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奴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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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你们是奉谁的命令来的？”旧鼠组首领难掩恐慌的质问，“百鬼夜行应该只有魑魅魍魉之主才能动员！”
难道是奴良滑瓢亲自下令？不可能，那个老东西已经很久没有插手过组织之间的斗争了！
头戴斗笠的妖怪震动禅杖，“妖怪之主就在你的面前。”
“什么？！”
“这位正是总帅滑头鬼的孙子，下一任魑魅魍魉之主。”
众妖簇拥着一名白发蓝衣青年，他将手揣在和服中始终不发一言，从初夏这个角度隐约看见他的背影，翘起的发尾十分符合滑头鬼的形象。
旧鼠组首领咬牙，心中不妙的预感愈发强烈，“传……传阅信你发了吧？只要你宣布不再继承奴良组，我就放了这两个人类女孩！”
白发青年掏出衣服夹层中的白纸，懒洋洋地晃了晃，“是说这个吗？”
还没等旧鼠组松一口气，他就当着所有妖怪的面将退位信撕了个粉碎。
“你这家伙！”
“混蛋！”
就在旧鼠组所有妖怪叫嚣的同时，一道巨大的身影从天而降，扮做武僧的妖怪仅凭蛮力就将关押少女的铁笼掰开，两人趁机逃了出去。
“哦——小猫咪跑掉了。”奴良组三代目的声音带着戏谑，“这下你又要拿出什么来威胁我呢？”
“可恶！居然敢看不起我！”
旧鼠组的首领惊惧交加，他的脑袋瞬间涨大数十倍，头顶冒出了老鼠的耳朵，原本算得上俊美的面容也被尖锐的啮齿和皮毛掩盖，他伸出利爪咆哮道，“你们全都要死！！！”
大战一触即发，双方打得不可开交，初夏在高处目送两名少女逃离庄园，她回头看了眼混战中的旧鼠组与奴良组，基本上已经将情况了解大半。
无非是奴良组未来的三代目势弱，名下的旧鼠组不再满足于被代纹和仁义所束缚决定取而代之，结果计划失算踢到了铁板，被老东家连窝端了。
虽然中间发生了一些意外，但奴良组还是非常轻松的将旧鼠一派就地斩杀。
奴良组到底年岁久远，曾经的实力摆在那，之前一盘散沙或许成不了气候，但现在有了新首领，后面的结局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了。
见识过滑头鬼的绝技后初夏做好了决断，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初青去办，她正想悄咪咪地原路返回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完蛋！
为什么大半夜会有人给哑巴打电话啊！
“房檐上还藏着一只老鼠。”首无冷冷道，甩出手指上的红线发起了攻击。
初夏手忙脚乱挂断电话，下一秒身侧的窗户轰然炸裂，劈头盖脸的碎玻璃逼着她不得不转移位置，只匆匆一瞥屏幕上‘五条前辈’几个字，还来不及吐槽他又在发什么疯，迎面而来的红线将退路完全封死，她不得不跳进大厅直面奴良组。
一时间所有人面面相觑。
初夏是因为偷窥被当场抓包的尴尬，而奴良组则是难以置信这么长时间他们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附近她的存在。
“妖怪？还是人类？不，不对……这家伙的气息太淡了。”
头戴围巾的猫妖努努鼻子，他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是狸猫的叶子！”
初夏有些头疼，这还是她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百鬼夜行，面对一群刚打完群架血性未消的妖怪，她飞速思考接下来最恰当的处理方法。
要打吗？怎么打？
妖怪这种长生种战斗经验都是和年龄挂钩的，就凭刚才和旧鼠组短短一战她已经发现了好几个实力不俗的家伙，虽说正面对上也不至于输，但问题在于她并非独身一人，要是因为自己的行为影响了初青的决定……
还是找机会溜吧。
就在初夏费尽脑汁想办法的时候，经验老道妖怪一眼认出了她和弓上的家纹。
“少主，是藤原家的人。”
白发青年饶有兴趣的看向她，“和花开院一样，是阴阳师啊。”
