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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记起 ...


  •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陆放没有回答叶知丛的问题。当然,他也并不太想告诉他,到底用了些什么手段,来追踪叶知丛的行程轨迹。

      他开始以为叶知丛跑了,后来又以为叶知丛丢了。一颗心被揉得乱七八糟。

      陆放从叶知丛的口袋里摸出手机,确认是真的没电关机后,又翻开人衣服领子,检查人里面穿了些什么。

      零下十几度的天,短款羽绒服里只套了一件薄毛衣,马海毛又不是貂,搭配的T恤也不会自发热。

      手背冻得冰凉,凸起的骨节都被冷风吹起了红,只有掌心还稍微有些温度,被烤红薯烫得。

      叶知丛不自觉缩了缩脖子。陆放的手也有些冰,和以往温热的触感不一样。

      他问他,正装之外只披着一件呢大衣,不冷吗?
      “今晚有雪的。”

      眼眸清澈,煞有介事,好似真的是在关心。

      陆放眉心蹙起,片刻后松开,“知道下雪还往外跑。”

      “。”
      叶知丛把脑袋又缩起来了一些,陆放斜他一眼。

      他有些心虚地低头,心道陆放不会觉得他没救了吧。

      别人家小孩都知道下雨要回家的。

      不过陆放没凶他,也没骂他。

      只是摁着他的后颈,推着他去检票。

      叶知丛在登船前还有一瞬间的慌乱,不过很快就消散。

      只要能登船,就好。

      陆放没有把他抓走,他还可以看那场海上大雪。

      这么一想,方才那些心虚很快就烟消云散,他对着房间号找自己的楼层,可刚想出电梯,又被人揪着衣领拽了回来。

      叶知丛:“?”

      “去顶层,”
      陆放没看他,“怎么,不想和我待在一起?”

      “没有的。”

      呵。

      叶知丛的双肩包被陆放拎在手中,房间内的暖气开得很足。

      总统套大而华丽,观景视野很开阔,整面的落地窗透亮无比,黑漆漆的海水凝固在窗外,静地像一副油画。

      叶知丛又苦恼了。

      他窝在窗边支着脑袋,在想雪怎么还没下。

      而他的身后,沉默伫立在那里注视着他的人,那双眼眸与海面一样,深不见底。

      无风无浪的平静之下,酝酿着不可测的汹涌波涛。

      叶知丛对此还浑然不觉。

      -

      陆放走近到人身后,玻璃窗上映出两道人影,一站一立。

      温热指腹落在人颈边,摩挲后颈凸起的脊骨。

      叶知丛茫然回神,感受到一双手正扼住他命运的咽喉,不重,却好似随时可能会发力。

      陆放问他吃饭了吗。他点头。陆放又问他补觉了吗。他依旧点头。

      陆放“嗯”了一声,唇角带起不明笑意,让叶知丛怀疑自己看错了。

      陆放摁着人后颈没放,又绕在人身前站定,长腿挡住了叶知丛看向窗外的视线。

      他的拇指绕过人脖颈,卡在下颌的位置,迫使人仰头。

      叶知丛抬眼不解地瞧着他。看着陆放伸手,一点点擦拭着他脸颊上的脏污,还有鼻尖上那一团灰。

      从唇角,再到唇瓣,湿润的纸巾摩挲过唇珠。

      叶知丛后知后觉地记起,陆放是有洁癖的。

      可是陆放有洁癖,把他擦干净干什么?

      叶知丛长睫颤了下,忙慌抬手,“谢谢,我、我自己来。”

      接过纸巾时,陆放的手指似乎还在他的指尖上捏了一下,不过很快,一触即放。

      叶知丛的脊骨莫名升腾出一丝奇怪的麻痒。

      他揉搓自己的嘴巴,用力反复几下,将唇瓣磨出水润的红——可陆放就站在他面前,不动也不走,只垂眼一直盯着他。

      叶知丛看不太出来人是个什么情绪的,可陆放今日实在古怪,那双盯着他的视线是他从未见到过的模样,哪怕他对情绪感知再不敏锐,也察觉到一丝不对了。

      他加快手上的动作,把自己擦干净,仰头看了一会儿。

      终于是不确定地先行询问:“你在生气吗?”

      “嗯。”

      “啊?”

      “……”

      不知道还问什么,问了又听不明白。

      陆放环抱着双臂倚靠在大片玻璃前,长腿交叠,仿佛身后的景象不是画,面前人才是要被细细观赏的佳作一般。

      叶知丛被看得实在不自在,而他又不明白这份不自在的来源。

      可能是因为陆放在生气吧。他也是会怕身边的人会生气的。

      因此他的态度很良好,笑容讨巧,怯生生地道歉,“对不起,是我的错,你不要生气了。”

      可陆放却问他,“错哪了?”

