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
冰冷的雨丝不再坠落到身上。
东野月勉强撑着最后一点精神，抬眼向上看去。
最先进入眼帘的，是袈裟。
金色与绿色交织，被吹来的雨丝弄的微潮。
穿着它的人弯下了腰，那袈裟便离她更近了。
东野月闻到了一股甜苦交织的味道，像是咖啡与蛋糕共同浸染而出。
还有一股微弱的，木头的香味。
似曾相识。
是什么？
然而大脑已经难以思考下去了，她浑身都冷，思维像老旧的齿轮，努力想再转快一点，却吱呀着马上就要彻底停摆。
彻底失去意识前，她看清了来人的脸。
一张怎么看，都不是好人的脸。
狐狸化形似的。
但是神情，偏偏又带着救世神明般的温柔悲悯。
“和尚……吗？”
呢喃着，东野月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
这一夜，只预备出门买个蛋糕的夏油杰比他预料的晚了半个钟头回去。
精心包装好的蛋糕也从自己怀里抱着，换成了咒灵拿‘手’里捧着。
东野月躺进了他腾开的怀里，身体里的血全靠他用咒力封住不往外继续流。这种止血的本事是他无数次研究反转术式失败后，得到的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成果。
她很轻。
大约是因为已经失去的手臂，又或者是因为大量流失的血。
进入盘星教的地盘后，夏油杰先看见的是菅田真奈美。
他之前和养女们的住所因地震而无法居住，如今和所有的‘家人们’暂居在原本工作的场所。
菅田真奈美看见夏油杰抱着个女孩回来，第一反应是美美子受伤了被他带回来，仔细一看才发现不对。
“她是……”菅田真奈美的目光从东野月的脸上扫过，认出来了。
这就是让盘星教的账目痛减一大笔的根源。
菜菜子招揽失败的小咒术师。
真奈美踩着她的高跟鞋往前快走了两步，“她这是怎么回事？失血好严重……她还活着吗？”
东野月伤势的严重程度，让真奈美对她‘还活着’这一事实都产生了怀疑。
胸口好像没有起伏……
“还活着。”
夏油杰没有停下脚步，一路将东野月抱到手术室内。
手术室是为他和他的家人们准备的，天天在危险中穿梭，医疗场所及设备对于他们而言是必要的。比不上拥有家入硝子的高专，但该有的医疗资源全部都有。
真奈美踩着高跟鞋往相反的方向走，“我去叫人过来。”
医治他人不是真奈美擅长的领域，其实夏油杰也不算擅长。不过没关系，盘星教里有其他人擅长。
知道东野月的状态不好，真奈美跑的很快，用最快的速度把医生带回了手术室。
夏油杰准备离开，把地方腾给医生，却发觉衣服被拽住了。
昏迷中的东野月不知何时紧紧攥住了他的袈裟，眉头紧紧皱着，似乎是因为疼痛，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来宣泄。
夏油杰拉了两下，没拉动，也不敢用力拽。片刻的无奈后，将身上的袈裟解了下来。
袈裟所用的布料不算厚重，但大约是穿着习惯了，脱下来之后夏油杰感觉到了微冷。
也可能是今夜的气温格外低了些。
这点冷意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教主吃过的苦够多，抖了抖衣服就忽略了过去。
东野月攥着袈裟的手很紧。
冰冷的身体骤然离开了紧贴着自己的热源，追寻着身边微薄的暖意。
还带着余温的布料盖着她的手臂，好像有人握住她的手。
那点温暖，变成了寒夜里唯一一豆灯火。
急救进行了一夜。
等到东野月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天光已然破晓。
她被推到临时消毒完毕的病房里——假如她之前接受了菜菜子的邀请，这就是她的房间。
劳累了一夜的医生回去休息了，夏油杰待在房间里看护她。
也基本没有休息过的夏油杰给自己准备了一杯咖啡，把椅子搬到床与窗中间，安静地坐着。
或许是房间内太安静，或许是咖啡喝了太多次有了抗性，疲倦和困乏一点点卷上夏油杰的身体。他手里捧着已经空了的咖啡杯，微低着头，迷迷糊糊地陷入了梦与醒的夹层。
仍然有着微弱的意识，却迷迷糊糊的，半只脚踏入了梦境。
他脸上面具似的笑意在这种情况下被卸掉了，眉心微皱，神情疲惫，却奇异地看着比满脸笑容时更加乖巧……可怜。
东野月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盘星教教主。
在金色的晨光下困倦地点着脑袋，似乎随时会四脚朝天地翻过去，栽进窗外的蓝花楹里。
东野月动了一下。
阳光下姿态松懈的笨狐狸立即惊醒了，嘴角高高勾挂起，换上一张笑脸，眉宇间却平添了许多抹消不掉的戾气。
“你醒了啊。”夏油教主道。
他表露出亲善的态度。
却远远不及刚刚半梦半醒之时的十分之一无害。
怎么看，都是应该敬而远之的人物。
带着笑容的盘星教教主往前走了一步，走到了东野月的床边。“感觉怎么样？”
东野月从他身上再次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
花木香气，混合着甜与苦。
此刻的甜味很淡，快消失了，咖啡的苦则格外浓重。
“还好。”一只手臂都没了的东野月平静地开口。
夏油杰摸了摸下巴，“表现的可真是镇定……”
他看着东野月，叹了口气，“如果难过的话可以发泄出来，我不会告诉第二个人你哭过的。”
东野月看着他，眼神既不是动容也不是冰冷，就是平。
平平的，像没有波澜的水面。
夏油杰看着她的眼睛，有些不确定地想着，她似乎……是真的不难过。
“我没事。”东野月道，“大师的好意……多谢了。”
东野月手上还缠着那块金绿交织的袈裟，尽管猜到夏油杰的身份是诅咒师，她依然按照对方的着装爱好，喊了一句大师。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