闻言初夏叹了口气，知道再隐瞒下去反而会适得其反，便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初次见面，奴良组的少主。】
“初次……吗。”青年摆摆手示意下属放下武器，“奴良陆生，我的名字。”
这是在自我介绍？
针锋相对的氛围逐渐缓和，初夏有些发愣，对方似乎是不打算追究自己偷窥的事情了，不过她依旧没放下戒备，也没打算交换自己的名字，毕竟‘名字是最短的咒’这句话可是深深刻入每一个阴阳师灵魂。
【叫我藤原就好了。】
奴良陆生向前几步靠近黑发少女，这样的距离对于刚见面的人来说稍微有些近了，但他的表情相当坦然，似乎只是想看清手写板上的字。
“那么多藤原，你是哪一个？”他的手指上移，最后停留在初夏的眼前，“这双眼睛……我见过你的兄长，你们确实长得很像。”
初夏咬牙。
就说兄妹长得像没什么好处，自己在这筹划半天没起半点作用。
奴良陆生看出了她的不满，退后一步拉开安全距离，“告诉我吧，你的名字。”
既然被认出来了就没什么好犹豫的，反正最后藤原家和奴良组交涉的时候她也会到场，不如借此机会打探一下这位少主的口风。
【我是藤原淳一之女藤原初夏，久闻奴良组大名。】
她一改之前紧绷的神情，用一种淡然的神态交谈，如果老管家在这一定能看出她这是在模仿兄长谈判时的姿态。
【我来浮世绘町的目的想必贵组也有所耳闻。】
【十六年前奴良组曾与藤原家定下契约，在不伤害人类的前提下双方互不干涉，不过奴良鲤伴过世后这道盟约也变得可有可无。】初夏指了指刚才旧鼠组首领坐过的位置，【它们既然是你们的下属，现在猎杀了这么多人类，作为曾经的盟约对象，来看看事情的真相不过分吧？】
【还是说奴良组另有考量，已经不打算和藤原家保持联系了。】
她的说辞理中含情，看似尊重却莫名有种阴阳怪气之感，最后再‘道德绑架’一番，这套组合拳打下来就连职场里的老油条都要斟酌再三，更何况是于妖怪而言成年不久的奴良陆生。
他沉默半晌，身后的妖怪们见状骚动起来。
青坊主脾气暴躁，他冷哼一声，“阴险又狡猾的阴阳师，二代目就是因为轻信了你们的鬼话，不然整个京都早就是我们奴良组的天下！”
“恐怕他们早已计划好怎么对付奴良组了！”
“少主，她一定是来打探消息的！”
“少主，不能放过她！”
“少主！”
奴良陆生的眉头越皱越紧，他的手指在腰间的太刀上摩挲几许，最终还是厉声喝止住了下属们的躁动。
“够了。”
初夏面上看着不动声色，实际上袖子里的符咒已经滑进了掌心，就等奴良陆生动手的那一刻能够迅速反击。
眼前这个滑头鬼似乎年岁不大，难缠的反而是后面的雪女和黑坊主，但这群妖怪很信赖新生的魑魅魍魉之主，擒贼先擒王，如果要动手就不能让奴良陆生用出绝技，将他一击必杀后再处理其他妖怪……
“我明白了。”奴良陆生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谋划，“既然如此，就由我来做出答复。”
“——奴良组的存在不仅是为了庇护弱小的妖怪，在我看来，人类从来不是我们的敌人。”
他张开双臂，身后百鬼顺从地垂下头，所有妖怪都是发自内心的尊重这位未来的三代目，这一刻他身上魑魅魍魉之主的气势愈发明显。
“那么初夏，你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代表藤原家与我谈判呢？”
“是藤原淳一的女儿？还是现任家主的妹妹？”
初夏一愣。
是啊，她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站在这里，和藤原家的盟友或敌人谈论双方未来的走向呢？
在藤原家，父母和兄长给予了她最大的自由，冠有‘藤原’的姓氏却从来不用忧心家族背负的职责，不用和无尽的妖怪打交道，也不用像没有灵力的血亲一样为了家族从政或经商。
从出生那一刻起她就是无忧无虑的，就连拿起弓、成为阴阳师也都是出于自己的选择，如果不是狗卷康人的请求，她此刻应该还像个普通高中生一样在冰帝学习。
她是在溺爱中长大的孩子，所有人对她的期望仅仅是‘为自己而活’。
那只为自己而活的人，有权利去替家族做出决定吗？
初夏陷入了迷茫，她下意识的咬住下唇，直到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看来你还没有办法做出决定。”奴良陆生将右手放回和服里，他严肃的表情不过一瞬而已，很快又恢复成之前那副笑非笑的痞帅模样，“真可惜，我还没有和阴阳师喝过交杯酒呢。”