      “。”

      叶知丛怎么知道。

      他低声开口,自认态度绝对乖巧,再认,“哪儿都错了。”

      可陆放却淡笑出声。

      叶知丛:“?”
      笑什么。

      那双眼里的茫然不似作假,也全然没有丁点知错的意思。

      陆放眼神微眯,视线里带着审问的钩子,平直的唇角也稍抬起了些。

      “不知道自己有错,但却肯乖乖道歉是吧?”

      叶知丛沉默,想辩驳却无果。好吧,陆放也确实没说错的。

      他点头认下,随即又听到陆放轻笑了一声。

      这是真被气的。

      可叶知丛哪里见过,生了气还会笑出声的人。

      陆放笑,他也跟着笑。还笑出一副温和无害的模样,唇红齿白,眸光潋滟,明媚生娇。

      陆放:“……”

      他还能怎么办。

      商场上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多年,也从没遇上过这样的对手。

      “手机没电也不知道充,关机了谁也找不到,那还要手机干什么?干脆扔了。”

      叶知丛看了一眼乖乖躺在桌上被陆放的数据线连接着的手机,屏幕已经亮了起来,可明明安静地和关机时一个样。

      干嘛要扔掉。
      原本也没什么人找。

      叶知丛在心里讲,没好说出声。

      他一张嘴就很容易惹人生气的,干脆不说。

      陆放问他,“为什么不告而别。”

      叶知丛卡出一个单音节。陆放等了半天,却等到叶知丛反问,“要先告知才能道别吗?”

      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诶。

      “小朋友自己跑出去玩,不应该和家长报备吗?”

      叶知丛快被绕晕了。譬如谁是小朋友,谁是家长。

      好了,这下小朋友彻底已读不回了,还是当着家长的面。

      陆放连气都快要气不起来了。

      他又问他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要等下雪、又为什么走得这么急,叶知丛一一回答,最后才听到陆放问他,“为什么要离婚?”

      叶知丛再次卡壳,那个陌生人的身影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顿了片刻后这才干巴巴地回答:“我没有的吧。”

      他好多为什么。

      陆放捕捉到那个细节,眼睛微微眯起了些,“你停顿的时候,是在想什么?”

      “。”

      叶知丛不太会说谎的,这很费脑细胞。

      可他要怎么告诉陆放,他刚刚在想,另一个人在床上的模样。

      “是想起什么别人了吗?”

      叶知丛眼睛都睁大了些。

      糟糕,这个人怎么会读心的?

      陆放走近,伸手,虎口卡进人下颌,指关节抵着人下巴,再次迫使人仰头。

      叶知丛只好诚实回答:“也没有想起过很多次。”

      哦。

      陆放垂眸睨着人眼睛,审他:“所以是在想别人。”

      “?”

      这个人好会抓重点。

      叶知丛眨巴两下眼,在这一个瞬间,那个陌生人的身影和此刻的陆放莫名重合。

      陆放又审他,“要和我离婚,是想去找谁?”

      叶知丛无法作答,默默偏过头去,可无果,陆放卡着他脸颊的手只消微微用力,便捏紧了他的脸,使得他无法乱动。

      “说话。”

      叶知丛脸上的肉很薄,被捏得有些痛,只好含糊回答:“没有的,现在不想了。”

      “现在不想了,之前一直在想?”

      陆放的重点真的好奇怪。叶知丛来回摇头,细白手指带着凉意攀上人手腕,委屈巴巴地坦白,“也没有一直的。”

      呵。

      下巴尖摩擦过掌心,蓬松的碎发在脑袋顶上一晃一晃的。

      叶知丛小心补充,“之前没有一直想,以后也不会再想了,我也没有要和你离婚,真的。”

      陆放微微俯下身来,“和我结婚,不是说是自愿的吗,嗯?”

      叶知丛回答“是——啊”,可陆放的指腹却从脸颊挪到唇边,摁着唇瓣上的软肉,用了些力碾着,使得尾音变成轻呼。

      “是和我自愿,还是只要是陆家人,和谁你都自愿?”

      叶知丛思考片刻,自觉陆放好像也没说错的。

      眼看到叶知丛要点头,陆放手指骤然发力,指骨撑着人下巴,没让人把头点下去。

      只要是陆家人,和谁都可以。

      和谁在一起他都会是那副温柔善良的人夫模样,陪人用早餐、给人打领带、目送人出门……是不是在外也会懂事地扮演恩爱,在家还会听话地乖巧艾草?

