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读书天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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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家村有许多何家，也有不少富户，可若一般人提起何老爷，基本指大地主何良骋。
他是家中老大，早些年负责经营家中在县里的产业，晚年才回乡修养，管理那些田地，县里的一家酒楼和两家客栈就交给弟弟和长子经营。如若遇到大事，比如上次牛瘟以及事后赔偿，弟弟和长子扛不住，便还是由他出马。
岑县酒楼不少，最大的有三家，而且都在县城中心，其中一家便是何家酒楼。
上次秦高瞻借王村长之口提醒何良骋，何良骋送了二十两银子和不少布匹粮食。这些都是秦家需要的，他们家缺粮缺钱，有钱了还能读书。至于读得如何，就不是何良骋能管的。
同理，何良骋要感谢王家，比起钱粮，还是提供更好的就业岗位更得人心。同时王家人也要有实力接住这个位子。
村里人爱八卦，且在他们看来，王村长的长子王盛因读了些书，在县里某个粮铺当账房是极其体面的事。偶尔秦高瞻从村头走到村尾，能从村民们口中将王盛的近况了解得一清二楚，甚至细致到粮铺给他提供的午饭。
这些日子却很少听见王盛的动静，原来是去何家酒楼当采买管事。
何家就算想感谢王村长，也不敢将日收极高的酒楼账房一职给一个外人，采买管事却无妨，而这个职位又有油水，足显诚意。
对王盛来说，一家小粮铺的小账房和大酒楼的采买管事，选哪个不用说。
秦高瞻顺着村长的目光去看王盛，发现他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精神面貌很好，加上长得周正，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要是能说会道会来事，在采买这个职位上肯定是如鱼得水。
“爹，你忘了我现在做什么了？”王盛笑道，“酒楼临时需要我出门一趟。”
并不说具体要做什么。
王村长也没问，甚至很欣赏长子的这份谨慎。替主家做事，就是要嘴严。
“我和瞻哥儿才见过县令大人，为的是稻麦轮作一事，我们家要拿十二亩水田出来试一试。”
尽管长子在县里生活，但他们家还未完全分家。每年农忙，王盛也会回家帮忙，每个月也会向家里交钱，否则他弟弟弟媳早就有意见往县里送粮送钱的事。
是以拿水田试验的事，也要在长子这边过明路。
“稻麦轮作，我倒是听说过一些。”
王盛心里惊讶县令待秦高瞻的态度，知晓这会不是聊天的时机，决定过几日找时间回家，面上不显。
“爹你决定就好，你决定的事就没出过差错。”
王村长捋了捋胡子，显然很满意长子的态度。
秦高瞻默默看着，并不掺和别人家的父子相处之道。
等王盛和他打招呼，他才恭喜了几句。
“也是托了你的福。”
见隔壁有卖熟肉的，王盛让他们等等，进店各切了半只烧鸡，调了几种酱料，又选了四个酱香猪蹄分两份包了。
“来，瞻哥儿，上次的事一直没机会谢你，带回去和弟弟妹妹们吃吧。不晓得你们吃不吃辣，调了几种酱料，别和我客气。”
“谢谢阿盛哥。”
知道王盛的孩子和自己差不多大，只是梨花村多姓杂居，不同姓的不好论辈分，他喊王村长伯伯，就不好喊王盛叔叔。
“哎哟，你这一喊，我又年轻了十几岁。”
王盛把另一份递给亲爹，“给你和阿兴下酒，娘和弟媳她们也能尝尝鲜。”
“好了好了，你去忙吧，我们还要赶紧回村里，事儿多着呢。”
“那行，爹，瞻哥儿，我也不耽误你们了。”
王盛打了声招呼，急匆匆走了。
秦高瞻和王村长去县城门口等牛车。
眼看左右没什么人，王村长小声说，“瞻哥儿，你们家最近还是低调些，咱们闷声干大事。”
“我们家挺低调的，平时我们不是在家学习就是出门干活。”
秦高瞻心想，难不成阿琼猜对了？
“是挺低调，就是吧，”王村长叹气，“不少人晓得你给了防牛瘟的法子，还有人猜出你挖药赚钱的事，有些酸呐。”
秦高瞻直白道：“看来我们家种荞的事，是有人跑您那边多嘴了，您平时多忙呀。”
王村长又叹气，并不说到底是谁举报的。就算他有心偏袒，可这举报流程还真正当。要是他因和秦高瞻交好就泄了姓名，以后在村民心中就难有威信和公正可言了。
“左右得了县令大人的许可，他日有人问起，我就这么说。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你可以提前问我。”
“嗯，到时还请村长费心了。”
“嗐，都是小事。”
王村长好奇：“你都读书了，怎么还要管田地这些事？就算阿瞰他们不行，也能请人呀。”
他们家劳动力不够时也会请人。不管是梨花村，还是临近村子，总有家里田少田薄不够吃需要找活干的人。
“不种田家里没粮呀，”秦高瞻坦坦荡荡，“再说了，读书读到最后，不也是要和田地打交道？多攒些经验总没错。”
