在床上嘱咐我要好好活下去,然后我唯一的亲人也没了。”
      夏染哽咽不能言。
      “想哭就哭吧,这儿没别人,不丢人。”
      夏染接过他递的纸,无奈一笑:“不知道哭过多少回了,也不知道活着是为了什么。”
      他看着夏染,心里更难受,众生皆苦,那些日子,她是怎么过的?又是怎么做到像现在这样轻描淡写地说出来?
      夏染喝了口水润润嗓子:“后来想明白件事,人活着都是要死的,可总不能因为最终都要死,就不活了吧。就像吃饭,今天吃了明天还是会饿,那总不能今天就不吃了吧。”
      “走吧,我请你吃饭。”他也饿了,“谢谢你。”
      “不下山了?”
      “我也想看日出。”
      “那你赶紧先定个房间。”
      “好。”
      “下雨了快跑。”
      “小雨怕什么?”
      “我怕雨不是刚告诉你了嘛。”
      夏染边跑边回头,他竟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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