      陆放额角直跳,蹦出青筋。

      他的指腹已经将人脸颊掐红,嗓音也愈发低哑。
      “最后一个问题,”
      “你真的不记得我是谁。”

      “。”

      “说话,真的还是装的。”

      叶知丛盯着人眼角的痣看了很久,久到陆放已经彻底眯起视线,这才短促地摇了摇头。

      “不记得的。”

      陆放太阳穴也在跳。

      “好,很好。”陆放嗓音很沉,语气意味不明,唇角勾起的幅度很淡,显然是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

      可叶知丛不太能捕捉到那份危险。

      他思索片刻,再度抬眸,对上男人阴沉的视线,很认真地问:“我们还有在哪里见到过吗?”

      陆放简直要被气爆,身上每根青筋都开始跳。

      一直以来,他以为小朋友在和他装乖,婚后的生活不说有多恩爱,但至少也算和谐良好。
      可那个对他百依百顺温柔至极的叶知丛,不仅心里有人,要和他离婚,而且还根本不记得他是谁。

      ——哈哈。

      陆放视线凌厉,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比往常更为清晰,他咬牙:

      “或许我可以好心提醒你一下,”
      “12月24日那晚,你在做什么?”

      叶知丛有一瞬间的怔愣。

      12月24日那晚……
      他在和一名陌生男人做。
      就是他也没有想起很多次的那个别人。

      叶知丛哑然,唇瓣微微张开,主板烧坏了,发不出任何声响。

      他心道糟糕,功课做少了。
      忘记研究婚前x行为在婚后是否会被算账;也忘记提前准备被人追查历史记录时该如何正确作答。

      可陆放怎么知道的?

      陆放看着叶知丛。小人机彻底死机,只剩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依旧是那副天然的、不带任何欲盖弥彰的纯净——哪怕晶莹的唇瓣已经打开缝隙,隐约露出湿润的舌尖,带着满满的忄青/色之意,像是正在发出邀请。

      粉舌柔软,口腔很热,他的手指搅弄过,带出,逗弄,溢出过水花。

      可他从来没有吻过。

      陆放视线上移,从嘴巴一路扫视向上,停留在那双湿润的眼眸中。

      叶知丛的眼睛生得极其漂亮。瞳仁漆黑,眼球白的发蓝,青色的细小血管伏在人眼角,眼底湿漉漉的,看起来无辜又纯良。
      可眼尾处收起的一丝上挑弧度,却将原本圆润的形状勾勒出些许狡黠的意味。那目光纯净到了极致,便透出一股无法明说的欲。

      单纯无害的人却能撩拨起人心底最深处的念。

      陆放再次俯身,拉进距离。那往常一向冷淡的人,在此刻终于是披上了些别的东西,带着股上位者全然掌控奖惩的威压。

      陆放声线依旧清冷,笑意说不清也道不明,他低声问:“不记得是吧?”

      可与其说是问,倒不如说是一份判词。

      叶知丛还有些不明所以地、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

      陆放却轻飘飘地直接替人做出抉择。

      “要我帮你想起来吗。”

      叶知丛cpu烧了,他不明白,陆放要怎么帮他?

      可习惯了被动输入指令便按部就班执行的叶知丛,连逃跑的念头都没有出现。

      他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浑然不觉。

      “过去,站好。”

      叶知丛面对着墙面站定,手腕被举过头顶。

      陆放慢条斯理地戴上了一双小羊皮质感的黑色手套。

      叶知丛脊椎发热。触觉比大脑的思考要来的更快一些,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此刻场景为什么有些似曾相识。

      身后的男人却先他一步。

      羊皮柔韧质感摁下腰窝,冰凉黏液打湿衣衫。使得他滑腻的像一尾刚出水的鱼。

      宛若命令地口吻扫过雪白耳梢,极度冷静又无波澜的嗓音响起在脑后。

      “既然不记得,那就把那晚的全部再做一遍。”

      皮质有些干涩,可染上滑腻,便使得干涩变成了另一种触感。

      叶知丛绷紧脊背。每当他大脑宕机的时候,本能的反应很容易替代过他所有的思考——尽管他的思考和烧烤或许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可从唇边溢出的惊呼,明明轻得像一片羽毛,却重重地搔在陆放的心头,燃起轰然大火。

      “或许你的身体比你要先能记起。”

      “我们坦诚相见过。”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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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正文完结,番外不定时掉落。段评开啦,欢迎来玩~ 专栏预收:破镜重圆小甜饼《小哑巴今天也被养得很好》; 欢喜冤家竹马文学《你说谁是队长梦男呢?!》; 末世废土风《怪物训练师》求求鸭点个收藏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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