【什么？】
初夏以为自己听岔了，结果真的是她所想的那样。
“妖怪在结拜后会进行三七或五五合卺，前者是收为下属，后者是地位平等的朋友。”鸦天狗解释，“当年藤原淳一就是和鲤伴大人喝了交杯酒才签下盟约的。”
……不，她突然不太想管这件事了。
初夏耷拉下脸，很难想象自己和一个刚见面的家伙喝交杯酒的画面，她莫名庆幸刚才没有一口答应下来，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初青比较合适……不对，为什么滑头鬼一副已经确定要结盟的样子。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此时窗外天际微微泛起鱼肚白，不知不觉间竟然到了第二天清晨。
妖怪虽然不会像鬼怪那般被阳光灼伤，但大多也不喜欢在白日活动，因此奴良陆生向她摆摆手便带着百鬼离开了，临走时他看了眼初夏，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下次见’就消失在了浓雾当中。
时间不早了，得赶在中午之前回学校。
初夏看了眼手机，发现电量告罄，这时候公交也没上班，好像爸爸妈妈家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原路返回商店街附近，结果在藤原宅不远处看见一辆黑色的轿车，扎着低马尾的青年正靠在车门上抽烟，从散落一地的烟头看得出他等了很久。
“呦，还知道回来啊。”藤原初青听到脚步声后头也不抬，他碾碎手里最后一根香烟问道，“去哪了？”
初夏不等声色的走到他身边，思来想去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将晚上发生的一切尽数告诉了兄长。
“旧鼠组？”藤原初青眼下发青，不用想也是在这里熬了大夜，“看来这一代奴良组的大将也是主和派，不过之前他从来没有以少主的名义做出过什么决策，毕竟是个连半妖都不如的存在，最后的话语权也不知道是在奴良滑瓢那还是哪……”
【半妖？】
初青抵了抵眉心，“所以说你是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和奴良陆生交涉？就这样还差点成功了？哈？我在做梦吧。”
现在回想起来确实很离谱，初夏老老实实点头，【差不多是这样……】
“……算了。”藤原初青头大的又想抽烟，但他从来不在家人面前干这种事，只能把人拽上了车，然后丢给初夏一个塑料袋。
【面包？】
“夜宵……不，已经是早饭了。”说起这个他就来气，“你知道当柏叔说你来花开院家结果最后根本没见到你人的时候我是怎么想的吗？”
他冷笑道，“我当时已经想好怎么揍你了。”
初夏毛骨悚然，训练时被哥哥狠揍的回忆涌上心头。
【我只是怕那些妖怪伤到爸爸妈妈。】
“就算他们年纪大了，但曾经好歹也是阴阳师和除灵巫女，怎么也轮不到你来操心吧？”
【那我担心你。】
“担心我做——哈？！”黑发青年瞥见手写板上的字后猛踩油门，就算系了安全带初夏也差点被颠出去，“你在说什么鬼话？”
【有问题吗？妹妹担心哥哥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初夏有些奇怪，因为灰原的妹妹经常会给他打电话，每当妹妹带着哭腔这么说的时候灰原的心就会软成一滩水，连伤都顾不上也要费尽心思哄妹妹开心。
这样似乎有些卑鄙，但初夏真的不想在单人赛之前挨揍。
藤原初青从来没接受过妹妹如此直白的关心，两人日常相处更像是不对付的冤家，主打一个话不投机半句多，不过一句‘我担心你’就将他的脑回路直接报废掉。
“你这都是和谁学的，你在高专都干了什么？”
初夏懒得搭理兄长，拿过他的西装外套盖在脸上准备睡觉。
“喂，马上就到家了，现在睡等会还得再起来，到时候头痛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你起来给我说清楚，奴良组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准睡你个臭小鬼，凭什么我开车你享受……”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奴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