王村长惊讶。
他没想到秦高瞻有这样的觉悟。谁读书不是为了当大官当京官享福的？瞻哥儿却想到地方官，还是和老百姓、田地打交道的地方官。
“你说得没错。”
等了会，他们等到牛车，摇摇晃晃回到村里后，王村长主动说，“我把东西送回去，还要去何家村一趟。稻麦轮作这事，没准何老爷也有兴趣。”
两家合起来才拿二十亩水田做实验，对一户人家来说多，对整个县来说少。
“咱们村里我也会说，就怕没人愿意，或是一家就出一亩，合起来不多，还不如去找大户。”
“那祝您此行顺利了。”
王村长哈哈大笑。
秦高瞻也踏上回家路。他觉得何老爷大概率会同意，甚至很满意王村长透露县令意向的行为。而这意向，也是宁大人愿意对外透露的。
大人们之间的人情往来和小孩无关。
秦高瞰几人得知不用拔了荞麦苗，高兴得不行，又发现大哥买了不少东西，还有人送了半只烧鸡和两个大猪蹄，纷纷快乐的抱在一起。
“好耶，我还没吃过外边店里卖的烧鸡。”秦高琼已经开始流口水了。
“红通通，红通通。”秦高瑜指着酱香猪蹄流口水。
就连之前特别高傲的黑旋风都摇着尾巴凑过来。
如果说它最初来这个家是被秦高琼驯服了，后来则是被食物征服了。
不管是它原来待的家，还是李夫子家，肯定不会饿肚子，但人都只是饱腹的环境下，它一只狗想改善饮食那是做梦。
可秦家不同，他们烧排骨炖大骨汤，啃得再干净，也会剩下骨头，还会再喝完汤后，舀些水涮涮碗，再将水倒给它。
都是肉味啊！
黑旋风并不矜持的流口水。
秦高瞻也馋，“咱们中午蒸饭炒个青菜，把烧鸡吃了，晚上趁着猪肉新鲜，包荠菜饺子吃，猪蹄就放在明日吃怎么样？”
“没问题，都听大哥的！”
“汪呜！”
被黑旋风蹭腿的时候，秦高瞻哭笑不得。
他弯腰点了点狗脑袋，“原来也是个贪吃的。”
“汪呜！”
中午一家五口美美吃了一顿，又散开干了些杂活。
秦高瞻觉得有些吃撑了，没法一下子集中精力学习，干脆将弟弟妹妹们叫到跟前考核。
双胞胎：晴天霹雳！
秦高瞻装作没看到他们的表情，“谁先来？”
“二哥先！”秦高琼毫不犹豫道，“他比我先出生，所以比我先接受考核。”
秦高瞰气笑了，又不会真的和妹妹争辩，只得忐忑上前。
“哥，我从头开始背？”
“我说一句，你说下一句。”
秦高瞰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让他说上一句就好。他现在只会死记硬背。
“昔孟母…”“择邻处。”
“教不严…”“师之惰。”
前边几句尚可，越到后边，秦高瞰思考的时间就越久，回答也磕磕绊绊。
秦高琼已经吓到翻出字帖在一旁默读。
秦高瞻继续考核：“此四方…”
“此四方，此四方……”
秦高瞰偷觑妹妹，发现对方背对着自己，叹了口气，正失望的收回目光时，和不知何时站在附近的小妹对上目光。
他眨眼。
小妹也眨眼。
下一息，他听到小妹小声告诉他答案，“此四方，应乎中。”
“对，应乎中！”秦高瞰激动道。
秦高瞻微笑。
男孩：“……”
“我错了大哥！”
“都没背熟，还能指望你解释意思？”
“我错了大哥！”
听到动静的秦高琼已经转过身，蔫头耷脑。
秦高瞻无奈，又朝小妹招手，“阿瑜，你过来。”
小姑娘一惊，“我、我错了大哥！”
“错在哪儿？”
“不、不该帮二哥作弊，”小姑娘抓着自己的手指，“和二哥没关系，他没提前和我商量，我自己非要告诉他的。”
秦高瞰感动极了，“不，是我太笨总学不会。”
“不，是我忽然出声。”
“不，是我……”
“停！”
秦高瞻打断两人的兄妹情深。
他将走近的小妹拉过来，揉了揉头发越发浓密的小脑袋。
“二哥和姐姐最近开始教你啦？”
“没呢，”秦高瑜老实道，“他们自己都没学会。”
双胞胎恨不得将脑袋垂到地上。
秦高瞻惊讶，“没人教？阿瑜，那你是怎么学会的？”
小姑娘歪歪脑袋，“听二哥和姐姐在那儿背，就学会了。”
“那你从头背一遍。”
小姑娘脆声背诵。
她背得十分流利，几乎没有停顿，而且直接背到秦高瞻昨日教的那六句。这意味着她比哥哥姐姐还快掌握大哥教的内容。
“那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秦高瞻记得自己教时，小妹都是坐在小板凳上，乖巧看着他们，那应该也听到释义了。
“记得。”
秦高瑜搓了搓自己的胖脸蛋，慢吞吞从头到尾解释了一遍。
秦高瞻还能接受，双胞胎兄妹已经目瞪口呆了。
“阿瑜，那你会写吗？”秦高琼忙问。
“会呀，你们在地上画画的时候，我都看到了。”
堂屋里就是泥土地，小姑娘干脆拿树枝写了几个字。
她写得很慢，每个字都写得很大，但比上头两个哥哥姐姐写得端正多了。
秦高琼忍不住把她举起来，“阿瑜，你简直是天才！”
“是啊，阿瑜是不是传说中的‘过目不忘’？”秦高瞰也很激动，“不对，是过耳不忘。大哥，你再教她几句新鲜的，看她能不能马上背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读书天分
，还差